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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1 / 1)

如果一个人,让人无法拒绝,不是因为他貌若潘安,也不是因为他富可敌国,更不是因为他人格多么有魅力。单只因为他是朝廷敕封的郡王。

徐成毓凝神遥望贝愉,深觉得他之前对她手下留情了。或许因为井水不犯河水,他极少在自己面前摆郡王的姿态,也很少强下命令。

倒也有过的,第一天强带她回长公主府不就是么。只徐成毓自个儿也想探探路,顺水推舟没有反抗。当时,贝愉一副皇族贵胄气质,配上眉清目朗面庞,还是挺能唬人的。

长相影响判断,徐成毓痛心疾首,怎么这两天才发现贝愉病得不清,脑子糊涂思维也乱。

她讶然道:“你说什么,问我什么是男女之情,还要演给你看?”复又恍惚,“是不是跳水跳傻了。再去跳一遍,看能不能治好。”

贝愉满头黑线:“我问男女之情是怎么。既然说不出口,允你比划出来。”

“您当我会演戏呢,还能比划情爱。”徐成毓左思右想觉得不应该,“这什么堂堂□□,娱乐活动也是很丰富的,往戏台子一看听几个爱情故事不就得了。”

闻言,贝愉脸更黑了。

徐成毓想到他洁癖,连忙找补:“看不了戏,看小说,啊不,话本也是不错的。”

“是个好主意。”贝愉沉思片刻,抬手抽出一支笔,“拿纸来,你现在就写。”

徐成毓嘴角抽抽,不给两下就上房揭瓦。郡王算什么,她有本事膈应得贝愉一辈子都不想见她。话到嘴边又刹住,好巧不巧有求于人,得罪狠接下来不好提请求啊。

顿时生出同病相怜的悲怆,贝愉找她,还不是因为破岛里几个人,能问的只有她。在现代影视剧里,郡王之流该一招手几个小厮,狗腿子们瞎解释一通,再出一二三个馊主意,害得郡王把心上人越推越远。

一个激灵直劈脑门,徐成毓惊叫出声:“你有心上人了!”

声量之大震得笔掉,咕噜噜滚落在地。贝愉噌一下起身,不是去捡笔的,是去捂嘴的。他不敢想外边人有无听到,且已经在后悔,怎么想不开招来这个煞星,简直一辈子不想见到她。

徐成毓一把捂住嘴,防备地看着他。几息间相通关窍,她瞪大眼嗡声嗡气:“慧娘做错什么你唔唔唔……”

“我没有!”贝愉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再说,得我青睐就是错吗。”他越说声越小,眼睑低垂,露出几分忐忑。

自矜傲气的愉郡王什么时候这般惴惴过,徐成毓于心不忍,低声安慰道:“你就是太自我了点,共情少了点。加上情绪不稳定说不准自残,又洁症处处嫌来嫌去,还外形太俊招女孩子眼。”

一口气说完,她深呼吸,匀平气:“除了这些,其他还是不错的。”

贝愉按住抽疼的心脏,咽下一口心头血,抬手指向屋门:“你请快走。”

徐成毓傻眼,自己还没来得及请求,就要被赶走了吗。在心里鼓鼓劲,她理不直气也壮:“要我走也可以,除非你答应我一件事。”

被半逼半退出门的时候,徐成毓还有些悠悠忽忽。此时夕阳映得四方天一片橙黄,好似昨日他们流落湖心岛时。天相似,心境却不同了。

早等在门边的褚玉宣见这呆样,一时情急,紧紧握住她手腕,问道:“他有何事?无论什么,你万不可答应。”

“没什么。”徐成毓睖睁着眼,“不过误打误撞表露了心意。原来他心悦……”

话音未落,褚玉宣转头一脚踹开贝愉屋门,拉着徐成毓闯了进去。贝愉还保持着捂心口的动作,愣怔看着破门而入的二人。

猝不及防下,徐成毓一头撞在褚玉宣怀里,反被两手一圈,搂住了。就是鼻子尖撞得生疼,差点飙出泪珠子。

她泪眼汪汪抬头:“你……”骂人的话卡在嗓子里,看着这人一向朗清舒展的眼尾泛起红色,一时茫然若迷。

褚玉宣连声安抚道:“知道你受了委屈,我定好好教训他一顿。”再抬眼,是暗沉沉的红,其中恨意毫不掩饰,如毒蛇吐信般直刺上贝愉。

“我早前发过誓,”牙齿切切响,他已然气狠,“贝愉,如果你再想伸手要我的东西,就做好被剁手的准备。”

微凉气息拂过头顶,徐成毓身子一颤,不知为何心蓦然酸软,斜斜落下一滴泪。咬下舌尖,清醒几分,她顾不得别的,忙压下褚玉宣脖子,蹭到他耳朵边:“不是我。”

短短三个字,绕心头四五圈才反应过来,凶戾的狰狞相寸寸凝固,褚玉宣摊下手,一时不知所措。

对面的贝愉,却是少有的脆弱生动。眼皮微微垂下,瞳仁反射出一点门外晚霞光,一派怅惋无助。他用力按下心口,止住泪意上涌。动了动唇,什么都没说。

“干什么砸门,我正喝茶呢泼了一身。”一道跳脱嗓音打破僵局,裴修逻两步跨进屋,扫一圈僵持的三人,惊讶道,“哎呀,你们站在这干嘛。”

他作势欲推徐成毓两个,嘴里咧咧:“有事说事,没事快走。”就一下,褚玉宣顺势倒退几步,揽着人退出屋子。立刻,门在眼前嘭地拍上,对流的风刮起额发。

一转头,好嘛,对间俩屋子的人全出来了,还有在前头厅堂值守的仆役,也排队站边上。

被人围观的羞耻感袭来,泪意消失无踪,徐成毓抹抹下巴的水渍,呵呵笑道:“动静挺大啊。”说着环视一圈,不知该如何解释。

猝然,她脸色一变,猛地回头,惊遽盯着贝愉后边那间屋。如果没有记错,这是何佑贤的屋子,怎么没看到人。

现在也不是睡觉的时候,不对,或许他昨个晚上“背书”,太困了呢。一面遏制不妙的猜想,一面游魂似的走去,她拉住何佑贤屋子门把手,重重拍两下门。

冰凉木质握在手中,渐渐染上一丝暖意。但她周身,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冷。没有声音,没人应门。甚至随着敲击的动作,门坚如磐石,没有丝毫摇晃。像什么东西堵在门前一般。

褚玉宣见她如此,也想到那个可能,忙扣住窗框往外掰,一下,两下,窗扇纹丝不动。他大喊:“拿剪子来,快!”几道噼啪脚步声远去,接着另几人围过来,远远站在廊边,看他们动作。

裴修逻又被吓出门,话还没问出口,被硬扯胳膊拉到旁一间窗前。刚想发怒,就听褚玉宣道:“这间门没人应,我们撞下看能否撞……”

“嘭!”震天裂地一声,裴修逻吓得跳起,一探头,只看到女侠收腿的英姿。再看门,中间板子都裂了,却一点门缝都没开。

“撞没用的,估计柜子堵门上了。”徐成毓翘起腿揉两下膝盖,解释两句,目光从门移向窗,眼神幽深莫测。

裴修逻咽了咽口水,道:“窗户里边有挡片,往里难踢开。”

徐成毓像听进去了,没再动作,踢踢腿。如果一个人诚心不希望门开,那么窗也早防严实。

这时,仆役拿来把剪刀。褚玉宣接过,不假思索抬手往最大的窗格上扎。刺啦刺啦刺破窗纱的声音,像划在每个人的心上。很快,一个一拳大小的洞出现在眼前。

褚玉宣撑着窗框,抬起身伸头往里看。余晖虽暗,但足够视物。他草草扫过屋内,床侧连柜果然不见。再往门的方向望去。只一眼,就屏住呼吸。

一双煞白的脚悬在门边连柜前,下不着地上无支撑,就这么悬浮在侧,一动不动。室内幽暗,这两只脚好似吸了所有光亮,历历可辨。

他切迫往上看,视线却被遮挡,顶多看得那人腹部。不过,根据衣物体型判断,应该就是何佑贤。

不可遏制想到屋顶的横梁,辅以白绫、麻绳,或者布条,再踩上连柜隔板。要素齐聚,答案呼之欲出。

褚玉宣兀自下压落地,没有理会裴修逻的追问,按住徐成毓的手,艰涩道:“别看,人已经死了。上吊。”

猜想成真,徐成毓撑着窗框,望望上头的洞,还是用劲探上去。褚玉宣叹一口气,抱住她的腿把她举上去。

一旁裴修逻也听到他的话,半张着嘴接受无能。半晌,他沙哑着嗓子道:“怎么了这是,一个两个的。”瞟一眼廊下站立不安的四位姑娘,还是说了实话,“何公子好似上吊了。现下救也无法。”

“姐姐!”随之是陈百俐的哭喊声,陈千伶的安慰声。两人很快走回屋去,关上门。

最小的施缕还镇定些,搀着慧娘也往屋子走。呆在这除了徒增惊惧,又有什么用呢。心底隐隐有一个声音,她想去看看。还能比早上更可怖吗。说不定能像徐姑娘似的,一抓一个准让人心服口服。

想是一回事,往回走的脚步并不停歇,直和慧娘回屋去。

直到对面两间门都关严实,徐成毓拍拍褚玉宣的肩,一跃落地。她紧紧抿着唇,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只一闭眼,两只素白脚在挂眼皮上晃晃荡荡,扰人心绪。

最终,还是裴修逻开口打破沉默:“明摆着的。门锁窗锁,就我们几个谁出入院子都看得到。还是上吊,何佑贤他……”

越说声越小,意思在场三人都懂。更别提有徐成毓分析在前。杀胖子后畏罪自杀,完美的逻辑闭环。

徐成毓抬头遥望天边最后一丝霞光,轻舒口气,约莫就是这样的罢。

上岛人数,十。下岛人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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