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母子俩斗嘴的时间，苏禾禾已经用干辣椒丝和花椒炒香，倒入提前炸好的花生粒儿，少许盐，糖，再撒上她自制的五香粉，麻辣香酥花生也大功告成了。
看着手巧能干的外甥女，蕙质兰心都不足以形容。
这样的容颜，将将二十的年纪，女人最好的盛华，却败在‘二嫁’上头。唉！
想到今天大比武，下边驻地的连排军官来了不少，很多家属会在这些人里给女儿相看。
自家外甥女除了离过婚，比那些人家的女儿强多少倍都不止。万一有哪个不惧世俗流言能慧眼识珠的，禾禾的好日子就来了。
她也知道外甥女轴，直说她肯定会拒绝配合。只做不经意的，“禾禾，晚上穿好看些，省得别人还当你真是小保姆了。”
自己身上的小保姆标签已深入人心，再解释也没人信。苏禾禾相信大院里没人会考虑她做结婚对象。
可大姨却为这个心里一直下不去，免了被相看的烦扰，苏禾禾也乐得让她高兴些。
而且这里人以为的好看和她觉得的好看是不同的，苏禾禾觉着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
“行，我穿我那件红毛衣，大姨你看行吗？”
“行，就穿那件。穿红显得你细白细白的，不知有多好看。再配上那条黑的背带裤子，说你是女大学生人家都要信。”
北方春迟，明天就进入五月了，还是乍暖还寒，早晚更要穿着稍厚些。
那件细毛线织的平针红毛衣娃娃领红毛衣是原苏禾禾的心头好，是梁景文假日回家时时要穿的。
人人都是黑蓝灰的时代，一抹亮红确实是这里人眼里最美的颜色。这时的姑娘媳妇要有件红毛衣，那是人人羡慕的存在。
后世来的苏禾禾却觉着太辣眼睛了，叫一个崇尚高级灰，认可黑白最简约高贵的人接受这个，真的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也因此，这件毛衣曹大姨几次然她穿，都叫她以干活不方便为由，果断拒绝了。
而今天为了让自家大姨高兴，也是为了扮丑去，苏禾禾决定牺牲一下。
红毛衣加黑色的背带裤，脚上是黑色小牛皮鞋，也是原苏禾禾的压箱好物。
全给招呼身上后，对着镜子，红衣黑裤，再两条垂下的麻花大辫子，苏禾禾只能想起那首古早的歌《春里有个姑娘叫小芳》，她是小芳本芳没跑了。
实在不能直视，苏禾禾还是把辫子拆了，辫了条松些的辫子，拿剪刀在耳变两鬓剪出几缕碎发。嗯，虽还没跑出小芳的范畴，可已是她可以忍受的改良版了。
打扮好下楼，曹大姨和刘少睿的眼神都亮了，两人一致说好看。
果然时代不同，审美大不同啊！
——
汝城军区是十大军区的前三位，规模和建制之大就可以想象了。
大院里的大礼堂足足能容纳一千二百多人，开大会，放电影，文艺汇演，都是在这里举行。
可对于这么大体量的部队大院来说，一千二百人的大礼堂只家属们就装不下。
所以每到放电影有演出时，票都是按家庭级别发放的。家里孩子多的，都是要抓阄或是轮班来的。
刘望山这个级别，家里也只有两张票的名额。当然这也难不到他们，周围都是差不多的人家，特别是孩子们都当兵走了的人家不少，谁家去要张票就好了。
这不，都不用他们自己去问，旁边孙志武昨天就已给送过来一张票。他家他爸拿回来两张，他是文工团的，虽因为感冒嗓子坏了没有表演任务，却是可随意入场的。家里剩余的一张票就叫他给了刘少睿。
他妈于桂芬都看在眼里，虽不喜刘家的小保姆，可和曹大姨却一直关系良好，所以最终什么也没说。
——
选拔赛早在三月开始就陆续的在各驻军分别举行过了，这次到大军区来比赛的都是各项进入前五十名的队伍和个人。
三十号下午五点，历时一天的军区大比武结束了，钟湛和他的独立营独领风骚。
今天的大比武，像是他的个人专场，只要他和他的兵在，几乎就没有别人发挥的余地。
军事全能团体第一，团体单项包揽四个第一，二个第二。单兵六项，两个第一，三个第二，一个第三。勉强给别人留了点汤喝，没让都成了陪跑的。
然后重头戏是，在营连干部六项比拼中，钟湛带着他的三个连长上场，他轻松摘下六项第一，三个连长也各拿了两个第二，两项第三，没进前三的项目，也都没跑出四五名。
这样的战绩，之前没哪支队伍和个人能拿下。师长刘望山这次可说在一众师长中独揽风光了。萧师令几次点名夸赞了他和钟湛，“有魄力，敢为先！"
当初刘望山跟萧司令那里下军令状，力撑刚调来没两天的钟湛成立独立营，引来上下众多质疑。如今可说用辉煌的战果尽数洗刷了。
更具体的得晚上表彰大会才知道，但只传出的这些，也知道表现最亮眼的是钟湛和他的兵。
——
于桂芬是和曹大姨娘三个一起做伴去的大礼堂。
礼堂一般提前二十分钟开放，到了那里后，又碰到另外的几家人，大家就聚到一起说话等着。
苏禾禾做的红豆酥和香辣花生她是用自制的两个大牛皮纸袋装着，放到提篮里由刘少睿提着的。
这时候给大姨做人情刚好，苏禾禾就让刘少睿递给大姨，大姨一人发了块红豆酥。
一下少了六块儿，刘少睿心疼的直抽抽，脸上全是壮烈。
苏禾禾就见不得他这个小皱巴狗狗的表情，给他顺毛，“行啦，这不还有很多嘛？你姐还有更多好吃的点心没发挥呢，只要你好好表现，都做来给你吃。”
刘少睿才又高兴起来。
那边吃上了红豆酥，几个开始还不大以为然的，尝过后都纷纷问起曹大姨哪里来买的，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点心。
经了常家母女，曹大姨也长了教训，怕谁再起了想让苏禾禾教的念头，就说是苏禾禾照着家传点心方子做的。
她这么说还真挺及时，本来架不住家里孩子撺掇，想这两天就和曹大姨商量过来学菜的事。现一听这是人家传的手艺，就没那个脸再提了。
特别是看曹大姨夫妻和刘少睿真拿苏禾禾当一家人的态度，对苏禾禾这个小保姆也就不好随意呼喝了。也开始信了，苏禾禾可能真是曹大姨的远房亲戚。
——
孙志武从大礼堂侧边的小门出来，四出张望着找人。
不防后背被捣了一拳，回头一看，是万建军。
大院里，当了兵还能留在家的就他和万建军。他当了文艺兵，万建军则是文化兵。分别是大院里正反两个典型。
万建军前年高中毕业，当兵他视力不够，只有下乡当知青一途了。
当时他妈哭咧咧的给他准备下乡的衣服铺盖，他照样没心没肺的，还把不用的废书废本子捆了去卖了废品。
没想到他平时感怀四季写小诗小随笔的本子漏在了路边，刚好被下班回家的军区宣传部的毕主任主任拣到，翻看之下惊为天人。
家都没回，当即找到万家，带着万建军到萧司令那里要收人。
出了标题，看了万建军当场写的宣传稿，萧司令二话没有，亲笔批示，特招他入了伍。还是留在本军区宣传部，现在已是本军区第一大笔杆子。
当年在大院是多么轰动的一件事，给他爸妈涨了多么大的脸面。
虽然两人是对照组的关系，可也不耽误两人从小学开始的不大牢靠的友谊。
看到孙志武回头，万建军手搭上他肩，“找我呢？”
孙志武一把甩开，刚好也看到了刘少睿和苏禾禾，穿过人群急步走了过去。
“少睿，禾禾姐，你们来啦！要不要我领你们去后台看看？我们团里的人都在化妆准备，去看个热闹？”
刘少睿苏禾禾对视后都摇头，看看演出就好，看演员什么的，还是算了。
苏禾禾早看出孙志武是吃货一枚，而且孙志武一直“禾禾姐”的喊得很亲近，对这个大男孩，她印象不错。
从刘小抠抠少睿手里拿过篮子，捻出块红豆酥给他，“吃吧，今天刚做的。凉了没那么好吃了。”
又拎起另一个袋子，“这里还有香辣花生，一会儿你也尝尝好不好吃。”
孙志武两口吃完了红豆酥，给他好吃的眼里都是幸福光圈儿。
尾随着跟过来的万建军都要不认识眼前热情洋溢的孙志军了。这小子什么时候和刘家的漂亮小保姆这么熟了？他怎么一句都没听他漏过一字半句的？
带着怀疑，他也凑上来，“什么好吃的，能给我来块尝尝吗？”
见自家表弟喊人“建军哥”，介绍说是邻居万家的哥哥，苏禾禾还能不给人尝？
和曾勤一起吃完食堂，过来等下属会合的钟湛，远远的看到了这边男男女女其乐融融的一幕。
脑中闪过的就是：刘家的小保姆打扮的像个女学生似的想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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