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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不等柳暖暖回答,李氏已经三步并作两步跑过来检查柳暖暖的额头,只见缠绕在额头的蓝色棉布已经松散,而且有一大片变成深蓝,显然伤口已经湿了。

李氏此时眼角再次含泪,她又气又急,不由升高了语调,“你怎么就突然洗澡洗头了,这怎么办啊,伤口这么深,沾了水肯定要留疤了。”

额,柳暖暖是真的没想到这回事,她还没有解开看过头上包扎的伤口呢,再说即使留疤了也没什么,她小时候也是假小子,在农村爬树翻墙的,身上好几处疤,她拉着李氏的手不停安慰,“娘亲,没事的,不一定留疤的,即使留疤了也没事的。”

李氏挣脱柳暖暖的手,气得直跺脚,啼哭着跑到房间拿回干净的棉布,又从厨房取来一小勺猪油抹在伤口上,帮柳暖暖再次包扎,等包扎好了之后她才解释,女人留疤,说亲的时候会被人嫌弃的。

那就更不用担心了,无论前世今生柳暖暖都没有主动考虑过嫁人的事,她只想自由自在地在异世挣出一番天地,男人只会影响她赚钱的速度,当然现在龙困浅滩,只能先在反派面前刷好感,苟住性命,然后保护娘亲,好好生活。

如果真的有一份爱情出现在眼前,她相信对方一定是爱自己的灵魂而不是钟情这副皮囊,她轻松地哄着李氏,说道:“如果男方真的在意我头上的疤,那他就不是真的喜欢我,不值得嫁。况且是不是会留疤,也不好说,先不想这回事啦。”

毫无心机的李氏被柳暖暖三言两语哄得重拾笑颜,她看着自己干净白皙的闺女,觉得心里满满的,同时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多绣几张帕子,攒了钱,给闺女买可以祛疤的药膏。

二人言笑晏晏,一直谈话到日暮时分,柳暖暖也通过李氏对自身的处境有了详细的了解。

她心中也知,这个家庭除了贫穷之外,还有柳二这颗定时炸弹。

一夜无梦,次日清晨,当柳暖暖抓着秕谷喂鸡的时候,院门咣当一声被砸开。

只见一个三十多岁面色虚黄的男人跨过门槛,走了进来,这人凸着一双眼睛,像夜里寻宝的探照灯将屋里屋外扫射一圈,看见站着的柳暖暖,咧嘴一笑,整张嘴歪到一边,“丫头,你爹我这几天运气好,连带着你都沾光,看你身子都大好了啊。”

他也不用柳暖暖回应他,继续哼着小曲儿,迈着虚浮的脚步,回房倒头就睡,只留下一阵香风。

听见动静的李氏从厨房探出头来,“你爹回来了?”

柳暖暖制止了李氏要去看柳二的动作,赶紧说道:“爹累着了,已经睡了,我们不去打扰他。”

她才不想让李氏知道柳二脖子上的红草莓和身上的令人作呕的脂粉气,看样子,柳二昨天赌钱赢了钱,然后又去找女人了,怪不得心情这么好,

只是不知道,这好运气能持续到几时。

一时间,柳暖暖只感觉身上压了一座大山。

阳春三月,万物生长。

经过几天的休息,柳暖暖已经活蹦乱跳了,她已经摸清楚整个山村的情形,这个村子叫柳王庄,周围依山傍河,村里有几十户人家,大多都姓柳,小部分姓王,村民种地而生,也有上山打猎和镇上做生意的,一年可以种两季庄稼,仅仅可以维持温饱,比如现在,冬天刚过,地里的粮食还未收成,各家各户存粮不多。

柳二家早已恢复了吃红薯和野菜的日子,之前能吃上面条,已是奢侈。

更何况是如今这个晶莹剔透的鸡蛋,柳暖暖想不明白,反正她是肯定顶不住这诱惑的。

“既然你不吃,那我自个儿吃啦!”

于是柳暖暖收回手里的水煮蛋,整个儿扔进口中,饱满的鸡蛋将腮帮子撑成一个大圆球,她双手捂住嘴,用力咀嚼,舍不得掉出一点碎渣。

而走在前面的宋明峥回头看见柳暖暖嘴馋的样子,心里一阵鄙夷,没脑子就是好,天天像猪一样只知道吃就行了。

他确实很久没有吃过鸡蛋了,自从五年前父亲离开,将他送到柳二家至今,喝稀饭能喝饱已是恩赐,但是他依然不想接受柳暖暖送给他的鸡蛋,因为他之前所承受的屈辱和打骂不是一句失忆和过后的小恩小惠能抵平的。

最开始,他相信善恶自有报,现在他认为老天早已瞎了眼,一切的恶只能他亲手了结,如果不是因为爹爹和柳二有渊源,他不得不留在柳家等爹爹回来,他一定早就离开这里,爹爹,你到底去了哪里?

看见宋明峥突然放慢脚步抬头看天,柳暖暖也抬头看去,太阳太晒啦,她背着一筐猪草已经汗流浃背,宋明峥背着一捆柴火应该更累,但是看他一点也没有出汗,于是她索性提起速度,赶上宋明峥是脚步,“哥哥,等等我。”

这几天柳暖暖仍然没有想起之前的事情,索性就和李氏摊牌说失忆了,李氏自然是心疼不已,每天都给她煮鸡蛋吃,但是宋明峥仍不相信,一副看她能装多久的样子,无论柳暖暖怎么示好,他都不为所动。

于是柳暖暖就只能自说自话,跟在宋明峥屁股后面干活儿,企图用真心换他的不杀心。

显然又是毫无进展的一天。

柳二家在村西头,是比较偏僻的地方,附近只有两户人家和他家比较近,前面大路转个弯儿就能看见自家屋子了,但是今天有些稀奇,路边上停着一辆牛车,车夫牛高马大,看着面生,车上坐着一个四十多岁发福的婆子,更是面生,毕竟村里从没见过谁脸上像刷白墙似的抹粉,并张着红艳艳的腥盆大口。

看样子是在等人,她不耐的甩着帕子,看见宋明峥和柳暖暖一起过来,立时瞪大了双眼,她骨碌碌地从牛车上下来,嘴里“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先是将宋明峥从头到脚瞅个遍,然后又着重盯着他的俊脸,一副急切要扑过来的样子。

难道这人要抢压寨夫君?柳暖暖暧昧地瞅着二人,捂嘴偷笑。

被盯着的宋明峥完全不受影响,他锐利的眼睛瞪了婆子一眼,就将婆子向前的脚步逼停了,然后他回头瞟了一个眼神给柳暖暖,仿佛在告知她赶紧跟上走。

柳暖暖没得笑话看,只能快步跟上,但是还未走两步,胳膊就被婆子抓住了。

婆子用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柳暖暖,着重看了她的脸蛋和胸脯,仿佛不是很满意。

柳暖暖仿佛被狗舔过一样浑身不自在,她想挣脱却不得法,只能不停扭动身子,“你谁啊,别拉我。”

“哎呀,没啥事,我就是来问路的,大妹子,你叫什么?”婆子一手攥着柳暖暖,一手挥舞着帕子,她明明说是问路,却说着打探隐私的话,“哎,本来长相就是清秀,头上又落了疤,可不好寻人。”

“我去你大爷,关你什么事?”柳暖暖听这婆子无礼的话,气得跳了起来,她才不是什么清秀,是之前营养不良,还没张开,就看这大眼睛,圆脸蛋,高鼻梁,以后她肯定是个美丽佳人。

柳暖暖气死了,从小大大,她一直被夸聪明漂亮,这婆子是眼瞎吗?

不等柳暖暖跳起来踢婆子一脚,宋明峥已经一把抓住柳暖暖的后脖子,像抓小鸡一样,将她提走,顺便用胳膊挡开婆子的爪子。

柳暖暖被提溜走了好远,还能听见婆子隐隐约约说话声,什么原来是个小辣椒,调教调教之类的。

宋明峥松开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压下心中的疑虑,告诫柳暖暖道:“以后一个人遇到这种,只管跑,不要多说。”

柳暖暖就是再混账也听懂了他话里的关心,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宋明峥居然会替她着想了,冰雪开始消融,长征迈开了第一步,好心有好报啊。

激动的柳暖暖当然没看到宋明峥紧皱的眉头,也没有去细想那婆子的话,她得寸进尺地用手抓着宋明峥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跟着宋明峥走进家门。

家里门户大开,柳暖暖看了看本该升起炊烟的厨房里是空无一人,娘亲在哪里呢,她卸下肩上的竹筐,将猪草摊在屋檐下,然后走进正屋,还未跨过门槛,就听见呜呜地哭声,是娘亲的声音。

她三步并作两步,推开东厢房的门,木门“吱呀”一声,房内哭声立停,她走进厢房,房内一片狼藉,桌椅倒地,衣柜里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

最明显的是一个红木小箱子四分五裂,锁头都被撬掉了,而娘正躺在床上,背对着门口,装作一副睡着的样子。

看样子是遭贼了,而且是家贼,不然娘亲不会一个人哭泣。

柳二这个混账,肯定是把钱输光了,回家来偷娘攒的钱。

柳暖暖轻轻坐在床帮上,隔着被子抚着仍在不停抽噎的娘亲,她只能劝她,“娘,别伤心了,钱没了还能再挣,哭坏了身子不值当,”她将下巴放在娘亲的胳膊上,蹭着娘的体温,她当然知道那箱子里放的是娘日夜绣帕子攒的钱,还有结婚时候的陪嫁,一个银镯子和一个包金的簪子,是娘的全部家当,“娘还有我呢,以后我好好挣钱,给娘买好吃的。”

却不想李氏被柳暖暖压着的胳膊突然瑟缩了一下,柳暖暖心一下子沉了,她将李氏的身子掰过来,首先看到的是李氏满脸的泪水,和红肿的巴掌印。

李氏不断挣扎着不让柳暖暖看,此时她已经哽咽得浑身无力说不出话来,她不想让闺女看见自己狼狈的样子,也不想让她担心,但是她忍不住哭泣和颤抖,只感觉前路茫茫,不知道日子要如何继续过下去。

柳暖暖已经迅速地掀开她的衣摆和袖口,看见了她身上触目惊心的青紫,这伤有新的也有旧的,李氏从来没和任何人提过,原来她一直在被柳二家暴。

这丧心病狂的柳二,之前是她太乐观太大意了,想想也是,一个沉迷赌博和嫖妓的人能有什么良心,还有什么恶毒的事他做不出来。

泪水模糊了她的眼睛,鼻头的酸涩让她呼不过气,柳暖暖紧紧拥抱着李氏,心里做下了一个恶毒的决定。

来到书中的世界后,她一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不知道哪一步没走好就要被拖入深渊,只有李氏真心对她好,抱着她就像拥抱自己求而不得的童年,她早已认定李氏是她亲娘,也决定带着李氏一起好好生活。

但是柳二,柳二偏偏不让她们好过,既然如此,那就好好教训教训他。

当天色渐黑,李氏在柳暖暖轻缓地拍打下沉沉睡去。

柳暖暖也没有心情吃晚饭,只能回房睡觉。

躺在床上的柳暖暖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何不留痕迹地教训柳二,实在是太难了,她个子小,只靠武力肯定不行,也不能套个麻袋打他一顿。

或者可以投毒?但是她一没钱,二不认识毒草药,后山上即使长的有毒药,她也采不着啊,而且万一用错了剂量,把柳二毒死了怎么办,她可不想背上人命,难道要去求助宋明峥?或许他也想找柳二出出气?

反正无论如何,她一定不能让娘亲继续被柳二欺负了。

接下来几天,李氏慢慢休整过来,柳暖暖每天风风火火干家务的间隙,脑子也不停思索,否定了一个又一个方案,最后决定一个人实施。

这次柳二又是两天两夜未归,但是柳暖暖知道,一般情况下,柳二都是睡完再将钱赌完,最多三天肯定身体顶不住要回家休息,所以最迟今天中午之前他肯定会到家,柳暖暖背着半筐猪草快步赶回去,就是打算在柳二回来前给他好好做顿午饭,尽尽孝心。

这午饭——当然是她亲手做,因着天气好,李氏和宋明峥在地里种瓜种菜,一般非农忙时间,都是两顿饭,他们中午并不回来,正好方便了她。

果不其然,柳二顶着午时的太阳回家了,一路风尘,他累得眼睛都快睁不开,眼下的青黑团成了团,本以为家里无人,正要扭头回屋补觉,就见面前有人挡路,他睁大眼睛定神一看,原来是自家的闺女,端着一碗鸡蛋青菜面,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原本柳二因着又输光了钱心情特别差,本要骂上一句“丧门星”,但是看柳暖暖特意给他做面,心里舒坦了不少,肚子实在是饿,他也不说话,端起面坐在门槛上就“呼哧呼哧”吃了起来,三两口干掉一大碗面,还嫌不够。

“丫头,还有吗?再给我盛一碗来。”

哼,吃这么多干嘛,反正是要拉出来的,吃多了也是浪费,虽心里在骂柳二,柳暖暖脸上却一片懵懂,“啊,中午大家都不吃饭,就做了一碗给你,我特意放了一大勺猪油,用猪油煎的鸡蛋,爹,是不是很好吃。”

柳二一听没吃的了,一脸不耐烦,将碗筷扔在地上,“没良心的,都不知道多做点,想饿死你老子啊。”不过猪油加鸡蛋,确实是香,刚才吃太快,没有细细品,他吧嗒吧嗒嘴,却感觉香味之下,有一股腐臭味。

“怎么一股子臭味,死丫头,你是不是用的臭鸡蛋。”

柳暖暖更是两眼懵了,她眯着眼睛回忆,喃喃道:“用的今天刚下的鸡蛋啊,怎么会臭。”

事实上,她紧抓着衣角的手出卖了她,心脏也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但是她竭力保持镇定,不敢露出分毫马脚。

前天是个黄道吉日,村东头柳贵家娶小儿媳妇,他们家算得上富裕的,当天杀鸡又买肉,村里人都去送礼,沾了他们家的福,人人都分上了一块肥肉吃。李氏当然也带着柳暖暖去帮厨,趁李氏切菜的时候,柳暖暖偷偷包了块儿鸡内脏揣兜里。

等鸡内脏拿回了家,她泡在碗里整整两天,最后肉臭了水也臭了,水面上泛起白毛,估计已经滋生了很多细菌,担心里面会有寄生虫,她又用棉布过滤了几遍,臭味也小了很多,最后将做好的面条直接倒进泡过臭肉的小半碗生水里。

怕味道重会引起柳二的怀疑,她又挖了两大勺猪油炸了荷包蛋煮了菜汤混在里面,最后味道闻起来才勉强过得去。

饿死鬼柳二直接囫囵吞枣似的吃光了面,汤也喝得干净,想必今晚他一定会拉肚子拉到虚脱,两腿发软,四肢无力。

看柳暖暖那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柳二也不多追究,柳二当然没有注意到柳暖暖的异常,也没有多想,毕竟他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赌场里屎味儿、尿味儿、汗臭味,在屋子里发酵,本来身上也不好闻。他拍拍屁股,打算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啊,是个好日子,又可以吃香喝辣了。

柳暖暖将泥地里的碗筷捡起来,注视着柳二回房,听着他房间先是传出小曲儿的声音,而后是“呼呼”的齁声,才转身回厨房。此刻,她惊吓过的心脏终于落回肚子里。

她镇定地将筷子和碗扔进灶火里,又将过滤用的棉布也扔进去,最后起火烧水,当锅里的水开始冒大量白汽,火里也只剩下一只黢黑的碗,她将碗刷洗干净后直接摔烂,她已经想好说辞,就说柳二吃完饭将碗摔在地上,已经有裂纹了,再用热水一洗就四分五裂了。

毕竟是厨房,得收拾干净,不然万一感染细菌,很容易高烧,古代可没有抗生素,一场发热很可能就让人一命呜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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