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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佳人(1 / 1)

见刘贵穿了身枣红衣衫,衬得整个人愈发壮实,他肤色并不白皙,倒更显黑。

再仔细一瞧,发髻似乎也精心梳理了,用竹青木簪绾实,一看到这竹青色,陈枝忍不住想到沈南星,可刘贵的气质,终究是不如沈南星那般清逸。

“阿枝,我……我是想请你……请你看花灯。”

刘贵终于把一句完整的话,憋了出来,然后异常紧张地盯着陈枝,生怕她会拒绝。

陈枝倒是没料到,诧异地问:“看什么花灯?”

话音刚落,陈德也刚从院门外走进来,大声道:“枝丫头,你是不是给忙晕了头啊?今日可是元宵,咱们锦城历年来都有盛大的花灯会!”

说着,走到刘贵身边,朝他眨眼,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阿贵你这小子还算有良心!每年的花灯会,都记得我们枝丫头。以后也不知是哪家姑娘有福气,能嫁与你为妻哦!”

陈枝听着爹的话,想反驳,却又说不出口。

的确,自从她及笄后,每一年的花灯会都是跟刘贵一同去赏花灯。

以前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但是在见过沈南星后,她心里却多了个念想:若是能跟沈南星一同赏花灯,该有多好!

念头转到这里,如福至心灵,陈枝脑中倏然一紧。

对啊!刘贵可以邀请她赏花灯,她也可以邀请沈南星一同赏花灯!

“枝丫头,阿贵这么认真地来邀请你,你倒是给个准话啊!”陈德推推女儿的肩膀,使劲儿边朝她使眼色,边附耳低声对她说:“女儿,这是个好机会,既然阿贵都开口了,你今晚就……”

若是往常,陈枝也许会答应,可如今她有了自己的想法,只得委婉地说:“爹,贵哥,我……我今夜约了人一起赏花灯。”

刘贵跟陈德一听,两人脸上都是一惊,尤其是陈德,急得抓住她手臂问:“你约了谁一起赏花灯?怎么爹一点儿风声都没听说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情?那人家是做什么的……”

听着爹一连串地发问,陈枝也羞得满脸通红,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她怎么说呢?

“爹,这……就是一个朋友。”

刘贵呆愣着,脸色由红转白,仿佛被人迎头泼了一盆冷水,苦笑着说:“没……没关系……”

陈德也不好再继续逼问,挠着头,倒十分羞愧地看着刘贵:“阿贵,今晚在我们家吃饭吧?”

刘贵摇摇头:“不用了陈老爹,我下次再来。”

说着,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一步步走出了陈家。

这还是阿枝第一次拒绝他,他心里再迟钝,也觉得十分受伤。刘贵看着自己满身的新衣,摇头叹息:今日这钱,是白花了。

回到刘宅,刘父刘母见刘贵苦着一张脸回来了,不禁都问:“阿贵,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刘贵两三下把崭新的外衫脱下来,说道:“阿枝今晚约了别人,我这衣衫白买了,也不知道裁缝铺能不能给退。”

刘母一听“哎哟哟”叫起来:“傻儿子,那陈枝不跟你一起去赏花灯,你可以自己去啊!这偌大的锦城,难不成就只有陈枝这一个闺女了?”

刘父也附和着:“是啊,咱阿贵长得是一表人才,就是天上的仙女也可以配得上了,不然那牛郎织女的故事怎么来的?陈家闺女虽然是漂亮,可我看她不像个踏实过日子的,我听人说啊,那陈家闺女有事没事,老爱往悬壶堂跑!莫不是看上人家沈大夫了?”

刘贵一听,恼怒地打断父亲的话:“爹!阿枝去悬壶堂,也是带隔壁的阿鸢姑娘去看病,哪里是你说的这样?”

刘母将刘贵拉坐在凳子上,说道:“阿贵,可是按娘看人的眼光,这陈枝对你的确是没那个意思。你说要是懂事的姑娘,怎么你次次送她东西,她就次次充傻收下呢?”

见刘贵还要说话,刘母继续道:“娘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想说,她也给咱还了东西是吧?可是,她还不是照常跟你来往,有说有笑的。这一看,就是故意在吊着你!如果是个好的,早该跟你谈说亲的事了!”

刘父听得连连点头:“你娘说得对,我看那陈枝不像个正经姑娘。一个还没出嫁的人,跟那塞春楼的老鸨,还说那么多话呢,可见人品也不行。”

“爹,你胡说些什么?我跟阿枝从小一块儿长大,你们还不清楚阿枝的脾性吗?她那样好的一个姑娘,在你们嘴里都成什么人了?”

说着,刘贵气冲冲往外走了出去。

陈枝这边,也被陈德狠狠数落了一顿。

“枝丫头,你这是翅膀硬了想飞啊?偷偷瞒着爹要去见谁呢?”

见陈枝又换上那身淡黄裙衫,不仅梳了双辫髻,还仔细抹匀了脸上的胭脂。陈德越看越气,问道:“枝丫头,你老实跟爹说,你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陈枝心里欢喜,嘴上却闭得紧紧:“爹,我是跟李家铺子的翠翠约了看花灯,哪里是你说的这样。”

“可你往常都是跟阿贵一起,今年突然就不跟他,你这不是给阿贵那孩子难堪吗?”

陈枝一听,佯装生气般甩了甩袖子:“爹,你到底是我的爹,还是贵哥的爹啊?怎么胳膊肘老往外拐呀?女儿都跟您说得明明白白了,我跟贵哥情如兄妹,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你真没骗爹?”

陈德紧盯着陈枝小巧精致的一张脸,试图找出端倪,可陈枝坦坦荡荡地与他对视:“你是我爹,我干嘛骗您?如果我真有心上人了,肯定是要带回家给您瞧的呀!”

听到这里,陈德也只能重重叹口气。

“好吧好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爹也管不了你。只是爹要叮嘱你,夜里早些回来,记住了没有?”

“知道啦!”陈枝笑逐颜开,抱着陈德的手臂赞道:“爹是天底下对我最好最好的人!”

陈德点了点头,看着陈枝欢欣雀跃地跑出了院门,终究是无奈地摇头。

天色还未黑,燕子街上卖花灯、泥人或面具的小贩早已开摊,沿路往前走,处处是扎染得漂亮的花灯。街上的行人也比往常多,大家都换上了亮色的新衣裳,言笑晏晏,处处洋溢着欢欣。

相比热闹的街巷,悬壶堂则显得冷清了许多。院中天池内,只有几尾锦鲤在荷叶下游动,沈南星搬了长凳坐在一旁,望着池内的鱼,面颊似染了几分莫名的忧伤。

陈枝踏进院子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景。

衣着竹青长衫的清逸男子,独坐池边,落日余晖直直挥泄而下,橘黄的暖光落在他的脸庞,似镶了一层漂亮的金边。

陈枝驻足,站在院门口,蓦地怔住,不忍心打破这幅美好的画面。

还是沈南星回头,才注意到陈枝,只一瞬,他脸上的伤感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容:“阿枝姑娘,又来找我讨教医术吗?”

他的语调也似从前那般轻缓,脸上挂着浅淡的笑容,令陈枝不禁怀疑,刚才看到的那份伤感究竟是不是真实发生的?

“今日可不是讨教医术的日子。”

她走近他,停在天池边,边欣赏锦鲤,边用轻松的语气问道:“沈大夫,今日是元宵,锦城向来有花灯会,每年这个时候燕子街都很热闹的,可比你一个人在这儿赏鱼好玩得多。”

沈南星笑了一笑,起身另搬了凳子示意陈枝坐下,才道:“阿枝姑娘,我可不是年轻小伙了。我如今不爱凑热闹,管它什么花灯会,还是红灯会,只管在这悬壶堂,陪我这几尾锦鲤是正事呢!”

陈枝听罢,心内有几分失望。

她的邀请还没说出口,沈南星的拒绝倒是来得快,这叫她如何是好?

她拧眉思索片刻,道:“其实,我也不喜欢热闹,我倒觉得,沈大夫这悬壶堂的风景比燕子街的花灯会,更好看呢!”

话一说完,她脸颊便有些微红,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沈南星总不会将她赶走吧?

沈南星没再说话,静默一晌,陈枝心里又犯起了别扭,纤长十指绞弄着衣摆,颇有些紧张。这时,忽听沈南星道:“阿鸢姑娘,我这儿,不管什么日子都有人看病的。”

话音刚落,就听见一道熟悉的妩媚声音从身后传了进来。

“哟,我这是来得不巧了!”正是春娘的声音。

若说上回是庆幸春娘来,这回嘛,陈枝心里是在叫苦:春娘你来得实在不巧。

虽然刚才的气氛有些尴尬,但莫名也比往时多了几分暧昧,若是春娘不来,没准她可以跟沈南星单独相处一会儿。

春娘扭着腰身走了进来,一身绣梨花瓣桃红小衣,下面是一条竹纹葱绿软罗裙,红配绿,一般人若是搭配不好便是俗气,可她穿着,倒衬得一张玉雪般的脸颊越发白皙。

脂粉未施,仔细一瞧,面上还带着几许病容。

陈枝忙起身上前招呼:“春娘,您说的什么话呢?”将她搀扶坐下,又问:“你身子还没好全吗?上回听沈大夫说,您是染了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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