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血液流速减慢，鲜血越来越少。
沈川已经感觉到有些眩晕和伤口处传来若有若无的疼痛感。
他咬着牙，抓着刀朝着自己另一只手腕划去。
鲜血再次汹涌流出。
嘀嗒。
声音清楚。
云栀咬着唇，依旧坐在凳子上，没有看沈川。
这一刻，时间仿佛格外漫长。
沈川不清楚过去了多长时间，但是，他能感觉到那种眩晕之感越来越强烈，强烈到他几乎要昏迷过去。
他数不清自己割破了多少次手腕。
因为实力强大，伤口快速愈合，导致他不得不反复割破伤口。
疼！
但是，已经麻木。
沈川此时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仍然枯黄的药草上。
明明他流出那么多鲜血，但是这药草根本没有丝毫变化，与最开始没有任何差别。
该死的！
沈川心中暗骂，这药草究竟要吸收多少鲜血才能开花？
难不成真的要他将所有的鲜血都滴在这药草上吗？
沈川神色恍惚，尽管心中吐槽不断，但是动作却始终没停。
终于，在沈川的鲜血的浇灌下，药草终于有了绿意，不过距离开花还差得远。
并且，只要沈川滴落下来的血量一减少，这本来就稀少的绿意就再次消散。
沈川思考着解决办法。
然而，
还不等沈川做出反应，一直沉默的云栀开口了，她冷声道：“若是你现在认输，刚才的约定还作数。”
沈川听到这话，嘴角扯出一个寡淡的笑容，他看了云栀一眼，眼中掠过一抹决然之色。
云栀自然是注意到沈川眼神变化，她心中一惊，下一秒，沈川捏着刀柄对准自己的心口用力一刺。
“扑哧！”
血肉刺破的声音轰然响起。
衣服被刺开一个口子，鲜血顺着刀尖缓缓流下，最终鲜血在刀柄处滴落下来。
啪嗒。
原本还枯黄的药草瞬间绽放出生机，那抹若有若无的绿意也在不断地扩大。
云栀再也坐不住了，她倏然站了起来，几乎是无法控制地喊了一声：“心头血！”
“荒泽，你疯了是不是？”
过于急切的声音导致她的语调都变得尖锐起来。
沈川却没有理会她，甚至将刀尖往心头又推了推。
鲜血不住地往下流。
这时，万叶去而复返，他站在门口听到了云栀的惊呼，小心翼翼推门而入。
他还不等说话，便看到沈川心口不住往下流血的画面，顿时眼前一黑。
“少主！”万叶惊呼一声，他快步跑到沈川面前，但却不敢动作，毕竟沈川的心口还插着一把匕首。
心头血对于练武者来说是十分珍贵的。
心血为心所主之血，来源于脾胃化生的水谷精微。
武功越强的人，心头血便越是纯粹，甚至不少珍贵药品都是用心头血来作为药引。
足以看出心头血的重要性。
而取心头血是十分危险的，不仅因为要力量要适度，取血量也不能过多，否则，轻则对身体造成损伤，重则失智死亡。
而如今，沈川竟然为了滋养这株药草而取了自己的心头血。
云栀眼中的嫉妒几乎要化作火焰。
沈川就如此喜欢姜知意，到了可以为她去死的地步。
即使自己如此挑拨，他也绝不分手。
云栀笑了一声，本就妩媚的面容变得越发美丽。
她清楚，自己败了。
从沈川毅然决然的取心头血的那一刻，她就输得一干二净。
不，或许更早。
云栀微微仰头，一滴泪从她的眼角不露痕迹地滑落，最终隐没于浓密的黑发中，消失不见。
或许，从她为了权利选择放弃沈川的那一瞬间，结局已经注定了。
她突然觉得有些没意思，眼中的情绪化作虚无，怔怔地看了沈川两秒后，嗓子有些低哑的开口：“你赢了。”
“即使这药草不开花，我也帮你。”
“我现在去通知云家的人，我们会配合楚家，一同行动。”
说完，她收起视线，不再看沈川。
可就在她要走出会议室大门的时候，沈川却突然开口了。
“云栀，等、等一下。”沈川略显虚弱的声音响起：“你看。”
“开花了。”
云栀听到沈川这句话愣了一下，她下意识朝着药草望去。
只见，原本还枯黄的药草此时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绽放着。
先是变绿，然后是叶子变红，含苞待放的花朵终于绽放开来。
一瞬间，花香溢满屋内。
那是一种无法描述的香味。
它并不刺鼻，反而带着一种清爽的幽香。
只是轻轻一闻，就不自觉地让你回想起脑海中那些最美好的回忆。
人生如梦。
二十几年的时光也不过弹指一挥间罢了。
心酸、喜悦、痛苦……百感交集。
等到云栀回过神来的时候，她眼眶有些红了。
沈川在万叶的搀扶下，已经站了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将胸口的匕首拔了下去，他服下了丹药，虽然失血过多导致面色苍白，但是并无生命之忧。
他拿着药草走到云栀面前，虽然虚弱，但是神色认真：“云栀，尽管这药草名为断肠。”
“可当它开花后，便叫相思，它是能给人带来幸福回忆的药草，一旦开花极难凋谢，即使不浇水，也照样能活。”
“最重要的一点，它不仰仗于他人，它在鲜血中生长，但却生命力顽强。”
沈川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药草上。
他抬手抚摸了一下红色的叶子，药草像是感觉到了他的触摸，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不是攀附，而是躲避，似乎十分抗拒与人接触。
“我想，它很适合你。”
沈川笑了一声：“说真的，其实我很怀念小时候的云栀。”
“那时候，她想笑就笑，从来不会用面具来伪装自己，尽管在外人看来永远都是冷冰冰的，但是心却十分柔软。”
“正如这相思草一般，尽管是从鲜血中诞生的，但是，也是一味能解百毒的药草。”
连续的话语让沈川呼吸有些疼痛，但他还是硬撑着说完了最后的话：“云栀，不管你信不信，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