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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9 章(1 / 1)

随着高石传出去的假消息,事情开始走向了更不可控的局面。

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系统还算老旧,因为手机不是智能机,只是一个普通的通讯工具,所以人们还没有形成手机瘾,不会时时关注有没有新的动态,收到消息的渠道便是电话,而若是手机没电了,静音了,或因为意外而错过了来电,便很容易消息滞后。

【五条千风死了。】

这个信息对于他们来说太过意外和仓促,千风这几年结交的朋友们前一秒刚得知他安全回到了总监部,各个安下了心觉得集大成者的力量一定能治好他,可当晚就收到了五条千风满是控诉的遗言,七上八下的忧虑了一整晚,提着的心终于在黎明落了地,还是惨重的摔在了地上。

“千风先生,死了……就在昨晚。”

辅助监督将这句话转述给了自己负责的咒术师,人的逝世是沉重的,也无需隐瞒,他并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听到这话的咒术师惊愕的怔在原地,然后悲恸且愤怒的问,“那杀他的人呢?!凶手可不止一个是!”

辅助监督尽职尽责的将自己收到的第一消息告诉他,“总监部目前对此还没有商讨出解决方案…毕竟也没有证据。”

这句话让听者觉得窒息。

民意开始愤涌——

“他的状态有这么差吗?中的术式能这么强?”

“所以结果是什么,给他立一个英雄碑?别开玩笑了,千风又不是在祓除咒灵时死的,他是被普通人花钱咒杀的,这是公知的事情,是一直存在的社会黑暗面,大家都知道诅咒师的收入来源,为什么不对那种人施以惩戒?!”

“因为有钱吗?!”

“因为他们是政府相关人员吗,那太卑劣了吧,太恶心了吧!”

本就将命悬着过日子的咒术师们在日积月累的承受着繁多任务带来的不堪重负,还要忍受着朋友下一秒就可能离世的焦虑和苦闷,他们无处宣泄的压力,无能为力的痛苦,在这一刻将矛盾投向了上层,也投向了自身。

他们的挣扎就是表现出消极无比的状态,最绝的是提出离职。

诅咒师太过自由猖狂,甚至还和他们保护的非术师达成协议,人类的恶意在此刻表现出了惊人的破坏力,瞬间便寒了那份保护弱者的大义善心,而作为上级的总监部却没有任何作为,连相关法律制度都没有建立完全——这是失衡。

失衡代表的结果就是一方退缩,两面崩坏。

咒术师们联络上级的渠道唯有辅助监督,于是他们愤慨的控诉,不可抑制的迁怒,也对自身拥有的力量产生怀疑。

冬阳还给自己招揽的一个刚毕业的咒术师打去了电话,说,“要不你叛变去当诅咒师吧?”

新毕业的羽生:“啊?我听错了吗?”

冬阳:“诅咒师只要苟着就无法得到制裁啊,又自由又有钱,何必要揽下那些保护普通人的责任,现在叛变没有任何损失,因为总监

部没有能力抓捕你。”

羽生反应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

挂了电话,羽生立刻向自己的辅助监督发去了叛逃警告,他编辑着措辞,用一贯礼貌温和的口吻说着绝情的话,[皆圆先生,您听说了千风哥去世的消息了吗?我感到很惶恐,很不安,经过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后,我觉得……如果高层没有给一个让我满意的说法和后续的话,我就要撑不下去了,在另一个地方也能干咒术师的工作,我想给自己两天的时间来梳理我的感情和理智,来接受这个悲惨的事实,很感谢您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的辅助监督皆圆大惊,疯狂的向他拨号,然而很快发现自己被拉黑了。

“?”皆圆不可置信,“我靠?!那小子来这么绝吗?!”

他立刻靠同事负责的咒术师联系上羽生,好说歹说的让他把自己放出了黑名单。

“羽生,你先等等,先冷静一下,我想事情不会发展到那么糟糕的局面的。”

不管如何先稳住他!

咒术师的死亡明明应该是“稀疏平常”的事情,但却因为有人带头反对,事件便好像变味了。

辅助监督立刻将这些情况反馈给上级,不知情的咒术师正随着不会停止走动的时间慢慢被扯入,嗅到这场无声的愤怒和控诉,常年沉默的他们在不满抵抗,如果以后世的视角来看这个黎明的话,甚至能将其称为重要的节点——这是第一次,基层反噬到高层的政变事件。

***

五条悟虽然没参与,但是一直跟在冬阳的身边,冬阳没有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她此时正坐在一处酒店的标间内,在高楼视角用望远镜注视着远方的建筑物。

禅院甚尔正在里面。

就在五条千风发送遗言的昨天晚上,冬阳也没有闲着,她让禅院甚尔向自己加入的诅咒师团伙联系。

当时黑发少年身体紧绷,瞳孔微缩,“……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的条件基本上符合他们的选人标准。”冬阳说道。

出身于咒术世家,却被家族长期漠视欺凌,禅院甚尔完全符合对咒术界仇视的原身背景。诅咒师团伙招人可不是看评级和能力,因为很多人的术式并不适合用于祓除咒灵,他们还很看重人脉,现在正是虎视眈眈的要渗透进咒术界,取代咒术界的时候。

“你手臂上有纹身,不过好像被洗掉了,不碍事吗?”

禅院甚尔遮了遮胳膊,“本来就是弄了个假的……”他没想到冬阳能一早发现,但是细想之下却能很轻易的接受,禅院甚尔主动对冬阳剖白了情况,“两个月前…我在外面闲逛的时候,和一伙不良少年发生了冲突,我几招把他们打趴下,当晚就被一个奇怪的男人招揽了。”

当时,那来自诅咒师的招揽让禅院甚尔感到了一丝荒谬和好笑,就好像他其实有能力得到某些人的青睐,却只配得到大众认知中的“垃圾”的目光一样。

两方都是垃圾,所以禅院甚尔

谁都不想加入,却带着踏入危险区的隐隐好奇及兴奋感同意了那个邀约,他的入会前提便是纹身,禅院甚尔却不想要那个代表归属和束缚的丑东西,糊弄了一个假的给他们看。

“那之后他们也没有要我做什么,只说让我老实安分的呆在禅院家当他们的眼线,需要用到我的时候会联络我。”

你有他们的接头人联系方式对吧。”

“嗯。”

“现在就联系他,说你拿到了六眼的血,还有别的东西,问有没有人能用得上。”

禅院甚尔一怔:“……”

冬阳递给了禅院甚尔两个定位器,还有一个窃听器,“放出消息,引那些人出来。”

事关六眼,所以那边的人回应也很快,凌晨三点的时候,禅院甚尔就打车和他们会面了。

冬阳谨慎的在远处跟着他们,最后落脚于一处和目的地相隔不远的酒店。

床上有了翻身的动静,五条悟醒了。

他头发乱糟糟的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即便是六眼也会有揉眼睛的小习惯,他迅速整理好衣服,然后跑去洗漱。

出来后,他拿起桌子上的早点,看了一眼震动的手机,“妈妈,你有电话。”

“不用管他。”

五条悟探了探头,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泽之。”

五条悟眨了下眼,发现电话停止震动后很快又响起,“这次是宫野。”

冬阳转身去接了电话,顺手撸了一把悟被睡得乱翘的小短毛。

电话一通,宫野的呼吸声都顿了一下,像是他也有些惊愕她竟然接了,“……千风死了?”

冬阳:“我不知道啊。”

“我现在正派人去核实情况。”

冬阳:“那太好了,我也很担心他,我们昨晚见过一面后就没有再联络了。”

电话对面的男人沉下声音,“你真的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吗?”

“我现在正为了救他而想办法呢,宫野先生。”冬阳语气平淡,“难道说发生了什么吗?”

“……”宫野那边传来了奇怪的沉默,大概有三秒,他道,“出了些状况,总监部现在人力不足,所以调派了大量资金去请御三家的术师。”

“用到我了?”

“如果你不接任务的话,我们也没有理由强制雇佣你。”

“那么我们还有别的什么需要聊的吗?”冬阳抬眸看了一眼悟,“我还要带我儿子去打架。”

“打架?”宫野惊讶的提高了尾调,“你带着六眼去找诅咒师了吗?”

冬阳哼笑了一声,“是啊,因为高层并不能找到罪魁祸首不是吗?所以我带着悟亲自去。”

她挂了电话,无视了泽之见缝插针发来的短信,跟着悟一起简单的吃了点儿早饭。

五条悟并不清楚冬□□体在做什么,但是高石说千风死了的时候他正在现场,出于谨慎他没有在有人的时候问,现在有了机会,“妈,为什么说千风叔叔死了?”

冬阳:“比较随心搞怪的解释是,他的朋友们听说他死了正在悲恸,转眼却发现他其实还活着,那是不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五条悟瞪大眼,“所以这是玩笑吗?”

“不是哦。”冬阳对悟说,“因为这样的惊喜建立在痛苦之上,所以一点儿也不好笑,但是如果有隐瞒的价值,那么稍微隐瞒一下也是可以的,因为那本质而言是个误会。”

五条悟若有所思,“我听到他说千风叔死了的时候,即便知道真相,也伤心了一下。”

“你也很不满吧,因为你看出千风并不是被咒灵所害。”冬阳直白的对他解释道,“他其实是撞破了一个富商勾结诅咒师咒杀别人的秘密,所以被封嘴了。”

五条悟的神色有片刻的凝滞,他压下眉宇,“是我们的人杀他的?”

冬阳笑了,“什么叫‘我们的人’?”

“……”

五条悟的世界是不同的。

他还分不清对错,于是将人类划分了阵营,诅咒师是敌人,那么相应的,他生活的地方,接触的人物,便是好人。

“你觉得诅咒师都是十恶不赦丧心病狂天性腐坏的大坏蛋对吗?”冬阳笑着对他说,“但是有一部分的诅咒师,是因为咒力关系从小被普通人霸凌,所以才脱离正常社会去寻找同伴,诅咒师之间说不定还会建立如同家人般的关系。”

“……所以甚尔才会被他们接纳吗?”

“嗯。”

五条悟一动一动,似乎在头脑风暴,半晌推了推自己的小墨镜。

他垮下肩膀,撇嘴道,“妈,人好复杂,和人相处好麻烦。”

不管以后多么强大。

他现在还是个稚嫩的会苦恼于怎么分辨人心,怎么社交的孩子。

“你觉得甚尔怎么样?”

“我觉得他是个奇怪的家伙。”

五条家给予他过度的保护,而冬阳之前有意带他接触的外界让他感受到了普通人的参差,遭到了孩子最纯粹的恶意,而现在接触的同样来自咒术界的禅院甚尔,却是完全不同经历的人。

神子试图去理解他的思维。

冬阳之前就意识到,五条悟还没有善恶观,但是他柔软的人性却让他努力靠别的方式区分善恶,比如他人的标准和教诲。而除了善恶观,他其实也无法和别人感同身受。

但感同身受本身就是一个很抽象的词,没有人能体悟到他人的想法和感受,有的只是经历相似的“同类感”和尽其所能的善解人意。

五条悟并不能理解禅院甚尔的过往,而同样的,禅院甚尔也不能理解神子的世界。

他们两个也不需要去理解对方的苦痛,因为人与人的相处不是单一的同类抱团,而是互相吸引,互相融合。

冬阳捧住他的脸,“老实告诉你,其实妈妈也不懂。”

“哎?”

冬阳竖起手指一本正经道,“我跟你说啊,我小的时候连人的脸都分不清。

哎?!

?本作者自由的山羊提醒您最全的《你以为五条他妈不在乎吗她在横滨打了n年拳她的心早已像她的拳头一样火热了》尽在[],域名[(

冬阳哈哈大笑,“我还被人说是个直觉型的木头,根本分不清人家是假意还是真心,但是呢但是呢,有一天,我突然就懂了,不管是别人的眼神还是语言,又或者行为的暗示…我一下子就通透了,并且学会了怎么和别人相处。”

“有一天?”

“没错!”

冬阳眼神发亮的看着他,“——是长大的那一天。”

……

长大的那一天。

冬阳做过一个梦。

梦里,神子闭着眼睛。

而有无数双成年人的,苍老的手握住他的胳膊,压住他的肩膀,摸上他的脸颊,撑开他的一只眼睛。

强制他去直视污浊的人间,审视人性之恶。

……

正午的时候,甚尔用早春的手机发来了消息,说那位术式有关血液的诅咒师正坐飞机赶来,大概率下午三点就会到。

冬阳没有出手。

总监部那边正在焦头烂额的安抚着咒术师们,并向御三家发去了借人的请求。

他们在逼迫下商讨着如何对付那位有咒杀他人嫌疑的富商,而奇异的是——五条千风死亡的假消息直到下午都没有破。

冬阳立刻意识到宫野隐瞒了什么。

宫野在等术师们的呼声越来越大。

晚上,禅院甚尔和那位诅咒师会和了。

他也因此认识了一个定位疑似中介的人,孔时雨。

第一次碰面是互相了解的黄金时段,禅院甚尔顶着一张丧得不行的脸,无师自通的说起了对六眼神子的痛恨,“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家伙,看着就让人不爽。”

这份“痛恨”大幅度增加了他的可信度。

以至于他接下来解释的“被强制要去当五条家的下人打手”“被五条家的人羞辱”“争斗的时候五条悟流了好多鼻血”等前因后果都听上去更为真实了起来。

几乎是相同时间,冬阳这边的人也差不多到齐了。

她新招的高专毕业生羽生,特意赶来给五条千风“报仇”的朋友,还有他们两个的辅助监督。

辅助监督显然很懵逼。

冬阳站在高楼上,用望远镜看着下方摆阵的人。

“对方有六个人,我们五个。”

羽生诧异,“六个?这数着不是有七个人吗?”

“一个是我们的卧底。”

羽生吃惊,“诅咒师组织的卧底?你什么时候安插的?”

阵式中央,诅咒师拿过了“六眼”的血。

然后——

随着一把飞驰而下的刀,混战顷刻打响了——

“什么?!”

他们紧急进入作战模式,“有咒术师埋伏吗?!”

——

摆满咒符的房间内,像死尸一样平躺着减少体力流失的五条千风倏地睁开了眼,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散去了。

他坐起身,动了动手脚,发现滞涩感消失,当即拿出了骚包用的小镜子——脸上那爬来爬去的蜘蛛印没了,术式解了!

那么就意味着——那个下咒的人死了吗?!

五条千风猛地跳起来,原地高呼一声,兴奋的拉开房门,他现在重生了!他要去给兰惠一个拥抱!

门口,有个人砰的挡住了他,竖掌抵在他的面前,

“等等千风先生,您现在还死着,请回去再忍耐一下。”

五条千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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