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相戏谑:“放心吧,没毁容。” 元珠珠咧嘴傻笑,猛拍胸脯,这才有了笑脸。 不过,彼此相安无事……再没有比这更紧要的事儿了。 “就是不知,南霜一人可应付得过来?”珠珠牵挂着南霜,叹息。“想不到我也做了一回猪队友!战事正在紧要关头,怎就被一邪浪给卷走了。” 小姑娘耿直,嘴炮技能针对敌人就算了,狠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东方相顿了顿,而后徐徐道:“眼下再担心也是徒劳,还是尽快从此地出去吧。” “这里,似乎有些古怪。” 说不上来。 “此地似乎距离隐西村和鸟族的巢穴,很远、很远!” 东方相之所以这么说,自然是有理有据。 而“证据”,就摆在眼前。 从水泽之乡,眨眼就到了戈壁荒漠,以人族的视角看,简直是不可能的荒谬! 这里人烟荒凉,一眼过去全是黄土尘埃。 热浪袭来,搅得人口干舌燥。 “在此地,我的御剑术使不灵了。”这才是最令东方相困惑的。 即便在浊息河,在镇魔塔附近,这种情况也从未发生。 这就意味着在……此地的确暗藏玄机。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珠珠也没办法现出真身,从空中离开。 他们……得多加小心了。 元珠珠内观丹田,面色一变——果真如此! “天道无极……”她不死心地运用道术,手上的符咒竟不再听使唤。 小姑娘终于认清现实,皱起苦瓜脸,哼哼唧唧:“完蛋了师傅,这回咱俩跟凡人无异!” 小眼神儿看下茫茫荒漠,更加幽怨。 “难道,只能靠双腿徒步走出这荒漠么?” “等我们走回鸟族,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嘤嘤嘤,南霜,我对不起你啊……” 戏精上身? 苦中作乐? 东方相忍不住给她一记饷栗。 后者吃痛捂着脑门。 东方相:“既来之,则安之。” 他估算出鸟族大概的方位,就朝着这个方向走吧。 偌大的荒漠,师徒二人的身影渺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二人的谈话声细细碎碎从灼热的空气中飘过来。 “师傅,你现在开心些了么?” “不生珠珠的气了吧?” “师傅,对不起……” 突如其来的道歉,使得东方相瞳孔一震,脚下的步伐慢慢缓了下来。 他错愕地侧目。 小姑娘目光灼灼,目视前方。 东方相的嗓子紧了又紧,艰难回应:“为什么……这么问?” “紫炎洞后,师傅就一直郁郁寡欢,没什么精神。”珠珠是真的在认真反省。“一路上,多亏师傅三番两次维护我,徒儿很是感激。” “只是我似乎带给师傅的,只有无穷无尽的麻烦。” 珠珠想着,这样的经历与生活,大抵会让师傅感到不适吧。 “记得在北域天门的时候,我就知道师傅不染红尘,不理世事。所以,现在所遭遇的一桩桩一件件……师傅你应该很辛苦吧。” “也许还未出发前我就应该将仙界一事告知师傅的。” 阴差阳错,当时竟没找着机会。 当时倘若跟师傅说清楚了,师傅就不必下山走这一遭了。 东方相从不知何谓心痛。 可这一刻,那颗跳动的心脏狠狠抽搐了好几下。 “不是,不是因为这个……不是。”东方相难得笨拙,根本无力解释。 原来,小姑娘敏锐,早已察觉到师傅陷入低落的心情。 她觉察到他流露出的疲惫、沉闷、寡欲,以及那似有若无的刻意疏远。 她表面上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 东方相听懂了她的意思,她是,想要赶自己走吗? 男人慌了。 “不是的,珠珠,不是这样的!我并非觉得这一切麻烦,而是、而是……” 难以启齿。 是啊,他该如何解释,自己之所以会疏远、会情绪低落,是因为… 是因为道心出现裂痕。 是因为他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而,不断唾弃自己。 “而是觉得挫败,觉得……也许从前的苦修全都是错的。”东方相陷入迷茫。 元珠珠懂了。 若有所思。 是她错了,一路上忽略了师傅。 “姑姑曾经跟我说过,修行得道,有的百年就可飞升,有的千年才刚刚摸到门槛。” 虽然资质,占据一部分原因。 但,最根本的原因是——每个人的道,都是不一样的。 人类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修道之人,要做的不仅仅是掌握,而是要一次一次突破自己原本的命数。 师傅,乃是凡人。 凡人修道,无疑是逆天改命,自然要接受上天设下的一道又一道考验。 所谓考验,也许是权力、荣华、富贵、美色。 也许是亲情、友情、爱情。 也许是在这条道路上,每一次的自我怀疑。 这些,都是对道心的考验。 “所以,师傅,苦修没有错!”即便在目前看来收效甚微,也不能否定它。 量变引起质变。 他日之飞升,焉能不是今日苦修之积累所最终达成的结果呢? 东方相一震,震惊到无以复加的地步。 “珠珠你的意思是,现在所遭遇的一切,都是修行路上注定要经历的?” 得到肯定的回答。 那颗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了。 迷雾拨开,似豁然开朗。 东方相没有再回避珠珠,反而深深看了她一眼。 也就是说,她,也是修行的一个考验? 师徒二人不知,“苦修没错”四个字没入荒漠,引得荒漠黄沙一阵巨浪。 原本的荒漠满目黄沙,恍若与天地连成一片。 分不清方向,看不见出路。 然而就在这一刻,一条极其隐晦的道路出现在二人前方。 风沙略过。 一条小道呼之欲出。 似在指引着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 元珠珠和东方相面面相觑,而后顺着这条小道坚定不移的往前走。 也不知走了多少时辰,珠珠已倍感疲乏。 烈日却依旧凌空。 根本见不着太阳落下,烈日升起。 它就像颗火石,始终悬挂在头顶上方。 顺着指引的方向,元珠珠和东方相已来到戈壁。 因逆着光,又遇到了沙尘暴,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视线受阻,难以看清楚前方。 直到,沙尘暴离开。 东方相定睛一瞧:“那是……什么?” “是一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