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嘉迟到了。
正巧，刘老师在班上巡视。
这下，逮个正着。
她成落网之鱼。
＊
“书包呢？”
栗嘉无理却气壮：“昨天，我没带书回去。”早上睡过头，就带了个小包，完全装不进去书的那种。
刘老师：“你像个学生嘛！”
栗嘉：“啊？”
刘老师又问：“为什么迟到？”
连番轰炸。全无还手之力。
栗嘉觉得他早上吃炸药了，想新仇旧恨一起算账。只好低头，诚恳认错。
刘老师盯着栗嘉的头，看了会儿，看得她胆战心惊的，生怕染发的事穿帮了。
刘老师狐疑：“你这头发的颜色有点怪。”
栗嘉马上解释，肢体动作相当丰富：“刘老师，我可以把中学时代的照片发给你看。黄发，是营养不良的表现哦。”
刘老师让她进班。
她回到座位，一阵喘气。
迟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刘老师。
＊
课间休息。
话题仍旧离不开“迟到”。
“你又迟到啦。”
夏梦容拿课本拍了拍她的大腿。
“哎哟！”有点痛。她缩着身子，“睡过头了。昨晚失眠。”
夏梦容对她做了一个动作。同时，发出声音：“喵。”
栗嘉还以颜色，做了呕吐的动作，并发出呕吐声。
夏梦容翻了个白眼。后而，优哉游哉地说：“我知道凌彦月的秘密了。”
栗嘉立即挺直后背，来精神了。
“快说！”
夏梦容做鬼脸：“凭什么！”
栗嘉抱着她撒娇：“人家的命都给你啦！”
夏梦容挣脱开，并给她了一掌：“拉倒吧。”
软硬各来一套，对方不领情，栗嘉没辙。
这时。
夏梦容伸出手指，竖了个“一”。
栗嘉大叫：“一百块！”她感觉自己的血压上来了。
夏梦容被她的大脑洞吓到，立马解释：“只需要一瓶冰矿泉水，你就能收买我！”她还没那么贪心。
前有误会做铺垫，便显得一瓶水算不得事。
栗嘉用手抓住她的手指，出声回应。
“好嘞。”
＊
光是看人喝冰水，就能感到凉快。
栗嘉不顾夏梦容一脸享受，催促：“快说。”
夏梦容对她说：“我刚刚都告诉你了。”
＊
猫？
什么意思？
不太明白。
＊
琢磨来，琢磨去。
她看着凌彦月的后脑勺，一番猜测：“难不成这混球是猫妖变的？”
夏梦容：“你还能再离谱点嘛！”
她挠挠头：“那就是——他是猫娘控？”
夏梦容快吐血了，迫于无奈，用最直白的话告诉她实际情况。
栗嘉：“啊？”这下换她吐血了。
难以相信，居然是这回事。
＊
据夏梦容的报道，凌彦月藏在后山的秘密是——四只猫，一大三小，还都是橘猫。
前些时，凌彦月在学校附近撞见猫窝了。大橘猫叼着小橘猫睡在垃圾桶旁边，一家老小可怜兮兮的，是个正常人都看不下去。只可惜，他家中有人对猫毛过敏，根本养不了。于是，善良靠谱的他决心替它们寻找同样善良靠谱的家长。之后，他将猫藏在学校的后山上。
＊
弄清来龙去脉。
算能勉强接受。
只是——
栗嘉：“他选人的标准是什么？为什么你这种还有隔壁应英那种都能选上！”
栗嘉锐评：“太随意了。”
她其实想说，为什么不问我能不能收养，我看上去难道不友善和平热爱小动物吗？
夏梦容：“可能是颜值。我觉得吧，他估计认为，长得好看的人都善良。这就是相由心生。”
栗嘉“我这暴脾气，还真看不惯这肤浅的人！”这就是他看上去像冤大头的原因！难怪他身边总粘着乱七八糟的女生！
栗嘉对凌彦月选人的标准充满怨气。虽说，以她家的情况，确实不太适合养猫。但问都不问，真叫人不爽！
栗嘉：“看来你拒绝了。”
夏梦容：“养猫，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
＊
还有一件事，同样惹人在意。
隐隐约约之中，“害怕”大于“好奇”，她便犹豫不决，该不该问。
＊
第二节课下了。
学生们走出班，准备下楼，去做烦人的广播体操。
而栗嘉找凌彦月摊牌了。
＊
此时此刻，还待在教室里，显然不太对劲。
凌彦月睡得正香，却被拍醒，如被泼了一盆冷水。心情微妙。
栗嘉雀跃地凑到他的脸边，眼睛直冒金光。
“听说，你在寻找领养猫的人。”
“……”
凌彦月微微皱眉，比起回答她，更是先叹了一口气。
栗嘉似乎真的忘了，自己无法养猫这件事。她就是想看，他在得知她已知晓后，会露出怎样错综复杂的表情。
然而。
凌彦月毕竟是面部表情匮乏的怪人。
无论栗嘉如何添油加醋，他只是保持着冷静且冷淡的姿态。
并且。
凌彦月还客客气气地对她说：“离我远点。谢谢。”
栗嘉笑嘻嘻地回：“能理解。起床气嘛，我也有。”
再到她发现，原本在门外等她的夏梦容见势不妙已先一步溜了。
谢语诺急急燥燥地喊她：“刘老师在抓人了！”
栗嘉这才走出班门，嘴角上扬。
“再见啰。”
＊
广播体操快结束了。
刘老师揪着凌彦月下来。
大伙全在看笑话。
＊
主席台下领操的同学和其余同学做的早操，完全是两码事。
是凌彦月让所有人的动作变得协调而一致。
这样的时刻，谁的心思会一直集中在枯燥无聊的早操上呢？不，是压根没人会。
凌彦月因为偷懒，惹怒刘老师。他完了。
生气的刘老师拥有究极的煞气，脸凶得即使隔着两三米也能吓哭小孩。
所以，凌彦月并不敢反抗。怎么罚，怎么做。
他们做完操，准备上楼了。凌彦月还要接着做。这是惩罚。
当栗嘉快要与他擦肩而过时，刻意地放慢速度，能听见他对刘老师说的话。
“我忘记后面怎么做了。”
栗嘉捂住嘴巴，差点笑出声。
刘老师感到不可思议，提高音量问他：“你上两年学了，广播体操还不会做？”虽是问他，但这话可不是给他找机会反驳的，而是想让他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
可刘老师还是远远低估了他那绝佳的心理素质。
“有人领操，我会做。”
“依你的意思，我现在还得找个人给你领操，那算罚你还是罚别人！”
“那怎么办？”凌彦月默默问了句。
刘老师心中有火，气到冒烟。
栗嘉等人，越走越慢，不停地侧头张望。再至回班，仍要围在窗边往下看。他们偷听得可认真了呢。
＊
现场直播就是精彩。
围观群众议论纷纷。
*
“凌彦月好像真的睡不醒。”
“那他晚上干嘛去了？”
“兼职？”
“什么兼职非得晚上工作？”
“你说什么！”
“诶？我没说什么啊。”
“你在暗示我们！”
“我可没暗示凌彦月晚上是去做贼了！”
“啊，他做贼去了！”
“真的？”
“做贼会比在学校里做学霸有前途些吗？”
“……扯远了。”
＊
窗边闹哄一片。
对话传入栗嘉的耳中，则变成一个从她嘴里吐出的字，尾音拖得长长的“咦”。
咦，有问题！
栗嘉的眼睛亮了。继而，她打了个大喷嚏。
齐晖耸肩，喝着水，压压惊。
＊
凌彦月照看的橘猫，她还没见过。和夏梦容聊着有关于猫的话题，十分有趣。
“确实是捡的？”
“嗯，已经送出去三只了。你是不是想领养？”
“没这回事！”
“猫猫的身上，可是充满了凌彦月怀抱的气味哦。”
“恶心得过头了！”
栗嘉回想起凌彦月的那副表情，明摆了，不会把猫交给她。她就产生了一种“非要勉强”的变态心理。
转而，她对夏梦容说：“但是，我能找到适合的领养人。”
“原来如此。”
＊
周末休息。
难得的闲暇时光。
一切变得美妙。
简单的煎蛋火腿三明治，搭配酸奶，吃出了精致料理的感觉。
饭后，她躺靠在沙发上，胡乱地按动遥控器。
＊
——想约伍晴出来聊聊。
这是止不住的念头。
人一旦闲下来，容易胡思乱想。过去也好，未来也罢，仿佛改变一切的力量正握在手上。
＊
拨通号码。
心跳加速。
意外的是，铃声响了四十秒之久，久到她确定了两次。然后，手机里传来了一位女性的声音。
栗嘉充满疑虑：“请问是伍晴吗？”
对方深吸了一口气，连忙说：“不是。”
“嘟”的一声，通话结束。
看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她再三确定，这号码无误。
止不住疑神疑鬼。
＊
高一时，栗嘉常去奶茶店。
还记得，她最喜欢的那家店有一个非常非主流的名字——惹火。
她往往会点一杯薄荷奶绿，坐在靠墙的位子上，看墙上的便利贴留言，慢慢地打发时间。
会做这种事的人，多是一些无聊的人。
无聊的人写留言，无聊的人看留言。形成闭环。
＊
我的□□是XXXXXXXXX，帅哥快加我
XXX，我喜欢你
隔壁班的那个贱人，怎么不去死
喜欢穿牛仔衣的都是渣男
好想拥有一只猫啊
活着真累
雇凶杀父
我知道一个人的秘密，我觉得我会被他灭口，请求支援
……
＊
真的玩笑话，假的真心话，掺杂其中，虚虚实实，真假难辨。这便是故事而已，当不了真。
栗嘉爱看这些只言片语，她总想从中探视秘密，揭露真相。
用手翻开贴在一起的便利贴，时常感叹：奇妙的相遇，往往不止于面对面。
比如这一种。
我看到了你的便利贴：雇凶杀父。
我用笔在同一张便利贴上回复：这是犯罪，妈妈会伤心的。
隔几日。
回复之下，又有回复：妈妈希望我这么做。
＊
她也曾有过极端的想法，随之决定离家出走。
因了然，而不咎。她才会这样感慨：年少不知荒唐，时间教人成熟。
＊
她撕下便利贴对店员说：“老有这种奇怪的人！”
店员接过便利贴，揉成皱皱巴巴的纸球，扔进垃圾桶里，苦笑不堪：“所以我们才会被学校投诉。烦死了！”
她心里想：岂止这个，被投诉还有一点原因，奶茶本身也属于垃圾食品哦。
店员走到留言栏，重新检查一遍，确保不存在敏感字眼。还跟她笑着说：“快帮我检查检查。”
原来，真的会有人在公共区域发泄自己内心的不满。
如果这些留言都不是开玩笑的话，那真的太可怕了！
栗嘉经常帮忙整理。
后来，伍晴来到这家奶茶店做兼职。她们便遇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