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卷砸在白青筠的身上，摔到地上，卷轴一滚，画在地上缓缓铺开。
男子英气的模样落入眼帘。
白青筠垂下眼睛，看着画像上的人，又抬头望了望自己的父亲，眼中露出一抹明显的不解。
白尚书见他这不解的样子，更加生气了“我让你查什么？你是一点都没有查出来是么！”
“这是那水下石雕的画像，你看清楚了么？”
白青筠像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恍然大悟道“原来是那个石雕，父亲，儿子当时到宛城，的确没有查到这个石雕，派人下去打捞了，可是他们什么都没有搜到。”
“废物！”白尚书气的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你派下去的都是些什么人？啊？都是些府里的废人！”
白青筠低着头，任由他打骂，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他们能找到才是见了鬼，你不懂得要派当地人水性好一点的下去探查么？此事今日还是捅到皇帝面前了，我我当初就不应该派你这个没用的儿子去！”
没用的儿子……
白青筠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正在气头上的父亲，又垂下头，一声不吭。
虽然早就不在意了，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闪烁了一下。
白尚书看他低着头，任由自己骂的模样，心中的气更胜几分“你低着头做什么？地上有金子？”
“父亲教诲，儿子谨慎听从。”
听从而已，永远不会改变自己。
白尚书深知他此话的意思，气的脸都红了“滚，你给我滚出去！”
“是。”
白青筠十分听话，父亲让滚就滚，一点都不带迟疑的。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贴心地帮屋里的人将书房门带上，可谓是十分细心了。
书房里，白尚书看着被关上了的房门，气的手都抖了，他怎么就养出来这么一个不长脑子的儿子？让走就走，不会看人脸色，一点心计都不会耍。
这可真真是……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白青轩在朝堂上就看出父亲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对了，回到家中后，便听下人说父亲将二弟叫到书房里，心中担忧，连忙赶过来看，结果还没走近，就远远地听到那一声“滚！”
随后，便看见白青筠从书房中出来，脸都肿了。
“二弟！”白青轩连忙迎上去，扶住还有些虚弱的白青筠。
“大哥咳咳……”
“你怎么样？”白青轩被他突如其来的咳嗽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拍，在他的轻拍下，白青筠感觉好多了，于是淡笑道“我没事。”
“又被父亲骂了？”
白青筠闻言表情有些不自然。
“你啊，在外面还算机灵，怎么一面对父亲就小孩子脾气？”每次带他出去的时候，自己这个二弟可都是通透的很，唯独面对父亲，就笨了起来。
他知晓在他们小的时候，父亲总是不关注自己这个二弟，导致他直到今日都有些害怕父亲。
自己也曾多次劝过父亲，跟他说舍钰并非愚钝，只是被父亲骂怕了，可是父亲哪里肯信？只以为是自己为了帮助二弟免于责罚而诓他，转过身来依旧责骂舍钰。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白青筠闻言只是淡淡笑了一下“朝堂上的事情舍钰一向不感兴趣，父亲恨铁不成钢也是正常，也许真的是舍钰太愚钝了吧。”
语气中充满惆怅。
白青轩听了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二弟，以后若我做了家主，一定不会强求你做这些，父亲现在年纪也大了，需要我们的帮持，你不笨，只是没有将一颗心放在朝政上，就算是为了为兄，认真面对朝堂上的事情，别再和父亲稚气了，好么？”
不与父亲置气……
白青筠点点头，看起来像是答应了白青轩的要求。
天空依旧灰蒙蒙的，即使没有下雨，这天气也凉的很，白青筠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他倒是没想到，那食人花的毒竟然这般伤身。
“你身体还很弱，先回去休息吧，过几日再上朝，大哥处理完公务晚上再去看你。”
“好。”白青筠抬起手拱了拱“让大哥费心了。”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白青轩笑了笑，说罢拔脚向着书房走去。
白青筠在他身后站了好一会，看见他敲门，屋里原本对自己愤怒失望的人又恢复以往的平静，对白青轩的语气比对自己的温柔了不少，不住咳嗽了几声。
曲笙拿来披风，给他披上，挡住瑟瑟秋风。
“走吧。”
“是。”
曲笙看了一眼那缓缓开启又关上的房门，又看了一眼在自己身边咳嗽的人，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这么多年，公子无论再怎么努力，老爷永远都不会关注，他只关注自己的嫡子。
公子这么多年来吃了多少苦？受过多少罪……
“曲笙？”白青筠走出去好几步，却发现身边的人并未跟上来，回头望去，只见他还在原地发呆。
曲笙被这一声呼唤叫回了神，忙跟上去“公子。”
白青筠目光深邃，似乎一眼便看出自己的这个小厮在想着什么。
他没有点破，如常般拉着披风走回自己的院子，自己的一方之地。
此处里里外外的人早就成为他的心腹，白青筠站在院子里已经开始凋零的槐树下，停下脚步。
曲笙跟着他停了下来。
“曲笙，你说这天是晴的还是阴的？”
站在他身后的人闻言抬头看了看，疑惑了一下“是阴的啊。”
公子怎么了，为何要问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白青筠低下头“连你都看出来了。”
曲笙不解他在说什么，只是感觉这天气是越来越冷了，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最近下了这么多场雨，公子的身体又如此虚弱，怕是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于是更加在意白青筠身上那并未拉紧的披风。
白青筠咳嗽两声，又开口道“那你觉得白家的天呢？是晴还是阴？”
曲笙被他问得愣住，想了想最近发生的事情，似乎与白家并无关系，于是小心翼翼地答道“应当是晴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