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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杀(1 / 1)

夜色如墨,清冷的月光如瀑般洒下,一阵风过,满园树影随风而动,为这份清冷的月色徒添几分诡异。

不正常节奏的树叶摩擦声让睡梦中的上官浅陡然惊醒,轻轻将窗户拉了个缝隙,看着院中的人影,心猛地跳了起来。

飞快翻身下床,虽然已怀孕三个月,但这对长年习武的她来说算不了什么,捞过屏风上的外衣刚披好,就撞上同样被惊醒的侍女阿宁。

自从宫家逃出来之后,她东躲西藏了小半个月,正当以为会死于半月之蝇的时候,却看到了宫门昭告整个武林的消息。

半月之蝇无毒,她可以不用死。

来不及欣喜,就被肚子里的家伙整得半死不活,为了活得顺心些,她特意找了个有拳脚功夫的侍女。

阿宁只是在一家武馆练过,对江湖纷争一概不知,是个安全的人选。

不过此情此景,这个优点大概是要变成缺点了。

阿宁迎上前,表情严肃地摇摇头,“姑娘,来着不善。”

上官浅当然知道不善,无锋出手,能有什么善意可言。亏她起先还以为真能过上自由自在的日子,现在想想,真是天真。

点竹一日不死,无锋一日不灭,有什么安生可言,今日她和阿宁两人,怕是都要葬身此处。若那日真拿到了无量流火,今日定不会如此被动,算了,真拿到了,那人绝对不会让她活着出宫门。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上官浅只是想活着,怎么就这么难?

“浅浅,为师来了,你不见见吗?”

极有穿透力的声音一出,阿宁不安地看着她,上官浅心生慌乱,胸口微微起伏着,缓了好一会儿后,她扶着阿宁下了楼。

点竹还是一身黑衣,宽大的斗篷把脸遮住,诡秘莫测,旁边站着一个刀疤脸,表情隐在斗笠之下,手上抱着的长刀在月色下闪着寒芒。

四方之王在进攻宫门时已全部身亡,那这个男人,难道是——魉?

“浅浅,逃出宫门,怎么也不来见见为师呢?”

点竹取下斗篷,露出那张令上官浅恨生恨死的脸来,指甲嵌进了手心,才忍住自己的恨意。

“浅浅身子不便,准备等生下孩子后,再去拜见师傅。”上官浅微微一福身,唇边挂着淡淡的笑。

“浅浅还是这么贴心。”点竹走近了一些,脸上的笑容诡异,语气森然,“只是为师等不及了。”

“师傅这话什么意思?”上官浅低下头,“浅浅不明白。”

“不明白?”点竹桀桀地笑起来,阴森可怖,阿宁吓得抖了起来,上官浅也是强装镇定。

“要不是你传递错的消息,无锋会损失如此多的精兵良将?”点竹拂袖,气得声音有些变形,“还有那个云为衫,早就叛变,归属宫门,你不过是他们传递假消息的棋子。”

“什么?!”上官浅抬眸,眼里闪过一丝恰到好处的不可置信。她当然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但在点竹面前,装不知情才是上策。

“自以为是的蠢货!被人耍得团团转还不知道。”点竹不屑道,一点点靠近上官浅,“不过念在咱们师徒一场,我也不罚了。如今无锋凋敝,你又对宫门了若指掌,相信——”

在点竹凌厉掌风劈过来的瞬间,早有防备的上官浅抓着阿宁,飞快向后退去。

事情发展成这样,无锋绝对不会让她活着。

“寒鸦陆,等什么,抓住她!”点竹一声令下,寒鸦陆立刻上前,刀尖只冲上官浅面门。上官浅后仰,刀尖从她脸上不到半寸的地方擦过,她仿佛能看见刀身劈开周围的空气。

不是魉,是寒鸦的话,还有机会拼上一拼。

她必须,活下去!

迅速将阿宁推到一边,上官浅抽出腰间短剑,抵住寒鸦陆再劈下来的短剑。兵刃相接,迸发出刺目的火花,因为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她不敢有大动作,一路格挡,好不狼狈。

这该死的宫尚角,临了还送给她一个麻烦!

几个回合之后,败势已现,上官浅故意卖了个破绽,肩胛生生受了寒鸦陆一掌后,找准机会,洒下一把毒粉,几个纵身起落,飞快离开了此处。

到了官道上后,上官浅再也撑不住,扶住路边一颗大树,猛地吐下一大口血。

“姑娘,你没事吧?那些人是谁?”

手突然被搀住,上官浅回头,看着没走的阿宁,心里有一抹诧异,但此刻绝对不是叙话的好时机,点竹恨她入骨,必定会派人来追,还得逃命!

“是无锋,走……”一个“走”字还没说完,上官浅又吐下一大口血,意识也迷离起来,阿宁急得要命,哭着说:“姑娘,我知道……我带你走。”

上官浅迷迷糊糊地听完,点点头。

阿宁扶着上官浅,艰难地沿着管道而行,才走不到一刻钟,耳后便传来一阵凌厉的破空声,迷糊中上官浅骤然惊醒,迅速拉着阿宁从右侧闪避,这一番动作,她又吐了两口血,白衣已被染上血色,宛若点点红梅绽放。

只要没死,就要跑!

上官浅全凭意志力往前走,看见前方队伍飘着的旗帜后,她几乎陷入绝望。

与她的哀戚不同,阿宁全然是一片兴奋:“姑娘,我们到了,有救了!”

“这是宫家的队伍。”上官浅盯着那片旗,心里竟有些庆幸,这宫家车队够长,她一眼看不到头,否则——

“对。”阿宁重重的点头,“世人皆知宫家和无锋不对付,宫二公子更是对无锋恨之入骨,他一定会救咱们的。”

上官浅听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还救呢,宫尚角不杀了她都已是仁慈,要是被带回宫门……脑中闪过地牢那些刑具,身体狠狠抖了一下。她已经过了几个月舒坦日子,不想再回宫门那个步步杀机的地方了。

但——

“宫二公子!救命啊!无锋的人要杀我们!”阿宁高声喊叫起来,怕队伍发现不了她,她特意又蹦又跳,看得上官浅心发慌。

正愁着,寒鸦陆再度追了上来,一阵犀利的掌风破空而来,上官浅一把推开阿宁,自己则朝另一个方向闪避,最终跌倒在地。

前方宫家的队伍瞬间察觉到了不对,无数侍卫回头,上官浅是熟脸,她都可以预想这些侍卫看到她连的反应,必然一刀就劈了下来,她伏在地上,将脸藏住。

侍卫很快和寒鸦陆殴打在一起,上官浅得以喘息,又吐出两口淤血。

“发生了何事?”

熟悉的声音穿越混乱,传入上官浅的耳朵,她微微抬头,看见宫尚角的下颚,正紧紧绷着。

熟悉,却也陌生。

手一顿,上官浅乘周围人不备,悄悄从地上爬起来,朝着相反的方向溜。

“公子,有无锋袭击……”

上官浅浑身都痛,但求生的本能让她走得飞快,拼着一口劲儿,小跑起来,远离了这片混乱。

寒鸦陆似乎没料到此处有宫家队伍,并不恋战,很快抽身而去。

宫尚角看着消失在黑暗中的寒鸦陆,抬手示意,“不用追!”微微垂眸,将视线转向跪在地上的阿宁。

“公子,就是这名女子,说遭到了无锋袭击。”侍卫拱手汇报。

这是阿宁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宫二公子,一身黑衣上纹着金色的丝线,贵气逼人,满满的上位者气势。

可惜他眼若寒霜,面容冷峻,多看一眼便能直接入冬,阿宁垂着头,不敢再看。

但那道凉薄的视线却没离开她,阿宁身体不自觉地抖起来,可一想到下落不明的姑娘,她硬着头皮,磕磕绊绊道:“公、公子,我和、我家……姑娘莫名被……被无锋追杀……”阿宁上前,跪倒在地,“还请公子救救我家姑娘,她还怀着身孕呜呜呜……”

宫尚角看着阿宁,并不言语。宫门有自己的立场,并不会做惩恶扬善之事。

“公子,这是在地上捡到的。”侍卫呈报上来一枚白玉簪,上面还有血迹,宫尚角脸色一变,将簪子抢了过来,拿在手里细细查看。

心一寸寸地沉了下去,这是他送给浅浅的玉簪。

用力握紧发簪,宫尚角竭力平复自己的情绪,问:“你家姑娘叫什么?”

阿宁眨了一下眼睛,似乎并不知道,这人为何又关心起这事来,“我只知道我家姑娘姓林,叫什么不知道。”

宫尚角心松了松,不是她。

“不过我听无锋之人叫她浅浅。”

林……孤山派姓氏!宫尚角反应过来,瞬间变了脸色,发簪被他用力扣紧,上面鲜红的血色也变得刺目起来。

“金林你带着大队人马先回去,剩下的人随我去找!”宫尚角压低怒气,声如鬼魅,“掘地三尺,也要把这位林姑娘,找出来!”

……

空旷的官道上,除了乌鸦的叫声,什么都没有,上官浅跌跌撞撞地前行,差点栽倒在地,扶着一棵树稳住身形后,她慢慢的坐下来,盘腿运功,须臾功夫,吐出一大口淤血,胸口处的疼痛减轻,但意识却模糊起来。

耳边突然传来车轮滚动的声音,上官浅小心翼翼地藏在树后,待那马车驶近,借着月色,上官浅看清马车上飘动的帷幔图案,心里一喜。

这旗帜上的图案既不是宫门,也不是无锋,值得一试。

把自己的发髻全都扯乱,上官浅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赶马车的人骤然停下,马的嘶鸣声划破长空,上官浅后退两步,差点摔倒之际,被人轻轻扶住后腰。

“多谢……公子。”上官浅勉强行了个礼,扶住她的人是一个面容稚嫩的少年,看着十七八的模样,眼神纯澈,一身行头简单不是华贵,约莫是哪家的贵胄。

“求公子救救我!”上官浅作势要跪下,不出任何意外被少年拦住。

“你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你说出来,我定当帮你!”少年意气风华,语气热情,上官浅心思打了个转儿,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词。

“小女子林浅,和夫君一同下江南游玩,不料误入武林纷争,所有家丁悉数身亡,为了救我,我夫君也……”上官浅说着掉下几滴眼泪,“还请公子救救我和我肚子里的孩子,小女子感激不尽。”

这小少年一看就涉世未深,自己这一番眼泪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寻常人定不会坐视不管。

上官浅心里算计得清清楚楚,望着小少年,泫然欲泣。

果不其然,那小少年立刻放下所有戒备,拍着胸脯说:“你放心!我们——”

“等等!”

马车内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下一秒,那人便稳稳落在上官浅面前,轻功形如鬼魅,上官浅心里一惊。

这蓝袍人,可比那小少年难对付的多。

可江湖上,从未听过有如此轻功身法的人,这两人究竟是谁?

上官浅再看那小少年,只觉得天真之下尽是残忍,满眼赤诚只不过是为了让她乖乖落入陷阱。

肚子猛然抽痛起来,上官浅脸色发白,脚一软就要倒下去,蓝袍人一下扶住她,伸手封了她身上几处大穴,上官浅意识渐渐迷离起来。

“凛南,扶她上马车。”

上官浅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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