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01-上官浅养伤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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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地牢回来这些日子,上官浅夜夜惊梦。
梦里不是蝉剃刀,就是铁面具,不是腿没了,就是面具里的虫子爬进五官。每次都在左躲右闪的小动作以后惊醒。大汗淋漓,长衫湿透。
她每每都觉得自己娇气了,太不应该了。然后行动缓慢的换上干净的长衫,回到床上,躺下又久久睡不着,就开始悉数回忆着无锋的那些残暴血腥的试炼,一遍一遍的让自己的心里硬起来,身上的伤都好像在愈合,感觉很不错的时候,窗外天光都渐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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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门和其他门派也有相似,每日天光都有早起晨练,大到长老小到侍卫,基本都在自己的地方练早功。即使看不见他们人,但是整个宫门,都已苏醒。
上官从没早练过,无锋的考验随时随地,要求你心态和身体都要是最佳状态。
来到宫门,她也不想例外,每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懒懒散散的进行着早练九式。上官会武功这事,没有特意瞒过谁。甚至有两次早练被宫尚角撞见,她也没掩饰,报以一笑,也算是打过招呼了。毕竟早练九式太初级了,她也打的懒散,看不出功力多深,也是变相告诉别人我是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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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养伤的这五日以来,宫尚角一直没来过,听说一直在亲自照顾宫远徵。徵弟弟心口伤挺重的。
宫尚角不来,上官越来越焦虑,天天在复盘引火到雾姬夫人的那套说辞,不断的查漏补缺。老怀疑宫尚角会不会又要抓她回地牢,想着怎么才能骗他放过她。
上次地牢里她是故意晕倒的,害怕宫尚角追问她和雾姬夫人交手那晚的细节,但当上官发现他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云贵丸后,隐约觉得自己过关了。
但宫尚角迟迟不来看她,她拿不准他的想法。于是日日只睡一两个时辰,忧思焦虑,饭也进的少,憔悴的脱了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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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宫远徵可以坐起来和哥哥吃饭的时候,下人上前禀告了两件事,一个是请宫尚角到长老院有事商议,一个是上官屋里,要添置新衣。宫远徵听到上官的名字就皱眉,宫尚角嗯了一声,赶紧挥了挥手让下人下去。嘱咐让弟弟好好休息,就赶到长老院公办。
回来时听下人说,宫远徵不顾身体出门去上官院里了。他心里一叹,加紧了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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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时,他就听到二人在唇枪舌剑,听出了上官的虚弱中的羡慕,他有点不想进去。
在地牢里看到她满身是伤,鞭伤,手夹伤,他就化不开肃起的眉眼。拿药的迟疑,不该解开的手铐,还有那颗云贵丸,都让他隐隐害怕,让他迟迟不愿来见上官。
但为了阻止弟弟的咄咄逼人,且怕他越说越没边,他果断进门打断了远徵的话。
看到上官耍聪明,他就有一股不让她得意的痛爽之感。
但看着上官清瘦的轮廓,眼中的怔愣,又瞥见床头药碗还满着,好似什么又缓了下来。
脱口问她为何不吃药,上官没回话,只垂首颤颤地挪着手。
宫尚角一步跨至床边坐下,拿药勺开始喂她。
近距离看见上官眼底泛青,消减的下巴,判断她没修养好。本想叫远徵给她换个医师,转头发现弟弟已经不在屋里了。
宫尚角又变脸了。没有继续喂药,而是面如寒霜的站起来走出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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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焦躁了,两次了,一次远徵靠近飞镖未发觉,还误伤了弟弟。一次就是刚才,弟弟走了也没发觉。他觉得很不妙。
上官浅焦虑了,不知道她到底过关没过关。没过关,她还需要准备哪些桥段,去铺垫,去渗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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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半月,上官的外伤是都好了。可是近一个月来,她还是每日睡一两个时辰,吃的一直很少,她觉得很没有精神。需要调整身体了。睡不着她就得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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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只是偶尔做晚饭给宫尚角,现在她开始加入三餐的制作。早饭的主食她做了三种,米粥,馄饨,玉米还有小菜,午饭晚饭更是选择费功夫的菜进行制作。
意外的,上官发现在做饭的过程中,脑袋空空,却又专注放松。她就准备餐食更加精致,时间更长了。即使她还是吃不下,也强逼自己,每样都多食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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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最近与上官一起晚饭,看着她殷勤布菜照顾,却食不下咽的样子。
终有一日空闲,叫来了负责角宫的管事问道: “汇报上官浅近况。”
管事从上官的身份,和走过一次地牢的经历,很关注这位不知道是不是未来角宫夫人的日常。事无巨细的汇报。
-最近上官小姐餐食进的少,做的多。
-身体确实日渐清减了,但是早练时长,比原来的两刻,现在增加到半个时辰。而且态度端正多了。
-有闲时,上官小姐会蹲在后院靠山的那侧廊桥边,喂养门中的野猫。
-有时候,会靠在桥柱边打盹。
-还有最近增加了姑娘的服饰。主要多加了几套内衣长衫。从养病开始发现姑娘每日早间长衫更换频繁。原因有两个,养病时说频发热做噩梦盗汗所致。病好后大概是晨练用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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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管家还在絮絮的说着,宫尚角却转向窗外。
不止这些不正常。
每日早饭后,上官照旧走在身侧送他出门;书房陪坐研磨时,还有她为他布菜时,都是正常的。
但只要他偶然靠近上官半臂距离内,她就会默默的退后或者移开小半步的距离。抬头的眼神表现的是害羞。
可宫尚角敏锐的发现,她怕他。是真害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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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宫尚角不困,就趁夜靠近了上官的屋子,悄然的想探个异常。角宫中的暗卫发现是宫主,都纷纷的移开了。?
宫尚角的嗅觉灵敏,但听觉更是绝佳。他发现她绵长清浅的呼吸,断定她睡着了。现在已是深夜,稍等了半时辰,听到她突然醒了,好像起身换了衣服,回到床上,确是坐下未躺下。又等了半个时辰还未睡。
宫尚角周身空气微凉,想了想觉得不合适,又想了想也没什么不合适,就潜进了她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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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屏风,上官浅披着小被,双手抱着双膝蜷在床的角落,侧脸靠着床边立着放的一个头枕,人影好不疲惫,样子好不可怜。像只小猫,还是只院里的小野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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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悄悄的走近,想要看仔细,走至床边屏风前,上官浅突然睁开眼睛,眼神和他在屏风上相遇。影影绰绰,明明暗暗。
宫尚角:“怎么这样睡觉?”
上官浅:“没睡着。”
宫尚角:“怎么不睡?”
顿了顿上官浅轻声道:“刚醒起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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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尚角都被发现了,大大方方的绕过屏风,坐在床的另一边,侧头看她。上官浅瘦了很多,眼睛越发显得大了。夜里显得很亮。宫尚角夜视很清晰,看她额头的微汗,猜到七八分。
“噩梦了?”
上官浅像猫一样,歪了下头:“是”
宫尚角垂下头:“害怕了?”
上官轻轻点了点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梦到什么了?”
她迟疑的摇了摇头。
“地牢里那些事?”
上官猛地抬眼,缩了一下。宫尚角反而扭正过头,身子做的端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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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吧”
上官挪了挪身子和被子,轻声:“你也回去睡吧”
宫尚角转脸看向她“不走。你怕了?”
上官挺了挺上身,捋了捋长发“那么大的黑影在你床边,怪力乱神,谁都怕。”
角公子牵了牵嘴角,起身走向了外室点了一盏最远的台烛。
昏黄的光,淡淡照向屏风,印上了她的被褥。她看他走到茶桌旁坐下,就开始倒水喝茶,就是不见走。
上官浅怕极了,好像随时他就要冲进来拿人。 “还不睡。”放下茶杯,好像轻叹。
上官立刻拽着被子躺下,发出一声闷响。
角公子又叹出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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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上官被迫停止了无锋日子的回想。
有一个人坐在你不远处等着你睡觉,她很是焦虑。翻来覆去,不是轻易就能入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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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第二日,上官浅一睁眼,却也天光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