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宁毅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我儿子的伤摆在这，你还想耍赖不成？”
“陈丽丽，我儿子脸上不也有伤？难道不是陆远航打的吗？我还没找你赔钱呢！”
中间还掺杂着无奈的劝架声，“两位家长先坐下，有话好好说……”
可两人充耳不闻，依旧互不相让，吵得不可开交。
“宁毅先打陆远航的，他还手怎么了？”
“那不也是陆远航先欺负冯元的，不然宁毅为什么不打别人只打他？”
“袁彩芬别以为我不知道，宁毅这可不是头一次打架。怎么，打的是我儿子就开始耍赖，不想赔钱了？”
“你儿子？你连男人都没有，这还不知道哪来的野种呢！”
“你乱说什么？我打死你！”
事态似乎愈演愈烈，办公室内传出一阵乒乒乓乓地声音。
“两位家长冷静一下。快拉住她们！”
张老师大概也察觉到了不对，牵着林默默和冯元走得飞快。林默默终于跟着张老师到达了办公室。
她抬眼一看，办公室里挤满了人，陆远航和几个小男孩站在角落，中间一堆大人拉着两个剑拔弩张、发型凌乱地女人，其中一个是那天接陆远航放学的女人，大概是他母亲。
张老师一进门就大喊：“我带冯元和林默默来了，两位家长先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所有人的目光聚集了过来，两个掐架的女人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张老师先将林默默往前推了推，温声对她道：“默默再把今天下午的事情说一遍。”
林默默镇定地将她不久前对张老师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默默才说完，和陆远航母亲掐架的那个女人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似的，“陈丽丽，你看就是陆远航先欺负冯元的！他自己都承认了！”
陆远航母亲也不甘示弱，她瞄了一眼冯元，“欺负了又怎样？他有把冯元打得鼻青脸肿吗？那不好好的站在那吗？”
“宁毅和陆远航家长，你们先听冯元说吧。”一个长相典雅地女人插话道。
原来最先和陆远航打架的小男孩叫宁毅，和陆远航母亲吵架的女人是宁毅的妈妈。
宁毅妈妈听到此话马上将目光对准了冯元，中气十足道，“冯元你说说陆远航是怎么欺负你的，姑妈给你做主！”
张老师也将躲在自己身后的冯元拉到身前，“冯元，陆远航有欺负你吗？”
冯元看着自己姑姑，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次不等宁毅妈妈说话，张老师赶紧接着问，“他怎么欺负你了？可以具体给老师讲讲吗？你放心，老师会给你做主的。”
冯元怯怯地看了一眼角落面无表情地陆远航，鼓起勇气道，“今天他使劲把自己的奶瓶扔到我桌上，让我们闭嘴，还把婷婷都吓哭了。”
冯元一边说，一边还模仿了一下陆远航砸奶瓶的动作。表演完，他就呆在了那里。
林默默还以为自己没来之前陆远航对冯元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惨无人道的霸凌事件，结果就这？要这么说自己也还是当事人呢！
张老师听完冯元的讲述，也立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没换座位前，冯元是坐在陆远航右边的，陆远航将奶瓶随手一砸，可不就砸到他面前了。
张老师赶紧和宁毅妈妈解释了一通，“是今天早上我们班换座位的时候，小朋友都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坐到一起，一直哭闹个不停。陆远航又是一个喜欢安静的宝宝，大概是生气了才叫大家安静一下的。当时我也在场，冯元正好坐在陆远航旁边，可能被他砸奶瓶的动作吓到了。”
“哼！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这不就是欺负我家冯元老实吗？没爹的孩子就是没教养。”宁毅妈妈听完张老师的发言，脸上依旧愤愤不平，三句不离人身攻击。
“你家宁毅有教养？有教养会随便打人？再说了，陆远航根本没打到冯元，宁毅把我儿子揍了，你今天不道歉不赔钱我跟你没完！”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林默默看这两个女人就能把戏台子给搭起来，他们其他人都是观众。不过林默默听了半天，也大致知道了陆远航的身世，可以说可怜程度和自己不相上下了。不，还是要比自己好一点——他母亲穿金戴银，画着精致的妆容，一看就不差钱。
正当林默默以为这两个女人又要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刚插话的女人站了出来，“各位家长今天来不是为了吵架的吧？现在看了监控和听了两位证人小朋友的发言，事情也已经很明了了，小孩发生摩擦是很正常的事情，希望各位家长不要将小朋友之间的行为发展成大人之间的矛盾，小孩的教育不光要靠我们学校，家长也需要给他们做好榜样。”
她说着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宁毅和陆远航的妈妈身上接着道，“当然，这件事我们校方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花坛那边我们会利用周末进行拆除，将盲区去掉，力保小朋友在室外玩耍时，老师能及时发现意外情况。”
张老师也在旁边打圆场，“是啊，两位家长，咱们孩子以后还在一个学校呢，而且大家都是邻居，和气生财，双方都有错，就算了吧。”云朵幼儿园里的学生大多都是周边的住户为了方便送来这里上学的，张老师说是邻居也没错。
宁毅妈妈听到此言，冷哼一声不再说话，直接转身牵着宁毅和冯元要离开。
陆远航母亲却不想轻而易举地放过她，她伸手想拉住她，结果不知什么时候角落里的陆远航走了过来，他拦住自己母亲的动作，低声道，“算了。”
其他几位家长见状也纷纷牵着自己的孩子溜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只剩下各位老师、林默默和陆远航母子。
陆远航母亲戳了戳儿子的脑袋，恨铁不成钢，“别人把你打了，我要点儿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怎么了？再说他们也没道歉你就放他们走了啊？”
陆远航一言不发。
林默默看着眼前这一场闹剧就这样戛然而止，她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这几位家长一看都不是什么善茬。宁毅家长明知自己的儿子打人错了，却依旧抓着冯元这一点不放，不肯赔礼道歉；陆远航脸上的伤刚开始看起来是有点严重，但到医务室擦完药已经消得差不多了，估计再擦两天药就好了，可陆远航母亲一直抓着医药费不放就算了，还索要精神损失费，这不明摆着想讹钱嘛；其他孩子的家长看似没参与其中，实则比宁毅家长聪明多了，他们什么话也没说，恶人全让宁毅家长做了，自己却得以全身而退。
“默默，回家了。”门口的喊声将林默默拉回了现实，是助教老师带着李奶奶来接她了。
林默默跟着李奶奶回了家，回去后她也没向林子义提起这件事，怕他担心。
-
晚上十点，一座豪华的别墅内。
陆正和同自己的妻子躺在床上，正准备关灯睡觉，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他皱眉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一眼，是一个熟悉的电话号码，没有备注，他想都没想直接挂断了。
“正和，谁的电话啊？你不接吗？”旁边已闭上眼睛的妻子疑惑问道。
“不认识，大概是推销的。”
陆正和话音刚落，还没放下手机，铃声又一次响起，他看了一眼旁边的妻子，犹豫了一瞬还是再次摁掉了电话，并将手机铃声设置成静音模式放回床头。
他关掉手边的台灯重新躺回妻子身边。
不知过了许久，就在旁边的妻子响起轻轻地鼾声时，陆正和蓦然睁开了双眼，摸到手机，借着手机屏幕微弱的灯光下床走出卧室来到走廊上。
他翻出刚才的未接电话打了过去，对面才刚接起，他就忍不住开口，声音有些不耐烦：“我不是让你晚上别打电话吗？又出什么事了？”
“正和，没出事我也不会大晚上的打扰你啊，还不是你儿子陆远航在学校出事了。”对面是个女声，要是林默默听见，一定能认出就是今天下午在办公室吵架的陆远航妈妈。
“陆远航在学校能出什么事？”
陆远航妈妈添油加醋将今天下午的事情一股脑的说给了陆正和听，最后还哽咽道，“我也不祈求你给我什么名分，远航总是你儿子吧？你就让他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是野种吗？”
陆正和大晚上爬起来听她说了半天，就说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心里烦躁不已，“那你要我怎样，把他领回陆家？你觉得可能吗？”
陆远航妈妈顿了顿，继续道，“正和……你知道我没这个意思。我就是想，能不能把陆远航送去好一点的学校上学，这样家长和同学的素质也要高一些，远航也就不会受这些委屈了。”她知道陆远航回陆家是痴心妄想，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陆正和不把陆远航放到贵族幼儿园去上学，这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陆正和听到这话，觉得陈丽丽脑袋被门夹了，他敢领陆远航去贵族幼儿园，第二天他就得被踢出家门。陈丽丽显然是没有看清他的处境，看似豪门贵公子风光无限，实则没有半点自由，别家都是女儿联姻给自家获取好处，他们家不一样，把他这个儿子卖给了纪家。
结婚后经济大权全在自己妻子那，他就是个空壳子，就连他爹他哥，都永远站在自己妻子那边，陆正和对此也是一点办法没有。
“正和……正和你还在听吗？”
陆正和回神，他敷衍道，“每个月再给你多打一万块钱，以后除了陆远航快死了，都别在晚上打电话给我。”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陆正和重新扭开房门准备回卧室，但刚打开一条门缝，就发现里面有微微的灯光透出，他的动作滞住，眼神中散过一丝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