且他那头还跟太后不清不楚,这头又来跟她算什么一年之期……
他凭什么认为她会偿还?
见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宋卿冷冷开口:“是吗?王爷说您只认我这个人,那您有没有问过我,我认不认您?”
宽大的袖袍下,修长的手指倏然攥紧,沈聿语气幽幽:“娘子认不认孤有什么干系,孤只需要你履行那一年之期。”
宋卿很想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问他到底想干什么。
强压下心中的怒气,宋卿好言相劝,“王爷,您尊贵无比,只要您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又何必在这里为难我呢?王爷难道没听过,强扭的瓜不甜。”
“强扭的瓜不甜?”沈聿语气颇为散漫,“孤不在意它甜不甜,只要瓜是孤的,孤说甜,它便甜。”
“沈聿!”宋卿气急了,一时竟然忘了尊称,“六年前,我是跟你有过一年之约,但按约定,履约时我得是你的妻,且这一年之中,你再不能有旁的人,你又做到了吗?”
他还没有跟她算钱满的账,她倒先攀扯起他有旁的人!
沈聿眯了眯眼,一边唇角寡淡地扯出一点弧度,“孤何时有旁的人了?”
宋卿反唇相讥,“宋卿虽不常居上京,但依旧听过街头巷尾对王爷的议论,上京人人都在议论太后娘娘与摄政王的桃色秘辛,怎么,王爷常居上京,倒是没有听过?”
沈聿怎么也没想到,在她眼中,他原来是那样的人。
她把他昔日的承诺当成了什么?!
沈聿面色阴沉地站起身,一伸手抓住那张被宋卿裹在身上的锦被,连被和人被他拽至床边。
他捏住宋卿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咬牙切齿地问:“那你呢?你带着孤的儿子跟钱满天南海北地跑了六年,你又好得到哪里去?”
宋卿挣扎不开,但语气依旧不善,“我跟钱满清清白白,还请摄政王不要信口雌黄!”
“信口雌黄?钱满亲口承认对你有情,你们又能清白到哪里去?”
宋卿一时沉默了。
看来她猜测的不错,钱满确实是被沈聿抓了。
相处这么多年,她知道钱满对她什么心思。
她明里暗里也不知拒绝了多少次,可钱满依旧追着她跑。
她能怎么办?
她能管住自己,但她管不住别人的心。
况且,以她对男人的了解,钱满对她,不过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真正到了得到的那天,他也会像其他男人一样不懂珍惜。
是以,她对钱满并没有别的心思,钱满于她,只是一个熟悉的朋友。
但眼下钱满因她被沈聿抓了,她心有愧疚。
沉默两三息后,宋卿质问沈聿:“你把钱满怎么了?”
“怎么,心疼了?”
沈聿突然加重了手上的力气,痛得宋卿轻“嘶”一声。
明明白日刚见到她时,他连她跪拜自己都舍不得。
可眼下,他却只想让她痛。
好像只有让她痛,才能让她明白自己到底有多过分!
这样想着,沈聿便弯下腰身,发泄般啃咬她的唇。
宋卿被啃咬的眼眶泛红,她使劲去推他,不仅丝毫推不动,双手还被反剪至身后。
良久之后,沈聿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直起腰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漠。
而宋卿却是使劲用衣袖反复擦着自己的双唇,直擦得要破皮流血,仿佛如此才能让自己的双唇变得干净。
沈聿看着她的动作,轻笑出声,“怎么,嫌孤脏?”
宋卿依旧在用衣袖擦着自己的双唇,连看都不看他。
沈聿心中极为不快。
昔日每每她想欢好时,她便主动凑过来亲吻自己,如今,她倒嫌他脏了!
心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既然嫌他脏,他便要做到更脏,看她能如何。
看着宋卿的动作,沈聿开始解带宽衣,而后直接将宋卿按倒在床上,作势就要撕开她的寝衣。
眼前发疯的沈聿,让宋卿心中的全部愤怒都变成了恐惧。
她死死护住自己胸前那片薄薄的衣衫,满目惊惶地看着沈聿,再开口时,语音都有些发颤:“沈聿,别这样,你冷静一些。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看着身下女子眼角闪过的泪光,沈聿终是败下阵来。
到底还是不忍心。
他起身穿上外裳,冷冷道,“孤不想同你谈,但你欠孤三百一十日,少一天,少一个时辰都不行!”
说完他推开房门,大步朝外走去。
……
翌日,皇宫,紫宸殿。
今日是太后娘娘的寿诞,宫中照例要举行宫宴,沈聿作为摄政王当然也要参加。
殿内觥筹交错,弦歌不断,朝臣们不断举杯,恭贺太后千岁。
虽说恭贺太后千岁,可实际上,她刚刚二十六岁。
七岁的小皇帝坐在她的身旁,这孤儿寡母的难免难以服众。
是以半晌过后,朝臣们开始向坐在群臣上首的摄政王沈聿敬酒。
更有一些人想趁机与沈聿攀上关系。
左相裴远端着一杯酒,走到沈聿身前,道:“王爷此次替陛下巡边实在辛苦,老臣仅以这杯薄酒表达老臣对王爷的敬意。”
说罢,他仰头一饮而尽。
沈聿淡笑着,也饮了一杯酒。
之后,裴远便硬着头皮打开了话匣子。
“王爷,按理说此事本不该老臣操心,但老臣看王爷身边也没个可心的人照顾王爷,老臣很着急啊!刚好,老臣小女刚刚及笄,她又从小仰慕王爷,不知王爷……”
后面的话,他实在是说不下去了。
要不是被他夫人逼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太后的寿宴上对摄政王说这么一番话……
都是男人,从沈聿那寡淡的神色上,他能分辨出沈聿对他女儿根本无意。
可就在他准备开口,让沈聿就当没听过这番话时,却听沈聿开口道:“好啊,孤也不小了,丞相若是有意,不如安排相看相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