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盏灯虽然比不上手电筒的照亮度，但是在开阔的甲板上有七八米的距离，以外的区域就朦朦胧胧逐渐隐入黑暗了。
“这个简单，试试就知道了。”白简宁说完话，径直走了过去，拿起一瓶水往火苗上浇去。
却不料，被水一浇，绿色的小火苗“噌”得一下蹿得更高了，火光更盛，照明的亮度提高了不少。
“你这个是油还是水？怎么一浇，火还蹿起来了？”大健想去查看白简宁手里的水瓶里装的是什么。
“不用看了，这里面只是水。可以说这个确实是鱼油灯，但是更特别的一种。”白简宁说。
“当时在汉武帝建造的昆明池中，有灵波殿七间，帝王沉溺于灵怪之说，尝试用丹豹之髓、白凤之膏、青锡碎屑，与淳苏油混合，制成了特殊的蜡烛摆放在神坛之上。”
“这种蜡烛就算有暴雨，烛火也不会熄灭，遇水则火光更盛。”
沐枫惊奇道，“还有这么特别的蜡烛？有点像是遇水灯芯爆燃。丹豹髓、白凤膏，听着像是睡前故事里才有的生物！”
白简宁告诉他，“这些材料着实罕见，但肯定是存在的，流传下来说明当时有获取的途径。”
“其实古语中一些东西的称呼和现在有出入，光特别标注就说明这已经不是普通人能使用的蜡烛级别了。”
“以现在的注解来说，丹豹髓、白凤膏、青锡屑中的白凤指的是人鱼身体内的油膏，也是主要燃烧的原料。”
“所以这是鱼油灯，更准确的说应该叫人鱼灯，灯柱用的是人鱼的油脂。”
宋遇青哇了一声。
一旁的官伯虞说道，“豫章船、昆明池，这艘豫章船就是在昆明池建造完成，汉武帝命人进行操练的！那有这人鱼灯也不稀奇，已经涉及当时皇权最高点了。”
“人鱼灯？人鱼身上的油脂？那不就是……脑涎香？”沐枫念叨了一下。
想到了之前藏在水池里的腐烂鲛尸，脸色顿时一黑。
当时那满屋子的腐肉，却散发着昂贵香料甜腻气味……
那场面那味道他回想一次就觉得犯恶心。
他当即转移了话题，“你们说的人鱼和鲛人是一个东西吧？”
这次是宋遇青回答了他，“虽然听着差不多，但其实人鱼和鲛人是完全不同的生灵，有些地方是相似的。
对比起来人鱼更多见，它可以叫奔鲋、鱼人，说是鱼，其实非鱼非蛟，腹部有双鳍，离水到了岸上会发出像婴儿的啼哭声。”
官伯虞在后面，满意地捏捏宋遇青的手臂，看来让他学习的时候虽然一直摸鱼开小差。一会肚子疼一会腿疼一会身上痒痒，但实际上还是看进去了一点的。
宋遇青从沐枫的求知眼神中看出了崇拜，于是乎，神情愈发骄傲了。
他继续说，“以前偶尔渔民捕捞到这种人鱼，发现这些油膏可以作为燃料，可以燃烧很久，非常珍稀。
相水术中就记载有寻找人鱼的法子，称之为采玉，但是人鱼出膏率低，一头也只有三四两，制成一盏灯就需要至少十两，最兴盛的时候成一门特殊职业，还有相应的官职。
一些陵墓祭坛中的长明灯，主原料用的就是人鱼身上的油膏。”
沐枫问，“采玉还有官职？”
不过想了一下也是正常的，当年慈禧甚爱海中珍珠，专门有为她采珠的游蜂小队，最后发展成游蜂世家，不断为她寻觅珍珠。
其中最有名的就是那颗慈禧死时，口中所含的夜明珠，分开时是两块透明无光的珍珠，合拢时就是一个圆珠，射出一道绿色寒光，夜晚百步之内可以照亮人影，十分清晰。
别说一位帝王沉溺于灵怪之说，想用这特殊的人鱼灯，引来灵怪现形。
沐枫听完感叹道，“沉迷灵怪之说，又厌恶巫蛊之术，这汉武帝还挺叛逆……”
宋遇青拍拍他的肩膀，“帝王嘛都这样，阴晴不定的。毕竟人家清朝还有传闻用皇子养蛊呢！”
随后白简宁缓缓说道，“鲛人是一种海气滋养下诞生的生灵，性情多变，以部族群居，有些种族喜欢用声音蛊惑人心，将人引诱至船边，然后拖入海底淹死。
对比起人鱼，鲛人的某些行为更具有智慧，它们聚集生活的地方甚至有阶级王权之分，传说中这个地方就是鲛人王庭。”
按照他们所说的，宋遇青和官伯虞他们曾经遇到过一条，是在去蜃景的路上。
而那一条试图将人蛊惑拖下水的就是鲛人。
要是细分的话，沐枫和白简宁遇到的那一条鲛人又有所不同。
鲛尸生前是鲛人中被称之为海人鲛的一类，状如美人，皮肉白如脂玉，内部油膏有异香，更是一种贡品脑涎香的主原料。
“好香啊！”宋遇青忽然嘀咕了一句。
沐枫离得近，听到这话就马上嗅了嗅，“确实有香味，好像是......桂花香？”
说着看向了白简宁，眼神中满是疑惑，这里怎么可能会有桂花香？
其他人也接连闻到了桂花的香气，清爽的香甜味，不浓，稀释在吹来的风中，隐隐约约萦绕在身边，很独特也很好辨认。
船长一脸警惕，“不会是水里那个冰融化散出来的味道吧？”
白骆北在甲板上踱了几步，立在一根桅杆前仰头看了会。
他忽然凑上去脸贴到杆子上，眼看这架势就要伸舌头舔一口，还好停住了。
只是鼻子贴上去闻了一下，“不是雪精，是这根杆子的味道。”
眼见自家兄长没有做傻事，白简宁松了口气。
他也跟着上前查看了一下，才确认说，“放心，这花纹是桂树，香味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不是浮冰的味道。”
“桂花树？”沐枫也仰头看向这根粗实的桅杆。
以前自己家门口也养过桂花树，确实是这种独特的香味，但是那棵树养了二十几年都只有碗口粗，而且也不笔直。
能长到这种高度尺寸，不知道需要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