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抿着唇，带着几分涩然和无奈地道：“其实，现在大家都说起死回生丹是荒家研发的，可他们并不知道这丹药最开始是我研发出来的。”
此话一出，沈川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起死回生丹竟然是楚家研发的？
楚老没有看沈川的眼神，继续道：“虽然，我们楚家和荒家在医学方面都有所涉猎，但是所研究的内容却不相同。”
“荒家其实并不擅长炼制丹药，他们擅长的是用银针治疗，对人体更有造诣。”
“我们楚家才是炼制药草的翘楚。”说到这里，楚老有些骄傲地扬了扬下巴。
他陷入了回忆中，仿佛穿越到了几十年前。
“当时，荒家还不是你父亲担任族长。”
“而是你的爷爷，我们就称呼他为荒老吧。”
“荒家和楚家当时住得近，我俩年龄相仿，又有相同的志向，便经常在一起玩耍。”
“直到有一次，我们亲自参与战争。”他叹了口气，有些感慨：“那时候的a区可不像现在这么安稳。”
“a区也常常受到骚扰和攻击，为了守卫自己的家园，除了强大本族的实力，别无其他。”
“哪怕我和你爷爷都是家族的继承人，我们也必须亲自上场，甚至因为我们是继承人的原因，更需要战斗来证明我们的价值。”
“在那个风雨飘摇的年代，族内不需要无法战斗的族长。”
楚老像是又想起了年轻时候的壮举，话语都变得有些激烈：“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丝毫没有撒谎，我们的身份、地位、权利是我们一点点用双手，一滴滴用鲜血拼出来的。”
“一场战斗，不知道要有多少人死亡。”
他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有时候，你甚至分不清敌我。”
“你知道鲜血洒在你身上的感觉吗？那么烫又那么刺眼，可是你不能停下，停下就代表着死亡。”
“哪怕是你的儿子死了，你的父亲死了，你也不能停，甚至你来不及缅怀他们就进入了下一场战斗。”
“这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的痛苦。”
他抬头看了沈川一眼，苦笑一声：“我不是在狡辩什么，但是，你若是经历过我们的年代，你就应该知道，感情是个奢侈的东西。”
“对于一个族长来说，要永远保持理智，要对任何感情麻木，只有这样，你才能保护下属，你才能让人信服。”
他微微仰头：“但实际上，我和你爷爷都十分厌恶死亡和战争。”
“尽管我俩那时候没有明说，但是，我俩都希望研发出一款丹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再也不用面对分离的丹药。”
他叹了口气：“那时候年轻，不知道命运早就暗中明码标价，你得到什么，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这种危险的想法一直持续着，直到我发现一株药草渐渐拉开了序幕。”
“这药草就是研发起死回生丹药的药草。”
他解释道：“其实，我也是无意间发现的，一次卫兵偶然受伤，他的尸体恰好就放在这药草生长的地方。”
“但是离奇的是，过了一天，这士兵竟然复活了。”
他神色凝重：“不止如此，我们发现这卫兵实力大增，比之前更强大了。”
“刚开始，我们都没有在意，只是将这种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归于奇迹，但，事情根本没有这么简单。”
沈川听到这里，眸子稍微闪烁了一下。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这就是第一代傀尸。
果然！
正如沈川所猜想的那般，楚老神色凝重的道：“但是，很快我们就发现了不对劲。”
“这名卫兵虽然死而复生，但是，他却暴露出了嗜血、狂躁等等，最后，不受控制地在族内大开杀戒。”
“这时候，我们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
楚老叹了口气：“我仔细地思索着事情的变化，最终才找到了那士兵所葬之处，找到了这种奇特的药草。”
“说实话，我刚开始并没有太多的要求，我只是希望能利用这药草，看能否剔除其中让人变得狂躁的物质，只是单纯地复活人。”
“抱着这种单纯的想法，我开始研究。”
楚老表情有些难看：“但是，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太过于微弱了。”
“加上那时候虽然我不清楚这种研发会不会给我们本族带来什么好处，但是若是公布出去，定然会引发危机。”
“所以，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只是自己在暗中研究。”
他叹了口气：“可事情还是出现了变化。”
“一次意外，竟然让你爷爷撞破了我的研究基地，他震惊于这种药草，并且提出了与我一同研究的请求。”
“你也知道，我当时还不是族长，加上我和你爷爷关系可以算得上手足之情，犹豫后，我答应了。”
楚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我们一同开始研究。”
“这一研究就是十几年。”
“这时候，我们已经成为荒家和楚家的族长了，终于，在我们都不抱希望时，研究终于成功了，我们剥离了药草的副作用，研发出真正的起死回生丹。”
“这期间我的小女儿和荒族长——也就是你的父亲恋爱了，我们两家关系本就亲近，便准备为两人订婚。”
“这本来是双喜临门的事情，可是，事情却急转直下。”
楚老语气变得低沉：“我们发现了这药草的弊端。”
“虽然，这丹药能让人起死回生，但是出现了一种新的副作用，那就是它会潜移默化地控制人的神经，最后还是会变成傀尸。”
“这是无法控制的，只能被压抑，而无法彻底改变。”
他看着沈川，有些无奈：“当然，不是所有人服下丹药后都会变成傀尸，也有一定几率平安度过余生，不过，这几率太小了。”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会没有副作用，基本上九成的人都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傀尸，这是无法控制的。”
沈川听到这话，脸色倏然一变。
他也吃了起死回生丹药，不仅如此，还有姜老爷子，当初他们将老爷子从祭祀手中救出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若是按照楚老的说法，那岂不是他和姜老都有可能会变成傀尸？
沈川一下子不安起来。
若真是这样，他该如何面对知意？
楚老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川神色变化，他皱了皱眉，询问道：“你怎么了？”
沈川略微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说出口。
毕竟他现在是荒家的族长，若是随意坦诚，恐怕会给荒家带来危险，甚至很难庇护知意等人。
可是——
若是不说，眼下能治好他的人可只有楚老了。
正思索间，楚老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他皱着眉冲着沈川问：“你是不是吃过这个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