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让让。”
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小厮挤开了人群，来到了官府发放判官相的地方。
来人正是前一天晚上见证了李公公和吉月带着细雨尸体往二皇子府去的那个小厮。
他一到，就急忙说道，“官爷，给小的一个判官相吧。”
听到这话，正坐在案前记录着什么的衙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小厮，问道，“叫什么，是哪儿的人。”
“小的钱四，是永昌伯府的门房。”
衙役拿着笔，一边写一边说，“登记好了，先排队吧，不定什么时候能拿到呢。”
听到衙役这么说，钱四愣了一下，当场不干了。
“官爷，不是说可以来这儿领吗？怎么还要排队呢？”
衙役头也不抬地说道，“这么多人等着呢，谁家的都有，总得讲个先来后到吧？排队是最基本的规矩，三岁小娃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懂？”
衙役这话音刚落，周围就响起来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就是就是，官爷说的对！咱们都在这儿排队呢，都排多久了，怎么人一来就要插队呀。”
“你老实排队吧，永昌伯府又怎样，后头还有个二皇子府的也在排队呢，难不成你永昌伯府的比二皇子还尊贵些不成？”
“再者说了，皇上行此善举是为我们老百姓谋福利的，你一个永昌伯府的什么买不起，还来和我们抢东西，简直是没皮没脸！”
钱四简直有口难言。
他能怎么说，难不成告诉他们自己前一天夜里撞见鬼了吗！
这话说出来谁信？
哪怕信了，也只怕是为了更好地嘲笑自己吧。
见钱四缩了缩脖子，没有开口，周围围观的人像是得到了鼓舞，更加地愤慨激昂。
声讨钱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钱四忍不住便回了一句。
“ 我也是老百姓啊，我是来给自己拿的，又不是替永昌伯府要的。怎么你们能拿，我就不能拿了？况且要不是因为店铺里都没得卖了，我何苦来这里和你们挤？”
钱四不说话还好，一说这话顿时激起了民愤。
“你这小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就是，瞧不上我们吗？就你有钱买，我们就只能白拿朝廷的东西？”
“咱们也都是交了赋税的，怎么就不能拿了。难不成这些判官相都是你们永昌伯府出钱购置的不成？”
“简直是狗仗人势！”
“就是，不过是个门房，这眼高手低、鼻孔朝天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永昌伯呢！”
钱四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受不了了回了一句嘴，就被百姓围攻了。
最重要的是，他们居然连永昌伯府也一块儿骂上了。
若是被伯爷知道了……
钱四忍不住抖了一下，整个人都开始冷汗直流。
负责登记的衙役原本只是在看热闹，但是眼瞅着百姓都快要对钱四动手了，这才出声制止。
“行了行了，差不多就可以了。难不成你们还想在府衙门口打架不成？”
这话说完，后头站着的几名衙役便立刻走了上来，还掂了掂手里拿着的棍子。
熙攘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
永昌伯府虽然也是勋贵，但是对于老百姓来说，肯定不如衙门里头当差的官爷来得更有威慑力。
当然了，若是今日站在这里的是永昌伯爷，那肯定也要另当别论了。
“官爷，咱们可不敢闹事。”
立刻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可都是老实本分的。要不是这个小子先挑衅，咱们也不会多嘴。”
“行了，都给我好好排队，别再嚷嚷。”
衙役挥了挥手，“这可是府衙，朝廷办公的地界，哪里是你们能随便喧哗吵闹的地方。再敢多嘴，就一个也别走了，通通给我进来吃牢饭。”
听到这话，原本还熙熙攘攘的人群立刻就没了半点声响。
过了好一会儿，钱四才弱弱地说了句，“官爷，这队得排到啥时候去啊？这都小半个时辰了，咋还不发呢？”
钱四这话算是问出了众百姓的心声，所以众人也没多嘴，而是等着衙役发话。
登记的衙役从笔案中抬起了头，目光扫过了周围的每个人。
“朝廷又不是专门做这个判官相的。今个儿发的也不是一个两个的，自然需要时间去筹备。已经登记了的人就耐心等着，怎么着都会有的。”
听到衙役这么说，百姓们又热闹了起来。
“可是官爷，这会儿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咱们还得回家守着呢，实在不能耽搁太久。要不劳烦官爷您，帮咱们去瞧瞧还要多久才能发？总得给一个大概的时间吧，总不能一直傻等着下去。”
听到那人说天快黑了，钱四这才探出头去往天上看了一眼。
果然，灰蒙蒙的一片，要不了多久就快天黑了。
钱四这下就着急了。
原本还没什么，他对“中元节回门开，百鬼夜行”之类的说法并不是很相信。
但是经过了昨天夜里那一遭，钱四对此简直深信不疑。
只要一想到昨天夜里瞧着的那只惨白的手，钱四就忍不住发抖。
如果没有判官相的话，我会不会被恶鬼撕碎吃掉啊？
钱四心头一阵悲痛。
我还没娶媳妇呢，我可不能死！
想到这里，钱四又往案桌上凑了凑，问道，“官爷，您给个准话吧，得排到啥时候啊。小的实在是等不住啊，这判官相若是没能拿到，只怕小的晚上就得没命了。”
听到钱四这么说，衙役依旧不为所动。
不过是没有一个判官相，就要死了？
简直就是危言耸听。
衙役原本都不想搭理钱四，但是想到他好歹也是永昌伯府的门房，不是普通老百姓，便开口说了两句。
“这具体啥时候能排上，我真说不上来。不是不给你们发，是货还没到呢！”
衙役这倒不算说谎。
毕竟这些判官相还是从商户那里收来的呢，多余的朝廷是真的没有了。
听到衙役这么说，钱四一愣，也顾不上什么了，直接上前抓住了衙役的手，说道，“官爷，求你救救我吧！没有判官相，我真的会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