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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章(1 / 1)

……

芳业王府位于近皇宫之地,却是难得的清静之处。

朱漆大门琉璃翠瓦,门口镇守着两尊雄伟的石狮。世人皆说慕容梵是天家佛子,姜姒还以为对方的住所应该不会有如此世俗的布局。

她自报家门,然后说自己有事禀报,事关福王世子的安危。

门房见她是个的小姑娘,并不相信她说话。又见她长得貌美娇弱,一时之间不忍心大声喝斥,遂婉转地说自家王爷正在清修,不见外人。

她塞了一小块银子给那门房,“我知晓王爷忙碌,必是没空见我。劳烦大哥将你们管事请出,我把事情告之与他,好让他转告王爷。”

那门房听她这么一说,思量一会儿,撂下一句让她等着的话,随即又将门关上。

她站在门边,安静地等候。

很快,门又开了。

来的是一位管事,自称姓许。

许管事圆头圆脸满面红光,身着暗绿色的绸制衣服,衣服上绣着一团团的福字。瞧着不像是管事,反倒像是地主老财。

他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笑呵呵地道:“姜姑娘,王爷有请。”

姜姒闻言,心下一松,乖巧地跟在他身后。

许管事像个导游,一路上不停地给她介绍王府的景致。

“姜姑娘,您看那块石头,像不像只鸡?我家王爷说了,石鸡啼晓岁岁安,石头也是有灵性的。您再看那棵树,像不像在朝人招手……”

姜姒一一附和着,从最初的惊讶到大大方方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许管事谈性很高,言辞风趣而富有激情。

到了地方,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姜姑娘,我话多了些,您莫嫌。”

“许管事为人热情,招待周到,我感谢都来不及,又岂会嫌弃。说句不怕许管事笑话的话,我今日来找王爷可是鼓足了勇气,原本心里很是害怕,如今却是安心了不少。有你这样的属下,足见王爷是何等的平易近人。”

姜姒所言,发自肺腑。

这许管事可真是个妙人,越看看不像是管事,更不像是慕容梵身边的人。

许管事对她的夸奖很受用,笑得像个弥勒佛。“我家王爷慈悲为怀,我们做下人的也不能给他丢脸。姜姑娘,您进去吧,王爷等会就到。”

她的脚到了门槛边,再也迈不动。

雪白的长毛地毯,璀璨的明珠美玉,便是那屏风都是耀眼的金绣,一眼望去如万千光华入了眼,尽是富丽堂皇。

此等富贵,让人望而却步。

她无从下脚,回头看许管事。

“就这么踩吗?”

许管事笑着点头,并没有跟着。

她进去之后小心翼翼地坐下,转头之时发现许管事已经离开。

约摸一刻钟左右,慕容梵来了。

他墨衣披发,佛珠在手,行动间如风云相聚,飘逸超脱于尘世之外

,引得无数流光追随,令人惊艳的同时又生出敬畏之心。

进屋后,他脱了鞋。

姜姒见之,立马将自己的鞋祙全脱了。

不得不说,光脚踩在长毛地毯上的感觉就是不一样,这位王爷是个懂享受的。

慕容梵睨过来,落在她光裸的脚上。

细瘦幼白的纤足,雪肌之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暗道自己是客随主便,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被人盯着脚看,还是觉得不太自在。

“王爷,臣女冒昧。”

“确实。”

“……”

她赶紧说正事,“王爷的告诫,臣女一刻也不敢忘。但臣女能管得住自己,却管不住世子爷。世子爷今日又招惹臣女,学堂里的学子们都看见了。”

慕容梵看着她,静如潭的目光一片幽深。

“你不怕我?”

她点头,又摇头。

“我不怕王爷,但我敬畏王爷。”

“把鞋穿好。”

她“哦”了一声,听话地重新穿好鞋袜,然后端端正正地坐好。

慕容梵忽然觉得自己是个严厉的夫子,正在教导有些不懂规矩的学生。又觉得自己像是个不喜欢孩子的长辈,吓得小辈在自己面前只知道装模作样。

人人都说他出身不凡,哪怕他还是稚子时,也无一人当他当成孩童。他被人奉着景仰着,从未有过与同龄人嬉闹的时光,似乎从来不曾年幼过。

便是世俗寻常的人和事,他也很少接触。那日乍然有人跑到自己面前告状,状告的还是那样的事,他一时觉得新鲜,便出手管了管。没想到这事还有后续,且他好像惹了一个大麻烦。

“你不应该来找我。”

“那我上回说若世子爷再纠缠,便来找您做主,您也没有反对啊。”

“我并没有答应。”

这倒是。

姜姒不说话了。

第一次她告状是在姜氏族学,祖父也在场。众目睽睽之下,慕容梵没有袒护自己的侄子,如今到了私底下,怕是不会再站在她一边。

她低着头,小声道:“我以为王爷最是公允之人,您知我的命格,也知我的难处,或许会帮我。”

“人心难测,我亦非好人。”慕容梵声音依旧平和,但说出来的话却似警钟。“如你这等容貌的姑娘,最是应该防备男子。而不是私自出门,相求于不知根不知底的男子。”

“这个道理臣女知道,但王爷不一样啊。”

“我有何不同?”

“王爷天纵英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岂是寻常的凡夫俗子可比?莫说是我,整个大殷朝也不会有人怀疑王爷的品性。若真要担心,那该担心的人也是王爷。王爷这等容貌,出身又尊贵,您都不担心被人讹上,臣女担心什么?”

姜姒一脸的认真,任是谁听了都觉得她在为慕容梵担心。

慕容梵平静的眸中,隐约有淡淡的波动。

“生死有命,福祸在天,知险而涉险之人,死不足惜。”

姜姒听到这话,大感震惊。

他这是在说慕容晟吧。

他们不是叔侄吗?

当叔叔可能是怒其不争说的气话,自己一个外人不好赞同。

“王爷,您不能这么想。”

慕容梵“哦”了一声,似乎对她的话有些感兴趣。

她小脸板着,无比凝重,“世子爷是皇室子弟,堪比玉石。臣女是什么身份,说是路边常见的石子亦不为过。美玉天成,如何能与石子为伍?更何况一同粉身碎骨,岂不可惜?”

“可惜的是美玉,若能玉石俱焚,你一个石子难道不应该感到荣幸吗?”

“王爷,万物有灵,石头也是有灵性的。它也曾生于高山之巅,也曾历经过世间沧桑,若真论它存在于天地间的意义,与玉石并无区别。”

“万物如人,生来就是尊卑之别。”

“但王爷慈悲为怀,必然不会区别待之。”

慕容梵淡淡地看了一眼外面,“你倒是话多。”

许管事的声音响起,带着谄媚与讨好,“王爷,属下鲜少见生人,一时得意忘了形,还请王爷恕罪。”

姜姒愕然,许管事不是早走了吗?

这时她听到慕容梵说:“言多必失,或失真心,或失钱财,二者择一,退下吧。”

“属下遵命。”许管事在门口恭敬地行礼,然后离开。

失钱财这话姜姒很好理解,应该就是罚钱的意思,那失真心又是什么?难道真心也可以拿出来被处罚吗?

屋子里不知燃的是什么香,好闻又宁神。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说话。

慕容突然起身,往里面走。

也不知他是动了什么地方,里面的墙从中间分开,然后露出另一个房间,那房间与外面的布置可谓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果说外面是高高在上的富贵人间,那里面就是低到尘埃里的青灯古佛。除去随处可见的佛经外,便只有一案几一蒲团而已。

他随手抽了一本佛经,递给姜姒。

“你不是说要好好读书?”

“臣女没说要读佛经……”

“你自带煞气,怨气未消。若不静心,何以读书。”

所以呢?

她接过佛经,很是莫名其妙。

她是不嫁人而已,又不是看破红尘,她读佛经做什么。

这位王爷不会是觉得她天资不错,是个修佛的好苗子,要拉她入伙吧?

慕容梵的声音极淡,却不容人拒绝。

“抄写三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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