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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瞑目(1 / 1)

昨夜繁星漫天,今早果然好天气。初晨阳光照得人暖洋洋,又生不出燥热来。轻手轻脚关上门,特特跑到花坛边晒晒太阳,施缕惬意伸了个懒腰。昨日的落水、危急似乎也被日光驱散了。

踮踮脚看向对面三间,又望向边廊深处,门都合得严严实实。徐姑娘应在左边第三间,不如去看看她醒没。

施缕步履轻快往后头走,裙角调皮扫过灌木,发出阵阵沙沙声。正当时,一股似有似无窥视感缠绕心间,仿佛有双眼睛一直盯着自己。

她笑容一僵,步伐未变,却在默默感受窥视感的来源。直到花坛尾,才猛地一扭头,终对上一双眦裂的眼。

“砰砰砰,砰砰砰。”

一股股强烈震动感袭来,徐成毓几乎以为旁边宿舍在装修砸边墙。她厌烦一挥手,甩开什么,翻个身陷进被窝酝酿再入梦乡。脸颊蹭到硬邦邦刺绣边,让她不舒服地一皱眉。

谁家在枕套上刺绣,也不嫌麻烦的。抱怨延申两秒,砰砰砰声音又起,打断思绪。片刻,她猛地睁眼,看清古色古香大床架子,一骨碌翻身坐起,心随着窗框砰砰砰敲击声越跳越快。

回头一看,正对上床脚睡眼惺忪打哈欠揉手的褚玉宣。而外边似乎意识到不对,敲击声终于从窗框移到了门扇。

“可能有什么急事。”叨叨一句,徐成毓低头看看自己白寝衣,迂尊降贵伸手往下一推,“你去,快点。”

褚玉宣瞟她一眼,不甚情愿慢悠悠爬起身,留足人披衣穿袜的时间,才应着敲击声开锁拉门。

“施缕?”

施缕保持着叩门的姿势,差点一拳要锤到褚玉宣胸口。她半张着嘴似乎在呐喊,泪打湿半张脸,鼻涕流到唇也毫无所觉,看着可怜极了。见挡门的人不走,她也没应声,匆匆一矮身钻进胳膊和门的缝隙间,再把门一推,门合上了。

做完这些,她好似才冷静一些。只是仍平举着的双手和不断颤动身躯暴露她不冷静。

在场两人不由自主放轻呼吸,生怕打扰施缕的平复。随之,徐成毓好像想起什么,跨步上前握住施缕手臂,连声问道:“慧娘呢,是不是慧娘怎么了。”

施缕脸依旧毫无血色,张张嘴发现发不出声音,呛咳几声才机械般答:“慧娘很好,没发烧也没咳嗽,现下还在睡。”

说完这句,她像才被唤醒,也一把抓住徐成毓,五指几乎要嵌进肉里。眼瞳战栗,嘶哑道:“徐姑娘,对面间,那人太,太吓人了。”

感受手上剧痛,徐成毓忍住抽回手的冲动,冲褚玉宣一摆头。定是那胖子又在整什么幺蛾子,针对她。心底涌现淡淡不耐,若是太冒犯,她必再给留个教训不可。

褚玉宣板着脸没再开门,只走去把窗撑起,往前边远远探头看去。左右第三间不似其余两间有花坛灌木稍稍遮掩,窗对窗简直一览无遗。期间不过十数步,若目力佳的人对窗互望,能看到对方脸上的痦子。

才一眼,褚玉宣便嫌恶收回视线。不出所料,那胖子依旧保持着挤脸出窗缝的姿势,瞪圆双眼,直勾勾盯着这边。混合着清早被叫醒的不耐,简直恶心得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是他,趴窗缝窥视这边。”拍上窗,三言两语解释过,他急急给自个儿倒了杯凉茶水,仰头灌下。

徐成毓安抚地顺顺施缕背:“那人昨儿晚上就这样,你别理他。”

“真的吗。”施缕惊魂未定,抖抖索索开口,“可他那样,太吓人了,就像恶鬼,恶鬼。”

凉水划过喉管,沁入五脏六腑,褚玉宣放下杯子,发出不轻不重磕哒一声。他匆遽拉开窗子,重新盯着对间窗缝,还是那人,还是那姿势。只是,窗框下一片暗红色尤为刺目。不知是不是受到暗示,淡淡铁锈气味开始萦绕鼻尖。

他吞咽口唾沫,合上窗缓缓后退两步,喃喃:“好像死了。”

上岛人数,十。下岛人数,三。

元熹镇貦泠湖湖心岛,裴家宅院主屋。

一阵刺耳尖叫声划破主院四方天空,陈千伶顾不得仪态,失声尖叫着。聒耳噪声穿透面纱,再敲打众人耳膜。但即使最讲究的贝愉,也没有皱一下眉头。也是,换作谁一大早对上一双死人眼,都会失态的。

惊叫戛然而止,她转过身,捂住陈百俐的眼睛,将人搂进怀里。徐成毓离得近,听见她嘴里不住呢喃着,别看,别看。全身颤抖,鸡皮疙瘩骤起,与施缕此前反应如出一辙。

待镇定些,陈千伶慌慌张张扫过众人,最终看着裴修逻,踟蹰半晌也没说话。她低下头看着妹妹嘶哑道:“我们回屋里去,我们回屋里去。”

“先等会儿。”徐成毓拦住陈家姐妹,“没到齐,有一个人不在房里。现下刚去找。”

陈千伶恶狠狠瞪她一眼,缩着脖子尖刻道:“干什么,关我们什么事你这样。”声音不复之前婉转动听,看来是没掐着嗓子。

徐成毓叹气,摆摆手做出个请的姿势:“得,你们回去吧。别说我没拦过。”她惋惜摇摇头,“见这场,若不多晒点太阳,不得被什么不干不净得东西沾上。唉,小心倒霉喽。”

陈千伶一僵,收回步子。但还是咬咬牙,把陈百俐推进门里,嘴硬道:“她没看,她不用。”又放柔语气,“百俐还小,别让她……”

慧娘也不忍,主动上前,拉住徐成毓的手央道:“小孩子就别知道了。不然惊梦也够受的。岛上还没大夫没药。”

徐成毓摇摇慧娘的手,可有可不有般漫不经心点点头。

几人围着花坛中石凳石椅或坐或站,皆默契背对着第三间房。片刻,徐成毓嘟囔一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四周静默可闻,她声音不大不小,该听到的都听到。

慧娘朝影壁处望去,顺嘴道:“是啊,不知他去哪找人。”裴修逻贝愉,抑或施缕,也同时探头往前瞧,他们是看着褚玉宣走的。

只有不明情况的陈千伶往右一偏头,又往左看看。最后目光落空不知放在何处。

又等小半刻钟,在众目所归处,等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影壁后先出来一个面白如敷粉,身形瘦削的男子。他停下脚步捂住嘴,微微仰起头,像是困得不行在打哈欠。

突然,后肩被一只手推了一把,他踉跄两步,露出跟在后边的褚玉宣。再后面,是三个端着茶壶茶杯的小厮。

在场人其中,同坐着的施缕与裴修逻不约而同惊讶一瞬,闪过诧异神情。毕竟在预想中,何佑贤或许跑掉了才对。慧娘没想这样深,只松下气,还好人没出事。

而独站远远的贝愉眼皮都没抬,像是对任何事都没反应。

徐成毓本该惊讶的,但她全部心神都在陈千伶身上,分不出心思。

细数院子里十个人人,说是先入为主也好,或是感情作祟也好,徐成毓没有把施缕等人划归嫌疑人范围。那么,新来的陈家姐妹,和何佑贤,就是重点观察对象了。

陈千伶依旧放空,像是毫不在意何佑贤的出场。

“干什么一大早叫我。”何佑贤嚷嚷,“在茶房睡下不行吗,非要叫我回屋。”

褚玉宣不言语,只是左手指着后头,胖子住的那间屋。

何佑贤眉头一竖,厉声道:“我这主子起了,阿胖怎的还没起?真是有点宠就不知天高地厚。”他骂咧咧不绝,快步走向那间屋,“这次非得让他吃到教训不可。”

没人接话,也几乎没人动身。只有褚玉宣挑挑眉,与徐成毓交换一个眼神,才跟上去。

果不其然,又是一阵嚎叫,接着是哭喊:“阿胖,阿胖!”

被哭嚎声影响,徐成毓不再偷瞄放空的陈千伶,按紧翻涌的胃部,转而回想起胖子死亡的情状。

胖子整颗头卡在窗缝里,睁圆眼盯着前方,死不瞑目。脖颈下血滴滴答答,直至发棕、粘稠,几乎和深棕色墙融为一体。

至于滴血的原因,是胖子脖颈处插着一只“长筷”。“长筷”尖端朝后,把手超前,直直插入胖子喉结下方,穿透右肩而出。咽喉这种部位被插穿,可以说是一击致命。

“长筷”尖端处也被染成妖异的深褐,几乎覆盖原本的纹路。而那支凶器“长筷”,便是前日在车上,贝愉“赏赐”的那双其中一支。

再多的,他们也没看下去。有些事儿,光明正大才有凭据。比如搜查,比如盘问。不过,在场多数人对于杀人者,都心里有数。

知晓他们恩怨的,能拿到筷子行凶的,甚至能熟悉到胖子不闪避还更凑近的,似乎只有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是唯一一个因为胖子死哭喊的人。

“你,是你,你伤了阿胖!”哭喊声由远及近,何佑贤三两步冲到花坛中,毫不在意踩着灌木。他艰难涉木而来,用尽全身力气指着徐成毓,怒吼,“是你,你之前就伤到他了,现下是故技重施,杀人啦!”

一时反应不及,陈千伶吓得一跳,还踩到徐成毓的脚,两人一齐往后跌。

何佑贤乘胜追击:“昨晚儿我一直在茶房背书,你就是趁这个空,害了阿胖!”

徐成毓跌坐在地,尾椎骨剧痛,头还嗡嗡响。耳边声音忽远忽近,她依稀能听到“我背一晚上书”、“小厮作证”、“你们居然怀疑我”。再然后,一阵恶心感涌上喉头,她揪紧衣领不住干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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