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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1 / 1)

这里是李秉初的公寓。

他之前提到,他新购置了一处房产,正在装修中,这里是他前两年买的公寓,他偶尔工作忙不回老宅,就会在这里暂时休息一晚。

房子不是很大,但比港港之前住的那个小公寓还是要大上一倍,云黎第一次来这里,她显然拘谨不安。

但很快,她注意到客厅桌子上摆着一组木雕摆件。

这云黎再熟悉不过。

因为是她的作品。

两年以前,她刚刚本科毕业,工作室成立不久,为了给她的工作室打出一点名气,她参加了不少的展览活动。

这组是她的森林少女系列,把女孩的娇俏和各种植物巧妙的融合在一起,适当的迎合当前女生的审美。

她的这套作品在展览上被人以六位数的价格买走。

购买的人是匿名,云黎无法知晓他/她的相关信息。

但她一直以为是女生买的。

当时她的工作室处于起步阶段,她没有向家里求助,完全靠自己开起来这个工作室,资金十分短缺。

她这套作品的售出,等于是她事业起步的里程碑式收入。

对于别人来说,几块不值钱的破木头,也不是什么大师级人物,一个初出茅庐,没有任何名气的黄毛小丫头罢了。

她本来以为,能够卖出已经很不错,不敢奢求会有多少价钱。

六位数是她完全都不敢想的。

当时云黎心里惶恐,她很想联系到买家,说用不了这么多钱,但是她只能通过展览会负责人得到回复,对方说很喜欢她的作品,艺术是无价的。

李秉初换了身家居服出来,灰色的薄毛衣,掩去他身上不少凌厉,他往厨房走,问云黎想吃什么。

“这是你买的?”云黎问他。

李秉初脚步没停,他好像知道云黎在问什么,应了一声:“是。”

云黎犹豫了下,还是说:“这是我的作品?”

虽然自己的作品他不至于认错,但出现在这里于是她甚至对自己产生怀疑。

这真的是她的那一套吗?

李秉初停下,看了她一眼,目光移向那组摆件,他说:“之前在展览会上看到的,我很喜欢,就买了。”

“是两年前在小竹村美术馆的展览会吗?”

“是。”

听到有人说喜欢自己的作品,这种喜悦和价值感是巨大的,因为有人可以和你一样,看到独属于你作品里的灵魂,即使她对李秉初会喜欢这组作品感到非常疑惑。

“我当初设计的时候,面向的群体是十六到四十岁的女性。”云黎顿了顿,问:“您真的也喜欢吗?”

李秉初没有解释更多,他只是笃定的点头:“喜欢。”

这句语气轻,声音压在喉咙里的磁性。

“好的作品不分受众群体,我在展览会上唯一看中的就是这套。”

这是来自李秉初的夸赞。

云黎忍不住笑了笑,谁都喜欢听夸奖的话,这毋庸置疑。

李秉初不再和她说这个,继续问她刚刚没回答的问题:“想吃什么?”

“家里还有馄饨和面。”

云黎反应过来,李秉初这是要给她弄东西的意思,于是急忙摇头拒绝:“不用了。”

“中午吃过了?”

“没有。”这个云黎没法撒谎。

但她总不能让李秉初动手给她做吃的,这实在太太太没有礼貌了一点,宁愿饿着也不可以。

“那煮馄饨吧,是家里厨师包的,你不是喜欢吃他的菜?”

李秉初直接给她做出选择。

他走到冰箱边,弯腰,从冷冻层拿出了一盘馄饨。

每个个头都很大,胖乎乎的大馄饨。

云黎眼见再拒绝不了,她于是也走进厨房,干脆帮他的忙。

李秉初看了她一眼,没有拒绝。

但只是煮个馄饨而已,她似乎也没有什么能帮的,李秉初毛衣袖子挽起,露出半边手肘,他动作熟练,馄饨沸水下锅后,开始调蘸水。

“放一点辣可以吗?”他出声问。

他大概知道云黎不吃辣,之前几次来老宅吃饭,她的口味都偏清淡,在云上客也是,点的都是不辣的菜。

“可以。”云黎点头。

她的口味有偏好,但没有那么极端。

这边公寓显然李秉初也不常来,东西不是太齐全,没有多少生活痕迹,云黎帮忙洗了餐具,馄饨差不多也煮好了。

李秉初盛了两碗。

李秉初说这是老宅厨师包的馄饨,于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这碗馄饨格外好吃。

吃完一碗,空空的肚子被填满,她顿觉舒服很多。

“有酒吗?”云黎突然问。

李秉初看着她,平淡的点头:“有。”

李秉初起身去拿。

他拿来的是一瓶红酒,瓶身包装云黎不认得,不过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她就是,突然想喝点酒。

借酒消愁这件事,云黎从前并不认同,醉酒能麻痹一时的神经,但终究不能解决问题。

现在才发现,她只是难过的还不够多。

云黎不确定自己喝红酒会不会醉,她现在的思绪容不得她再想更多,李秉初起开酒塞,给她倒了一杯。

红色的液体落在玻璃杯中,她触碰到杯身,指腹冰凉。

“小叔,如果你只是想找个人结婚,为什么选我?”云黎小小抿了一口,觉得自己能接受这味道,她低头盯着杯子,想跟他聊点什么。

她能懂李秉初的意思,也大概清楚他的想法,唯一好奇的是,他身边应该不乏有其他人,为什么跟她提这个。

“合适。”

他本不想喝酒,但此时陪她喝,于是他也倒了一杯。

简单两个字让云黎愣了下。

“你都没有喜欢的人吗?”

李秉初看了她一眼,目光停了几秒,没有回答。

云黎被他这目光惊得心底一颤。

过了会儿,她又喝了一口,低声说:“会很奇怪。”

“为什么?”他问。

云黎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目光又移开,“......你是港港的小叔。”

就算是协议,那他是港港的小叔这件事作不了假。

李秉初轻声:“嗯......又不是你小叔。”

“......”

云黎心里是在想,那如果真的有了法律上的关系,那港港岂不是要喊她叔母,想想就觉得好奇怪,非常不自在。

很尴尬。

不过这样的话她并没有说出来,也就自己想一想。

“你的摆件我差不多收尾了。”云黎转移话题,说起给他雕的那个摆件。

其实早就已经收尾,后面几天一直在完善细节,这几天因为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让她被迫停止了进程。

可其实也差不多。

李秉初看过后,再决定是否还有需要修改的。

“有空我过去看。”

说着话,云黎一杯酒都喝得见底,于是她自己又倒了一杯,对上李秉初的目光时,她笑了笑,“很好喝。”

李秉初不会阻止她喝酒这件事,他知道她心里的情绪需要发泄,今天她从家里出来,情绪一直太平淡,平淡得好像和家里决裂的那个人不是她。

乖巧的孩子总善于掩埋自己的伤心。

云黎喝了两杯,她低着头,脸颊上细小的绒毛也安静下来,她低垂着眼,刚想去拿酒瓶,已经有一只手事先预判她的动作,帮她又倒了一杯。

“谢谢。”这时候的云黎还很有礼貌。

红酒的味道是醇香的,酒味不是特别浓。

又过去五分钟。

云黎捧着杯子只是在喝,嘴里也不说话了,李秉初坐在她旁边,手指捏着杯子力气逐渐收紧。

他一直在注意看她的神色。

突然,一行眼泪从她眼角滑了下来。

李秉初顿住,他眉头微皱,紧接着,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开了闸一样往下落。

她喝醉了,喝醉的同时那种过于悲切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她有种全世界都在欺负她的委屈,她觉得她自己要完蛋了。

云黎抬起头,脸上已经稀里哗啦糊了一脸的眼泪。

她想起很多的事。

妈妈走后的每一年,她都过得好难好难,她失去了属于自己的家,被迫放弃了她热爱的专业,现在连最后留给她的家族产业也要守不住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肯放过她......

云黎就这么看着李秉初,眼眶里盛着满满当当的泪水,一行一行往下落,好像她的眼泪永远都流不完。

李秉初放下杯子,他第一次这样直面的看到她的眼泪,他感受到心脏的某一个地方在微微酸涩的疼,他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她,终于,他忍不住向她伸手。

“需要抱吗?”

他声音很低,试探的询问。

看似是一如既往的冷静。

云黎委屈的看着他,酒精的作用让她分不清楚目前的情况,她看到他朝她伸出来的一双手,嘴角委屈的向下,然后她轻轻的点头。

李秉初伸手,揽在她肩膀上。

他抱她到怀里,她的脑袋正好靠在他胸膛,毛衣柔软,他怀里铃兰花的香味让她更加熟悉安心,云黎鼻尖蹭了蹭他胸前,哭得更闷声起来。

她哭声更近的传进他耳朵里,他脸色沉得更加厉害,他就像一座沉稳的山岳,怀抱宽厚温暖,不像他平时给人的感觉那么冷淡,手掌落在她后脑勺上,手臂收紧。

云黎肩膀也抽抽搭搭,此时就是个委屈极了的小孩子,在酒精的催化下情绪放大又被尽情释放,直到她不知道哭了多久——

云黎从他怀里抬头,好奇的看了他两秒,哽咽着声音说:“你身上的味道好好闻。”

“你喜欢?”

“嗯。”

云黎努力的点头。

“是我特地买的,铃兰花的后调。”李秉初低声:“我送给你?”

喝醉了的云黎一点都不客气,她点头答应:“好。”

“谢谢小叔。”

他毛衣上被眼泪打湿一大片,李秉初没有在意,在她喝醉的时候,他的目光才有了深深的动容,垂眼一直看着她,视线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他伸手拍了拍她后背,声音似乎也放柔,“不能再哭了。”

云黎分明醉着,却好像又在此时认出了李秉初,她感激的看着他,问:“真的很谢谢你。”

李秉初帮了她非常多,没有人要无缘无故去帮另一个人,云黎真的很感激他总是在她陷入绝境时出现。

不知道具体谢什么,总之就是很感谢。

“不用总跟我说谢谢。”

“我不是为了让你道谢。”

他以利益为生,却唯独这件事,没有考虑丝毫利益。

李秉初给她倒了杯水,递过去帕子给她擦眼泪,等她自己乖乖的擦掉脸上的泪痕,又喝了几口水清一清嗓子,他声音柔和不少,问:“想要睡一觉吗?”

“我这里很安全。”

酒喝多了确实就该睡一觉,云黎点头。

李秉初带她到房间里。

他拉上窗帘。

即使他现在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很不好,在密闭的环境下和她共处一室,但她躺下时很不安稳,眉头皱着一直没有舒展开。

李秉初坐在床边,看着她。

“不是全世界都抛弃你了。”李秉初低声说:“至少我没有。”

云黎闭着眼睛,酒精带来的困意逐渐麻痹大脑神经,她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在睡着之前,最后和他说:“我答应你的协议。”

“什么?”李秉初怀疑自己听错,他俯身,追问她。

云黎往前挪了挪,手心贴在自己脸颊边,她继续往前,脸颊正好碰到他放在枕头边的手指。

李秉初手臂僵住,他垂眼看着他手指,以及压在他手指上的半边脸颊,她大概贪恋这温度,把脸颊往他手心上贴。

他呼吸声变得更缓。

“我说我答应你的协议。”她再重复一遍,语气很坚定。

半晌,李秉初终于应了一声。

他喉头有分明的涩意。

他把这种心情已经放到了最低,不奢求回应,他也就不至于太狼狈。

不管酒后是不是醉话——

“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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