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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日(1 / 1)

第二十九章

“你明知道书记那酒是要祝老师喝,你喝有什么用?

“我这不是怕他下不来台,咱们谁都不好过吗。

“那你看他下台了吗?咱们谁又好过了吗?

“我,我哪知道一哇!

活动室后面的菜地上,花花吐得哇哇的,小张跑回去拿纸,又回来替她擦脸,回头想起祝今夏也喝了半壶,扭头问,“祝老师,你一“你怎么样”还没问出口,就见人已经躺那边田埂上了,四仰八叉的。

小张:“.....

她松开花花,又忙不迭去拉地上的人,“祝老师,晚上冷,不能躺这儿睡!

祝今夏以手盖脸,说了句什么,小张没听清。

“你说什么?"

她把脸凑近了些,才听见那句:“我难受....

”那酒度数高,我们都不敢轻易喝,你一口气灌了半壶,怎么可能不难受?”小张努力拉她,“你先起来,先起来啊。要不跟花花一样,在菜地里抠出来?抠出来就不难受了。祝今夏把眼睛闭上了。任她如何拉,如何劝,就一动不动躺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吓得小张脸都白了。要进去求救吗?让书记知道了,那不是正中下怀,会不会反倒害了祝老师?

可只靠她和花花一一小张抬头看了眼还在路边跪着大吐特吐的人一一她连花花都处理不了,要怎么把祝老师安然无恙送下山小张急得满头汗。

慌乱之中看见地上有东西在发亮,仔细一瞧,才发现是祝今夏的手机。也不知是她一直握在于里,还是不小心从外套口袋里滑落,此刻躺在田埂上,嗡嗡振动个不停。除却活动室外的火光,亮起的屏幕便是唯一的光源。小张拿起来,着见了来电显示:

宜波中心校校长时序

简直如获大赦。

她手忙脚乱接起来,“喂?

听筒里出现的第一句是脏话

小张稍微有点懵,又喂了一声

通了?

电话打半天没人接,时序都已经冲出校门准备上山了,边走还在边继续拨,不知第几遍,总算有人接听了再一听声音.....

刚刚才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你是谁?”他声音紧绷,“祝今夏呢?

挂断电话,小张低头才发现,祝今夏已经睁开眼了,直勾勾地望着夜空,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活动室里出来个人,大着嗓门儿喊:“张群?林娇华?人呢?

小张赶忙应声:“在,在后面田埂上!‘

"书记让你们回来了!‘

“等一下,花花还在吐,吐干净了就回!

那人又说了几句,搓着手进屋了,山上的夜太冷了,风又硬,简直像是要把人头盖骨都掀起来。

三个女孩就在这冷冰冰的田埂上,吐的吐,躺的趟,没一个急着回去

等到花花吐得差不多了,摇摇晃晃走过来,一屁股坐在祝今夏旁边,问小张:“她咋样?

小张欲哭无泪:“不知道啊,也不理我,刚才闭着眼睛像昏过去了,这会儿好歹把眼睛睁开了

地上的人闻言,强忍住反胃,擦把脸说:“我没事,就是有点天旋地转的。‘

刚才是睁眼就犯恶心,连话都不敢说,只能闭着眼睛缓缓,这会儿总算好些了。

花花也笑,说:“那你酒量还可以啊,我平常得陪酒,喝那酒半壶都够呛,你这半壶下去居然还没吐。说完又劝祝今夏吐一吐,她经验丰富,知道怎么样能减轻身体负担

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已经深谙游戏规则了

姑娘们处出久不归。多吉又让人来问。几个年轻手事脚下打差晃。用手机打光一路循来。说要扶她们回去祝今夏头重脚轻,神智却无比清明,她撑着小张自己站起来,“我能走。

她侧头看小张,小张点点头,把花花也拉过来,一人一边扶住祝今夏,一同回到了活动室外。

屋内依然人声鼎沸。隔善窗户能清楚看见,此刻已经到了村民献艺环节,多吉坐在上首。抚堂击节,长卓围成的空地上。满面风霜的老人沉声唱善她听不懂的歌遥祝今夏定定地站在门外,像看一幕荒诞剧

短暂的失神后,她拿出手机给时序打电话。

几乎刚刚拨出去,电话就接通了。

“我马上到。"

耳边传来时序的声音,混合着呼啸的风声,发动机轰鸣声

祝今夏的大脑有些迟钝,来不及反应,下意识问:“.....到哪?‘

然后才意识到听筒里传来的噪音,对面不像是在夜深人静的校园里

“你现在在哪?

喝醉酒也尚有本能在。

“.....你来找我了?”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几分小心翼翼,祝今夏屏住呼吸。

时序没说话,时间仿佛静止在此刻。可声音是流动的,否则该如何解释那狂野的风声,喧嚣的轰鸣?动静越来越大,由远而近,竟仿佛近在咫尺,从听筒里跑了出来。

直到祝今夏抬起头来,看见漆黑的旷野上不知打哪冒出一束白光,仿佛一道闪电劈开混沌,也劈开她不甚清明的大脑刺眼的白光后,出现在视野里的是时序和他的黑色摩托

他停下车,摘了头盔,大步流星走向她

祝今夏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直到他停在面前,手机还贴在耳边忘了放下

顶着山风一路骑来,时序头发凌乱,面色冷峻,身上穿着她落水那天借给她的皮夹克,眉头紧蹙,仿佛随时准备夹死一只路过的苍蝇她想问“你怎么来了”,又想问“你怎么才来”,想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又想问“这大晚上的骑摩托车上山你不冷吗”太多话想说,反而卡在嘴边,无从说起

最后居然是时序先开口,他上下打量她,只问了两个字:“还好?"

祝今夏点头。

“走吗?”还是两个字

祝今夏再点头。他把皮衣脱下来,往她肩上一坡,动作不太温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简单粗暴

衣服搭肩上,他又用力朝前一勒,差点没给人勒断气

祝今戛眼前一黑,踉踉跄跄往他身上栽,好在撑了把他的肩膀,稳住了身形。

她艰难地抬起头来,龇牙咧嘴揉后颈,“时序!‘

时序用眼神询问:

“就不能轻点吗?你以为你是套马的汉子!?

到这一刻,时序狂跳的心才总算平复下来

还有闲心开玩笑,看来是没受啥委屈

他侧头,看了眼旁边的两人,问:“张群?

小张赶忙点头:“我!我是张群!

“多谢照顾。”时序冲她点头示意,眉头稍微松开了些,扫了眼窗内的光景,立马又锁死了,“多吉那边,麻烦你代为转达,人我带走了,感谢他今天当这个东道主。话说得还算客气

但结合说话人冷冰冰的语气和神情,小张无论如何不会认为这是货真价实的道谢,

时序长得本来就不温和,五官和眉眼都极为锋利,如今站在这黑漆漆的夜里,语带讥逍,像把刚刚出鞘的刀,小张不敢拦着他,又怕多吉追究,只能急切地劝他:“别啊,别代为转达,来都来了,校长你亲自跟书记说吧!就这么把人放走了,连个招呼都不打,多吉肯定会把矛头指向她。

时序言简意赅:“不了。”带着祝今夏就要走

小张哪敢让他们走,赶忙去拉祝今夏,央求道:“祝老师,你这样我不好做,你就进去跟书记道个别吧,好歹今天大家一起玩了一天....祝今夏回头,窗内一派虚假的繁荣

酒也喝了,乱象也看了,还进去干什么?嫌多吉便宜占得还不够多吗1

她这一天已经为了无关紧要的群众们低了很多次头,如今不想再送上门去当待宰的羊,

何况

祝今夏回头看看时序,这人身姿笔直站在那,虽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但如今天又没塌,凭什么让他弯这腰?她不愿意让时序进去受气

祝今夏挣开小张的手,轻巧而不失力道

“我就不进去了,你只管告诉多吉,是我执意要走,你没留住我。”

她步伐轻快地跳下门口的台阶,可惜想象总是过于美好,

换往常,纵身一跃也就一跃了,尽显少女心。而今酒醉后,脚软得像个皮皮虾,一蹦达,整个人往地上栽。好在时序眼疾手快,立马伸手拉她.....

没拉住

祝今夏扑通一声磕在地上,先是膝盖着地,紧接着是脑门,最后的造型是五体投地,

等她眼冒金星,被人拉起来,就看见时序黑漆漆的眼眸,

“行为艺术?

".....

顾不得膝盖额头传来的剧痛,祝今夏一瘸一拐头也不回往摩托车走,只要她不回头,尴尬的就不是她,小张和花花瞠目结舌站在门口,听着渐行渐远的两个人传来的后续对话一一

时序不断纠正她:“走直线。

然后是祝今夏的反驳:“我要能走直线我要你搀着?

花花犹豫道:“真让他们这么走了?

小张咬咬牙,电话是她打的,人是她叫来的,这锅她背定了,想到多吉的手段,不成,不能这样

她扭头进屋,穿过人群,蹲在多吉身旁小声说了几句。

多吉脸色一变,酒杯砰的一声磕在桌上,刚刚斟满的酒洒出不少。小张不敢说话,赶忙拿纸替他擦手。多吉一脸不耐烦,推开她,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

”他时序算个什么东西?把他给我叫回来!

左手边坐的男青年一路都跟着多吉,和他关系最亲,这会儿迟疑了下,凑过来说:“书记,那可不是旺叔,是时序啊。他们都知道,中心校不算什么,老校长也不算什么,曾经多吉还不是书记呢,只是个干事,都能给那群人脸色看可即便后来成了书记,他也不能像对旺叔一样对时序

整个山里,从宜波乡到县城,没有人不知道时序。

那个天才少年横空出世时,他们都听过他的名字,黄日不过是个在藏区受尽欺凌的汉族孤儿罢了,谁知道他会一路走出大山,甚至成为传奇呢?起初不过是头脑聪明,会读书,在区区一个破小学里考出了全洲最好的成绩。

后来他跳级,自学教材,连老师都跟不上他的学习速度。

他参加竞赛,从数学到物理,创下了山区学子从未有过的记录,打败了一众大城市里含着金汤匙出生、受高等教育资源长大的孩子。多吉等人只知道他后来似乎进了清华,再后来留在北京,还得过什么最年轻的学者称号,新闻上,报纸上铺天盖地都是他。很多细枝末节,听的时候并不懂,所以听完也就忘了,可并不妨碍时序成为他们眼中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存在。谁也没想到后来的事,旺叔老了病了,中心校要垮了,时序就在这时候回来了。

大山就是这么冷峻无情,不管多厉害的人,只要进了山,就会与世隔绝。群山遮掩下,人看不见外面的世界,一身本领也似乎成了无用功。多吉犹记得第一次见时序,心里也在打鼓

即便时比他年轻多了察差简单的白衫黑裤深息上下没有一点权热镶边的痘迹。他站在学校大门口随意地油多吉点点头叫了声书记多言竟有些局促,不知该拿什么样的态度去应对,按理说是个新来的校长,他该神情倨傲给个下马感的,可时序的态度却仿佛想本没把他看在眼里,又或者他从来没把任何人看在眼里只犹豫了一下,多吉就错过了机会,他没能拿出以往的嚣张气焰,反倒觉得矮了一头。

人和人的初接触很重要,高下立现后,多吉就一直矮下去了,哪怕后来他再摆架子,也总觉得底气不足。时序并没有说过什么,可看他的眼神总让人不舒服,仿佛带着淡淡的嘲弄也许是传说太基,未知的才是最强大的,多吉对时序有种莫名的畏惧感

他不明白时序哪来的底气,明明一无所有,就是个穷校长罢了,而自己却需要顶着书记的头衔才敢扯虎皮画大旗难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长期败处在想打床又不敢打压的态度里,多吉地心有不甘,他不肯承认自己怕时序

尤其是,去年年底和新来的女老师搅在一起后,这事似乎被时序知道了。当他意识到时,已经打不通那女人的电适,去到学校也不见她的踪影他去办公室找时序,闲话家常般问起女人的去向,时序只轻描淡写说:“我帮她写了推荐信,申请了换所学校教书。多吉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贼心虚,总觉得时序抬头看他时,眼神似乎格外冷,他甚至从中看出了嘲弄与鄙夷。最后多吉落荒而逃,跑了之后才想起来,时序凭什么擅自调动教职人员?又是如何做到仅凭一封推荐信就把人送去新去处的?他知道自己和那女人的事了?他会把这事捅出来吗?后来,多吉隔三差五给学校送些东西,以乡政府的名义。

他想试探时序的态度,弄清时序究竟知道多少,可这人就跟那些年山里有关于他的传说一样,叫人捉摸不透物资,时序照单全收,态度却模棱两可,看不出任何端倪。

多吉是个聪明人,可惜没读过多少书,常年浸浮官场,自认大家都会遵循同一套法则。后来见时序迟迟没有动作,才渐渐放下心来,些意如果知道那件事,怎么可能不拿出来换点好处呢?他不是要电子设备吗,要真知道什么,这不应该来跟他交换条件那就是不知情

多吉放下心来,决定把时序抛诸脑后,大不了不刁难也不哄着,相敬如宾嘛。宜波乡多个学校不多,还方便他跟上头要好处。可如今时序自己找上门来,从他眼皮子底下把人接走了。

酒意一浓,新仇旧恨齐齐涌上心头,多吉冷笑,他又没做什么,好心好意带人上山观光,管吃管喝,要时序多事?这么多人看着呢,就敢不把他放在眼里,给脸不要脸

“不过一个穷酸校长,真牛逼,真能耐,能从北京灰溜溜夹着尾巴回来?回来了不夹着尾巴做人,还敢来我这逞威风。他掀桌而起,在场人又一次鸦雀无声

身边的年轻干事脑子还算清醒,赶忙上去拦,被喝多酒的多吉一把推开,“到底他是你主子还是我是你主子?越拦越上头,多吉风风火火踏出门,身后几人赶紧跟上,簇拥着他去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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