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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住你的手(1 / 1)

她望着你,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你,声音不禁高了些。

“你疯了?!你若是直接回到三千年后,命运会毫不犹豫地绞杀你!三千年后的时空,可是命运汇集之地!”

那是属于此世的“现在”。

你瞥她一眼。

听她的语气,她果然早已得知你的记忆。

“并非如此,我要去往大约一千七百年后的‘历史’。”

你耐心地解释道。

“我曾于万世轮回中同一人共魂,得见那时光景,若再施虚实交替之术,应当可以前往那时的时空。”

你要在“未来”验证“如今”选择的正误。

她先是松口气,然后忍不住白你一眼,语气不善道:

“你拿回了权柄,想去哪里都可以,问我做什么……”

她忽然停顿,犹疑道:

“……你莫非进不去领域了?”

你咳了两声,没有回答。

“……也是,任谁被主人两次损毁,也会来脾气。”

“言之有理。”

“啧,别跟我拽文弄墨,和岩神太像了,烦。”

“……”

她突然靠近,透明的指尖顺着衣领划过去,你只要略一低头,便能看见少女单薄的肩膀,乌黑的发几乎融进渐沉的夜色中,你抬手接住她。

她轻笑,像是贫瘠的土地上骤然迸发的生机。

“若我不帮你,怎么办?”

“那也无妨,我会直接按计划实施,大概率是不会错的。”

你抱起她,走到屋檐下,随手推开一扇门踏进去,将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寒意一同挡在屋外。

你沉默了一会儿,神色仍然平静,声音也平稳镇定。

“你方才说的不对,艾利欧格,我是来同你告别的。”

“我不是‘艾利欧格’。”

“你是。”你肯定道,“你早就是了。”

“……你在说什么?”她拧着眉头,满脸不耐,“‘艾利欧格’是魔神名,它属于最初的梦之魔神,也就是你——”

“不,我不是……至少在我认知里我不是。”你思忖片刻,缓缓道:“如果你坚持,那么我现在以梦之魔神的名义,将‘艾利欧格’的名号让渡给你。”

艾利欧格瞳孔放大,愕然地失了声,半晌,才勉强扯了扯嘴角,找回自己的声音,透着丝丝冷意。

“阿离若是要我帮忙,倒也不必如此牺牲——”

你看着她,还是没什么表情,声音沉静冷清。

“我从来只是‘离’——你不必为难,我没有勉强你。”

“那你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你从不曾掩饰对她的厌恶和排斥,如今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你难道想说,你原谅她?

真是荒唐!

她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凝视她片刻,转开了视线。

“艾利欧格,这世上恨你的人有很多,你残杀他们的亲友,践踏他们的理想,一手缔造了荻花洲千年鲜血淋漓的历史,这是你应得的,是你与天下苍生之间的债,我无从置喙,亦没有替他们原谅你的权力。”

你冷静地剖开自己,慢慢道:

“可若说我欠过谁,你一定是其中一个。我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立场和资格指责你的人。”

“你……”

“你篡改了我的记忆,使我忘却了重重顾虑……爱上了他,这不假,可这不是一件坏事。”

你唇角微微一翘,轻声道。

“曾有人同我说,哪怕让人鲜血淋漓,遍体鳞伤,爱也不是一件坏事,他说得很对。”

“……”

“走到这一步,绝不仅是因为你的隐瞒,也是我再也不能忍受他的亲近和信任——爱那样热烈和美好,我无法抑制心底的渴望。”

“……”

“多谢。”

“……”

艾利欧格静静地看着你。

她自幼坎坷,从记事起便吃了很多苦头,后年少殒命,幸得神明相助,又肆意活过千百年,向来只知穷凶极恶,不知舍己救人,是宁教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的性子。

只是擦肩而过的瞬间,你救了她,而她认定你。

半师半友半知己,半慕半尊半倾心。

她不能同你为师为友,更论不上知己,你同她如背道而驰的两束光,一束照彻长空,一束泯然长夜。

可若这疯狂也算爱,这执着也算爱,这欺骗和伤害也算爱——

那么她爱她。

(爱是一个很宽泛的概念,不单指爱情,这里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信仰的爱,无关风月)

最初的欺瞒是一切灾难的源头,亦是一切美好的伊始。

现在,你有了意中人,你那么喜欢他,可以为此赴汤蹈火,奋不顾身。

她竟感到高兴。

哪怕那是岩神,这欣喜也不曾消退。

多么可笑。

原来她愿你幸福,竟高于留下你。

残忍的,无情的,嗜虐的恶魔,竟真的还有那么一点滚烫的热血,可渡你过河。

潮热湿润的触感划过脸侧,她惊异地触碰自己的面颊——这样温热的温度,竟属于她么?

原来这样浅薄的,像是虚情假意,逢场做客的一点真心,竟也能称□□吗?

谁会稀罕?

谁会原谅她?

“……离。”

你嗯了一声。

屋内点了火烛,朦胧的火光透过雨幕和灯罩,黯淡昏蒙。

“什么时候走?”

“你准备好的时候。”

艾利欧格点了点头,垂目,突然按着胸口咳嗽起来,手指蜷缩,骨节青白。

你起身,将她放到榻上,从柜边摸出一个暖壶和几只茶碗来,倒杯热水给她,她勾起唇角,接过来喝一口。

“这具临时捏造的身躯撑不了多久了,辛苦阿离陪我。”

“好。”

“能拉着我的手吗?”

“……”

你扣住茶碗,碗中热气上涌,掌心滚烫,并未作声。

她似早有预料,也不甚在意,仿佛意识都在这朦胧的热气中迷失。

“我等了你好久,阿离,一千年,我从没想过自己能活那么长。”

“是么。”

“我喜欢你,和岩神不一样,我只想同你多说说话,只是一直没机会。”

“嗯。”

“你恨我吗?”

“单指我的话,不恨。”

“那就够了。”

雨丝吹进来,寒意盈袖,她揣着渐温的茶碗,如捧着一簇微弱的火苗。

气氛凝固,长久的沉默后,她低低问道:

“你还在吗,阿离?”

“在。”

风贯入沉默的缝隙。

“……还在吗?”

“嗯。”

清浅的呼吸几近泯然。

“……离。”

“我在。”

破碎的白光自瘦弱的身躯漫流而出,延伸成纤细的银线,隐隐勾勒出拱门的形状,你在这漫流的月光中突然伸出手,握住了一束柔软的月色,如牵起某人的手。

那月色已然沉睡,再听不见浮世万响。

“永别了,艾利欧格。”

废稿部分:(用于解释理由,和正文感觉不搭,单独拎出来)

“一定要走吗?”

“一定要走的。”

“理由呢?”

“救下归终后,我的异常已经被命运捕捉,如若不走,天理的目光追击而来,发现归终,归离集一事可能会再度发生,我不愿璃月为此遭受威胁……何况我并不总这么幸运,能遇到愿意替人挡枪的傻子。”

待三千年后,王座易位,命运改写,陈年往事一并勾销,才是你真正被此世接纳的时机。

留下意味着无数危机,对你,也对钟离。

“这可说不准。”艾利欧格嗤笑一声,在你蹙起眉头,反驳出声前撇了撇嘴。“你还是舍不得那个什么‘现代’。”

“是的,这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你坦诚道,“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那里有我真正的故乡。”

“……”艾利欧格平静地挪开视线,“所以一开始,岩神就留不下你。”

“他不会留我的。”

“哈——听起来你们就高尚达成了共识。”

“我不必问。”

你笑了笑,眸中浸透了水一样的哀戚,轻声道:

“我回归故土的刹那,便已身处三千年后了,最多再有三五载,便能等到‘命运’的终结,届时旧的秩序尽数作废,我可以回来的,说到底——”

“从始至终,会因此受到伤害的,真正行过漫长时光,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他清楚地知道你的离开于任何人,任何事都有益处,只除了他而已。

“也因此,他绝不会开口。”

“……我不信你没有为此筹谋打算。”艾利欧格捏着鼻子,不情不愿地指出,“对你而言,让他难受比要你死还不能接受。”

你唇角微微上翘,牵起一丝苦涩的笑。

“我是有想法,只是怕他不肯。”

“所以你要去所谓‘未来’看看有没有出岔子?”

你点了点头。

“行吧,你高兴就好。”艾利欧格无所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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