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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约(1 / 1)

两个丫头如今摸出越襄的性子和从前不同了

从前主子清高孤傲,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那一段时日,都是容不得这些话入耳的,折桂与鹊枝也不敢说。若一定要厘清的话,失忆之后的主子仿佛更温柔可亲了些,更容易叫人接近,也更有人情味了些

哪怕主子不曾中什么送天青的药,从前的越氏嫡女是绝不可能与她们说这些话的

折桂与鹊枝不得不承认,她们以前是主子的侍女,固然心疼主子,可如今似乎关系更亲密了些,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更有些相依为命的感觉,她们自然比之前更放松了这些话盘桓在心中多时,总算是找着机会说出来了。

"沈掌印如今这样,娘娘这里总是要拿出个章程来的。

折桂道,“鹊枝的话虽然大胆。但也不失为娘娘现下最好的法子。

毕竟她们主子的性命还要靠着沈闫来续。送天青的解药一日没有试出来,那来自南疆的毒虫内胆就要继续吃,除非能寻到主子自己的人去南疆取用。但主子与沈闫之间,总是不能撕破脸的,即使没有毒虫内胆牵系,还有利益关系

鹊枝难得被折桂认同,见越赛没有驳斥她,便将她的想法一股脑的说出来。

鹊枝道:“娘娘也不必直的与沈掌印如何,只需给些甜头将人吊着。再找些事情给沈掌印做,让他无法纠缠娘娘。那些太监用在宫女身上的法子,奴婢就不信沈掌印敢给娘娘用。两个丫头去了解了一番,着实是大开眼界了

本来鹊枝是很不愿意的,但折桂劝了她一番,那些话她至今想起来,都觉得是很对的。

一咱们两个身为太后娘娘身边的掌事大宫女,长乐宫内外都是咱们一手把控的,将来肯定还要管着宫中之事,本来就年轻,生怕压不住人。还不趁着如今多经一些事,多见一些事,难道还等到事到临头娘娘自己个儿面对么?大宫女就该临危不乱,就该把什么都想到了,把事情妥帖周全的处置好

临危不乱的前提是什么,就是得什么都要见一见。见的风浪多了,还怕什么小鱼小虾呢

越器很育兴两个丫头观念的转变与前进,这等开放的愿意学习的态度当然是很好的,

但是这其实还是远远不够的

那个有名的汉墓里出土的那个双头铜.祖她又不是不曾见过。两个丫头把她当成了清流世家里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的贵族女子,殊不知这里头芯子早就换了,她们要是想,她甚至都能顺手给两个丫头当场写个激情十万字来阐述一下。要说沈闫,沈闫那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敢的

但大灰狼也确实还没有进来

越赛不似两个丫头那么天真,沈闫只是身体和寻常男人不一样,生长环境不一样,他又怎么会没有成年男人的心态呢?说不准他只会更扭曲,

想一想,她其实对沈闫一无所知

折桂说完,见越襄久久不应,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一时心内忐忑不安。

恰是此时,黄昏日落,最后一点辉光掩映下去,尚未点灯的屋内就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了。

越襄坐着的地方正好隐在昏暗之中,哪怕是侍奉在跟前折桂与鹊枝也瞧不清越襄的神情,在这样难言的沉默中,折桂和鹊枝扑通两声先后跪下,“奴婢失言,请娘娘麦罚!

越襄吓了一跳,忙道:“起来起来。你们俩跪什么啊。

”屋里太暗了,去点灯吧。

也是一时说话忘了时辰。

折桂起身去点亮屋中宫灯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的,结果一转头,却瞧见越襄满面柔和笑意,眸中丝毫没有半点不悦,还是如寻常一般笑吟吟的模样。鹊枝也站起来了。

越襄还念叨她们:“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也别跪的那么大声音,年纪轻轻的还是要小心膝盖。别给弄伤了。“我如今也不至于听这样几句话就生气。你们两个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想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还能怪罪你们么?以后想说什么便说,我不会生气的。折桂和鹊枝两个眼睛都有点红,

越器就笑着逗她们:“去了解了一番言女和太监对食的事儿,心里有没有害怕啊?这里头也不都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吧?总有些人是想要逼迫旁人的。两个丫头都摇头,鹊枝道:“奴婢们不怕的。”说是不怕,但还是忍不住抿唇,眼神有些飘忽

越器垂眸一笑,不曾深究,也不曾追问

这会儿没人会来,屋里点着的言灯明亮温柔,禅房里的一切布置都是用来静心的,越器觉得这么安安静静的与人说话十分的安全舒适。她干脆脱了鞋袜,自己倚在榻上,眉目间习惯性的深思,却闲闲问两个丫头:“贵太妃德太妃

记还有太嫔们的宫中,有没有这样的事?“

没有问再往下的先帝嫔妃,是因为再往下等级的嫔妃们是好多人住在一起的,就跟个大通铺似的,日日朝夕相处四目相对,有那么一点动静人人都知道,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何况大周后宫管理甚严,也出不来这等事情。能做出这等事情的,总是要时间空间都允许了才成

要不然怎么说深宫寂寞呢?

鹊枝轻轻点了点头;”有的。

越器眉目一流转,含笑问道:“贵太妃德太妃还有贤太妃,身边可有养着俊秀的太监呢?

她间的含蓄,析桂和鹊枝两个一望见越赛眸中的光,就知道这是个什么意思了。

鹊枝说:“不曾有。太妃们身边有品级的掌事太监都是当初她们入宫时就跟着的,年纪都已经很大了。就像先帝身边的那位洪公公一样。那位洪进公公,就是先帝临终前下旨要一同陪葬赐死的前任掌印大太监

折桂轻声道:“几位太妃都是从先帝还是亲干的时候就陪侍在身边了。贤太妃其至比先太后还要早侍候先帝。这些年与先帝都有了很深的感情,先帝去后,几位太妃都因为伤心过度病倒了。越襄带着人入宫的时候,正是几位太妃生病的时候,折桂几个都是跟着瞧过的,那可不像是装病,是真的病了。到底是跟前一起从潜邸而来的,相伴数年,怎么可能对先帝没有感情呢?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心神憔悴之下,生病也是寻常事。几位太妃和等级低些的嫉妃主子们不会有这样的事,可那些年轻的才进宫不过几年的年轻嫔好们,那些又够资格住单独配殿的嫉妃们有没有这样的事情,就不好说了。毕竟都已经是先帝的人了,宫中如今的聚焦也不在她们身上,只要安安静静的不作妖,私底下闹出这样的事也不会有人捅出去。折桂的意思是,越襄若是想知道,可以去查清楚。

越襄轻轻摇了摇头:“不必查。

她想知道的也不是这个。只要这座宫城还在,这样的事就永远会隐藏在昏暗之中

总不能要求灯亮着而没有影子吧?水至清则无鱼。

这禅房布置的十分素净清雅,只是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挂在外头屋间墙上的是一幅山水画

觉空寺的住持特意献出来的,想要给太后娘娘观堂的,早年越蘅的画

越蘅还没有做上阁老的时候,还是个年轻的意气风发的清直良臣。先帝登基后就得了先帝的重用,一路扶摇直上,更是因为一手的好画好字得了先帝的赞赏,称朝中没有人能比得上越蘅

越蘅年轻时候的墨宝可不多见了

这主持这里有真迹,还托人带话,想求太后娘娘的墨宝,想要与这画挂在一起。

越襄听了并无回应。出家人不理尘世之外的事情,可这觉空寺是皇家寺庙,是真的不知道太后如今与生父与越阁老的关系微妙么?杨氏的事情一出,清台郡主可有大半个月不曾入宫了。外头的人都是看着的

越襄盯着那幅画瞧,却还是无意深究这住持的意思究竟是不是越蘅的意思。

这回越器半晌不说话,折桂和鹊枝也不曾相扰,安安静静的陪着,只是见越器一直盯着那幅画,折桂便轻声道:“奴婢将这画换下来吧?免得主子瞧了不顺心。

”不用。

越襄瞧那画画的还挺好的,能从中窥见几分越蘅早年的心性,她沉吟片刻后道,“沈闫早年在宫里的大小事迹,宫中可有记录?折桂被问的一愣,有些跟不上越襄的思路。

倒是鹊枝想了好一会儿,才说:“但不知娘娘所说的记录,究竟是哪方面的?若是沈掌印没有动什么手脚的话,宫里记档应该能查到沈掌印是何时入宫的,何时升迁之类的。这些又有什么用

越襄追问道:“诸如他说的一些话,办的一些差事,早些年可能没有,近些年的也没有吗?‘

想知道沈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内里。

小太后记忆全无,便是记忆都有,大概也是对沈闫这个人一无所知的

他的喜爱太过轻易,他的痛恨又稍纵即逝。

明明和小太后毫无交集,那恨意竟能维持数年之久。他沈闫就是这么小心眼的一个人吗?

那为何明明想查土地丈量的事情,为何口是心非,又为何不能查?最关键的是,他都瞧的如此通透了,又是为何非要查?总是该有个源头的

难道这人黏黏糊糊霸道强势的缠上来,就真的只是为了小太后这一张脸吗?

他内里风韵天成,在先帝和他师父的身边还能养成如此气韵学识眼界胸襟,会只是这么肤浅的一个人吗1沈闫的一切都是秘密,也是谜题。越襄甚至在想,是不是先帝和那位洪公公刻意将他养成这个样子的?越赛也不得不在意。先帝临终前将沈闫单独叫夫说的那些话是什么么?又或者说。是不是有送干她

折桂道:“沈掌印再是厉害,那也是侗候先帝的奴才。如今先帝去了,沈掌印便是皇家的奴才。

一个伺候人的奴才,这宫里谁会将他的言行事迹记录下来呢

越器道:“你们进他是南边人,具体是哪里的人?又是如何因灾情流落到京城来的?‘

大周的京都地理位置还是要偏南一点的,

长乐宫中藏有大周的疆域地图,越襄早就看的了然于心了。

京城的位置就好比古时的金陵,比金陵还要偏西边一些。

若这样还讲沈闫是南边的人,那就真的是很南了。

折桂鹊枝俱都摇头,称奴婢不知

那会儿沈闫还名不见经传,谁会在意一个小太监的来处?是后来跟着洪公公做徒弟,还是洪公公问起,宫里的人才知道这个漂亮的小太监是南边来的。但随着沈闫在洪公公跟前的得脸,欺负他的人渐渐减少,就没有人能随意盘问沈闫了。自然没有更多的故事流传在官女太监之中。要说进宫的时候,折桂与鹊枝还不甚注意这个,如今随着越襄与沈闫之间接触这样多,她两个丫头早就私底下去探听的明明白白的了可这位沈掌印,实在太过神秘,也没有什么事迹叫她们探听到的

越器倚着软枕,随手用卸下来的金钗拨弄了案几上的烛台光亮:“那便只有派人去一趟南边,亲自查一查了。可她于里,无人可派

两个丫头同她一起发愁了一会儿,鹊枝忽然眼眸一亮,轻轻扯了扯折桂的衣袖:“姐姐,你的那个四哥不正好闲着么。可以叫他为娘娘走一趟啊。越襄耳朵尖,听见了:“什么四哥?

这一问,折桂的脸就红了。越襄仔细看了,是羞红的。

鹊枝嘴快,便道:“娘娘不知道,这事儿折桂姐姐怕扰了娘娘的清净,一直不曾提起的。是奴婢觉得,这个四哥啊,是最合适替娘娘办差的人。却原来这人是早年折桂爹娘还是庄子上做管事的时候,遇见的一个小男孩。

那会儿这孩子父母生病死了,成了孤儿。是折桂的爹娘收留了人家。庄子里用不着这么多的人,这孩子几年后被大管事赶走了。自己在外头的营生倒是叫他慢慢做起来了。是个走南闯北的行脚商。

这孩子大名叫元生,四哥是他行四,家里只剩下他一个了,他又比折桂大些,才这样叫他的,

”这两年四哥回来报恩,折桂姐姐爹娘就瞧中他了。

鹊枝小声道,“奴婢们家里都是跟着娘娘办差的,如今心思都转过来了,本来还想着替奴婢们预备着将来和府里的管事们婚配的。但奴婢们不愿意离开娘娘身边,这事儿也还要娘娘点头的,又有好几年,这话就不曾再提了。“四哥给折桂姐姐提亲了,说是愿意等折桂姐姐,不管多少年都愿意等。家里的爹娘们自然觉得婚配外头的不如知根知底的。奴婢嘛年纪还小,折桂姐姐的事,爹娘们就替她想着呢。“四哥如今就住在京城里,他是在外租住的,府里一概不知道,原来的大管事早就去了外省管田庄了。除了奴婢们家里,外头的人都一概不知的。鹊枝掰着指头道,“奴婢听折桂姐姐说了,四哥人聪明机灵的,又是行脚商,身上没有牵挂,人人都愿意亲近这些走南闯北的货郎们。为娘娘打听消息再合适不过了。他一心都在折桂姐姐身上,绝不会背叛娘娘的。"越襄听了,含笑看向折桂:“你觉得他合适吗?

折桂抿唇道:“情形和鹊枝与娘娘说的是一样的。奴婢听娘娘做主,但他这个人奴婢这几年也是不常见的,不敢说性情如何。奴婢爹娘本来不敢信他,是他在佛前发下重誓,说对奴婢是钟情而非只是报恩。“娘娘若要用他,也不必叫他知道始末,更不必知道是为娘娘办差,只推在奴婢身上,奴婢的爹娘会安顿好一切的。越襄道:“那就试一试吧。你们家已都是予的人,他若果真要娶你,也要过了我这一关才成。若不是个好的,将来怎么放心把你交给他?“只一条,沈闫掌京城厂卫。先帝将洪公公的人都杀了。从前近身伺候过的也都陪葬了。现如今沈闫重用的都是他自己的人。旁人不会替他卖命,但替他卖命的,绝是六亲不认的人。你要让元生万分小心,不要让厂卫暗探察觉。这些人无孔不入,南疆毒虫内胆都能轻易取回来,不可小觑。

商议妥当,便已是夜都黑尽了。

越襄瞧着沈闫还没来,又不知他今夜是不是真的要来,思索一会儿,干脆从内阎送来的秦章中找出五六本要急办的事情来,着即送去批红还叫说不必让人知道是她送去的,只要送去沈掌印跟前就成

她是想用这些绊住沈闫,叫他今夜无法前来

奏章才送走,折桂又揍着东西进来了

越龚还以为是心思叫人发现了。沈闫把在西给退回来了。结果折精说不昊进说这些在西都是越府秘密送来的“是阁老指名进送给娘娘的。

东西不曾密封,摆在家几上几乎是一目了然。

一个方方正正巴掌大的红盒子。一个细长的花瓶里头清水浸着一截枯枝

枯枝上头还用线缎挂着一个小小的荷包,

越襄抬眸看了一眼那山水画,春意盎然,山清水秀,屋宇绵延,层峦叠嶂

而这枯枝呢,已经是死过去了

清水灰败

折桂将那荷包从枯枝上解下来,从里头掏出雪白的透着点点墨迹的纸张,还有一颗蜡丸

折桂眉眼凝着,将东西整整齐齐摆在桌案上:“娘娘,阁老说先看信。阁老还说,这是送天青的解药。把话传完了。折桂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这是越蘅身边的心腹送来的,话也是直接传到折桂的耳中,并没有经过旁人。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觉得不同寻常越襄扬眉,送天青的解药?就这么容易就给她了?

越襄谨慎的没有去碰那个药丸。

她甚至都没有先看信。

她先打开的是那个方方正正的红盒子

倒是出乎意料的,是裁制好尺寸的圣旨。越襄在打开之前还挺紧张的

看得出来这是个制作好了的圣旨,打开之后越赛更觉意外,是一份空自圣旨。

是盖好了玉玺制作好了的圣旨,但是并无任何字迹

越襄看向折桂。

虽一字未说,折桂却看懂了越器的意思,她轻声道:“娘娘,阁老说要先看书信。

越器微微蹙眉,这才去瞧从那个小荷包里取出来的雪白纸张。

上头的字龙飞凤舞,字迹还有点眼熟

也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书信,越蘅是写了一首诗,还居然是白居易的诗。东城寻春。

她是记得的

今既不如昔,后当不如今。今犹未甚衰,每事力可任。花时仍爱出,酒后尚能吟

后面是,但恐如此兴,亦随日销沉。东城春欲老,勉强一来寻

越蘅没有写出来后头几句,越襄是勉强记起来的。这大半年翻阅典籍著作,许多的历史文集诗作都是和她所熟知的历史中是相通的可,这时候写这个过来,是什么意思

越襄瞧着底下越蘅的签名,有些出神

片刻后,越发觉得字迹眼熟,再仔细一看,这不是越蘅在模仿她的字迹写的么

越蘅仿她的字迹很像,几可乱真

看着于里的空白圣旨,越襄在这热气蒸腾的夏日忽而心生凉意,若是越蘅模仿她的笔迹写一张圣旨,那岂不是?越蘅会有一次为所欲为的机会

他甚至可以伪造要当今太后也殉死的圣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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