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你是不是想碰瓷啊，自己撞上来，关我屁事啊！真倒霉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什么叫我自己撞上来！你当我乐意啊，我好端端走着路，就被你给撞倒了，你看看裤子都破了。”回话的是个背着公文包的青年，他因为愤怒，脸上激起了一层薄红。
他对面站着是一个约莫40来岁的中年人，大腹便便，脖子上还带了个大金链，听了他话呸了一声：“谁知是不是你提前撕破的，挑着好车撞，想讹一笔钱是吧，老子偏偏不如你意，我有钱有时间跟你耗着！”
“你......”
那青年看着白白净净比较斯文，竟然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干嘛呢！”刚才对程榆温柔的圆脸警官站起来一拍桌子，吼道：“来派出所是来让你们吵架的吗？要不要在出去打一架啊。”
两人顿时间熄了火，拉开点距离。
程榆看到，那个大金链哥在警官没注意到的地方，偷偷对青年竖起中指，指甲留得老长。
青年恼火地转过头。
程榆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开，转头就看到王姐的老公从审讯室里面出来。
她连忙追上去：“王哥。”
王澄明脚步一顿，疑惑问道：“小榆？你怎么也在这里。”
程榆见他失魂落魄，眼眶红红，满脸疲惫，胡茬冒出来，一夜间像是老了十岁。
“节哀顺变。”
王澄明眼一热，没忍住转过头又抹了抹泪水。
“明明你王姐她还答应要跟我出国玩的，怎么我出差回来人就不在，差一天她就不等我了。”
“警察说初步判断自杀的可能性很大，但是我怎么也不相信，王清那样的人会自杀，明明我们在一起都好好的。”
王澄明越说越伤心，捂着头痛哭起来。
程榆鼻腔发酸，喉咙像被堵住一样闷闷的，安慰的话竟一句也说不上来。
她转头找人要了纸巾递给他：“王哥，你要去殡仪馆看看王姐吗？”
王澄明接过纸巾抹了下眼泪，点头：“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看她最后一面。”
他们拿着证明去到了尸检中心。
一进去里面温度就骤然降了几度。
工作人员将他们领到一个长型推车前，上面凸起一个人形，从头到脚盖着一块雪白的布。
王澄明颤着手，将白布掀开。
王清安静地躺在上面，此时她双目紧闭，除了脸上惨白了些，仿佛睡过去一样。
王澄明抱着她痛哭了起来，悲恸弥漫整个房间。
程榆闭闭眼稳住心神，手碰上了王清，立马紧盯她的头顶。
没有，什么都没有出现。
难道人死后进度条也跟着消失？
程榆正准备放弃要将手拿开时，那道绿色的进度条竟突然出现，上面的进度赫然已经走了百分百！
程榆死死盯着那个进度条，发现光泽要比以往要暗淡不少。
所以进度到了满格，就会出人命！
程榆死死地盯着，感到一股刺骨的凉意。
她失败了。
按判官的意思，她是要多行善，但是也没有给出具体的指示，只有头顶这个不断变化的进度条。
“小榆小榆。”
程榆猛地回过神来。
王澄明推了推她：“时间到了，我们要出去。”
此时王澄明虽然眼眶还是红红的，却已经整理好情绪，将白布盖上。
他喃喃道：“你王姐一定不希望看到我这样，家里还有孩子我到早点振作起来。”
程榆点点头，心里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但是也没有多想。
“走吧，先回去哎...”王澄明刚站起来，脚底一阵酸麻，差点摔倒在地。
程榆手微搭在他肩上：“没事吧王哥？”
他吸了吸鼻头：“没事，脚麻了而已。”
两人在原地等了一会才离开。
程榆没有去公司直接回家了，她平时这个点都不在家，可可看到十分的惊喜，直接嗷嗷扑了上来。
程榆跟它玩了一会儿，总算是安静下来，乖乖地趴在她的身边。
程榆直直地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怕王哥想不开，刚才她碰了一下，见他头顶没有出现进度条这才安心下来。
只是接下来要干什么她完全没有头绪，判官说会适当的时候出现帮助他，完全没有看到人好嘛！
想着想着，程榆直接竟然直接睡了过去，等她再次醒来，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经到了第二天早上！
她连忙爬了起来。
一到公司，看到左前方王姐的空位，程榆心里落空空的。
叶倩过来拍拍她的肩，叹了口气：“想不到王姐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昨天你没来，她家人帮她把东西的收走了。”
程榆点头，王晴桌面被收拾得十分干净，好像从来没有人用过一样。
抽屉被拉开，程榆随手将它推进去，结果却纹丝不动，好像有一股阻力。
怎么回事？
程榆将底下的柜子打开，蹲下去探了探，好像有什么东西卡住了。
她费了好一会功夫，才从底下掏出一本被遗落笔记本，估计是王姐的工作笔记。
大概是夹在深处，清理时没有被人发现，程榆吹了吹上面的灰尘，正想打开来看，身后一阵怒吼声。
“程榆，你不好好上班，蹲在下面干嘛？”
程榆缩缩脑袋，抱着笔记本回头：“经理我本子掉了。”
刘飞今天似乎格外的不耐烦，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程榆一顿，立马转移话题：“对了经理，我昨天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有看到我请假的消息了吗？”
刘飞面色一变，脸沉了沉，似乎不想多谈，嗯一声居然匆匆就走了。
程榆顿时松了口气。
她都要死了，这破工作早晚得辞。
回到工位，程榆将笔记本放进包里，想着有空的时候，再拿给王哥。
这时桌面的手机震了好几下，程榆瞥了一眼消息，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转头把铃声调成静音眉头才舒展一点。
专心工作时，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当时针指向6时，程榆带着王姐的笔记本下班。
快走到小区的时候，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她刚想喊人，却注意到王哥站在拐角处，嘴角噙着笑，眼神却往坡上看去。
程榆疑惑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材高挑，打扮精致的女人扑到了王哥的怀里，男人稳稳地搂住她，女人面带娇羞说着什么，两个人都笑了，又低语了几句，就手牵手离开了。
‘啪’笔记本砸在了地面，程榆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看着着一幕，随即反应过来，连忙掏出手机，对着他们连拍了几张。
直到人已经消失在拐角处，程榆还是愣愣地望着，明明昨天王哥还那么伤心，难道这一切都是装出来的？
程榆打了寒颤，背后沁出一身冷汗，树影摇曳下，笔记本被风哗啦啦吹开。
程榆心神不宁，她弯下腰捡起本子，瞥到上面的记录的日期一怔。
这竟然是王姐的私人日记本，程榆垂下眼，王一帆出轨绝对不短，说不定王姐的死或许跟脱不了干系，绝非向王一帆描述的那样只是简单的自杀，这笔记本或许能找到一些关键证据，程榆放进包里，快步地走回单元楼。
回家程榆犹豫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翻开本子，心中默念，王姐抱歉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笔记本。
笔记本写了大半本，看来记录的时间不短。
王清并不是天天都写日记，叫周记更贴切。
程榆靠在床边，认真地翻阅。
周围万籁俱寂，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声和断断续续的翻书声，可可打了个哈欠，困得睁不开眼，蹭了蹭趴在她的脚边睡着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程榆用力的捏着书页指尖发白，表情凝重。
她盯着那些诉控的字眼，打开搜索软件，输入五个字。
精神虐待罪。
隔天一早，杜小小精神萎靡，打着哈欠推开警察局的大门，昨晚她值了一个大夜，现在正困到不行。
突然看到余光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人，她直接吓醒了。
“你你，蹲在这里干嘛？吓我一跳。”
程榆双眼浮肿，认真说道：“警官，我发现了一些证据，王清跳楼可能不止是自杀那么简单。”
“证据？”杜小小就是昨天的圆脸警官，一下子神情严肃起来：“先进来吧。”
警察局里面由于正换班交接工作，有些吵闹，程榆只需扫一眼，就注意到人群中那个挺拔颀长的身影。
许柯换下常服，一身黑衣黑裤的造型，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许队，下班啦。”
许柯点头，目光移到跟在杜小小身后的人。
杜小小连忙解释：“昨天见过，王清自杀案，她说有新的证据。”
“什么证据？”开口的声音有些沙哑。
程榆将笔记本递了上去：“这是我在王姐的工位上发现的日记本，上面详细写着王一帆在这段婚姻中不段地打压、PUA王清，甚至直言叫她去死，另外我昨天还发现王一帆跟一女的在一起，说明他早就出轨了，所以我怀疑王清会自杀，跟他脱不了干系！”
许柯看了她几秒，接了过去：“我们是刑侦队的，待会帮你移交给相关部门，你跟王清只是同事关系吧？”
程榆点点头。
“你提供的这些，我们会告知王清那边的家属，由他们意愿，向王一帆提出上诉。”
“好的，谢谢......”程榆话还没讲完，突然一股巨大的冲击力朝她直直撞来，她没有防备脚一滑，没站稳，身子直直往旁边倒去。
“小心。”
许柯站在她身后，结实有力的双臂稳稳地托住她的后背。
程榆惊魂未定，呆愣了下，抬头对上一双黝黑的眼瞳，她嘴唇一动刚想说话，一道中气十足声音打断了她。
“嘿，小姑娘抱歉抱歉，没注意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
程榆挣开许柯的手，稳稳站直来，便转头看向来人：“没事，我......”
程榆话讲到一半兀然停住，脸色一下子变得跟窗纸似的煞白。
此人头上正顶着一个走了70％的进度条！
这人程榆不久前才在警察局见过，是那天跟人吵架的大金链哥，与王清不同的是，这次的进度条颜色是一抹鲜艳、刺目的红！
跟血一样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