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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慕容飞汴京斗魔女 三兄弟闯关踏圣峰(1 / 1)

听闻莽和尚无事,慕容飞出了一口气,问道:“兄台可知何人伤他?”那人被架着臂膀,只好答道:“是个木讷老头,干瘪枯瘦,哪知气力却大,和尚打了他三拳,他还了一拳,和尚便吐血走了。”慕容飞心道:“能伤了我兄弟的,屈指可数,听来似是鬼手吴长青,能不受莽和尚拳力,难道天星图归位。”正此时,台上那人却叫道:“天下神剑到了,请上台一会。”众人正找,咚的一声,一个黑脸少年跳到台上,双臂一抱,众人看他气势滔天,背后宝剑又大,都喝了个彩。慕容飞道:“吴长青何在,请鬼手出来相见。”只听后台一个金属搓动声道:“吴先生只接拳手,你既是剑客,我当面要领教。”慕容飞不敢大意,对面就是地狱门主魔女玉罗刹,玲珑十三剑的高手,便不言语,只拱拱手,静待对手上台,哪知却有几个小厮,层层叠叠挑出很多布幔,做个大灯笼一般,将半片擂台遮住,一人持剑而出,脸上却包着黑布,却是被毁了双眼的绝命剑客陶无双。慕容飞道:“这是何意?”“你是我后辈,我不欲取先,就借绝命剑和你一会。”“陶无双必死。”“那又如何?”陶无双道:“我自幼习武,五年刀成,十年棍成,十五年枪成,三十年方才剑道大成,得了绝命剑的名号,虽和仇明月、姜凤奴齐名,历来却是不甘居于绝情剑之下,听闻他败在你手上,便想杀你,借了向先生的势,不想还是今日下场,也罢,眼伤以后,心境通明,原来这些年练的都是剑,而非心,今日便以剑心讨教神剑。”“哦,请教何为剑心?”“我本将心化剑,人剑合一,现方悟人是人,剑便是剑,杀人利器而已,要想杀人,不在剑,而在心。知心何以。”“善,知心何以,知心以合。知何以心,知何心以。知以心合,知以合心。心知以合,心知何以。心以何知,心以知何。心何以知,心何知以。以何知心,以何心知。以心知何,以心何知。以知心何,以知何心。何以知心?何以心知。何知心以?何知以心。何心知以?何心以知。”陶无双半晌道:“受教了。”言罢,浑身气势一涨,散发出无匹剑意,身后布幔彩缎连连抖动,却不破裂。慕容飞退后一步,闭上双眼,只觉身在海潮之中,惊涛骇浪,白波拍岸,巨碧堆礁,狂风扑面,连忙默运白蟒气,护住全身,化作一座参天石塔,屹立海滨,任风浪不动,凭波涛无言。少顷,剑意褪去,陶无双缓缓抬起手中长剑,斜斜指向慕容飞。慕容飞不敢大意,掣剑在手,右手掐诀。那金铁之声道:“好剑心,那应该是华山道诀,一个‘悟’字包罗万象,好剑意,似是剡冥其手段,我就用‘玲珑十三’试试阁下的‘四御剑’。”话音一落,陶无双出剑,慕容飞接架相还。台下内行都看的呆了,外行只见两人慢慢比划,两把剑伸来缩去,只在身前比划,不曾碰触一下,不明觉厉。却不知两人都在试探对手虚实,卖的都是破绽,攻的都是要害,不出手便了,出手便绝生死。陶无双脚下踏着八卦游动,长剑伸缩,此时剑法不知强了当日多少倍。慕容飞寻到至少十数处破绽,但深知这剑法之所以唤作“玲珑”,便是全是圈套杀局,都是机谋陷阱,更要后发制人,哪敢轻易出手,不知对方如何驱使绝命剑客,竟然能替人施展绝学,片刻后只觉威压如狱,撑了十三招,知不可再相持,趁着有些心血,四剑合一,一招扑出,但听‘铛啷啷’一阵乱响,陶无双剑断身死,周身伤口无数,血液四淌,死相凄惨。慕容飞只左胸一点殷红,脸色却甚是苍白道:“好厉害的‘玲珑’,我输了。”天魔女笑道:“算你是好汉,不曾做赖,今日之后,不许再称‘天下第一剑’,你和社遇我地狱门,,,,,,”话音未落,那帷幕后一顿,天魔女一愣,一摸脸颊,那佩戴的鬼面缓缓裂开一道口子,上下分开,下半截落在地上。原来她剑法虽胜了慕容飞,却不知何时,更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慕容飞竟割断了她的面具,再深一分,只怕脸颊也要割开,她若不笑,那面具还没事,脸庞一动,方才觉察受伤,此刻心下骇然。慕容飞笑道:“剑心剑意算是平手,这剑法嘛?”“你这并非四御剑法?”“那有如何?我师尊创四御剑法,并不曾说只可施展四门剑法,我自创剑法八门,怎样?”“好,好,好,四御剑至强至刚至快至重,不想你年纪轻轻,竟能悟出‘弱胜于强,柔胜于刚,慢胜于快,轻胜于重’的心法,也罢,也算平手吧。”双方罢斗,各自散去。

当夜,和社总坛,曹骏带着众兄弟,将慕容飞围住,取了皮裘将人裹住,慕容飞脸色苍白,没半点血色,此时虽是仲夏,身体却越来越冷。慕容飞道:“那天魔女武功绝高,剑法更强,我本不是对手,取巧不曾输招,但受了她的剑意,这伤不知怎的,如跗骨之蛆,隔绝不住,现下勉力抗衡。可取众兄弟八法,助我疗伤。”众兄弟更无异议,众人团坐,原来慕容飞剑伤古怪,只可自我修炼,超出绝域便可疗伤,简言之,非药事尔。曹骏领众人习道经,字字研读,正是一部《参同契》;张果授地藏秘法,万法归一,正是“安忍不动如大地,静思深虑似秘藏”;莽僧授洗髓经,佛家五经,洗髓第一;龚十八授医术,金针既能夺命亦能救命,为六道轮回真意;李氏兄弟授雷法,一雷天下响,风云动九州;许间授剑意,鬼虎神剑,意气贯通三界;韩香授阵法,河洛昆吾,太乙两仪,阴阳变幻;管子授火器,开天辟地,催山灭命,为天下至灾。这一论便是七天七夜,总算众人都是高手,堪堪到了第八日,群侠出关,相互印证所学,个个功力圆满,武艺精进,尤其是慕容飞,不但伤势痊愈,剑法更上一层楼。

当下,众人留守,慕容飞独去寻魔女晦气,哪知东门外早成了白地,原来擂台早就撤去,人物不知哪里去了。慕容飞闭目良久,顺着心意,直往西去,穿街过巷,行到一处窄巷,两边都是石墙,一双手撑不直,只见另一端袅袅立着一个身影,正是天魔女。两人相隔不及四丈,对方幕离深重,看不清面貌,只觉神秘异常。那金铁交鸣之声道:“身合八法,意展六合,我料你七日伤愈,不想短短数日,剑法也上层楼,神剑明厉如斯,今日当面领教。”慕容飞道:“我也正欲再领教玲珑剑法。”两人狭路相逢,各自拔剑,慕容飞见对方长剑似金蛇一般,光芒闪动,却不识是哪一把神剑。天魔女道:“此是我自炼的宝剑,唤作‘离虹’,不及你‘奔雷’强横,不过正是以柔克刚正本,神剑多加小心。”两人放对,双剑并举,都无退路,各发绝招,是时,风云聚会,雷电大作,窄巷乱石纷飞,甬道坍塌数丈。四下居民受惊,疑为地动,都逃了出来,待兵马司巡城赶到,风平浪静,竟无人伤。

和社群雄见慕容飞回归,身上无伤,都是欣喜,问起战果,却无言之。次日,群雄留二代弟子镇守,一路慕容飞带李胜北、龚十八赶往豫州,助道灭佛,一路曹骏带张果,莽和尚,赴山阳拦截毒王,李胜南带三童子去往东海碧霞宫,前两意皆为剪除赵光义羽翼。

单表慕容飞一路,三侠迤逦而行,龚十八行走江湖乃是行家,李胜北天下行走又不肯吃亏,两人左右,慕容飞甚喜,这一日,天交昏黄,三人贪看水景,错过宿头,望见一座草亭安身。眼见有乌云聚拢,不能趁夜而行。三人只得将出干粮,就这草灶烧了水,龚十八又有干肉,李胜北身边还有黄精几根,三人拢了火,边吃边叙。慕容飞道:“我前番对剑天魔女,玲珑十三名不虚传,二位老弟遇见了,却要多加小心。”说罢,拣一根枯枝,比划招式,两人默计。不一时,吃过干粮,三人各据一面栏杆,躺了便睡。慕容飞偷眼看去,但见李胜北斜身侧卧,枕双掌缩两股,正是道家睡法。龚十八拢了双手于脑后,双脚互交叠,正是佛法。慕容飞暗笑,一手拢头,一手穿肋撑在木栏上,正是神拳势“鸾点头”。原来李胜北肘膝发力,龚十八掌股出劲,都是功夫架,似睡非睡,都是练功。堪堪睡过五更天,早有晨起的来了,非是旁人,却是个汤饼挑子。三人看见都喜,有热食吃。那挑子刚进草亭,便看见三人,也是生意人嘴脸,笑道:“三位大侠,小老儿有福,刚离村头,便能伺候几位吃食。”“你这都是甚么?”“小人祖传的羊头汤饼。”说罢,怕几人不信,掀开挡头,用竹筷配竹夹,架起老大一个羊头来,汤水淋漓,“只这一个熟羊头便有十斤,这边炖肉,那边下汤饼。”他取了三个竹掯子,给三人每人煮了一份羊汤饼,多下肉汁,酱菜,捧了给三侠品尝。李胜北道:“先让我吃。”一人吃了五碗,方才道:“羊肉味甚浓。”慕容飞、龚十八各吃了七八碗,老汉甚喜, 收了百十文好钱,自收拾了挑子去了。龚十八笑道:“似这等小本生意,却也有活路,自是惬意。”李胜北道:“你不见他服徭役、填苛租、平调粮的时节,这等蚁民只是死路。”慕容飞道:“我和社先顾武林和,再言天下平。”三人上路,非只一日,来到豫州地界。待近了太乙书院,早远远望见一丛丛人,原来道祖所传,一枝所正,红花为阐教,绿叶为道教,白莲为佛教,这佛正是西域传入,可自立中土,便有了宗意。那西域佛宗见中原佛派多为狡意,一味只要大乘,偏了西方教义,顾有西来佛祖要正本清源。天下之事,唯道统之争最烈。佛法辩难,只在白马,消宗灭派,都在少林。上了虎头峰,极目眺望,北面一片火光,却不是发火,却是西域大和尚大多穿红,映的天地变色。李胜北道:“这和尚穿的甚是喜庆。”龚十八道:“五哥不知,此次西域佛宗出动西域三圣,率金刚本部,共一十八位高僧东来。据说穿九色僧衣,要染白莲。““哦,何来九色?”“他们分红衣、黄衣、绿衣、蓝衣、黑衣、紫衣、粉衣、青衣、麻衣。红黄蓝合首为鸠摩罗,率六位罗汉,绿黑碧合首为阿弥多,率六位金刚,粉青麻合首为摩诃那,率六位尊者,占据遇圣峰,遥对连天峰。”“久闻少室山有三十六峰:连天、紫盖、玉华、白云、药堂、卓剑、紫薇、太阳、少阳、瑞应、天德、来仙、望洛、琼壁、白云、丹砂、檀香、白鹿、白道、石笋、石城、灵隐、清凉、宝珠、钵盂、罗汉、香炉、紫霄、翠华、金牛、迎霞、朝岳、系马、凝碧、宝胜、七佛,据此创三十六房功夫。这太室山亦有三十六峰,曰华盖、河带、玄龟、春震、浮丘、悬练、黄盖、周到、鸡鸣、青童、玉镜、凤凰、万岁、胜观、虎头、狮子、石幔、起云、三鹤、松涛、玉柱、老翁、桂轮、金壶、玉女、玉人、会仙、积翠、立隼、金匮、卧龙、望都、子晋、太白、观香、遇圣,我自有感,当创三十六剑。”两人都笑,大哥果真是武痴。三人寻一处山洞歇息,次日直奔遇圣峰。

待过了虎头、鹰嘴,正翻山,但见试胆石上端坐一红衣大喇嘛,身边背后却是无人。背对三人,忽的喝道:“三位英雄休要往前,大小佛法之争只在佛门,不需外人。如若不听,贫僧却要领教。”李胜北笑道:“这山是你家的?”龚十八也笑:“我等偏要上前,如何?”“你双手摆动有力,想来是拳法高人,你却身形飘逸,应是暗器名家,贫僧也是技痒,不若就在这试胆石上一较高下。”慕容飞笑道:“你家专修坐禅,想用静禅功却是不能,你下来,我便斗你一斗。”“堂堂天下第一神剑,竟也惧我佛宗手段。”慕容飞心想,莽和尚要会吴铁手,我却替他要压西域佛门一头,纵是激将法,也要动手。正想,李胜北早跳了上去。那试胆石似是蛇头,探出一丈也许,三面里都是悬崖峭壁,左右不过二尺,端的好险。和尚却不起身,道:“我有不动明王法,便坐在这里,你可出三拳,如我动了,便是我输,如何?”“大言不惭。”李胜北起手一掌,正是番天印,这一掌正拍在和尚后脑,料想是石头也打的裂开。哪料,哧溜一声,这劈山掌力竟滑了开去,这和尚后脑摸了油也似。李胜北大怒,矮身一拳,正打在和尚后心,只觉如钢似铁,直震得手腕生疼,不禁一怔,潜运功力,慢慢提起右拳,这一拳便是心母拳,无声无息印在和尚背心。和尚大红袈裟嗤啦破开,露出大片后背,却是不声不响,李胜北一愣,不想这厮竟能硬接自己三拳,虽未尽全力,但这份挨打功夫,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输了一招。逼法跳了开去,往上山疾走。龚十八连忙跳上,和尚还是背后道:“我知你武功亦是禅宗,不若文斗如何?”“如何文斗?”“只比礼佛,谁撑不下去了便输。”“怕你怎的。”和尚方才起身,和龚十八郎两人齐齐面西而拜,拜一拜便起,磕个头起立。慕容飞见龚十八起身拜下都是极快,和尚却是四平八稳,站起跪拜,一丝不苟,心中叹道:“龚十八输了。”果然,两人起起伏伏近一个时辰,磕了三千个头,龚十八身形一晃,跌下石来,却是头脑昏沉。慕容飞连忙接住,龚十八郎羞道:“这和尚好生厉害。”“贤弟虽武功近于禅宗,但终学不来坐禅,且少待,待为兄胜他。”和尚道:“天色已晚,不如明日再斗。”慕容飞遣龚十八去追李胜北,笑道:“与大师斗法,不需一时半刻。”“神剑要如何斗?”“就比这两场,大师所为?”“哦,愿闻其详。”“大师坐禅,我只凭功力,不碰大师身体,若是撼动,便是胜了,若是无功,便是我兄弟三人下山罢斗。”和尚心想:“我金刚不坏,半百坐禅,还胜不得你,你不碰我,难道还有透体剑气不成,我自不信。”便道:“好,便依你。”话音未落,那高山崖头上,昏黄天色中,忽的亮起一道剑光,如斧落华山,剑斩天河。那丈许长的试胆石,突出一端尺许被一剑斩下,好似砍的不是石头,木块也似。那和尚惨叫一声,随落石滚下山去,不知死活。

慕容飞背了大剑,望见天色已晚,寻了一株大树,飞身上去,取藤条将身子缚住,头上罩了斗笠,抖出大氅,裹在腿上,半躺半卧,贴着树枝而睡。睡到半夜,忽听远处钟鼓声响,不禁一晒,晨钟暮鼓,这些西域和尚太不讲究。收拾停当,下树而行。借着月色,循着声音,不过十几里,转过一道石崖,那山谷平坦处,聚拢一大群人,外围影影绰绰又散着十几人,显是各门各派的高手。慕容飞寻了空子,近了身,遥遥一望,场中正在拼斗。数堆篝火照的通明,正中围拢三个和尚,各持一根锡杖,外面三个人正在攻打。细看,那三个和尚中还端坐一个小和尚,眉目看不真切,却是一手摇铃一手敲鼓,化作钟鼓之声。忽的钟鼓一停,那攻打三人一顿,领头老者道:“好,我们三山寺的俗家输了。”立时,又有人跳出来挑战,不多时,又败下阵来,慕容飞明了,这是赌斗破阵。三个大和尚是三才阵,来人不限人数,只要能在钟鼓停住之前攻破三才阵即可。慕容飞心中不服,挺身正要出手。突的一声大响,原来有人破阵,那两人挡住三个和尚,其中一人趁着锡杖空档,一个巧云钻飞进阵中,就在这时,变故突生,不知怎的,那钟鼓声不停,进阵之人身形一晃,三才阵散开,那人倒退而出,踉踉跄跄,仰天跌倒。慕容飞眼神一缩,竟看不出小和尚使得什么手段,竟然一招杀了进阵之人。慕容飞正踌躇,但见有人越众而出,身形挺拔,不是李胜北是谁?但听李胜北道:“大师好厉害的暗器,岂不闻出家人应‘扫地勿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这么歹毒的暗器,岂是出家人所为?”那小和尚停了钟鼓,童音尖细道:“我西方佛言灭者,谓苦灭迟得,二俱卑陋;苦灭速得,唯苦卑陋;乐灭迟得,唯迟卑陋;乐灭速得,然不广普,以不广普,故名卑陋。如今如来乐灭速得,而复广普,乃至天人见神变化。”众人都想,这秃驴说的什么。原来佛爷都是如此,无论外人说些什么,他都是经答经问,经文解释千变万化,也就是怎么说都是道理。李胜北一愕,高声道:“生有取爱受触,六者无故有,亦无故无。”心下得意,“只你会背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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