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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2 章 赐婚(1 / 1)

举人观光团消费结束,就到了返乡的日子。

谢星珩给他们摆酒践行,席间又说到下回应试。他们问谢星珩去不去。

谢星珩要去,同时照顾他们今年落榜的心情,借自嘲,鼓励道:“榜上无名,不等于脚下没路。大不了回乡发展,有心为百姓做事,不在功名大小。”

他的人品在同年举人里是有口皆碑的,此次丰州之旅,更看见他不是只会耍嘴皮子的人,临行一番鼓励,大家都没当嘲讽,真心实意的道谢了。

谢星珩这个乡试最后一名,都能在家乡成事,他们有心,也能做一番事业。

乡试是省考,谢星珩的同年们都是京城省内的人。

他们结伴而来,走的时候方向不一。大半的人是走水路,先到昌和府的府城,以府城为中转站,再走陆路。少数人是直接从丰州县转陆路。

谢星珩送不来两边,叫了许行之跟朱聿一起。

举人们在丰州待了七天,三月二十来的,到二十八才走。

而距离林庚说的四月一的婚期,没剩几天了。

黄家紧赶着把喜服制好,谢星珩稍作思考,决定走一趟徐家。

举人们离开丰州,跟糖厂的合作告一段落,江知与也放下手里工作,在徐家陪徐诚。

徐诚为婚事,从月中开始,在家里筹备,眼看着日期逼近,关于赐婚的事,还没有一点消息,他不免烦躁。

他反复提醒自己,事情不到尘埃落定前,就不能瞎开心。可这种事,哪能把情绪控制得完美?

江知与跟他说:“没事,三月里提亲,四月就成亲,时隔这么短,本来就有些仓促。推迟一点也好。”

徐诚只能点头,“还好没有跑出去宣扬。”

不然多丢人啊。

两人说着话,来小厮通传,说江家姑爷来了。

谢星珩年节走动里,有来过徐家。两家亲近,平日里往来,是两个爹跟江知与包了,谢星珩来得比较少。

江知与当他是有事,听了就出来找他,见是喜服制好了,眉眼间还闪过了一丝忧虑。

谢星珩把他拉到廊下,左右看看,让他多劝着点徐诚。

“拖到现在,即使能成亲,也不会是我们期望的那种结果。”

江知与知道的。

他认为徐诚也知道,只是不愿意去想。

他跟谢星珩说:“这几天要辛苦你一些,把糖厂一并照看着点。”

谢星珩应下了。

“你让他试试喜服,看合不合身,有哪里不好,还来得及改。”

江知与看见漂亮衣服,都没感觉了。

叹口气,又揉揉脸,换一副喜气笑脸,去跟徐诚说喜服制好了,让他快试试。

徐诚闭眼拍拍脑袋,不想婚事了,来看漂亮衣服!

他这套喜服是交领的款式,内外好几层。贴身的中衣都是红色,除了中衣,其他每一件都有刺绣。

一层层叠加,一件比一件满。

江知与帮他整理。

月初定下,月末制好,徐诚的体型没大变化,喜服很合身,不用改。

徐诚原地转了圈,“你看着怎么样?”

江知与答:“漂亮,好看!”

徐诚习武的身板,瘦高有肌肉,能把衣服撑起来。他五官英气重,换上较为斯文的喜服,气质没被压下,昂首时抬抬下巴,眼里桀骜不掩。文质彬彬的外衣下,是颗野性难驯的心。

江知与垂眸。

这种性格,偏有这种多处受掣肘的亲事。真是太难了。

徐诚也照镜子,他跟江知与说:“明明是喜服,怎么我穿上以后,跟战袍似的?”

江知与听了就笑:“我给你把眉眼修饰一下,修柔和一些,就看顺眼了。”

徐诚是典型的英气美人,气质难改,妆容上做些调整,到出嫁时,能将现在的飒爽锋锐,变得明媚大气。

闲着也是闲着,趁喜服在身,就先试试改妆。

徐诚不太会捣鼓胭脂水粉,修眉却厉害。修眉型是他认为最不奇怪的事,不会被人看出来他打扮了,又能让眉毛挑着,显得凶。

眉毛他自己来,其他部分江知与帮他。

他安静不走动时,看着像那么回事。

试完衣服也试完妆,天色就不早了。

徐诚送走江知与,没急着脱衣洗脸,在梳妆台前坐了会儿,直到夜色降临,屋里天光彻底暗下,他才拿过手帕,把妆容擦花。

隔天清早,他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赐婚的圣旨来了。

来得慢,来得热闹。

徐家收到消息,家里准备香案,还又等了两刻钟。

直到看热闹的百姓足够多,场面足够热闹,宣旨的太监才笑眯眯来到徐家门前。

徐诚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读不进去书,所学道理,都是大人们言传身教。

这两年长进不少,他有经历,也有心事与压力。

他再是笨,也该懂得,现在当皇帝的人,看林庚不顺眼,就不可能敲锣打鼓的庆祝他们成婚。

即使是让林庚丢人,也不该是来丰州闹一场。

徐诚跟着爹娘、挨着兄嫂跪下听旨。

长长一串的拗口词组他自动略过,只听见了“许给广平王世子做贵妾”。

嗯。

贵妾。

平民小哥儿嫁进王府是羞辱,也断林庚的姻亲结盟后路。

既然喜欢,让这个小哥儿做贵妾,又怎么不算是加强羞辱呢。

断姻亲结盟,也以此激怒林庚,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留着正妻的空缺,也看看朝中哪个大臣心向着林庚,还想往他家里送人。一石三鸟,好算计。

徐诚脑子冷冰冰的清醒,四肢冰冰凉凉无所感,麻木机械的低头接旨,又体面稳当的站起来。

既是羞辱,赏钱就不

用给了。

他爹拿出一包银子,他伸手拦下了。

“赐婚是喜事,该是皇上给我赏赐,我们一家不懂规矩,就别做多余的事了。”

宣旨的公公缩回手,皮笑肉不笑道:“皇上给你赐婚,已经是最好的赏赐了。”

徐诚就说:“好的,有机会我一定当面道谢。”

他把银子递过去,这回是太监不敢接。

什么当面道谢?

当面告状吧!

再是羞辱,那也是主子之间的事。轮不上他。

围观百姓都听愣了,从宣旨开始保持的肃静,直到结束,还愣愣互相观望,不敢吭声。

对他们而言,这着实算不上羞辱。

平民小哥儿婚配到年轻大官,已是几辈子求不来的好姻缘。

这个年轻大官,还是王府世子,更是祖坟冒青烟的大喜事。

至于贵妾,他们无所谓。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王府世子总不能真娶个平民小哥儿当正妻吧?

他们反而觉得徐诚太莽太厉害,连宫里来的宣旨太监都敢呛声,真是麻雀变凤凰,从此地位两变,从草民变贵人。

厉害,厉害。

百姓们不敢招惹官员,更别提皇亲国戚。

徐诚这门亲事,也是跟皇家结亲,他们更不敢在门前议论。

来都来了,没人先走,他们谁也不动。

气氛凝滞着、沉默着,人群静立凝视着这里,让太监们提早活跃的气氛,变得莫名诡异。

徐天智原说顾着点面子,给人上个茶。看徐诚这么杠上了,他又想到,徐家在昌和府境内,属于广平王的封地,轮不到一个太监来欺负人,就也装傻充愣,一家子都没有后话。

僵持间,徐诚叫人收拾东西。

“都散了吧。”

他竟就这么把人晾在外边了。

徐家大门合上,外面的太监们脸色更加僵硬,笑意不及眼底,要把林庚做的事宣扬一番。

什么为了徐家的小哥儿,不顾门当户对的好姻缘。

又什么为了徐家小哥儿,差点把亲爹气病。

言语之间,都在暗指徐诚是个勾引人的祸水,坏了王府的和睦,也毁了林庚的前程。

又说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竟有这般感情。

就差直说徐诚跟人不清不白,私下鬼混了。

皇帝的人,不好当众下面子。

徐诚站在门后,听了半天,决定趁夜出去,把他们打一顿。

江家同样收到了消息。

徐家门前热闹散场,江知与就换了身方便行动的衣裳,去徐家找徐诚。

同一天里,余春至跟江致宁父子被押送回丰州县,静等发落。

押送的人员里,有个戴着赤白面具的男人,半路离开队伍,往徐家去。

路上走走绕绕,他听见很多百姓在议论徐家的亲事。

皇帝

赐婚,徐诚要嫁到王府做贵妾了。

他步伐顿住,不由站在原地多听了几句。

徐诚在门口跟太监呛声;

太监们在徐家大门口就说一说二;

……

他再次往前,朝着徐家的方向去。

他没走正门,绕去了院墙下,侧耳贴墙听了听,见四下无人,就轻盈起跳,翻墙而上。

进了院子,他摘下面具,露出一张面若冰霜的脸。

正是林庚。

徐诚的屋里还亮着灯。

他敲门没应,敲窗也没应。

林庚听了会儿,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想了想,从徐家出来,又去翻江家的院墙。

江家的听风轩里,谢星珩正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天色已晚,再等就宵禁了。江知与还没回来,多半是跟徐诚组队打架去了。

宫里人,哪能随便打?

他要去看看。

推门出来,他迎面碰上来敲门的林庚。谢星珩无所防备,被吓了一跳。

他后退一步,看看屋里摆设。

没错,是他家。

谢星珩看着林庚说:“你走错门了吧?”

林庚没心情跟他斗嘴,问道:“你夫郎在家吗?徐诚在这儿吗?”

谢星珩心道“果然”。

都碰上了,那就一起去吧。

地府小组二次团建,这次打太监。

他问林庚:“你身上有没有什么能代表别人、别的势力的物件?”

栽赃陷害。

还是低级阳谋。

林庚点头:“暂时没有,但我可以有。”

他们一起去了太监们住的客栈,扑了个空。

一番打听,才知道这群太监玩得花,去了花街。

或许是他们难得离京一趟,趁机释放天性。

又或者是加强羞辱,他们去了花街,找的全是小哥儿。

谢星珩都听生气了,更别提林庚了。

林庚问他:“你知道大启朝的太监,是杀鸡还是取卵吗?”

谢星珩不知道。

他猜是两者都有。

林庚摸了摸腰间弯刀。

“今天请他们吃鸡,你带你夫郎躲远点。”

他要带徐诚去发泄发泄怒意,就不劳人帮忙了。

谢星珩:“……”

神特喵吃鸡。

有梗的人生气都在搞笑吗。

这场面,谢星珩很想围观,又感觉带着老婆一起看不好。

而且这圣旨确实糟心,以后还有机会,今天就不凑热闹了。

他应下,到了地方,找到蹲守的两个小哥儿后,他把江知与领走,把场地留给这对苦命鸳鸯。

江知与也很生气。

“我不能打人吗?”

谢星珩就跟他讲“杀鸡取卵”的故事。

江知与:……?

这个成语,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林庚的处理方式,他是满意的。

那他也不去凑热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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