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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痕(1 / 1)

从酒店离开之后,江知羽先回了公寓。

之前两人统统醉得稀里糊涂,虽然醒来以后有过清洁,但做得简单潦草,他还是觉得身上有点难受。

江知羽泡进浴缸里,一边拆开巧克力,一边继续兢兢业业看戚述的发言稿。

嘶。

感觉腿根处有些刺痛,他低头认真瞧了眼。

野男人已经消失不见了,虎牙状的牙印留在自己身上,证明着一晚上的荒唐。

不仅如此,还有乱七八糟的暧昧印记,江知羽皮肤细白,稍一用力就容易留下这些东西。

公寓没买消除淤青的药膏,天知道自己用得上,好在这些痕迹可以被衣服挡住,不至于招来麻烦。

江知羽仰起脖颈望着天花板,回想那个男人的长相,还是觉得很符合审美。

但那人出入的场合……又是娱乐会所,又是豪华酒店,摆明了很会玩吧?

思及此,江知羽不再研究戚述有什么高论,而是预约了医院的检查。

尽管在屋内交换过体检记录,可他还是不太能放心。

附近的三甲医院平时需要抢号,今天是工作日能捡漏,江知羽正好排到下午最后一个。

然后,他从浴室出去,通读完稿件,正式开始写译文。

大概到了12点,周柯打来电话。

“好兄弟,中午出来吃饭么?我下午去松晟开会,在看甲方脸色之前,打算奖励自己改善伙食。”

江知羽横竖也要出门,道:“重油重盐的不吃,香料太多的不吃,海里游的和天上飞的不吃。你想去哪家?”

周柯本来想吃湘菜,感觉被疯狂扫射。

他怒骂少爷病:“你干脆在家吃白煮蛋吧!”

一扭头,两人在潮汕火锅店碰面。

江知羽去拿调料,难得没有一点辣,周柯怀疑他最近在忌口。

“你都那么瘦了,不可能要减肥啊?”周柯道,“而且你还跑朋友店里喝酒了吧?”

江知羽在朋友圈发过公开动态,庆祝陶奕白的酒吧开业大吉,周柯昨天忙着应酬,到了今早才点赞。

周柯羡慕:“我在忍辱负重哄客户,你的夜生活居然这么精彩。”

江知羽扯了下嘴角,心想,夜生活确实丰富,可他笑不出来。

下半场自己甚至一边流泪一边屁股开花。

“话说你今天去松晟干嘛?”他转移话题。

周柯回答:“谈谈项目细节,这么大的会议不可能即兴翻译,我们要对接前期材料。”

江知羽咬了一口牛肉丸,应声:“你和他们沟通得挺顺利?”

周柯说:“比我想象中的好说话,我就怕他们的老总太强势,昨天一见面还挺圆滑。”

项目由并购组的戚述主导,饭局第一顺位就是邀请这号人物。

但据说戚述太忙了,合伙人杨牧川代为赴约,与周柯推杯换盏。

杨牧川是投行的高层领导,按地位按态度,也给足了蒲音排场。

周柯耸耸肩:“管他们说的是不是借口呢,戚述没来正好,我最不擅长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江知羽有些惊讶:“昨天喊我的不是他?”

周柯和他解释了前因后果,江知羽蹙眉:“姓戚的不太好搞定,他不想和我们拉近距离。”

“只要团队全力以赴,公对公别得罪他就好,他应该也不会没事找事。”周柯分析。

江知羽点点头,转而好奇:“你酒量怎么样?”

周柯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诧异:“干嘛?我是要拉业务的,自然是喝遍饭局无敌手。”

江知羽不信:“难道你没有上头过么?”

“顶多吐得天昏地暗,脑子还是清醒的。”周柯说。

“我喝多了心里有数,不敢醉到那程度,怕醒来已经签好了卖身契,或者旁边躺着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哥。”

江知羽用筷子戳着牛肉:“。”

说到这个,周柯敏锐猜测:“你问这个干什么,昨晚犯事儿了?”

江知羽哑口无言,暂时没编好理由:“。”

“不过你一夜情没什么问题。”周柯幽幽地说,“换成我的话,别人肯定觉得亏了,少说得被敲诈个几十万。”

江知羽:“……”

行,难不成自己没被要钱,还算遇到老实人了?

事发突然,江知羽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有多么危险。

他心想,待会儿去医院还要顺路看看,自己器官是否保持完整。

之后他和周柯聊起笔译进度,因为毕业后转行没有经验,江知羽的事业生涯就是从这种基础业务起步的。

他初中就在海外生活,语感天赋也有优势,既能写出个人风格,又符合业内“信达雅”的标准。

看完江知羽目前的成果,周柯说:“挺不错,但会不会太锐利?”

江知羽道:“原作者就这么锋芒毕露,我保留了他的存在感。”

周柯为下午的会议捏把汗:“我怕是要被逼王切碎。”

江知羽瞧多了五花八门的甲方,周柯比起他更见多识广。

并且两边是平等的合作关系,蒲音也不是任由拿捏的小门小户,江知羽嘱咐周柯好好上路。

周柯问:“你等下有什么事?今天说话那么哑,感冒了么?”

江知羽道:“可能是最近风有点大,我被吹得不太舒服。”

话音落下,他暗自匪夷所思,难道自己用嗓子了吗?

可惜这个问题没答案,他总不能去找人确认。

“今天刮沙尘暴呢,我送你一程吧。”周柯上个月新买了一辆大G,兴头上就爱当司机。

江知羽想要推拒,却无法摆平老油条,就随便报了一个附近的地名。

他说自己去咖啡店酝酿灵感,周柯没有多想,看着他推门进去。

自己挂了四点多的主任号,现在时间还很早,江知羽想着,要不就在这里磨蹭一会儿?

可惜咖啡店全是实木椅,他毫不设防地坐下去,又吃一堑长一智地站起来。

江知羽吸了吸鼻子,生怕别人会发现他的笨拙,单手插在口袋里当拽哥。

紧接着,他摸到口袋里有纸团。

这套衣服尺寸很合适,江知羽在酒店穿上就走,根本没有多想。

现在他打开纸团,发现是酒店的便签,上面写了一串电话号码。

字迹端正漂亮,落款回敬般注了英文名。

Alfred,江知羽在心里念着,脑海不禁浮现出一张清冷的脸。

合着这人猜到了自己一出卧室就会跑?

江知羽困惑地盯着这张纸,没明白对方是在干什么,让自己有事可以联系?

那么纯情吗……

他有点不敢相信,思考这会不会是其他意思。

随后,江知羽灵光一现,难道是欢迎下次再睡?

·

“李主任说您有空可以直接过去,他会在门诊科室等您。”

生活助理这么说完,戚述微微颔首。

他早上没来坐班,刚到办公室没多久,助理随即汇报接下来的日程。

“下午有一场对接会议,周总和蒲音的几位副总要过来,您参加么?”助理确认。

戚述那段时间没什么事,答应会过去旁听。

助理无意瞄到他的电脑屏幕,正巧是蒲音的人员信息,简历上的证件照赏心悦目。

旁边是姓名栏,写着“江知羽-Fannar”。

长得真好看,助理眼前一亮,但是自觉没多瞧。

之后他安静地离开,很快被八卦的员工包围。

大家左一句戚总心情如何,右一句戚总状态怎样,询问老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可是连年假都不休的人,为什么上午没来公司呀?”

“对啊对啊,他出差还会改工作号的状态栏呢,飞机上都会秒回消息,今天什么声音都没有!”

“本来首席就不要求固定坐班,事业狂终于不卷了就偷着乐吧。”

助理哪敢在背后暴露上司隐私,让他们赶紧去做正经事。

他无奈:“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你们是要改行当狗仔?”

另外有人搭话:“新鲜嘛,今天杨牧川发现他不在,说事发突然肯定有猫腻!”

宽敞的茶水间,一群人拿腔拿调抓重点。

“猫腻?”大家异口同声。

话音落下,有冷淡的嗓音插进来。

“红茶泡得太浓了,喝着确实腻,麻烦你们让个路,挤在门口我没法倒。”

他们当即如遭雷击,自觉挤到角落,看架势就差给上司铺出一条红毯。

戚述没理睬他们,迈步到了水池边,径自倒掉温热红茶,换成了一杯冰美式。

其他人眼观鼻鼻观心,之前讨论得热火朝天,现在主角就站在跟前,他们却一个比一个惶恐。

员工们顾不上瑟瑟发抖,着急地退出这方空间。

但他报出某个名字,那人刚才跳得特起劲:“你的粉底液借我用一下。”

那人慌张:“哎?我一个男的,怎么会用化妆品?可能帮不到您啊!”

“你上次在公司来不及下班,半夜躲来这里开女装直播,被我看到了。”戚述决定从今天起不再做好人。

旁观者纷纷石化,那人心如死灰:“对不起,好的我知道了。”

戚述脖颈上被咬出吻痕,不是很明显,乍看像是发红的蚊子包。

他特意换了衬衫,勉强遮掉一点,这个天气已经不适合穿高领了,所以没有办法完全挡住。

等会儿要参加会议,形象齐整在他看来是最基本的教养。

那人的粉底液与他肤色接近,戚述盖在吻痕上,脑海闪过江知羽的脸庞。

不知道江知羽在干什么。

他再嗤笑,感觉江知羽的素质不高,自己哪怕同样醉了,也知道不能咬在这种地方。

下午两点一刻,周柯与蒲音的高层准时到访。

“昨天没能见到戚总,我还跟杨总遗憾呢,现在终于有机会了。”周柯热情地伸出手。

戚述与他回握,顷刻便放开。

他慢条斯理地说:“抱歉,昨晚实在是有事走不开。”

周柯笑着跟他往楼上走:“多大点事儿啊,饭局上就是瞎聊,重要的事情还是要挪在大楼里。”

戚述看起来很有高冷感,性格也不太外放,周柯观察了一圈,下属们对他也多是敬重。

因为这么一个最初印象,周柯差点以为戚述会是沉默寡言的类型。

实际上完全相反,戚述貌似是懒得人情拉扯,到了谈判桌上就是另外一种样子。

不仅三言两语能把条条框框理清楚,而且轻而易举就掌握全场节奏。

端端正正坐在他的对面,周柯必须时刻专注,才不至于方向完全被戚述带着跑。

整场会议熬下来,周柯倍感吃力,在结束时猛然塌下肩膀。

大客户部的同事与戚述攀谈,戚述这时收起了强势,谈吐风度又保持着距离。

在同事提起稍后组个晚宴的时候,周柯附和了几声,但是戚述说不凑巧,等下他还有私事。

“下次我来请各位。”戚述道,“等口译团队定完人选,大家要辛苦好一阵。”

周柯见缝插针:“哈哈哈确实,我中午和江老师吃饭,他还在为稿子操心呢。”

戚述略挑眉梢:“江老师?”

“江知羽,我们这儿的总监。”有人周全解答,“超人气选手。”

“为什么这么说他?”松晟的秘书问。

那人道:“我就这么说吧,和他合作过的客户,回头率是百分之九十往上,都愿意和他长期发展。”

秘书豁然开朗:“那他除了长得好看,一定还有过人之处。”

眼看着两边就要聊起来,戚述打断:“你们中午吃的什么?”

周柯猝不及防,简直被问傻了,没懂戚述关心这个做什么。

“潮汕火锅。”他实话实说,“味道还不错,江老师这人特挑食,难得能多吃点。”

戚述意味不明地说:“我听杨总讲过,这位江老师昨天有工作,晚上没能来饭局,大概是连轴转太累了吧?”

说得一本正经,他心里则门儿清。

江知羽哪是在干活?分明去了酒吧寻开心,幸亏酒品不是太差,没有暴力上演醉打甲方。

周柯不知道这两人的纠葛,打圆场:“他出差回来没几天,是有一点累,不过已经在做发言稿了。”

“噢,这个不着急的呀。”秘书盈盈插话,“我们更看重风格的匹配程度。”

人群里,周柯瞄向戚述,一出门就给江知羽发消息。

周柯卖关子:[我靠啊!]

江知羽等在医院的走廊上,满是消毒水的气味。

他心情不太好:[有话快说。]

周柯很激动:[我终于看到戚述了,这人前一天说自己工作忙,今天顶着吻痕来上班!]

江知羽睁圆眼睛,感叹,金融圈果然不出所料,光天化日真是没羞没臊!

他不再犯抑郁,打字:[好劲爆,我还以为戚述的人设是A级不燃型老房子。]

周柯津津有味,飞快打字就差敲出火星子。

[这家伙脸皮还挺薄,用粉底液还不是遮瑕膏,总之抹掉了那个印记。]

江知羽很佩服:[这你都看得出来?眼睛发射的是彩超光波吧?]

周柯很得意:[最开始我没注意,坐着的时候没法分神,后来快散伙了,我看到他领口好像稍微沾了点粉膏。]

江知羽思路活络,发散歪门邪道。

[我现在去聘私家侦探,狠狠拿下他的情人,是不是等于拿下了这次项目的带队?]

周柯一听,好无语:[你当戚述恋爱脑啊?]

[哪怕人家真是的话,不得把你当场击毙?]

江知羽想想也对,扫兴地揉揉腰,没有再做白日梦。

这会儿临近下班时间,医院过了高峰期,候诊大厅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挂了主任的号,前面都是疑难杂症,江知羽等得昏昏欲睡。

这两天身体疲惫,情绪也大起大落,一直处在透支的状态里,他这么放松后,居然真的睡了过去。

江知羽被护士叫醒的时候,挂钟已经指向五点半了,窗外火烧云浓烈得有了艳色。

“不好意思,主任临时被叫去ICU了,刚刚才回来。”护士解释着,“您现在进去吧。”

江知羽温和地表示没关系,随后走进诊室。

从小他就对医生又敬又怕,这回担心自己临场语无伦次,特意打了草稿描写病情。

这时,他打开备忘录,开头竟是一句“连尾椎骨都在发酸”。

……自己在外面困得忘记文雅,彻底口无遮拦了是吗!

不过,他的确感觉四肢和生锈了一样,江知羽坦白了如何难受。

现在都是电子病历,说完之后,他眼睁睁看到医生敲下“纵欲过度”这四个字。

江知羽很想反驳,但被事实噎住。

他再听见医生询问:“有没有发现破口?或者哪里可能有肌肉拉伤?”

“还、还好?”江知羽习惯性逞强,语气有点犹豫。

医生没质疑回答的真实度,但注意到他的身后。

“您好,我这里还有一个病人,您可不可以先等我一会儿?”他说。

江知羽进来的时候,走廊空空荡荡,加上心情紧张,所以门敞开着忘记关上。

此时此刻,江知羽扭头过去,瞧见的面孔意外眼熟……

怎么是自己的一夜情对象!

为什么他也会来看病?江知羽咬住嘴唇。

难道两人考虑得一样,生怕对方有所隐瞒?自己明明长了一张值得信任的脸……

“如果你自我感觉还行,那就不用开药了,年轻人多休息几天就好。”医生向江知羽说,准备收工。

江知羽顾不上更多,连忙真诚地交代。

“还是有的,麻烦帮忙开一些可以吗?”他道。

医生耐心问:“你的伤都在哪里?用不用到里间去,脱下来检查一下?”

江知羽张了张嘴,愣是没有回答,不自觉又想去看那位“Alfred”。

“不用这么拘着。”医生捉到这个小动作。

“你眼巴巴看他有什么用?他又不能替你疼,人家也不知道你哪里要涂药啊。”

事已至此,江知羽绝望坦白:“胸口,腰,还有腿,膝盖……”

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破罐子破摔地想,算了,心虚什么?

该愧疚的明明是对方,看着衣冠楚楚,居然留自己满身痕迹。

来这里也是出于保护意识,他在这段关系里没有安全感,来寻求帮助再正常不过。

医生敲键盘开单子:“膝盖?”

江知羽埋着脑袋,难以启齿:“跪久了,也说不定磕到了,有两块淤青……”

话语声里,医生瞥了眼戚述,确认下一位患者有耐心等下去,再语重心长地与江知羽开口。

“小伙子,你说你是第一次,摊上了什么人,欺负你没有经验,也不能搞得这么狠啊?”

“你早点断了,别再和这种狗东西玩。”他建议完,还寻求认同观念。

医生对戚述道:“我说得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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