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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2(1 / 1)

沈亦川僵住三秒,旋即落寞退下。“我不逼你……”他盯着傅清卿,望她遥遥远去的背影,墨色的眼瞳潋滟笼罩阴/霾,目光逐渐灼热。

傅清卿牵马跨坐其上,扬尘朝城外奔驰。及至白马寺十里外的一片林子停下,崔平贵一身白衣,站在粗壮树木旁,瞧着像是在等人。他不时地整理衣角褶皱,神情满含期待。

虽说崔平贵相较于京中子弟身子单薄了些,加之秋狝受到重创,瞧着更是羸弱。不过他终归是在崔家锦衣玉食,还是有几分硬朗高大的显现。

他等待不多时,便听到远方传来哒哒哒的马蹄践踏声,不由得向声音源头探去。

果不其然,崔平贵隐约瞧见一袭青衫的人儿一手抓缰绳,一手持马鞭,坐在马背上向他靠近。

是傅清卿!

他板正了身姿,抿唇欣喜笑起来,双眼似一轮弯月,盛满深情。傅清卿在离他不远处拉紧缰绳停下,观望他四周无其他马匹,轻微凝眉问:“崔兄不是骑马前来?”

他们已经约着打猎数次,她当是真没料到,别看崔平贵平日里看起来瘦瘦弱弱,实际上骑、射水平不比她差。

前几日崔平贵还打了一条雪狐,他将雪狐送到傅清卿眼前预备送她,被拒后便自己拿回去做了一件狐裘。

如今崔平贵披着这件狐裘,似有不好意思,说:“赤兔今日抱恙,恐不能伴我。府中恰有一辆马车,我叫人将我送来此地后,便将他们遣在林子外候着。”

“阿司,我可否,与你共乘。”

赤兔是他对平日乘骑的骏马之称。

傅清卿不假思索,对崔平贵说:“上来。”

她与他每日的会面都是明目张胆,寻常人撞见,只会认为他们外出踏青游乐。但两人仍不敢放松警惕,崔平贵周围依旧守着一名侍卫。他们只能不断驾马变幻方位,找借口避开那位候在崔平贵身边的人,确保安全后,崔平贵才将身上搜集来的证物一点一滴交给傅清卿。

那是崔正贪污腐败,以及与孟越彬勾结卖官的证据……起初崔平贵并没发觉崔正与吏部尚书的勾结,经由傅司提醒,他留了几分心思,果真叫他发现了端倪。因证物之多,崔平贵身边还有崔正手下的人,他不敢妄动,于是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两人常相约游山玩水,狩猎踏青。借此碰面,转交物品。

崔平贵也是藏有私心,想同傅司再接近一些。

他对眼前这位飒飒英姿驾马的小少年,欢喜得紧。

于是一来二去,京中人皆知他和傅司,在秋狝一见如故,常常相约外出打猎。

崔平贵正准备上前翻马骑上坐在傅司身后,谁料马失前蹄,前身惊起,使得他防不胜防,缰绳都没抓牢被那马甩下来。崔平贵在地上翻滚三圈,砸到树干才停下,他见傅司前好不容易端正的仪态被打乱,只剩狼狈。

傅清卿反应迅速,收紧缰绳双腿夹紧马肚,随马跃高。崔平贵从地上爬起,拍拍衣上泥尘。马声嘶鸣,他抬眼看去,傅司像是一位鸣金收兵的将,威风凛凛。傅清卿安抚身下躁动的马匹一阵,见崔平贵模样,问:“你身边……”

“我将侍从支开,派他去打水,再不久差不多该回来了。”崔平贵仿佛知道她要问什么,不等傅清卿说完抢先回答,他走到马首附近,将手搭在马鬓,见它温顺没有排斥,尝试再一次翻越骑上去。但不知何故,一旦他有跃上的迹象,傅清卿身下的马就开始躁动。

崔平贵还在为自己骑不上马而发愁呢,沈亦川不知从哪个角落踱步现身,装作偶然的样子,笑道:“巧啊,崔公子。”

他意味深长,“还有,傅公子。”

傅清卿翻身下马,将马拴在树干。从一开始,她就猜到附近定然有其他人。她身下的马好端端,怎会无缘无故尥蹶子。傅清卿将马安置好,目光在地面游走,不远处俨然存在几颗石子。

她嗓音凉飕飕,开口:“沈世子还玩跟踪这一套啊?”

“这地方,只许你来,不准本王到达吗?”沈亦川语气也好不到哪里,态度呛人,不知是被谁点了火。

“啊,打扰你们二人幽会。是本王的不是。”

幽会一词,过分暧昧了。虽说崔平贵确实滋生了微妙的情愫,但他到底还是不敢逾矩。

他被突如其来的沈世子打乱计划,又理不明白二人之间的对话,茫然之际就被沈亦川一句‘打扰你们二人幽会’给整红了脸,急忙插嘴:“不、不是。世子没有打扰……不对,我们没有幽会。”

沈亦川闻言,双眸覆上一层冬霜,他朝崔平贵冷冷一瞥,哼笑一声,随即走到傅清卿身旁。

傅清卿:“既知晓打扰,何不离开?”

“崔公子都没有介怀,傅小公子在意什么?”

崔平贵心说他介意,非常介意。他觉得沈亦川碍眼极了,但他面上只能晒笑,问“沈世子要与我们一道前行?”

沈亦川声调轻缓:“相逢即是缘。本王一人漫步也是寂寥的很,想必崔公子不会将本王狠心抛下。”

崔平贵有这心没这胆,适逢他的侍从打水回来,他迈步前去拿自己的水囊。沈亦川望他孱羸的背影,扯唇问身边的人:“就这瘦弱的身板,能打过你们府上那位婢女吗?”

傅清卿没答沈亦川。

今日怕是,拿不到那些东西了……

她径直掠过他朝崔平贵靠近,耳语商讨。不知崔平贵贴她颈侧说了什么,傅清卿一扫凝重,莞尔浅笑。

她没看到,身后人的脸色越来越阴/翳,眼底暗色浓稠。等她回头唤人,沈亦川早就调整神态,换上了一副温润君子的模样。

“三人与一匹马,看来只能探幽访潭。”傅清卿说完,似乎是觉得不错,溢出笑意,“也不失为一种雅致。”

林壑优美,山野生机喜人,午间鸠鸣悦耳。越往深处走,流水潺潺之声越是清晰。沈亦川尾随傅清卿身后,脚下溪流斗折蛇行,流向一道狭小洞口。崔平贵停在那道只容一人通过的洞口前,说:

“几日前,我在此地发现一处石潭,细流穿磐石,甚为奇异。一人游赏终归孤凄,因而特邀阿司一统饱览。想来也是与沈世子有缘,如此,我们三人便共赏奇景。”

顿了一瞬,他将披在身上的狐裘取下,盖在傅清卿肩上,说:“里头寒凉。”傅清卿的斗篷给了沈亦川,且她来时与兄长比试一番,身上正热腾,并未加衣。

沈亦川上前,欲将傅清卿肩上狐裘扯下,换上自己的墨绿大氅。而傅清卿不领情,将那狐裘扯回身上。沈亦川拿她没法子,只好一个人闷着火。

崔平贵率先走在前头,紧接着是傅清卿。洞口内又缩窄几分,且蜿蜒曲折,给来访者增加难度。猝然,沈亦川听到前方崔平贵的一声惨叫,他绷紧了唇线,装作若无其事地停下脚步。

傅清卿在崔平贵身后,她急步上前查看情况。只见崔平贵衣袖被石壁上突出的石块扯烂,手臂被划出血痕。借此机会,崔平贵迅速将藏在胸口处的几页信纸塞给傅清卿。他借着傅清卿的力站起来。

崔平贵刻意压低了声线:“阿司,我……”

此时此刻,沈亦川不合时宜地向里面关切喊道:“可无碍?”

“……”崔平贵的脚腕也扭伤了,泛着淤青。他没法继续之前的话头,只好回应:“小伤,应是无伤大……”

“改日再来。崔公子伤在脚踝,怕是不便行走。”傅清卿将东西放好后,扶着崔平贵,不带思索打断他的话。

等到三人完全退出洞口,沈亦川横穿入崔平贵和傅清卿中间,夺过傅清卿搀扶的手,“崔公子,可需要本王送你回崔家?”

“不劳烦世子。”崔平贵扯出自己被挽住的手,“我带了侍从。”

话音刚落,那侍从立刻出现,将崔平贵背在身上出了林子。剩下沈亦川和傅清卿面面相觑。傅清卿成功拿到东西,走到自己拴马的地方,将绳攥在手心就要跃上马背。

沈亦川走到马前拦下她,“载我一程?”

“我怕。”说完傅清卿驾马绕开他,若离弦之箭迅疾奔远。

身穿墨绿大氅的男子站在原地,转身目不转睛看着远去之人的身影,等到那人消失不见,他仍是一动不动。

半响,他才懂了那句‘我怕’的意思。

这是记仇呢……

*

宰相府。

亭台楼阁,池潭水榭,盆景翠竹点缀期间。府内一间厢房内,崔正看着空空如也的暗箱,眼中泛着幽幽冷光,脸上乌云密布 。

他放在里面的真账本,以及一叠防孟越彬的信封,通通不见踪影。崔正将下人集齐,语气凶狠:“近来进入此房的人,站出来。”

他看着稀稀疏疏的几人,森然问:“还有谁?”

“小公子。”一男子哆哆嗦嗦站出来,“小的几日前见到小公子在这附近鬼头鬼脑。”

男子当时没认出那人是小公子,还以为哪里来的贼人。后来发现是崔平贵,便也没放在心上去。如今家主问起,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崔正思索片刻,问身旁小厮:“崔平贵呢?”

小厮躬身回答:“小公子近来同傅家养子感情极好,常常相约外出。想必这时正在城外与友人游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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