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呀，我是赵沫！你在旁边的清大读书吗？”
“赵沫！”禾时想起来了，高中时候篮球队覃寒的女朋友，看着还是瘦瘦小小的，“你怎么在这儿唱歌？没读书了吗？”
赵沫将吉他从背上取下来：
“我考了470，虽然上了本科线，但是没走成，家里让我读专科，我不干，我想唱歌。”
“我男朋友考上了北京体育大学，我和他就一起到北京来了。我打工，他读书。”
提到男朋友的时候，赵沫言语间满是骄傲。
“就是覃寒，你还记得不？”
“嗯。”禾时点点头，她当然记得，当初她还想不通像覃寒这种渣男为什么运气那么好，能遇到赵沫这种对他死心塌地的女孩子。
“对了，姜余晖呢？他也考上了清大，你们现在在一起了吗？”赵沫不清楚禾时和姜余晖之间的那些过往，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我记得他当时就很喜欢你。”
她的这个问题让禾时有点儿出乎意料。
“没……没有。”她把菜单递给赵沫，“喝点什么？我请你。”
赵沫背起吉他，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不用啦，我还要赶去另一个酒吧。”
“我以后经常在这驻唱，多来捧场哈。”
赵沫走的时候去收银台帮禾时偷偷买了单，上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是一个满身稚气的小姑娘，没想到两年不见，骨子里的一些气质完全变了样。
不过，她的感情倒是没变，还是和覃寒在一起，而且看得出来，她还是很爱他。
“这里太吵了，我想出去走走。”
易梨看得出来禾时的情绪有点儿糟糕，她也没有多问，椰风醉还没等到，便果断牵着禾时的手走了出去。
首都的九月底，依旧很炎热，夜晚的风拂过肌肤，如同在暖路边引得一股子热气。
次日下午，是广播社新成员的聚餐时间。
新成员里女孩子居多，大家都一致投票烤肉店，所以最后地点定在美食广场的韩国釜山烤肉。
禾时到的时候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到了，她连连抱歉，毕竟自己是个新人，还迟到让大家等她，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抬眼快速扫了一圈，姜余晖就懒懒地坐在对面正中间的椅子上，随意地搭着两条修长的腿。
白衬衫的袖子半挽在小臂中间，露出了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旁边有一个空位还没坐人，见她来了，便招手示意她坐过去。
坐在他旁边的是之前面试的短发学姐，广播社的社长。
见禾时进来，热情地起身：“不要这么客气，我们广播社没有这么多的规矩，随意一点。”
她走过来自然而然地挽着禾时的手臂，将她引到左边的靠窗的空位置坐下：
“这个好位置特地给你留着的，靠窗通风，等会儿那个烤肉味呛人得厉害！”
“谢谢学姐。”禾时不敢推辞学姐的好意。
只是没敢抬眼，也就不知道姜余晖此时漆黑的眸底已经染上了一层寒霜。
广播社三十个成员围坐了一大圈，大家一边烤肉一边进行着自我介绍讲述加入广播社的原因。
通过介绍，禾时得知社长叫方雅涵，大二设计专业，广播社就是由她和另外一个大二学长白子坤共同申请成立的。
白子坤高中学了一段时间的播音，立志要考传媒大学。
但是家里思想比较封建，觉得艺术类大学是给差生准备的，他成绩好就不应该走艺术生这条道路。
高中老师也是轮番给他做思想工作，后来在母亲的威逼利诱下，他不得不选择文化生这条道路。
于是在大学，费尽心思申请了一年，才成立这个广播社，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播音梦。
禾时就坐在白子坤的旁边，自我介绍完之后。
“我加入广播社的原因有两个，第一个是和我的专业相辅相成，我希望专业能得到提升；第二我是希望我能通过在大众面前展示自己的声音从而变得自信。”
禾时也清楚自己一点儿都不自信，尤其是在姜余晖的面前。
云泥之别是他们之间早就注定了的，但是以前以为只要考上了最好的大学，那么她就可以和他并肩，能够稍微配得上他。可现在发现，他依旧遥遥领先，远不是她能够企及的。
新闻学上有一个词叫“时效性”，指的是同一个事物在不同的时间具有很大的性质上的差别。
她和姜余晖之间也是具有时效性的，两年过去了，万事万物都已经变了。
禾时的思绪飞得很远，曾经的一些情绪最近总是时不时笼上她的心头，让她本就弄不明白的心思，更是绕着一团雾似的，朦胧不清。
她想，如果她是易梦黎或者易梨，稍微像她们一样勇敢自信一点，应该她和姜余晖之间都不应该是现在这样的状态。
“呜呼——”
突然一阵欢呼声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原来是轮到姜余晖了，他的五官足够英俊，英俊中透着与生俱来的不羁和矜贵，让人望而生畏。
“我加入广播社的原因很简单。”他目光下敛，视线仿佛落到窗边，不紧不慢开口，“近水楼台先得月。”
禾时一下慌了神：“……”
他接着说：“听说广播社是校长今年最看重的社团，还特地为了这个社团增加了一个广播室，分给广播社好几个校级项目，我想通过这个平台，增加拿奖学金的机会。”
众人：“……”
喂到嘴边的五花肉都震惊了，不听话地从筷子里掉了下来。
大家都以为他这么优秀的学生加入广播社的理由，肯定是多方面锻炼自己，提升内在。
没想到竟然是因为奖学金。
说白了，就是钱。
可是全校都知道他是名副其实的富二代，申城首富的儿子，缺什么都不该缺钱啊。
社长方雅涵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毕竟当时面试的时候她也问过他这个问题，当时他的答案是：
“给广播社添砖加瓦，贡献一份绵薄之力！”
谁料想转过来就换了个说法，于是主动帮他打圆场：“姜余晖同学真的很幽默，这个回答很接地气！哈哈哈。但是我相信我们社团，更主要是培养各位成为一个表达能力更强、综合素质更高的人才！”
……
后来整个吃饭的过程中，禾时没敢看姜余晖的眼睛。
她现在脑海里全是他说“近水楼台先得月”时，看她的那个眼神，痞坏而又诚挚。
饭后，方雅涵又提议大家一起去喝点小酒，解放天性。她自掏腰包。
有好几个女生请假了，吃完饭就回了学校。
禾时也没打算去，但还没开口告别，方雅涵就又主动拉上了她的手：“走吧，第一次聚会，玩尽兴！喝点饮料也行。”
禾时从小就不擅长拒绝，尤其是师长和前辈。
面对方雅涵这么热情的邀请，她也不想扫大家的兴。
清大附近就只有那一个小酒馆，昨晚她才和易梨来过，只不过当时心口实在是堵得慌，点的酒都没来得及喝，就走了。
今天来得比较早所以舞台的那一圈位置都还有，她们广播社的而你刚好可以围坐在舞台周围。
禾时注意到今天的驻唱又换了一个人，也不知道她们这种工作能赚多少钱，只希望赵沫以后不会后悔这样的人生选择。
禾时又点了一杯椰风醉，毕竟听易梨说了这个很好喝还不醉人。
姜余晖进来前在门外接了个电话，所以他本来想坐到禾时旁边的，结果却被白子坤抢了先。
“姜余晖同学。”方雅涵用手拍了拍她旁边的空位。
听到姜余晖的名字禾时警醒地抬了一下头，他似乎视线也正好在搜寻，两个人目光短暂相接。
白子坤指了指台上的民谣歌手，凑近禾时的耳边道：“你以前来过这种地方吗？”
“嗯。”
“和男朋友吗？”
“不是，和我室友。”禾时老老实实回答。
“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
禾时低头用吸管喝着手边的酒，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方雅涵摇了摇姜余晖的手臂，示意他看对面，禾时和白子坤正在近距离讲话。
“网上的传言我看应该是假的吧？你和禾时好像没有大家说的那样。”借着点儿酒劲，方雅涵直截了当。
姜余晖视线落到了对面，他的侧颜冷峻料峭，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眸子如同结了厚厚的一层寒冰，幽沉而看不出任何情绪。
对面，禾时已经将脸别到了舞台边，没有和白子坤对视，但白子坤似乎还是不依不饶凑近她的耳朵讲话。
“白子坤人不错。”方雅涵提高音量稍稍靠近姜余晖说道，“他俩看着倒是挺配的。”
姜余晖薄唇微微颤了下，他端起酒杯走到禾时背后，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她和自己调换一个座位。
禾时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就像两年前在龙泉山，她遇到刘正的刁难，而他骑着机车带她一骑绝尘逃离那个是非之地。
因为刚刚一直用喝酒逃避白子坤，所以禾时那杯椰风醉很快见了底，香香甜甜的椰子味，真的如同易梨说得那样好喝。
只是这会儿莫名觉得有点儿恶心，脸也发烫得厉害，怕是这点儿酒精也受不住，她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于是打算先去卫生间试试，看看能不能吐出来。
酒馆卫生间一直有人，她在门外的洗手池用冷水洗了一下脸，稍微感觉好受了一点。
“椰风醉也是能醉人的！”磁沉，痞气，而又带着点儿埋怨的嗓音从身后传来，“笨蛋！”
他靠在墙边，胸前的白衬衫解开了一颗扣子，指尖明明灭灭的猩红火光递送到了嘴边，深吸一口，侧头吐出烟雾。
大概因为酒精的缘故，禾时褪去了强撑的疏离感，像个受委屈的小朋友似的嘟囔着嘴来到姜余晖的跟前。
她抬起红扑扑的小脸盯着他，鼻间灼热的气息全数打在了少年的脖颈上，酥酥麻麻，这会儿倒是他，不知所措起来。
只见她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姜余晖的脸颊，带着哭腔：“姜余晖，有人要欺负我，你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