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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触怒太子殿下(1 / 1)

太子府的一出好戏直闹到三更半才落下帷幕,冯春生到底没滚成,捧着《戒临安书》跪在归元殿的厅堂内,左侧屏风换了副山水一程风雪一更的水墨画,完美地遮挡了她不断窥探的视线。

冯春生跪得久了全身都痛,将书一扔,蹑手蹑脚摸进房中去。

太子侧身躺着,两颊通红,嘴唇发白,眉尖紧蹙,好像在忍受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冯春生探手去摸他的额头,触手滚烫,居然起烧了!她吩咐婢女打了盆凉水敷在额上。

可能是水太冰,太子蓦然睁开眼。静静看着冯春生托腮坐在床边守着一只盆,时不时将手巾翻个面,再过一遍水。

可这样的物理降温效果着实有限,冯春生摸了摸太子的颈部,好像温度没降反倒升了。她抿唇,沉吟片刻,起身开始解他的衣服。

本就只穿的中衣,冯春生三下五除二就剥个干净,正准备去扯亵裤的带子,被太子一把按住。位置十分尴尬,他眼底又泛起滴血般的红意。

“你烧得太厉害了,不能捂着。乖,松手。”冯春生柔声哄了一句,将他的手拨开。还算知道廉耻,留了条她画样找裁缝做成的底裤。

她脱掉碍事的外衣,卷起袖子给他擦身,颈部,腋下和大腿根,手心脚心一点点擦过。擦完了给他盖上薄被,端起盆起身走到门口唤来白衣。

白衣早就接到婢女的消息,已派人去宫里接太医了。冯春生将盆子给他,自己也出去洗了把脸。不多时太医便匆匆赶来,原是受凉风寒性发热,开了方子便亲自熬药,漆黑的药汁苦得难以下咽。

太子连死都不怕,却怕极了苦的东西。冯春生是知道的,单臂搂过他靠在自己肩头,一手端着碗准备来硬的。谁知太子眉眼都未抬,就着她的手慢慢喝干了。白衣见状领着太医去账房打赏,房内再度安静下来。

太子的唇就在她颈项旁,一张一合吐出的热气滚烫且绵长,他低低道:“脸还疼吗?谁打的?本王要诛他九族。”

冯春生尴尬地笑了笑,喏喏道:“师哥果然都记得。”

“本王若不抛出金枝叫他放心,他又如何肯真心实意相助本王?”

冯春生默了默。

在她的印象中,太子这样缓慢而轻柔地说话次数屈指可数。说起来,太子的母妃娘家势力庞大,在倪墙宫变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但皇帝在功成名就后,朝中一度发展为文臣封笔武将藏弓的局面。而王大将军因着一首来源不明的打油诗沦为阶下囚,七日内共捉拿只三族便三百七十四口,案未查明已为刀下亡魂。而拥有倾城容颜的,最爱美的梨妃,竟在三日后消息传入宫中后选择高坠而亡。

死状过于惨烈,是以无法盛装收敛,最终没能进得皇陵。

相识这许久,冯春生只在一次雪夜封山二人在凝水阁对饮时,太子以这样温柔而缓慢地口吻提及过梨妃。细细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着点点滴滴,说着七岁那年的夏末秋初,蝉鸣空桑林,一场大风过境后,万物皆非。

为了不叫皇帝忧心他与母亲娘家亲密,自请来到枯木山跟着大思想家子非鲤学习治国之法。谁料,王家竟连一年都没捱过。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他们不懂,鸟尽弓藏的道理也不懂,天下平定兵权必定收回,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他收到消息静坐了一夜,翌日提笔回信,学无所成,虽母薨却无颜归。不孝不义愧对天地,愿在枯木山守孝三载,为北朝祈福。

谋逆之罪乃九族之祸,王家以三族相抵,已是开了天恩。有了先例在此,后面的平番收武再没一丝阻力。

“师哥,自古联姻才是上策。不管你愿不愿意,但至少娶了我,才有在朝中立足的余地,我爹才会不遗余力相助。”

太子不语。

冯春生笑了笑,“我一直都知道的,被你利用也没什么,做垫脚石亦什么,都是我甘愿的。只是师哥,我只求,求还有解甲归田,悠然南山的那一日。于我爹娘而言,膝下承欢少时未做过,可人这一生,总归要做一次的。”

肩上的脑袋微动,冯春生的话他岂会不懂?无非想为冯相和她自己留一条后路。可届时,自己真的会放她走吗?

太子闭眼,不知做了什么思量。许久一声轻叹,轻声道:“成全你。”

“谢师哥。”冯春生笑眯眯地将他脑子搬下来放在枕头上,俯身盯着他,亮灿灿的眸子一眨不眨,“师哥你猜我在宫里发现了什么?”

太子挑眉,等着她的下文。

冯春生留足了留白,终是等不下去,自顾自道,“我先是找到了师父提过的那把柄匕首,喏,就是这个。”她一翻手,掌心躺着一柄匕首。“然后看到湖边的假山里匆匆出来两个衣衫不整的宫女朝东边宫殿跑走了,我一时好奇便跟着摸了进去,发现了一条通往九一观的地道。”

太子静静听着,呼吸均匀,除却睫毛偶尔张合外,几乎要以为他已睡去了。

冯春生兴奋极了,侧身坐在塌上觉得腰拧地疼,干脆蹬了靴子,抬起一条腿盘在床上。“啧啧,师哥你是不知,那洞里全是合欢花的味道,浓郁绵长,混着硝石的气味令人作呕。果不其然,行至一半便看到一个黄袍道士,一个覆面具的人和一个刚行完苟且之事的男人。你猜,他只半个时辰玷污了几个宫女?”

“几个?”难得太子竟还会应她一声。

“三个!”冯春生一脸夸张的表情,“虽三女,却不知几次啊!”

饶是前世是个没人要的剩女,但这点常识冯春生还是有的。最后那个宫女下身惨不忍睹,显然不是一次性,侵能够做到的。

太子眸子微缩,眼底锋芒闪烁。他忽地起身单臂撑在床沿,翻身将她压在身下,莹白的脸孔更显无色,“你却是了解得甚是清楚,不妨与本王细细道来,什么是苟且?以及究竟几次?”

冯春生闻言揪眉皱鼻,有些了悟道:“师哥果然不同寻常,若换了别的人,定然好奇为何会有密道,或是何人所为,师哥却不同,嘿嘿,关心地忒细致了些。”

太子瞧着她笑得猥琐的脸,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不顾她嗷嗷直叫,冷冷道:“你若真想知道,可巧,本王也吃了这种丹丸,本王屈尊亲自告诉你。”

赵群的一双眼生得秒极,眼眶狭长眼尾微扬,半阖着眼认真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格外深情。他虽一字未语,却叫人忍不住浮想联翩心跳加速红了两颊。

冯春生咽了口水,呐呐之际,他却伸手掐了把她的细腰,疼得冯春生眼泪都出来了,连连哀声求饶:“我错了师哥,师哥你冷静点,下手别这么狠呐。咦?你眼睛怎么红得滴血一般啊?当心毒气攻心!”

冯春生见状状,腾出的一只手去扒拉他的眼皮,果有丝丝铅色晕开在眼底。

“师哥你有所不知,这所谓道家的地元丹几乎都是以一种菌类的灵芝、何首乌为主材炼制而成,久食气息乏力,出现幻觉。”冯春生说着自顾自地起身下了床榻去取水来喂他饮,“哦哦,你今夜吃得估摸着是改良后的丹丸,壮阳补肾,自带小片儿,简直比□□还猛上几分。”

太子闭目深吸几口气,顾不得对她惊世骇俗出格的言论表态,只问道:“我眼里怎么了?”

“汞中毒。”冯春生说的坦然轻快,好似太子问的是时辰几何?

“你如何知道?”

冯春生托腮,神情飘渺,“解释这东西呢,向来是信的人不必解释,不信的人解释也无用。再说这解释本身,我本人呢是觉得言多必失,未必能说的清道的明。就如七岁那年师父怀疑我每日寅时练功,卯时下山上学堂不过为了偷吃些山珍海味找些小伙伴嬉闹罢了。用不了几日腻了就会歇下来,你说我怎么跟师父解释?反正他已先入为主了,我解释与不解释有何区别?在他眼里不过狡辩而已……”

冯春生一口气说了这些多,没料到太子竟也听完了。若是放在平时,他可不会这么好脾气,今夜真是妖异。

太子定定看着她张合的唇瓣,咽了口水,又闭上眼,口中道:“还不快解毒?”

冯春生笑了笑,一脸的娇羞,“师哥,我有什么好处啊?”

太子改为侧卧位,撑头看着她,几乎裸着也不太在意。冯春生被他不动声色的眼神看得直发毛,太子转性了?平日里她若敢这么提的话,多半是要被教训一顿,吃点苦头,然后不仅什么都捞不着还倒贴干点杂活的。

“来。”

冯春生略略犹豫,还是爬上了他的榻。两人离得很近,冯春生的眼神不敢落在他身上,飘忽不定之际偷偷拽了被角盖在他身上。谄媚地笑着,此地无银地解释道,“夜深天寒,可别着凉。”

太子由着她小动作不断,眼睛半垂着,里面如有星辰,又好似蒙了尘,半晌才幽幽开口道:“别做叫本王失望的事,别辜负本王的信任。”

虽这话说的莫名其妙,但她仍爽快地应下了。“那是自然。”冯春生捏紧拳头,信誓旦旦表忠心道:“我可是对着师父的剑起过誓的,此生命是师哥的,一生所学也是师哥的,若有背叛忤逆,求皆不得,爱必别离,死亦不由己。”

说完又弯起眼睛笑起来,柔声道:“明日起,饮食多些黄豆磨浆饮,绿豆熬粥食,只要不再沾那地元丹,很快就可将毒素排出体外了。”

太子揉了揉额角,阖眼厌厌道:“明日便回相府候着本王吧,那些个杂事不需再插手。”

冯春生敛眸,不动声色地咽了口水,笑眯眯道:“师哥,那日的杀手来头不小,可是冲着诏狱中的汤大人去的。”

“无妨,本王已有安排。”

“那姓姚的将军?”冯春生四仰八叉躺下来,肚子咕咕叫了两声。“这个杀手组织可不简单,他们接下的活,是不死不休的。张一死了,李二上。李二死了王三上,很是棘手。”

太子闻言睁开了眼,这个消息他也是刚从暗羽处得来,她却早已知晓?

“还有那唐门的事尚未了解,我如何能退?”

“本王自有法子。”太子极认真地看了她一眼,暗含警示。“你是太子的师妹冯小七,是相府未出阁的千金冯春生,亦是及芨后的冯逆之,未来的太子之妃。”

冯春生顿了顿,收回摊得大开的手脚,探头去看他。太子面色莹白凝重,眸子清亮寡漠,是手握重权的笃定淡然,也是缚手缚脚费劲思量的操劳。

“师哥,九一观绝不简单。那道士恐有些邪门,这地元丹若只是投其所好而制倒是好事了,就怕另有图谋。”

“不许擅议朝政。”

冯春生蹙眉,“圣前的大内侍卫中有异心者不在少数,一旦有变,恐挟天子……”

随着“嘭”地一声,太子一掌重重拍在塌上,一双眼满是寒霜。“春生,是本王太过纵容与你是吗?”

冯春生慌忙下了榻跪下,“春生不敢。”顿了顿,还是梗脖道:“地道中的侍卫姓姜,师哥千万留意。”

“白衣……”

不过片刻,白衣领命进来。他不懂为何这个时辰了还在闹,这冯小公子真是个不省心的主。殿下哪里是逆鳞,她偏去捋哪里。

“拉下去,杖责十下,禁足一日。通知相府,明日戍时将人接回府中修养半月。”

“是。”白衣应下,正要唤人进来,太子又出声道:“且慢。”

说着呵斥冯春生道:“穿成这样成何体统?还不速速更衣领罚去。”

冯春生垂眸应了声是,慢吞吞起身去取衣物。裹了半天,回头朝塌上望了一眼,又道:“我听见那道士唤他姜侍卫……”

“放肆!”薄薄的两片唇瓣轻启,声线冰冷没有一丝的情绪起伏,却轻易叫冯春生闭上了嘴。他静静躺在那里,睫毛冗长,投下的阴影难挡倦意。

白衣已许多年没见过太子殿下这样动怒了,见冯春生已穿着得当,忙唤来两个金鳞卫将她架走。冯春生死鱼般耷拉着腿,任由那两名侍卫架着她的胳膊往外拖。

有些沉,侍卫们咬紧牙关,脸色难看。

“师哥,我已与你说了解毒的事,你还未允我赏赐呢。”

“师哥……”

冯春生见太子闭目躺着不闻不动,又拉长了音调,“师……哥。”

太子的耐心终于告罄,随手摸到塌上的白玉腰扇劈头盖脸地砸过去,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来。“杖责二十,禁足三日。将那本《戒临安书》一并送至她房中,不誊抄三遍不必送回相府!”

冯春生拖长的音调霎时断了。

后罩房离归元殿不太远,刑房亦在此处。白衣将她带来后她从善如流往条凳上一趴,等待着执行的人拔下她的裤子来杖责。

然而,这小霸王在太子府可是横行地深入人心,她若饿了的时候,连太子的膳食也要推后。试问,哪个跟踪过她的金鳞卫没被她亲自揍过?揍了回府还要领罚。

这种差事太苦,是以也别害哪一个,轮着跟踪,轮着挨罚。数以千计的金鳞卫大半识得她,口口相传,无人敢惹。现如今得了机会对她施邢,岂不人人得而诛之?

可偏偏过了半晌都未有动静传出来,白衣也不着急,眼观鼻鼻观心立在门口装雕塑。

四个金鳞卫们交换了眼神,竟无人肯上前。足僵持了半柱香的功夫,正坚持不过时,院外忽地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这是换班的时辰到了,四人精神为之一振,赶忙挤着出了门。

新来的金鳞卫不明所以,踏进房中一看傻眼了。打是不打?几人面面相觑,离得最近的金鳞卫手才摸到刑具,冯春生忽地坐了起来,吓得那杖棍没拿稳铛一声滚落在地。

冯春生笑眯眯地冲着四个金鳞卫拱拱手,“有劳各位,辛苦辛苦。”

正说着,管家捧着圆滚滚的大肚子一路小跑而来,气喘吁吁道:“且……且慢,杖……杖下留人!”

一众人如释负重的长吁了口气。

冯春生沿着石板小路走了许久,遥遥看了看归元殿不肯熄灭的灯火出神。白衣扶剑跟在她身后,猝然发现这个相府千金不知哪日突然长开了。身量快要与自己相当,眼神偶也沉沉浮动,面容有了绽开的痕迹,他日或娇靥,或明媚,总归是个女子的模样,嫁一个俊朗夫婿是宿命所归。

不能厮混,有辱闺名。

太子也曾动过这样的念头吧,所以一直不准她靠得太近,可太远了又一纸飞书将她召来身旁。左右都是矛盾,拉扯摇摆,由着她横冲直撞放肆撒野。

明明知她是鸿鹄,爱她振翅三千里,爱她引颈啼鸣直冲九霄,偏又要折她羽翅,缚上枷锁,跌入尘埃。

可究竟,她哪里好呢?

白衣不懂,他以为太子会懂。呵,谁知道呢,反正总有个谁,会叫你百转肠结失了分寸。细细去想,哪里都不是顶尖,凡人一个,怎就成了命里的劫难呢?

冯春生对着归元殿轻叹口气,她还未来得及提及那青面獠牙的男人,可太子殿下不肯她搅和进去,只要她做那个快意无所顾忌的冯小七。

“小公子,仵作验尸结果出来了。”白衣淡淡道:“暗羽卫并非溺亡,落水前已气绝。”

“果真如此。”冯春生挑眉笑了笑,往偏殿的客房方向走去。“怎得想起来告诉我的?师哥的态度你不是不知。“

白衣默了默,“昨日,姚将军在狱中被刺,幸而有狱卒发现击缶求救,贼人这才退去。”

“我白日里瞧见的当真是他?”冯春生眼前一亮,扯出一抹坏坏的笑意。“那你可休想再从我的掌心溜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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