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大观书院>女生耽美>弃明月>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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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章(1 / 1)

“阿英。”

郑英出现在面前的那一瞬,薛竹好似经年未见她,离别后相逢的喜悦,油然而生。清弱的少年郎和爽朗豪迈的女子紧紧相拥。

“你怎生这副模样?”

郑英瞧她一副男子打扮,不解问道。

薛竹这才对告知了自己现如今的打算,混在幕僚处,还挺自在的。

“怕是跟谁学的?”郑英摇摇头。

薛竹听了一愣,若非说与谁学的,同谢琅关系匪浅啊。

“还不止这些呢,我走后其实找了个师父。”郑英来了幽州,迟早会和林廷照面,薛竹趁此机会对她说起了与林家姐弟二人的渊源,等得了空,定是要介绍他们三个相识。

“阿竹的朋友,如此甚好。”

二人相视一笑。

郑英的到来是最后一阵风,薛竹在幽州的日子逐渐迈上了正轨,越发得心应手起来。

“孟大人,这是今日的文书。”

小书吏把整理好的公文递至案前,薛竹浅呷了一口茶,开始处理一日的公务,幕僚处的任务多是家主授意,如今明眼人都看得出家主对“孟华”的看重。

幕僚处,新来的孟华绝对是独树一帜的存在,短短时间内便成为幕僚处的核心,备受重用,节度使大人对他格外垂青。

关键是大家找不着此人有何殊异,入了家主之眼。

谈能力,孟华一无卓越眼光,二无治世谋略,能力远远比不上何江廷等人。谈背景,他一个外地来的孤身士子,有何背景可言?怎及得上元氏嫡系,实权属臣?

许多幕僚暗暗不服气,怎么就这小子特殊,何德何能?当然,有什么捷径不如说出来让大家借鉴。

杜仲留心何江廷与孟华走得近,特地找上了何江廷打探消息。“何兄大才,孟华黄口小儿,怎及得上何兄你呢?”

“能得家主重用,孟兄定有过人之处。”

何江廷微笑,他自是为孟华说话,但有的人就不满意了,一次不成也并未死心。

而很快,幕僚处顾不上说孟华的闲话了。

新皇新政,即便有心挽大厦于将倾,太子上台后的政令并未给沉疴已久的王朝带来生机,烈火烹油的光辉后,隐患尽数爆发。

天灾、政令将人逼迫至穷途,在官员瓜分吞下赈灾的银两、强行令半大儿郎服徭役后,天无活路,交州、徐州、荆州三州的民众陆续揭竿而起,反了当朝,数十万义军浩浩荡荡,朝洛都的方向行军,震惊了四海。

往后这天下的局势,怕是不能如洛都朝堂的意愿了。

因为远方的事变,幽州幕僚处忙碌起来,眼下幽州可不能先乱,加紧了戒备,刺史府的火烛一连数日彻夜通明。

府中清查出好几个奸细,也有三位幕僚被府兵带走后便再也没回来过,这下子人人自危,生怕哪点行差踏错遭人陷害,幕僚处难能安静得落针可闻,人人把精力放在公务上,也没人有心情说闲话。

有那个空当,不如全副心神放在各地燎原一般的叛变上,思忖幽州该何时下场放手一搏,也为自己搏条名利荣华路。

**

“阿竹。”

元韶召薛竹入书房,她接到传召前正在写一封谏书,那是她和林江廷商量后的结果,两人都觉得不错。

草拟了一半被人打断,她忍了,元韶如今是她的顶头上司,若有正事传召也是应该的,可她前来,这书房中除了她,独有元韶一人,可不像商议正事。

“大人召下官有何事吩咐?”

因着不耐烦,她话语间难免沾了些许怒气,她可没得空闲。

“今年的新茶,去燥降火,先用点吧。”

看出了她被打扰而生了怒气,加之对他怀有偏见,他仿若没察觉薛竹的情绪因来这儿而起,悠悠命侍从上了茶水,元韶好耐性,并不急躁。

“这是幽州的军备安排,粮草兵马似有不妥之处,还请孟先生不妨帮忙看看。”

元韶手指点了点账册、文书,薛竹也已经调整好心态,恭敬待命。

做正事,掺杂的个人私事,越少越妙。

薛竹手中握着轻飘飘的纸张书卷,却觉得手中有千斤之重,一个州军营的后勤补给,天大的事,怎么给她看了?

“兹事体大,下官不敢妄言,大人何不召幕僚处一同商议?”

于情于理,元韶把军营补给的事儿告诉她也没什么用吧。

“别人哪儿能与你相比。”

还没等薛竹眼睛睁大震惊完,元韶才长叹一声,怅然与她说起了缘由。

“时局纷乱,刺史府并非一个钉子都没有,幕僚处人心庞杂,是非也最多,纵然清洗了一回,也难保有谁包藏祸心,怎比得上你与我一心一意呢?”真正关乎幽州要害的机密,从来不告知幕僚处的。

“不过我确实有事得拜托阿竹了。”

与其防备那些个幕僚,不如主动出手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而心思又究竟向着谁。元韶还得要薛竹办一件事。

用这份假的账册去试探幕僚处各方的反应。

“好。”

薛竹领命,这也算重用了,当幕僚嘛,做些事应该的,也正如此,才不至于白混日子。

她将账册拢入袖中后,恭恭敬敬退下了,继续回去完成谏书,也顺带想想如何利用怀中那份账册,一时之间燃起了熊熊斗志。

账册出现在她的公案上,她又作无意间透露出口风,家主给她安排了要务的事便不胫而走。

她不动声色打发走前来打探消息的同僚,封紧了嘴下值回家。

“孟大人,家主有请。”

她方踏出大门,没绕过一条街,出府归来的元韶。

又是这句话,有何可请的?

“要事相商。”

果然,四字一出,薛竹立马改变了态度,把手头的事务都过了一遍,期待又忐忑。元韶如今是主上,与主上相谈,哪里是麻烦,分明是升官加爵的美差。

在这下值时分,薛竹跟随刺史府侍从,走进了看守森严的内院。

她先随侍女的介绍在偌大讲究的后院赏景,百无聊赖等待元韶处理完今日的公文,又在花厅等元韶一同用过刺史府的饭食,珍馐佳肴,一道接一道,不愧是刺史府。

用餐后谈也并非谈正事的好时机,等吃了茶点消食后,二人才终于在书房对坐,听薛竹汇报在幕僚处发现的蛛丝马迹,细细详谈。

等诸事已毕,到了月上柳梢的时辰,天色已晚,在刺史府侍从安排之下,薛竹顺势在府中对付了一宿。

直到睡前,薛竹还忍不住在思索,她来幽州自由散漫,还不如说是被元韶拿捏住了。

温水煮青蛙一般缓慢而又无可奈何。

她摇了摇头,以清水拍脸清醒一会儿,告诫自己,才不是,有便利为何不利用,她完全是凭自己慢慢在幽州站稳脚跟啊,在意往日细枝末节的过往做什么?

一觉过后,什么烦恼都忘了,她如常扮作孟华,如常到幕僚处点卯,暗中观察同僚何处会露出马脚。

可她也发觉,今日给她沏茶的侍从换了个人……若她没记错,应该是听命元韶的暗卫吧。

薛竹记在心里,下一次见着元韶时,她便点破了此事,现如今,实在无需谁监视她。

“阿竹,那是派去保护你的。”

元韶无奈一笑,“你手握账册,难保会有细作狗急跳墙,又或是动了歪心思对你出手,有个人在你身边,也好安心。”

这,的确无可辩驳。

薛竹此时虽知道自己中了元韶的圈套,可没切身意识到他用心是如何的险恶。

她离开公署归家,暗地也有人跟着,问就是公署之外那些人会更肆无忌惮,没人跟着,怎么能保证安全?

非但如此,趁此机会,元韶三番五次留薛竹在书房密聊,商谈大事,可偏偏言之有物,她抵赖不得。

臣主关系亲近后,总得喝点酒助助兴吧。

一次元韶约她对酌,喝得醉醺醺,长夜寂寞的时候,也恰好趁虚而入了。

男人这种东西,沾上了就像狗一样摆脱不得。再怎么若无其事,也无法当作无事发生,薛竹便与他保持了一种默契,仍像在邠州一般,默许了这种不清不楚的关系,驾轻就熟掩藏得极好。

至少刺史府的人并没发觉孟华与元韶有何难以言说的关系。

当然,孟华与家主之间,也不需要有任何流言。

薛竹事后的头一件事,便是告诫元韶,在这幽州,绝不能听到他们之间有什么桃色传闻。

“孟华”身上不能有洗不清的污点,薛竹不愿意放弃孟华的身份,做谋士,成日计算的是毕生抱负,再无累赘限制,这样的身份太好了,比薛竹自由多了。

“没关系,有也不过是你我相谈甚欢,抵足而眠的美谈,传为佳话。”

一夕达成所愿,元韶眼角眉梢都透露出春风得意。

日日使软劲儿磨,待到薛竹已经习惯他时不时自荐枕席、偷香窃玉的行径后,元韶又开始作妖了。

“阿竹,那些人又在催我成亲了。”

幽州旧部比谁都担忧元韶后继无人,他也老大不小了,怎就不急着成亲呢?

“哦。”

薛竹不关心元韶成亲的事儿,顶多作为下属,以元氏的立场来考虑,元韶的确应该着急成家才对,可也没那么要紧,与她何干?

她眉毛都不带动一下,只是平静的想,若元韶成婚后,他们这种关系也应该断了,她可不愿哪日露馅,毁了“孟华”的大好局面。

“怎会?除了你,我不会娶别人。”元韶心底幽怨丛生,明明他们,可是成了亲的,薛竹是他名正言顺的夫人才对。

但有些事,能不提就不提,就如有些过往。他口中信誓旦旦坚定不娶,转头却想了个法子,“阿竹愿不愿意一人分饰两角,心疼心疼我,让我娶了你。”

元韶只要薛竹一个身份,他便可娶了她。她做她的孟公子,而自己娶薛姑娘,岂非两全其美?

“好啊。”

“好,你不同意便罢了……你同意了!”

元韶顺口说辞,他就知道,依薛竹的倔性,怕不会同意他异想天开,等他好好回想薛竹的话时,发现她竟然同意,惊诧得整个人都冻在了原地,不敢置信。

“好,好,太好了!”

容颜华美,眉宇间积累了颇多阴鸷的青年爽然大笑,如清风吹散阴霾,恢复了往日的朗朗然洒脱。

挺能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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