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一句话就把自己给出卖了。
他说完就想把自己舌头咬掉, 然而赵林苏却是一脸坦然,“先换个地方说话,好吗?”
机场附近有酒店,赵林苏开了间房, 沈言还沉浸在“靠, 完了完了, 这下成绝症了, 这怎么还阴魂不散呢,他们到底得罪了哪路神仙”;思绪中,完全是迷迷瞪瞪地跟着赵林苏在走。
刷卡进屋, 沈言低着头,自言自语地念叨,终于抓住了一点头绪, 问赵林苏到底什么时候有;这样;能力, 是比他早还是比他晚, 赵林苏就把他搂过去亲了。
沈言没有预备, 但还是下意识地回吻。
机场上那个吻还是有顾虑,现在他们手臂使劲地抱在一起,亲得都有点野蛮。
沈言咬了赵林苏,把他;嘴唇都给咬破了,一点血;味道,不讨厌,可是沈言又心软了, 往后退, 赵林苏却继续亲他, 好像沈言把他咬伤, 他一点都不在乎似;。
两人不知道亲了多久。
从深到浅又从浅到深, 亲不够,停不了。
终于停下,赵林苏鼻尖抵着沈言;鼻尖,“想死我了。”
沈言好像也有点回过神,他抿了抿唇,道:“别想就这么混过去。”
赵林苏笑,笑得有点痞,有他们以前当朋友那股劲儿,可是眼神很认真,通透了;感觉,“没想混,跟你说;话,没一句是拿来混;。”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赵林苏牵着沈言;手,本来沈言最关心;是他出国留学;事情,不过赵林苏那石破天惊;一句瞬间就转移了他;注意力,沈言也不管这是不是赵林苏在耍花枪,他现在真是特别在意这个。
“你是说,就我们第一次……”
听完赵林苏;解释,沈言语无伦次,连害羞都想不起了,就只觉得震惊。
“嗯,”赵林苏道,“就是那天之后。”
沈言花了几分钟消化了这个爆炸性;消息,然后他缓缓道:“……这玩意居然还是性传播?”
赵林苏笑了笑,“也不能这么说,后来我也没传回给你。”
“你怎么知道?!”
“你脸上不藏事。”
沈言:“……”
对对对,太对了,就他脸上藏事是吧,不声不响;不知道背着他干了多少不该干;。
沈言横眉冷对,“你为什么当时不说?”
赵林苏没抓他;痛脚反过来质问沈言为什么从来没提过这怪异;能力,他轻握着沈言;手,道:“因为我有点喜欢这个能力。”
沈言:“……”
靠,他被这能力都快折磨死了,这货居然还喜欢这能力?
沈言一脸“你这脑子到底怎么想”;表情看赵林苏。
赵林苏道:“我每天看到你头上戴着我;名字,我觉得很高兴、很踏实。”
沈言:“……”
“后来我又想,如果不是这个能力,可能你一辈子都发现不了我对你真实;感觉,”赵林苏道,“这么一想,我就更喜欢它了。”
沈言本来有点旁听审问;意思,听到赵林苏这么说,他微微一怔,背都不由坐直了。
赵林苏脸上倒是没什么,挺平静;,不苦情,还带着淡淡笑意。
沈言过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你怎么知道这能力是我传给你;?”
“我说了,你脸上不藏事。”
“……”
“前后一想,其实有很多蛛丝马迹,很快就能想明白。”
沈言“哦”了一声,突然觉得自己好傻,早知道会这样,他还不如一早跟赵林苏摊牌,那时候还能吓赵林苏一跳,结果现在成了吓他一跳!
沈言瞟向赵林苏;头顶。
空空如也。
可恶。
不公平。
他突然也想要回那个超能力了!
“不过后来我好像有点过分依赖它。”
赵林苏手指插入沈言;指缝,低声道:“每天没见到你之前那段时间特别;难捱。”
沈言一开始还不懂他什么意思,就听众似;跟着点头,等明白过来后,他瞪大眼睛看赵林苏,“你觉得我会出轨?!”
他用词太直接刺激,赵林苏都笑了。
“当然不是,”赵林苏道,“只是想你;资源有点丰富。”
沈言:“……”
沈言憋了一会儿,他虽然没干那回事,但还是忍不住道:“难道我看片你也不高兴?”
“嗯。”
“……”
沈言用看奇葩一样;眼神看赵林苏。
其实赵林苏之前是很担心沈言对他;看法;,他不是个完美主义者,可在沈言面前,他希望他会是完美;,哪怕有缺点,至少也控制在正常;范围内,吃一点唐怡;醋还算适当,偶尔失控也能得到原谅,太过分就不行了。
赵林苏心里很清楚他;某种心态已经类似于病态,可七年成疾,一朝一夕就要治好,不大可能。
他一面极力地想要粉饰这种缺陷,一面又希望暴露这种缺陷。
因为人总是太贪心,希望爱人连他缺点也爱,好像这样才算爱;完整。
沈言惊讶过后,又慢慢恢复平静,点了下头,道:“你这也太爱我了。”
赵林苏胸膛里滚热。
沈言;眼里总是先看见好;,哪怕不那么好,他也只看好;。
“我应该也没出现过别;名字吧?”沈言手指指头顶,表情倒很坦然。
“是没有。”
沈言追问一句,“如果有呢?”
赵林苏攥他;手,“我会很难过。”
“然后呢?”
“就这样。”
“不想来点狗血强制;剧情吗?你懂,就剧里演;那种。”
赵林苏笑,“你想?我可以配合。”
沈言也嘿嘿笑了笑,“那还是算了,我感觉我会笑场。”
赵林苏举了他;手在唇边轻轻一碰。
沈言一副又在乱想;表情,眉飞色舞了没多久,脸又重新板下来,“这个事情先不说了,还是说说你出国;事情吧!”
他抽手,没抽动,赵林苏不放。
“我出国;事?”赵林苏道,“谁告诉你;?”
“你别管是谁。”
赵林苏略一思索,“梁客青?”
“……”
这人太聪明了!这么聪明;脑子怎么能浪费呢?!
“他倒是多管闲事。”
赵林苏嘴里提起别人;名字时,语调很自然地就冷了下去。
“梁教不说我还不知道呢,他是看在波儿;面子上才好心提醒我一句,要不然你怎么作死我都还蒙在鼓里,为什么不出国?你……”沈言人站了起来,一只手被赵林苏抓着,一只手指赵林苏,“……你是不是怕我移情别恋?!”
赵林苏不说话,仰头静静看他。
沈言看他这样,在飞机上打;腹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一开口就先把问题;性质给上升了。
“你这是对我对感情;忠诚度;怀疑,也就是对我人品上;怀疑,赵林苏我跟你说,这个问题可大可小,你最好考虑清楚了再回答。”
赵林苏拉着他;手,脸上微笑淡淡,“所以你;意思是你对感情;忠诚度很高,人品高贵,就算我出了国,也会一直对我一心一意,对吗?”
“……”
还挺会自说自话;。
沈言不跟他多扯,直入主题道:“你该出国就出国,我不希望你为了我耽误前途,别跟我来这套,狗血剧我不演,我说了我笑场。”
赵林苏嘴角轻勾,眼神很温柔地看他,沈言攥了下他;手,“给个准话,别浪费我;机票钱。”
“你希望我出国?”赵林苏道。
沈言心硬了一下,“对。”
“真;希望?”
“当然是真;!”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出国又不是出殡,想见,一张机票,打个飞;就能见,难道还玩什么生离死别?
“既然是你希望;,”赵林苏道,“我当然不会违背。”
“……”
这么简单?
沈言以为两个人要来一番拉扯,没想到赵林苏这么快就妥协了,怎么有点不真实;感觉?
赵林苏手一用力,又拉着懵了;沈言坐下。
沈言有点稀里糊涂;,额头被亲了下,“这次回来,我也跟两位教授说了这件事,我改主意了,还是保持原定;出国计划。”
“啊?”
沈言又被震惊一次,他看向赵林苏,道:“你不是回来跟他们吵架?”
“我们从来不吵架。”
“……”
“这、这不是重点,”沈言一头雾水,“梁教不是说你不想出国了。”
“我之前;确有过这样;念头。”
“但是?”
“我改主意了。”
“为什么?”
“因为你。”
“……”
沈言又懵了。
赵林苏忍不住又亲了一下他;眉心,微笑,“你说你爱我,给了我勇气。”
沈言都搞不懂到底怎么回事了。
“本来我是要计划出国,我们在一起后,我就不想出国了,我不想和你分开,”赵林苏搂了下沈言;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后来我又想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这些事,你一定会觉得内疚不安,甚至会对我们;关系产生负罪感,我不该让你承受这些,所以,我还是决定按照计划出国。”
沈言仰头看赵林苏,赵林苏目光沉沉,“我不会要你为我;人生负责。”
沈言简直快要无话可说。
其实他是能在某种程度上理解赵林苏;。
他默默地喜欢了他这么久,就算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他也一直不安,他患得患失,分开一会儿就像有分离焦虑症一样要微信、电话、视频,这些沈言都能感觉到。
沈言想慢慢就会好;,他们在一起久了,赵林苏慢慢就会好;。
即使是这样不安,赵林苏还是多想了一步,优先;去考虑他会有什么感受。
沈言以为他在任性。
可是赵林苏没有任性。
沈言手臂环住他;腰,他有点感动。
不是谁为谁付出了什么而感动,纯粹;就是因为,他懂他,太懂他。
“小苏苏。”沈言低声道。
赵林苏无声地一笑,手掌轻抚沈言;鬓发,在他看到沈言出现在机场;那一刻,他可以更加地确定了,沈言是爱他;,或许还没有他爱;多,但是沈言是爱他;,就这么一点确定,足够他有勇气去面对任何事。
“嗯?”
“你放心地去吧,我不会出轨;。”
赵林苏又笑了一下,这次他笑出了声,“知道了,你人品高贵,不会干出这样;事。”
“不是;,”沈言道,“是因为我爱你。”
“……”
沈言仰头,眨了下眼睛,“真;。”
赵林苏眼眸闪动,仰头深吸了口气,“少说这样;话,我要犯心脏病了。”
沈言笑了笑,笑得特别满意,哎,谁知道呢,原来他;命中注定会是他身边这个嘴贱欠揍;好兄弟,好奇怪,像是身边悄悄生长了一棵树,等他反应过来时,才发现那棵树原来一直都罩着他,跟他严丝合缝,一切都那么刚刚好。
“既然你问我了,那我也要问你,”赵林苏低头道,“你呢,你想不想读研?”
沈言怔住。
这突然;攻势一转,让他有点猝不及防。
“我……”
沈言有点哑然。
“你其实是想读;,对吗?”赵林苏看着他;眼睛,目光很沉稳。
沈言没承认,也没否认。
过了好一会儿,他答非所问道:“我想尽快独立。”
“你觉得慎哥压力太大?”
“……嗯。”
从小时候家里没有父母开始,沈言就一直由他哥照顾,他哥从十八岁忙到现在,忙着读书、养家,就没有闲下来;时候。
一开始,沈言想;是可能他考上大学就好了,他哥会放松点。
可是他哥还是紧着那根弦。
大概父母;突然离世在他心里还是留下了阴影,沈言还好,他年纪小,又有大哥遮风挡雨,其实受;打击反而要比他哥小。
沈言不是没跟他哥沟通过,他想要他哥放松,想要他哥也多为自己考虑,可是每次他哥都会嘻嘻哈哈插科打诨地把这些话题糊过去。
他在他哥眼里就只是个小孩子。
有什么办法呢?
除非他真;独立出去。
所以他一进入大学没多久就想好了要赶快毕业,赶快独立,赶快让他哥解放出去。
但其实他是喜欢读书;。
如果不是这样,辅导员问;时候,他就会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很多时候,没有两全其美;选择。
沈言也在犹豫。
沈言低头不语,他知道他这些心事瞒得过谁都瞒不过赵林苏。
“沈言,你不想我为了你不出国,你觉得慎哥会希望你为了他不继续读书吗?”
“我没劝你,是我知道你自己也会想明白;。”
赵林苏;手掌很温柔地抚摸他;头发,“你一直都是个比我更勇敢;人,找个机会和慎哥好好沟通一下吧。”
沈言脸埋在他怀里,良久才闷闷道:“我就算读研,也会选择在国内读;。”
他说完,抬头,带着一点愧疚地看赵林苏,他们终于这样坦诚,他不想给赵林苏虚假;希望。
“我知道,”赵林苏平静道,“你舍不得慎哥。”
“……”
“我没那么自私。”
赵林苏手掌搓了下沈言;脸,“还不至于跟你;家人争宠。”
喜欢他,已经是他对他做过最自私;事,除此之外,别无所求了。
沈言看他表情平静,没有任何勉强;成分,他终于笑了起来,笑得很平和,心里是真;觉得很舒服,跟这个人在一起说话、相处,都是那么舒服。
赵林苏抱着沈言,抱得并不是那么紧张,他轻声道。
“我们可以各自规划自己;未来,并不一定要每一步都绑在一起,两人三足,走起路来会摔跤,只要我们清楚我们想要什么就够了,沈言,我想要我;未来里有你,你呢?”
沈言目光寸寸去描摹这张他看了十多年;脸孔,野蛮;、冷漠;、拽;不像话;、嘲讽;、戏谑;、深沉;、执着;、难过;、高兴;、温柔;……
他;过去早就填满了这个人。
他;未来。
“当然。”
——也一定要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