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设置 (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失踪(1 / 1)

屋内一众奶妈,丫鬟,小厮立在屋里恭默守静等待吩咐。不到一刻时间,外面忽有一声音说道:“李太医这边请,我家小姐突然倒地,正昏迷不醒。”门帘一挑,进来个鹤发童颜的人。

将军从床边站起,向李太医说着秋塞的情形,说道急处,不由哽咽住。太医听着频频点头,又看了看秋塞的症状,脸色已是黢黑如碳,再翻开手心好在尚且温热,把了脉方说道:“确实中毒无疑,这毒性猛烈,好在小姐食入量少,能保得住性命。现下查出是何种毒物吗?知道了我才好下解药。”

管家答道:“小姐是吃柿饼后倒地不起,那饼沾了些许酒。残酒与柿饼刚送去京兆府,验毒只怕还需几日。”

李太医摇摇头道:“现下只得凭小姐的症状对症下药,毒物能解几分就不能保证了。”

老将军激动的问道:“我女儿能醒来吗?”

太医道:“那是自然,我开个方子喝上几天便能苏醒。待验出毒物,再去太医署一趟,调配解药。”老将军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连称那便好,再唤仆从取来纸笔与他。

太医执笔思忖,像将军府这样的高门,药方必定会留存多年以待日后复验,选方务必慎重,不能让旁人看出端倪。斟酌半晌后才将方子交给管家。

老将军安排抓药的仆人必骑着自己的快马去,以免耽误小姐救治,又亲自将太医送至大门。老将军看他亦是与自己年岁相仿,便提出安排马车送他回家。

太医却推辞道:“我这个人就喜欢走走路,活动筋骨,感谢将军好意。”

将军只好目送,见他走在夕阳照耀的街道上,渐渐模糊了身影,遂自言自语地迈进了门;“不知道这位李太医住在城内还是城外,将是五更三刻,城门要关了。”两侧护卫见将军走入内庭便将大门缓缓关上。

后面几日,秋塞醒了却是浑身无力,只得躺在床上。将军见之更是心痛自责,药食每每必亲自过问,无心再管其他杂事。

丰安坊内李太医两进院子中,其妻焦氏与独子李幼珍也是愁容满面。自李秉寿太医出了将军府后,并未归家,两人只以为在宫中值守。直到今日太医署差人来问为何没去上值。两人才得知他失踪了。

两人坐在院中,猜测着李秉寿可能的去处。焦氏低着头,看着地上的嫩叶,努力在脑海中回想:自家丈夫平日敦厚善良并无仇家,每日不过卯时三刻出门,申时四刻归家。途中若有疾者,被他瞧见就会替人诊治,大抵最晚不过酉时,何曾这般几日音信全无。

李幼珍因是家中独子,幼时虽是多病但聪慧过人,另加父母教导有方,如今熟知古籍经典与医理。太医院忙时,父亲也会带着他去做些整理方子,筛选药物的活儿。日久便察觉出院使大人妒能嫉贤,有意排挤父亲,虽有父亲的好友王院判其中斡旋,但有时也不可避免的与院使争执。

李幼珍安慰母亲道;“父亲是出了将军府后不知去向,我等会先去找杨老将军问问。我还识得父亲在太医署中的好友,待散职时我向他打听父亲近日在宫中有无异常。”

焦式握着李幼珍的手,担忧道:“将军府中,你问答要仔细些,不知杨老将军的脾气如何,别惹恼了他。”

李幼珍道:“娘亲放心,我在宫中也做过事,拿捏得住分寸。”便将焦式扶去房内休息,自己出门去往将军府。

将军府外两只青铜狮子怒目圆睁地看着少年,他身着月白色圆领袍衫,带着幞头,带着暖意的春风吹着他略微单薄的身躯。半透明的脸上隐隐露出红晕,虽长了对剑眉,眼中却有百般柔情。他整理了自己的衣衫方去左边开了的小门中找门郎,说明来意后坐在门房处等着消息。

不多时,李幼珍便被一个小厮请进去。他进了府中便被里面的奢华所震撼。每间大厅,两道抄手游廊,数条甬道相衔。庭中四角植着青翠如盖的松柏,奇花异草沿着石阶摆放,乌青的地砖上是白玉雕做荷花样式的柱础,上立着流光溢彩的金丝楠木。梁上画着梅兰竹菊,八仙过海等各色图画。再往上则是翻飞的檐角各不相让。

小厮见李幼珍四处张望,便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公子,笑着说道:“我们府里大,七进的院子。除了前几日砸烂的祠堂,共有107间房间,待公子聊完正事,再寻着我带您出去。我会一直在厅门旁候着公子。”他一面说一面将李幼珍引至后厅。

李幼珍看见后厅中站着穿青衣的中年人正端详着八仙桌上的屏风,以为是将军,走上前行礼。

青衣人笑着回礼道:“我是府上的周管家,可不敢受公子的大礼。我家将军近日忙于照顾小姐,无暇分身见客,还请海涵,若有什么问题,问我也是一样的。”

李幼珍有些失望,心中暗想是将军白眼看他,懒得出来,只推出管家来搪塞,只是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是耐心询问下当时情况,便道:“我父亲是那日给贵府小姐诊治的李太医,自那日起他便没了踪迹。所以想麻烦先生告诉我,家父看诊前后经过。好让我有什么线索能寻着他。”

周管家吩咐下人上了两碗茶,又请他坐下:“那日,我派了个小厮正欲去太医署寻你父亲,没成想你父亲正好在将军府对面的酒肆摊子上喝酒,被小厮遇上,便请进了府中。他替小姐诊治后,拿着笔想了好一会才写下方子,然后将军送他至门口,好意安排马车送回家,他却拒绝了说想多走走路。至于李太医去了哪里,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李幼珍思忖着父亲医术精湛,连院使都忌惮三分,不知是什么病能让父亲下笔如此谨慎,需要想这么久才敢下笔,便想向周管家讨来药方看看。

周管家露出为难的样子答道:“这府中小姐吃的什么药,用的什么方,都是不能随意拿出来的。也只是怕药方被外人知悉,在里面做了手脚。公子实在为难我了。”

李幼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便是管家口中的外人。再问下去也什么新的话语,便感谢了周管家,由刚刚的小厮再领出大门外。

他最后看了一眼挂在大门上镇西将军府几个字,不甘的说:“区区药方,我定要弄明白。你将军府再大我也能找到。”接着走向了皇城。

他靠在城墙边,群臣出宫的门洞旁,等了许久看到父亲的好友王院判,便笑着迎了上去:“王伯父,许久未见,身体还是如此康健。”

王院判知他是来问询父亲的情况,便与他走到旁边人少处,省了寒暄,直奔主题:“幼珍贤侄,你是来问你父亲的在署中的情况吧。”

李幼珍点头称是,王院判继续说道;“院使最近跋扈得很总是刁难他,虽然我尽力护着,但也有力有不逮之时。你父亲是个稳重的人,有许多事只放在心里,不愿与人说,遇事都是先做,最后才解释给人听。他会不会遇到什么急事先走了?待处理完毕再回来。”

李幼珍听着沉思片刻后,问道:“那个院使会不会找人绑了我父亲?”

王院判摇着头:“那院判虽是嫉妒,但胆小如鼠,不至于做出此等事。”

李幼珍补充道:“我刚刚去了父亲那日看诊的将军府,向管家问到一蹊跷之处。我父亲写方子的时候想了很久。以他的医术来讲,不应如此。”

王院判道:“确实奇怪,在太医署中你父亲虽只是太医,医术确是最厉害的,若不是院使压着他,如今也该是个院判。那个方子你瞧见了吗?”

李幼珍道:“管家说药方不能交给外人看,故小侄未曾得见。”

王院判叹道可惜,便有说:“再过几日,你父亲若还没回来,便去衙门报案。我与李兄亲如手足,你们母子二人若有什么难处,不必见外只与我说,我必当尽绵薄之力。”说完将李幼珍送回家,安慰了焦氏一阵。返回家中后,又遣下人送了20两银子去。

翌日,焦氏与李幼珍分头在长安城中各处地方找寻李秉寿,直到宵禁前才回。可惜两人无功而返,焦氏更是忧心的一夜未眠。李幼珍看着母亲魂不守舍,决定天亮便去万年县衙报官。

街道上晨雾渐渐消散,行人二三。李幼珍愁眉苦脸地行至县衙门前,却看见大门处乌泱泱排了许多人。他睁大眼数着从内衙办事处至自己约有40余人在排队。两刻间才从内衙走出一个办完事的人。他见自己前面是个抱个孩子的大婶便问道:“今日城中是有什么大事吗?许多人来衙门报案。”

妇人哄着怀里的孩子答道:“没听到有什么事啊,我家就住县衙旁,现在时辰尚早,来的人不算多。等再晚一个时辰,排队的人能一直排到街尾。”

李幼珍震惊,虽知晓长安地域宽广人员密集,分长安.万年两县管理,却是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人员有如此之多。他即使心焦,也只能排队等待,腹中饥饿便招来叫卖地小贩买了两个胡饼充饥。

下午的太阳哄着他昏昏欲睡,两脚久站犹如灌铅般沉重,迷迷蒙蒙间终于轮到他了。

李幼珍拍拍脸让自己清醒些,看着眼前的文吏问自己姓名,报案缘由,他一一答复,当说出父亲是太医时,文吏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

“真是奇了,这年头太医都能在城里失踪,也不是什么黄花姑娘还有歹人强撸。行了你先回去,等有了消息再通知你。”

李幼珍急切地问道:“大人,县衙何时派人去寻我父亲?”

文吏将手中记录的纸在他眼前挥了挥道:“先来后到,等前面的这些案子结了就去找你父亲。”

“我爹是朝中当差的太医,不能先派人去寻吗?”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莫说太医,当朝太子失踪也要等。”

李幼珍听这话,顿时泄了气。要衙门主动去寻父亲不知要等到何时,与其坐在家中与母亲长吁短叹,不如自己用仅有的线索去寻父亲。

他便匆匆回家与母亲焦氏商量。一进门便见焦氏坐在院中石凳上掩面哭泣,丫鬟在旁安慰。

李幼珍坐在母亲身边,抽出手绢替焦氏擦去泪痕,柔声说道:“母亲,我已经去了趟县衙,他们很快就去外面找爹爹。除此之外,我也找到了些蹊跷处,等会我就去将军府里再探探情况。”然后贴着焦式的耳朵说了自己的计划。

焦氏听罢出言阻止:“你一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万一被发现可怎么办?如今你爹不在,你若出了事,我可怎么活?”

李幼珍揽着母亲安慰道:“不会的,你与父亲常夸我聪明过人。这事定能全身而退,至多不过几日,我就从将军府回来。再不济我真被他们逮着,仗着我是官员之子的身份,他们不敢随便处置。”

焦式心中万分不舍,但看他自信笃定的样子,也只好同意。

李幼珍进了自己房内,换了件多年前破旧的衣服换上,再从地上摸了几把灰尘,糊在脸上。照了照铜镜,里面倒映的模样宛如一个破落户。他接着来到院中与焦氏拜别后,便直奔将军府后门去。

没有了 目录 +书签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