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时分，虞清然做完SPA出来，司机来接她回家。
一路上，十七看着虞清然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一整个急得不行。
此时距离虞清然上一次获得生命值已经过去整整十五天，这些天，虞清然每天护肤，看书，打游戏，除了偶尔看看李享钱发来的财务报表，其余时间完全一副咸鱼的状态。
眼看着宿主的生命值只剩下不到二十天，十七这几天简直抓耳挠腮，坐立难安。
现在就是坐吃山空，一路往着死亡的方向疾驰啊！
眼看着虞清然又点开消消乐游戏，十七终于忍不住提醒道：“宿主，你再不绑定新的目标，你的生命值就要没有了。”
话音刚落，虞清然突然哎呀了一声。
十七以为她终于醒悟，心下一阵欢喜，忙说：“来，我们一起来计划一下，下一个绑定的人我都给你挑好了……”
话还没说完，就听虞清然又说：“复活币用完了。”
十七：“？？”你本人都快没命了，还管游戏里有没有复活币？
恍惚间，虞清然像是看到一个圆头圆脑的小孩子，气鼓鼓地瞪着她。
她轻笑了一声。
夜色映着她的双眼，笑起来眸光流转，有种说不出的明艳。
十七的气莫名就消了，但半天还是忍不住说到：“你还笑，我都要急死了，只有二十天了你知道吗？”
虞清然收起手机，一只手撑着脸颊，百无聊赖看着窗外，说：“都过去半个月了呀。”
十七：“知道急了吧！”
虽然是吐槽，但是语气里透着股你赶紧问我，我帮你想对策的得意神色。
虞清然果然问了句：“你刚才说你找到绑定目标了？”
嘿嘿，果然问了。十七心下一喜，作为一个做过上百个任务的系统，他是不会轻而易举帮助宿主的，但是虞清然问他，却让他莫名有种满足感。
他故意清了清嗓子，这才一字一顿地说：“闻艺开。”
虞清然扬了下眉，示意他继续说。
十七觉得自己是说到点子上了，忙又说：“闻艺开上次去医院看脚上的伤，帮了一个摔倒的老人，那个老人是天空电视台退休的编导，对方手上有个学生策划了一个唱歌比赛的综艺，编导在得知他是艺术学校毕业的学生后，想要让他去试试。”
“你绑定他之后，就让他去参加比赛，哪怕拿不到名次，但是现在的综艺节目都讲究故事性。他就可以讲讲自己的故事，他这种北漂追梦的故事一定会引起一些人的共鸣，这样就会有流量。流量起来后，他再去拍电影，之后你再顺势给他买点营销，顺便弄个奖。他人气暴涨，你的生命值也不愁了。”
十七说完，一脸老神在在等着虞清然夸他。
结果虞清然听完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十七看到她沉默，以为她被自己聪明的计谋给震撼到了，正要就这个计划添加一点细节，却听虞清然叫他：“十七。”
语气淡淡的，十七听完，心里却莫名一顿，半天才嗯了一声。
下一秒，就听虞清然说：“你不去干营销号，真是屈才了。”
十七：“……”
虞清然：“还有，你觉得我赚钱很容易，动不动买营销，还买奖？”
十七：“……”他之前认识的好多宿主都是这样操作的，虽然常常被人吐槽无脑就是了。
虞清然：“好吧，我赚钱确实不难。但是，闻艺开要是是个需要这样我帮的人，那我干什么帮他，随便找个漂亮男人不行吗？”
“现在的娱乐圈，一袋水泥，只要营销好也能捧成顶流，不是吗？”
十七：“……”特别有道理，他无法反驳。
正当这时，虞清然的手机响了起来。
虞清然接起来，那边告诉她是京区派出所的，让她过去一趟。
虞清然倒是没有意外，反而是十七，惊讶道：“派出所找你干什么，不会是诈骗吧？”
虞清然语气笃定：“不能。”
她话音刚落，手机又接到助理小金的短信：清然姐，我最近一直盯着沈寞，他真的进派出所了，你也太料事如神了。
虞清然看着消息，心想自己也没有多料事如神。
按照原著设定，沈寞会在最近一段时间跟人打架，然后一群人被抓去派出所。
派出所要求打电话给家属，沈寞当然没有叫家属，后来是他一个朋友把他保了出去。
这个朋友是个混社会的，知道他家里的关系，帮他也是冲着这些去的。
后来，沈寞所谓的囚禁女二，也有对方的推波助澜。
也是这个人，把沈寞接走后，给沈寞介绍了一家酒吧的驻唱工作，沈寞就是在那里认识的女二。
假如不认识，是不是就不会有后面的故事了？这就是虞清然让助理小金盯着沈寞的原因。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这一次，在警察通知找家属后，沈寞没有像之前那样沉默，而是把她的电话告诉了警察。
显然，故事已经悄无声息发生了很多变化！她思索着，对司机说：“去派出所吧。”
*
派出所里，沈寞报出虞清然的电话后，就一直处在后悔当中。
虽然他已经是成年人了，但说到底还只是个大学生，进了派出所是要通知家长的。当警察问他们要家长联系方式时，他本来是不准备说的。
那个家，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关心他，假如让沈家的人知道他因为打架进了派出所，也只会让那群人更看不起他。
他这样想着，却在旁边的几个朋友都很流畅报出了家长的电话后，脑袋里莫名冒出了一个人。
确切的说，是一个背影，骑着他的机车，一路飞驰而去的背影。
上次，虞清然还车他时，顺手给了他她的名片，说他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联系她。他当时还想着，真好笑，自己能有什么事情联系她？
没想到打脸来的这么快！
她会来吗？
她应该不会来吧。
她最好是别来了。
操！他什么时候这么纠结过。
旁边的小弟看着沈寞一直铁青着脸，以为他是为了这次打架的事情在不爽，安慰道：“寞哥，等出去，有那群孙子受的，竟然敢在你唱歌的地方闹事，不想活了。”
沈寞没理他。这时候一名警察走过来，说：“沈寞，出来一下，你家长来了。”
熟悉的人都知道沈寞跟家里的关系不好，这会儿听说他家长来了，都是一惊。
沈寞本人也惊讶了一下。她来了？而且，是这群人里面家长来的最快的。
虽然有点儿没出息，但听到警察说他家长来了时，沈寞心里还是轻轻颤了一下。
他迟疑片刻，这才起身，双手抄着口袋，僵着背走了出去。
外面，虞清然正在跟一位女警察交涉。
女警察语重心长地说：“虽然读大学了，但还是不能忘记管教。”
“我们已经批评教育了，您这边也要回去多教育教育，现在小打小闹没事，等出问题后悔就来不及了。”
虞清然在旁边听着，一副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在虞清然没嫁过来时，京市豪门圈关于她的传闻不少，沈寞虽然对那些八卦不感兴趣，但也有所耳闻。
传闻中，虞清然是一个自以为是，脾气古怪，难以相处，甚至有点尖酸刻薄的人。
沈寞看着面前的女人，半点传闻的样子都没有，相反有种洒脱的帅气。
正当这时，对面的虞清然注意到视线，很自然看过来。
那道目光，清清冷冷，竟看得沈寞一怔，下意识回避了一下，过后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多怕她似的，忙又看过去，谁知道女人已经回过头继续听警察说话，他心里没来由有些失落。
这时候女警察注意到他，叫到：“沈寞，家长来了，可以走了。”
他嗯了一声，一边听警察又一次叮嘱了好几句话，一边从旁边桌子上的一堆东西里拿出自己的吉他背上。
他跟着虞清然走出了警察局。
夜色渐浓，城市灯火璀璨，派出所门口的大路上车来车往。
路边一盏灯映着虞清然的身影，婷婷袅袅。
沈寞看着她的背影，忽然有些迷茫。他还是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来，就像他现在不知道要去哪里。
他从来没觉得沈家是他的家。
走到车边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他没跟上，回过头来，叫他的名字：“沈寞。”
沈寞下意识嗯了一声。
她一只胳膊微微撑在开着的车门上，一边伸手冲他招手：“过来。”
沈寞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了过去。
他刚走到她面前，她突然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一下。
不算重的一下，对于习惯了跟人打架的沈寞来说，跟蚊子叮没什么区别，却让他整个人一震，瞬间耳朵就烧了起来。
他听到她说：“警察姐姐让我要教育教育你，我这算是教育了吧。”
说完，她先进了车里。过了一会，她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带了点取笑：“你准备傻站在那里到什么时候？”
沈寞从来没有这么窘过。虞清然话音未落，他身体先于思想行动，直接坐进车里，手也不自然抓了抓耳朵。
坐进车里后，沈寞再次开始后悔。
虽然女人这一次算是帮了他的忙，但是他又不是沈小禾，随便给点好处就被收买。这一次算他欠她的。他会还回去的，但这不代表他要跟她处好关系。
他思考时，车已经开出去一段距离。
虞清然大概能猜出沈寞想什么，不过她不是那种细心跟人交流心声的人。
或许说，她懒得那么做。
等车开后，她就拿出手机，继续玩起了自己的消消乐。
沈寞觉得自己疯了。他竟然看女人玩了一路消消乐。不过这女人玩游戏的风格跟做事的风格倒是完全不一样。她做事的时候雷厉风行的，玩游戏……技术有点不行。
不对，不是不行，是非常之菜，菜到好几次沈寞想把手机拿过来给她操作过去，硬生生忍住了。
“下车。”虞清然的声音将沈寞从胡思乱想中拉回神。
他看了眼外面，并没有回沈家家宅。
看来她也不愿意让他回去。不过他也不稀罕回去。他这样想着，冷着一张脸拉开车门，直接离开。
这是一条商业小街，街边开满店铺，行人不少。
沈寞眉眼细长，鼻梁挺拔，是属于有些邪气的长相，配上一身生人勿进的淡漠气质，走在人群中十分引人注目。
一路上好多人打量他，不时还有人拿出手机偷偷给他拍照。
他习惯了这种情况，全程都是冷淡着一张脸走着，或许说，今天的脸比任何时候都要冷，但越是这样，好像越吸引人。
不知道走了多久，他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挺受欢迎吗。”
他吓了一跳，脸上的冰冷面具瞬间瓦解，转而变成一脸活见鬼地回过头去。
虞清然站在他身后，一派悠闲。
等他回头，虞清然将一个塑料袋子递给他，说：“走这么快，喊你几声听不到？”
沈寞下意识接过那个袋子，顺口说了声：“对不起。”
这声道歉，给两个人都整不会了。
人设崩塌，沈寞想。
这小反派人设是不是崩了？虞清然想。
尴尬的沉默过后，虞清然说：“走吧，饿了，吃点东西。”
说完，她已经率先走上前去。
沈寞愣愣看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的袋子，里面装着的是跌打损伤的药，所以她刚才让停车是去买药了？
想起自己刚才的想法，沈寞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傻逼。他小人之心了。
两个人进了路边的一家烤串店。沈寞想着虞清然这种一看娇生惯养的，肯定吃不惯这种店，还想着换一家或是让老板弄个包厢，谁知道虞清然往外面的桌子前一坐，就熟练地抽了张桌子上的纸巾擦起桌子来。
见他没坐，虞清然还说了句：“怎么，大少爷吃不下这些东西？”
分明是句带了点讽刺意味的话，但说在她嘴里，竟也没有让人感觉不适。
沈寞在她对面坐下，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我不是大少爷。”
虞清然伸手指了下自己：“我是谁？”
沈寞搞不清楚这女人葫芦里卖什么药，半天，还是回：“虞……”
后面两个字还没出口，就被虞清然拿起桌子上的一次性筷子敲在他头上。
他十三岁后出了名的打架不要命，外面没谁敢这样对他。
他傻了一下，听到她说：“我是你妈！”
沈寞觉得她更像是在骂他，但他无力反驳。
她又一副自己很有道理的样子说：“所以，你对我态度客气点，不准总是冷着一张脸，也不准随便反驳我。”
这是什么□□主义？沈寞想着，诡异的没有觉得讨厌，甚至因为有人管着自己，有种陌生的感情在心里萌芽。
他觉得今天自己大概是疯了！
他还来不及回话，虞清然又说：“这一次打架我就不追问你原因了，但是要是有下次，我不会轻饶你的。”
她的一对眼睛闪闪发光，沈寞看着，一身反骨让他有点好奇，她的不会轻饶是什么。但片刻后，他还是回了句：“不会了。”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不随意给人承诺，一旦承诺，必会做到。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虞清然这样。潜意识里，他觉得虞清然这个人很酷，他不想在她面前丢脸。
虞清然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快答应，一时顿住，没了下文。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段时间，最后，沈寞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为什么会来？”
虞清然一脸理所当然：“我不来谁来？”
沈寞：“……”
虞清然说：“对了，你出的那几首歌我听了。”
沈寞没想到她话题转如此快，而且，她竟然听了他的歌！！！
他在个人站点发过两首歌，因为没有宣传，本人也很佛系，那两首歌只在小众圈子有点热度。
她是从哪里得知的？
虞清然一眼看出他的疑惑，说：“我听沪姨说你在外面玩音乐，搜了一下。”
沈寞对自己的音乐一直是有信心的，但这会儿突然有点不安。
下一秒，他却听到虞清然说：“写得不错。”
短短四个字的评价，比他在网上看到任何长篇大论的分析还要有力量。他嘴角不受控制抿了一下。
虞清然又说：“缺了点热度，我可以投资你。”
这两年来找沈寞的经纪公司不少，其中不乏大公司，但都被他拒绝了。他不想成为别人的赚钱工具。他更不可能接受沈家的支持，哪怕是虞清然。
他的脸色冷下来：“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不可能。”
虞清然一眼看穿他的想法：“我自己的钱，跟沈家无关。我投资你，是以我个人的名义，而且，是有条件的。”
沈寞听到她说有条件，满身的防备才松懈了一些。
过去好久，他才说：“什么条件？”
他问出口就觉得自己今天被人下降头了，哪哪都不对劲。
要知道，以前的那些公司跟他提好多利于他的条件，他听都不带听的，面前的女人反过来说自己有条件，他反而听了。
他的反骨害了他。但话都说出口了，收不回来。
虞清然：“第一，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样，但是对我，不准死人脸。”
沈寞：“……”
“第二，不准说我是你老板，你得靠自己。”
沈寞愣了一下，带了点不可思议看向虞清然。他以为她的风格是简单粗暴拿钱砸，看来是他小看她了。
虞清然跟没注意到他的眼神似的，纤长的手指往不远处指了指，说：“第三，看到那边的舞台没有，那是一场选秀的海选舞台，你拿下第一名，我签你，拿不下，一切免谈。”
沈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那里还真有个舞台，好多人围在那里，隐隐还有歌声传来。
这一刻，沈寞怀疑，今天的一切都是这个女人计划好的。
应该是他多想了吧，她能有那么神吗？
还有，她凭什么觉得他要签她？他说：“凭什么？”
她靠在椅子上，一脸老神在在：“凭我是你妈。”
这是什么鬼理由。偏偏，沈寞心里竟然松动了。
见鬼！他骂了自己一声，却看到面前的女人忽然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眉眼弯弯，露出一排皓齿，有种可爱感。
她笑着说：“逗你的。凭我欣赏你音乐的风格，并且无条件支持你的创作路。而不是像以前找你的那些人，看中的是你这张脸，当然，你这张脸也确实会让你的作品更好传播。”
沈寞愣了愣。这个女人，好像可以洞悉一切。
夜色下，他盯着她那对璀璨夺目的眼睛，突然觉得，签了她，他或许真的可以距离自己的梦想更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