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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回(1 / 1)

“清明上巳西湖好,满目繁华①……”春风照窗下,枝干冒着绿叶伸进来,如玉黏在一处,青翠欲滴,清云合上诗本,一双杏眼浅垂,抬指纨去额前青丝,“满目繁华……”她似有感悟般,“咱虽身不在西湖,却依旧能见西湖之景,着实有幸。”

“姑娘——”沉香打断了她的遐思,她端着净炉,急慌慌地跑过来,忙替她拾起诗本,“姑娘,咱就别在这儿吟诗作赋了,快拾掇拾掇,咱也好早出门呀!今儿过节,城郊热闹,若同去年一样去晚了,哪儿还有好位置赏春呢!”

言毕,正于镜台理钗饰的绿芜笑脸盈盈,拉着她过来坐下,“姑娘,今儿我替你好好梳妆一番,准让各家娘子瞧见了过目不忘!”

“你这张嘴,真真儿是没里没外,合该替你缝上才是!”清云扭过身要打她的手。

绿芜动作极快,憨笑几声将手一抽,“沉香——”她又转视道:“姑娘的衣裳你可熏好了?沉香——”

“这儿!在这儿呢!”秋水踱步进来,双手臂弯正挂着一件明绿纱绣海棠纹长褙,“才水云间送来的两件新衣裳,沉香熏了一晚上,我瞧这件好看先拿来了,颜色极衬姑娘你。”

清云一手扶簪,眸光停留在镜中,略看了眼,心下似有顿意,“那还有一件呢?”

“还有一件在我这儿呢!”一道轻俏的声音自屋外传进来,清云再熟悉不过此声,待绿芜替她稳好了簪,这才得以扭身朝后看去,一对梨涡忽然深陷,“你怎么来啦?”

“我说姐姐,你合该让人拿着这两件衣裳,去水云间问个明白——”清月不请自来,一手攥着才做的新衣裳,自顾坐了一旁,随后将衣裳扔置圆几上,没好气道:“你瞧瞧这什么色?绿不绿,白不白的?穿出去也不怕砸了他家招牌!”

清云瞧了眼那身衣裳,忍不住伸手摩挲了几番,嫩菊绿色的绸缎上,若不细看,也瞧不出有掐银丝的花鸟纹,比秋水手上那件颜色还淡上不少,她拢了拢肩前青丝,莞尔一笑,宝贝疙瘩似地盯着衣裳,“你不明白,这是京中才出来的,说是邢州染的新色,多秀气呢,我砸了好些银钱进去,可别揉坏了。”

“这秀气什么呀!”清云越是如此说,清月看这身衣裳越是碍眼,急得髻上珠钗乱晃,“我好歹是过来了,才让秋水拿的另外一件,马上就要出门,只能先凑合穿了。姐姐,下次水云间来,你叫上我,我替你看料子,啊。”

清云闻此言,按耐不住要打趣她的心,故作疑惑之态,“那你这身衣裳是哪儿做的?欸——我记着满月宴上,你不是才穿过吗?”

“……”清月愣了愣,低头看向自己穿的一身霞色绸绣的百蝶纹长褙,摩挲间红了脸,矜持道:“自然……自然是喜欢这色,让水云间又做了一件了,哪儿一样了?你瞧这纹样……”

“水云间哪儿有这样色的料子呢?”清云掩嘴,眉眼是无限笑意,“卫国公府的姑娘一向与你好,瞧着倒像她送你的。”

再瞧清月,双腮上的红晕一直延到了耳垂,嘴硬道:“不过是她不喜欢这色,又碰巧撞见了我,这才赠我的。”

“可不是巧?三天两头往你屋里送料子,想是情投意合吧?”卫家姑娘送礼一事原是那日晴雪过来找沉香玩儿,当个玩笑说给了她,沉香转头告知给了清云,如此才完了,清云知道她们关系甚深,故而说话也未忌讳什么,倒是清月听后,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忙起身要过来掐清云的腰,将一张红透半边天的脸埋在胸前,“姐姐还打趣我!合该让我来替你梳妆,把你画成花猫!”

二人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嬉闹了好一会子,一直过了巳正,崔氏请人来催,这才忙着梳妆至完毕。

永乐侯府正门已开,江家主母崔氏,同何氏携家中子女,一群人浩浩汤汤,在门前马车前停伫,引不少路过的人侧目私语,无非是赞耀江家风光的话,一时热闹非常。

直至几个小厮从昭平坊回来,带来了消息,“回主母,许家一行人已往京郊度玉山去,咱家也可以出发了!”

崔氏闻言,又环顾四周,心下正掰着指头一一数过,转视同何氏道:“逸儿当真要一个人过去?”

“说是要同别家公子哥儿吃盏酒再一同去,任凭他四处跑,咱也别管这猢狲了。”何氏笑骂道。

随后,四驾六辔马车,往京城南门去,又自南门出发,路行二十里,直至闻周遭喧闹声四起,待马车停稳后,车夫道:“姑娘们,度玉山到了,咱可以下来了。”

清云同清月一同出了马车,京中凡过上巳节,城中官宦齐聚度玉山下踏春,已是司空见惯,到底一年一次,次次是新,总会被眼前景象所怔住——云如白丝线,千条万缕挂在青石般的苍穹,似黑玉的度玉山缀着星星点点的葱绿色,它们如流水一样,至云雾缠绕的山巅滑向山下的一条护城河,风吹泛不起浪涛,因此时尚好的春日,弥出粼粼金盏色的波光,临岸处,佳木葱郁,人群层层叠叠穿梭其中,各着鲜艳衣裳,如此一望无际的绿地与深林,霎时万紫千红,百花争妍。

二人伫在此处观望,不忍前进。

“我说——”笑声从她们肩隙间穿过,“呵呵……你们是杵这儿当菩萨不成?”

祁氏款款而来,一身琥珀黄缂丝团菊花纹长褙,下系葱绿地妆花沙蟒裙,举目看去,恰似柳摇花笑润初妍,一阵清香扑鼻而来,二人正对上祁氏一张红中透白,甚是丰韵的脸,“祁大娘子。”

“二位妹妹都好。”祁氏颔首,恰到好处的微笑呈现于面上,“还站这儿做什么?我领你们上曲水宴玩儿。”她又顺势瞧了眼她们身后,“欸——还有你们家那位表姐呢?”

清云上前挽过祁氏的手,一同往江岸去,“她早到了,我们寻她去,再一同去吃酒。”

“还有曲水宴?”清月分明听清了祁氏的话,又故作试探,语气似有些踌躇。

“是,听说是东阳侯府家操办的,去年中秋的曲水宴是在卫国公府,下次过节,是不是到你们家了?”祁氏所言,是京城一直以来的流风,凡是官宦,每至过节,便邀各贵门赴宴,再拟一场曲水宴玩儿,以彰显官家所望,各处太平盛世之态。

清云点头道:“下次过节,该是端午时,也快了。”

说话间,三人已到江岸临尾处,欲朝前寻人,迎面便撞见许多人聚在一块儿,欢笑声如雷贯耳,祁氏踮着脚,朝人群中看去,而后同二人笑道:“原来是临水浮卵②,二位妹妹,你们可有兴致玩上几局?”

清月闻言,霎时双眼明亮起来,忙招手道:“我去,我去,这好玩儿!赢了还能吃上刚煮熟的鸡蛋呢,今儿出门光顾着梳妆,现还空着肚子呢!”

余下二人听后,憋着笑,清云戳了戳鼻尖,“你竟是个馋猫,欸合该将六弟弟叫过来玩儿,你们上了局,还有别人吃的?”

“姐姐,我全当你夸我了,你瞧好了。”清月跃跃欲试。

清云叫住她,“瞧这有什么意思?我们可急着去寻人,你好好玩儿,欸不对——是好好吃!”

清月眨了眨眼——只要自己不去曲水宴,去哪儿玩儿都行。想至此处,便不再管她们二人,自顾往人堆里扎。

清云同祁氏见状,便撤了身,继续朝前走。

行至数百米时,见此林间藤萝,缠树绕枝,遮空蔽日,投下片片绿荫,树梢飞禽乍歇,不闻鸟声,只听江河缓缓悦耳之声,二人在此停驻,清云环顾四周,见四周竟全剩了妇人,“这是到了何处?”

“这……”祁氏也同她张望起来,随后将目光定在某处,脸上笑容灿若桃花,轻声道:“咱这是到了祭拜的地方,走,我们也去拜拜高禖。”

祁氏拉着她就要往深林去,清云忙道:“什么——高禖?这不是……”

祁氏侧过身,看她害羞脸红的一刹那,忽地声音亦软了下来,“咱可不能将书读傻了,高禖确是有‘媒神’一称,故而常有妇人前来求子,可亦能除灾避邪,咱去拜拜,哪儿又逾矩了?你若诚心,再求神赐一位好郎君,别人又不知道你心头想的什么,何况有我在呢。”

祁氏字字恳切,听闻能除灾避邪,正中清云心坎里,于是半推半就,来到了祭拜的地方。

清风徐徐下,祁氏双手合十,跪身高禖前,随后闭眼,嘴一张一合,心下正念着词,而后又见她面色微微泛红起来。

清云也照做跪身一旁,合十双手,随后闭眸。

高禖神在上,小女在此虔拜,一愿,家人平安顺遂,喜乐如常,二愿,家人和睦万事兴,同心共济,三愿……你若诚心,再求神赐一位好郎君,别人又不知道你心头想的什么……祁氏的话忽然浮现眼前。

清云微颤双手,心口“噗通噗通”跳得极快,随后紧闭双唇不语,如此小心翼翼,清爽的风此刻拂于她的耳畔,那风忽然停住了,似在专注听这位少女心里的虔信夙愿。

三愿,能遇世间最好良人,相伴左右,携手度一生锦瑟年华。

忽觉耳边风燥热无比,似是有目光热烈看过来,清云睁开眼,见四周平常,这才放松下来叹了口气,宛若方才什么都没发生,起身道:“走吧。”

二人又往江岸走了估摸半刻钟,正闲言,忽闻身后清音婉转,“原来你们在这里!”

二人循声一同朝后看去,霎时几双眼睛纷纷冒喜。

“表姐让我们好找。”清云忙上前,彼此挽着手,眉眼弯成一对月,淑妤应声,“表妹可是才来?见过大娘子。”她又微微恭身,祁氏忙上前搀道:“欸——咱既是平辈,拘这些礼做什么?你瞧瞧,见你来了,她便甩了我,贴你身上去了,我合该到别处玩去。”

淑妤面露赧然,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清云见状,解围道:“咱甭理她,走,我带你去前面曲水宴,今儿呀,咱要好好吃几盏酒才是!等你回了唐州,下次见面吃酒就不知何时了。”

祁氏稍显愣然,“这么匆忙?妹妹几时回唐州呢?”

淑妤面色不舍,眉眼显愁,轻言道:“伯母说,待过了上巳节,便要回去了。”

祁氏若有所思,而后一展笑颜,踱步上前,“好!今儿我定要夺魁,好好让你们吃几盏!可要让你们吃醉了酒才能回去!”

“这……”“你莫怕,”清云伏在淑妤耳边,自信满满,“有我呢,她若欺负你,我替你拦。”

三人往曲水宴去,何为曲水?京城人管此宴叫曲水流觞,又称流杯曲水之饮,不分男女,皆坐于环曲的水边,把盛着酒的觞置于流水之上,任其顺流漂下,停在谁面前,谁就要将杯中酒一饮而下,并赋诗一首,否则罚酒三盏。

三人到时,此宴还未开始,于是找了空位坐下,为首的是东阳侯府的大娘子朱氏,今儿也携家眷前来,或远或近,都陆陆续续坐在她身边,此宴便是她家安排,朱氏见人已齐,脸上笑容依旧,起身捧着酒盏,“今日上巳,京城十分热闹,故而到此处,设宴庆祝,多谢诸位捧场,既人到,此宴便从我这东家开始,酒至何处,便饮酒另作诗一首,今儿咱不限韵,也不作词牌,只管念出来大伙儿听,若还有作不出来的,罚酒四盏!”

见如此,在座各位才松了神经,只管取乐,朱氏言毕,在众目睽睽下,从银云花鸟纹暖酒壶中倒了盏酒,随后将酒盏置于江面,松开手的一瞬间,酒盏便同河流走势,顺流而下,直至停在某处不动为止。

众人的目光顺着酒盏飘远的方向看去,直至停在自家老四面前。

俞四姑娘起身,将盏中酒吃下,众人正翘首以盼,思量片刻后,她缓缓开口。

观山有感③

墨自天宫何处来,染于三月净尘埃

万里春江何处去,日出化雨住山皑

“好!”众人听后,纷纷道妙,诗毕,再由俞四姑娘斟酒满上,直至此酒流向最后一人,才一局完,随后众人各自换位,再开新局。

风再起时,将酒推向淑妤身前,淑妤慌张地接过酒盏,一饮而下,随后站起身,额间的青丝随风“扑哧”扰乱着她的思绪,倏忽间,她双眼明亮,“有了——”

饮春江②

蝶醉二鼓花间住,月卧春江弄起舞

恰逢牧童回故乡,痴坐天明不思屋

“甚好!”唯祁氏和清云二人拍掌最是热烈,双双面露欣赏之态,朱氏起身道:“好诗,这‘醉’与‘卧’二字极妙,这位姑娘好才情。”朱氏一顿夸耀,随后峰回路转,“方才两位姑娘都已作‘春江’,后面可不许了!”

众人一阵笑声拂过,淑妤倒满酒,手轻轻一推,酒盏随波逐流,“欸——是我?”祁氏眼疾手快,从江面抢过酒盏,忙得吃下了,众人笑间,祁氏道:“我可是急了,藏了许久的诗,诸位且听——”

思故人⑤

飒飒秋风拨幺弦,莫吃红豆把烛眠

忽闻信来盼舟临,绿波依旧将人怜

此诗才完,见在坐姑娘纷纷侧目垂首,唯恐面上一对红腮显露,朱氏替姑娘们解围道:“咱这竟来了个不害臊的,你也快别吃那红豆了,快快吃几盏酒才是!”话毕,忙有人上前斟了三盏满满当当的酒哄祁氏吃下,祁氏透着红脸,连连摆手,“哎哟——可不能再吃了!”引众人捧腹大笑。

三盏酒吃得急,祁氏尚未缓神过来,随意将手中一盏酒推之,那酒也同她吃醉了似的,往前未“走”几步,停在了紧挨着祁氏坐的清云,众人霎时啼笑皆非,又有人道:“咱京中,谁不知江家四姑娘擅作诗,四姑娘,你可要好好作来,否则咱又得哄人吃酒了!”

朱氏笑颜,招手道,“你甭管他们,你只作,我替你拦着。”如此,清云缓缓起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听她道——

迎春⑥

折枝南下东君面,水天一色游征雁

一曲花重千丈漫,接春风光万里琰

“妙!实在妙!”拍掌声连绵不绝,有人目羡钦佩,却叹自身才华不足,故而纷纷摇头,朱氏思量片刻,待清云甫一坐下,便有意道:“千丈漫万里琰,不知是曲是花?是天还是雁?四姑娘实是这局夺魁者!只不知这最后押的哪字韵?”

清云侧身,正对上朱氏期盼的目光,见众人不语皆看了过来,清云回道:“回大娘子,我曾读一句‘风光琰琰动春华,回首烟波万里赊’⑦有感,故而取其诗中‘琰’字押韵。”

“噢?可是鲁直的诗?”有人忙问道。

清云颔首,“是。”

一时众人怔怔,连同朱氏一同愣住了,继而才响起众人欢笑声,清云尚未清楚缘由,忙看了看淑妤,又瞧了瞧祁氏,皆面面相觑不知何故,只听有某家的公子侃笑,“这可赶着巧了!江四姑娘所言琰字,和这朱大娘子家中老三名字里的琰字如出一辙呐!”

再瞧朱氏,面若平静,她仍盯着清云,眼中似有惊赏之意,清云忙撤回了目光,刹那间,一时咽住话,只顾低头,面色渐渐转作绯红,祁氏见状,上前替她遮住,急道:“什么巧不巧的?用作了人名,还不许我们作诗了?再说这琰字,随处可见,咱母家妹妹生的儿子,他也有个琰字呢!”

祁氏一通话毕,众人一番笑过,又甚觉在理,便不再有意打趣,只管憋住了笑,“继续继续!这局还未完呢!”

淑妤见清云呆在一旁,便替她斟满了酒,亦不知是天时地利人和,还是人有意为之,那盏酒,不听风吹,不闻波起,慢慢地,最后平平稳稳地停在了俞子琰身前。

这下该淑妤该急了,开口不是不开口也不是,慌慌张张看向清云,才发现她整个人已是匿在祁氏身后不见神色。

“俞三,你怎么不接酒呀!”

“快接酒吃下,好作诗呐!”

这下,该公子们笑语不断,齐声高呼,纷纷看向正坐的俞子琰——一身枣红对领长衣将人衬得极白,他甫一抬手,露出形似枯木般的瘦腕,将那盏酒接过,清澈无比的酒中,倒映着一张青白的脸,纤瘦的鼻子,耳根微微泛起的几抹红,一直延到他的眼角,他的眼睛长而窄,唯这一双明亮非常的眸子里,似有人在酒中点上一烛火后,闪动着似野草燃烧时的火光,在紊乱地跳动。

他随后起身,将酒饮下,环顾四周后,心下正思量要作的诗。

憔云于……于天……天……天一色游征雁!他忽然睁大双眸,忽地耳边响起方才的诗,他一时咽住,只得又重新重想来——不作天,便作春,春……春……春光……春光琰琰……不对!是风光琰琰!也不对!他一时赧然,思绪全被搅乱,不知如何开口了,惹得一旁公子们笑言:“俞三,你行不行啊?你可是要吃四盏酒呀!”

“欸——吃什么酒,人正想呢,是大雁南归,还是百花争妍?还是柳烟花雾迷人眼呀?哈哈……”

俞三瞪了他们一眼,脑子如浆糊又搅了半天,最后实是没了法子,让人替酒满上,抱拳道:“诸位见笑,我自罚五盏!”

“瞧这俞家三公子,”祁氏一面望去,同一旁淑妤小声道:“他倒是比其他人明白,若真作了,难免又落人‘口实’惹得笑话一场,不如不作,再多吃盏酒,合该笑他一个人,也不管咱什么事了。”

淑妤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因方才自己手拙,就成如此乌龙,她不以为然,只管笑道:“我瞧他面色,倒像真作不出来。”

许久未语的清云已从祁氏身后探出头来,温温和和的日色流淌在她的眸光中,不远处正站着的少年郎一口一盏酒下去,已是红了半张脸,她心绪复杂,攥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之态。

闹闹哄哄的江岸,人人欢声笑语,此刻只有他们二人不语,心怀各事,有道是——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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