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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捉摸(1 / 1)

“裴修逻专排两个婆子照顾她,暂且不必担心。”褚玉宣合上门,自顾自说着,“待会儿把东西一收拾,我们马上搬去别院。”

一面嘱咐,一面将锁扣卡紧,再用力拽两下确认打不开,才安下心。

他奇怪怎得无人回应,转头看去,眼前一幕差点没吓得他血液倒流。

床头离地三尺往上,一身鹅黄衫飘逸。女子乌发披散,衣带缠绕至脚踝,一飘一荡间恍若凌空仙。

若是那仙子不用手撑绳索,脚蹬连柜,拿上吊当荡秋千玩,就更仙了。

一瞬间由热变凉,再由凉变热,褚玉宣觉得气冲天灵盖,再荡平。直到七窍升烟。

仙子乐滋滋招呼他:“没想到如此好玩,畅快得紧,你也来。”话语间还伴着咻咻风声。

褚玉宣按捺住情绪,柔声道:“下来,我给你试试更好玩的。”

徐成毓闻言,大感兴趣,麻溜儿一荡,双脚稳稳落地。她抬起手臂,想象自己是个体操运动员,刚做了个完美谢幕。

想象中的鼓掌声还未褪尽,脖颈皮一痛,后脑勺挨了不轻不重一巴掌。

“往横梁上套绳打结?这是人做的事吗。还把脖子往里边伸,怎么不把脖子往菜刀底下放呢。”

不知怎的,徐成毓刹那间明白裴修逻的心情,总被人当小孩子教训的感觉不好受。被骂被责难不说,还承受变相的蔑视,羞耻心压不住。

不过,她不是裴修逻,不需要被修理。

徐成毓反掐住揪自己后颈皮的手,借势一低头。褚玉宣早有预料,忙摆出对阵的架势。

逃开桎梏,徐成毓急奔两步,手往连柜上层一搭,手脚并用,如猴子爬树般爬上连柜,再抓紧绳子,套进腋窝,重新吊回去。

她蔑视下边的人,挑衅道:“有本事你上来打我啊。”

褚玉宣的拳头还横在胸前,不上不下。听闻挑衅,奇迹般没有生气,反而晏然自若,感受到久违的神闲气静。

他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功夫爬上连柜,吓得徐成毓忙收回脚。然后,攀在连柜上不动了。

徐成毓手抵着连柜顶,加上绳索的支撑,暂且能坚持住。可悬空无支撑,她渐渐感受酸胀不适,下垂的脚尖不住扑腾。

她很想踹起一脚飞踢,却左摇右晃找不到受力点。渐渐,即使看到褚玉宣身下连柜的缝隙,也无力踩点了。

最后,足尖没了力气,慢慢停下动静,头也虚弱歪在一边,双目紧闭。人一动不动,像是已经失去意识。

对此,施缕做出犀利点评:“我不认为陈姑娘能像壁虎一样扒在柜子上。”

慧娘亦指指点点:“也太……有违仪态,陈大姑娘不至于此罢。”

徐成毓抓紧麻绳,轻巧跳下,嘴里嘟嘟囔囔:“如果勒的是脖子呢,一卡脖,根本无力挣扎。”

“不知你在推问什么。”贝愉难得出声,他实在纳闷,“不论何佑贤甚时候死去,你查也查过,门窗堵得严严实实,只有可能是自个儿上吊。”

徐成毓瞧他一眼,见贝愉一脸真心实意的疑惑,她也认真回道:“直觉。”

“什么?”

“直觉。”

贝愉转头问慧娘:“直觉为何物?”

慧娘转头问施缕,眼神里明晃晃的疑惑。施缕转头,只看到一堵墙。于是,她把疑问投向徐姑娘。

徐成毓深吸一口气,忍住扶额的冲动:“好吧其实我的隐藏身份是风水师,我算出何佑贤不是上吊。”

三人点头,懂了。

褚玉宣跳下柜子,拍了拍手上的灰,似笑非笑瞥一眼徐成毓。又看向施缕,直到施缕慌乱错开眼神,才罢休。

解铃还须系铃人,徐成毓想起陈千伶的难缠,又止不住想叹气。她问:“慧娘,之前你一直陪着她,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都跟我讲讲,事无巨细。”

“别说了。”慧娘撇撇嘴,声调含着火,一副愠怒样,“先前怜她失了妹妹,又撞上这档子污糟事,就没和她计较。可是,可是。”

慧娘心里满是被利用的难堪,见他们做了这么多,再憨也知道,自己陪在陈千伶身边时,人正恨不得把她赶走呢。

昨夜,贝愉两个昏厥时,仆从都围着他们厢房团团转。慧娘本想去搭把手,终不舍陈千伶一人在门口坐着。

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连两个男都受不住,遑论一个深受打击的女子。那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陈千伶这,自己要是走了,晕过去都没人知道。

于是,慧娘敛眉屏息站在陈千伶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手里还捏了条帕子,随时准备递出去。

“你走罢。”突然,陈千伶闷叫出声。

慧娘一阵紧张,差点没把帕子甩出去。

“你快走,不然被谁看到,我就不知道。”陈千伶顿了顿,“第三间屋子是空的,去那罢。”

声音虽闷,但难得没有掐着嗓子说话,添了几分真实。听多了她颐气指使,矫揉造作声,现在话语间虽在赶自己走,慧娘心却越发软。

按年纪算,她还比自己小个一岁,嘴上逞强,心里不知多难受。

慧娘放柔声,宽慰道:“行,那间屋子无人,我带你去休息。”

言入耳,如钟敲响在心头。陈千伶一下弹起,眼角眉梢皆是扭曲,惊怒万状。不多时,额角密密汗珠汇成一滴,掩入面纱,很快划过下颚,噗得砸在地面,泅入砖石,留下个浅浅的印迹。

一只绣花鞋猛地踩在印迹上,用力碾了碾,仿佛这样就能抹掉它存在的痕迹。

慧娘先是心虚,又有些莫名其妙,她带着三分小心,恂恂道:“我就陪陪你。”

“要你陪,快走!”陈千伶几乎咬着牙齿挤出这一句。

慧娘没有计较她的态度,只默默瞧着她。圆圆杏眼耷拉半眼皮,漆黑眸子里反射蓝下淡淡烛光,显得她目光怜悯又温柔。

接触到慧娘的视线,陈千伶被烫了似的一躲,侧开头,强自板起脸:“走吧,不要在这里。”

慧娘摇摇头,默不作声。

余光瞥见她如此,陈千伶也像泄了气的皮球,没了脾气。一屁股坐回台阶,盯着幽深黑静的庭院,不知想些什么。

直到天边白光一线,浓重如墨的夜色渐渐深蓝,陈千伶才开口。

“我要去那休息,你也陪我么。”她指着尾端的第三间屋子。

慧娘不假思索:“我陪你。”

二人起身,往那去了。

讲过原委,慧娘才明白自己疏忽了什么。双颊烧得飞红,映得眼睛也漫上一层绯色。她死死低着头,躲避众人的目光,恨不得立马找个空隙钻下去。

时到今刻,慧娘懊恼不已。觉得自己就是个傻子,被人愚弄的傻子。明摆着那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是说给屋内藏着的人听的,怎么就自作多情了。

一旁的施缕知晓她的郁结,心中暗叹,轻拍上她的肩,正准备说点宽慰的话。

没想慧娘顿时肩一沉,甩开她的手。独留她伸着手孤零零在半空,尴尬不已。

瞥见慧娘带着怨的眼风,徐成毓知道,她恐怕想起了自己被施缕暗害的往事。被人性刺痛一次,能够忍耐。刺痛两次,依旧向上。刺痛三次,四次,或无数,总有一次会结成难以愈合的疤,再不能轻信,也失去最初的本真。

徐成毓上前两步,一把拉住慧娘的手:“是我对不起你,陈千伶的事,我的过失大了。”

慧娘半抬着头,眼里明晃晃的不解。

“我一早便想到陈千伶的嫌疑,也想排人监视他。可见你伴她身边,我就失了警惕心。早知应该提前知会你,不至于你也被人利用。”

慧娘连忙摆手,搜肠刮肚劝慰道:“不不不,当时裴修逻昏了,你想指使人也难。且,且有些事我知道也无益,不若不知道自然些。”

“还有,那个……”实在编不出什么词,慧娘急得都要冒汗,“那个时候谁能想到死的人活着在屋里,陈千伶把我引开轻而易举。”

徐成毓自然而然岔开话题:“是啊,陈千伶与何佑贤,接着配合两起凶案。不知他们私下底什么联系,又与方淡玖有何关系。”

“方淡玖?”

“你忘啦,扶乩时陈千伶嘴里吐出的名字。当时她说了她们上岛的缘由。”

慧娘愣愣的,似乎没反应过来。扶乩时,她配合褚玉宣的砸窗砸门,用长指甲挠窗框。里面动静隐隐听到一些,并不真切。倒是施缕听得明白,立时恍然大悟:“复仇!”

徐成毓懔然:“正是复仇。直觉,啊不,我算了算,她说的并不是假话。但是向谁复仇,就有待分辨了。”

二人异口同声:“谁?”

接着施缕不可置信道:“陈千伶向陈百俐复仇,怎么可能。”

见众人神色不一,徐成毓抬抬下巴示意贝愉:“你觉得不可能,有人觉得可能。看,愉郡王可是明白了。”

贝愉慢条斯理道:“我并无嫡亲兄弟姐妹,不晓得里面的道道。”

施缕更是不解,言之凿凿:“我有一个亲哥哥。但是哥哥再二愣子,我再耍脾气,我们之间,断不会生出仇恨来。”

徐成毓耸耸肩,不说话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古人相对现代人,比较质朴。这质朴生长于一亩三分地的简单关系里,田耕文化的规训中。且本性温饱足矣,利益不足以动人心。

但人的心思,最是迂回百折,善恶只在一线间。正如施缕自个儿,也曾因为身外物,差点害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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