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算个理由。
新婚是不是意味着妥协很多事？
初来乍到，在这全陌生人的地方，不由得不听从，给个机会。
明月跟着兰姨走。
然后上楼，身边没有第二个丫鬟搀扶。
明月只好自己拎着拖地的喜服，有点儿怨气，谁家新娘子像她一样？
这个司空无殇是不是骗着她玩儿，把她弄到深山老林之中耍一趟？这般大张旗鼓，不会！这件事要让娘知道了，该有多么担心和心疼。
上了二楼，明月被兰姨搀扶着进了门，然后穿过长长的客厅，这里是单调的黑灰与暗红。暗红的圆柱子，暗红的太师椅，还铺着花纹精美繁复的黑灰西域地毯，这种东西明月只在镇上员外家见过，跟师父去给人家小娘子看病时。
看来司空无殇真的算有钱，明月略高兴这个没被骗。
不过，明月随即无所谓，她能挣钱，不在乎他有多富贵。
帷幕也是黑灰色，单调乏味。
明月忍不住想，司空无殇究竟有多么阴沉，才喜欢这种颜色。
转向右边，是两扇门，雕花木墙，但是木头后面确是砖体墙，这是一间很大的卧室，第一眼就是一张很大的雕花木床，红色的床帐，终于不再是暗红。
这么大的床，明月一想到是她和司空无殇两个人睡，就脸红，偏过脸，不敢看。
“小娘子，掀开盖头，透透气吧！”兰姨在旁边轻声轻气笑着说，总要她宾至如归。
“小娘子可饿了，想吃什么，我去厨房拿！”
明月很好感兰姨的贴心，但同时更吃惊，他们司空家连款待宾客的饭菜都没有准备？
所以，他们早就知道今天不办宴席，宾客们没有来？
真省事！
明月很无语，可又感觉不该发作。
别的新娘子都有热闹宴会拜高堂受人瞩目，可怜她都没有。
明月撤下盖头，抬起眼睛看兰姨，没想到看她第一眼的不是司空无殇，是面前这位四十多岁的娘子。
这娘子，身穿暗红色的衣服，水光潋滟似是丝绸，弯弯的眉毛，双眼皮的漂亮眼睛，瓜子脸，虽然有皱纹，但依旧是漂亮的中年妇人。可以看出来，年轻时候一定是一位漂亮，引人追捧的小娘子。
司空无殇家的下人都长如此好看，娶她是不是有些亏？
明月随即耻笑自己庸俗，她很好，配得上。怎么别人还没来嘲笑她，她妄自菲薄。
“小娘子果然很好看！”兰姨发出赞叹声。
明月很高兴，当这脸上的欣赏与这一声是对她的把关与肯定。虽然人家也有客气的嫌疑。司空无殇回来嫌弃她长得丑，也没办法退回丁村了。
见明月好奇地看她，兰姨连忙自我介绍。
“我是兰姨，这司空堡的女管家。小娘子在这里，想要什么东西想吃什么尽情吩咐我！千万不要客气，不要委屈自己。”
“不然堡主回来，我无法交待！”
司空无殇会怪兰姨没有照顾好她吗？看来很在乎她。
明月略放心，点点头，“好！”
“好好！”兰姨拍拍明月的手，这么乖巧漂亮的小娘子谁不喜欢，“堡主有家室了，以后就可以在堡里过安生日子。”
过一两年再生一儿半女，司空无殇冰冷的心就能得到慰藉，会经常待在司空堡过日子了。这些将是明月的功劳。也是大家希望看见的事情。
明月总感觉这句话合理但奇怪，难道之前司空无殇没有过安生日子？
明月很想问问兰姨，司空无殇的下落与什么时候回来！
难道他要十天半个月回来，也要她等十天半个月才回娘家？
兰姨很热情，忙着张罗明月坐下，又将桌上的八样干果给明月吃。
“小娘子暂坐，我去厨房端饭菜上来！”
“嗯。”明月应了一声，有些忐忑。
兰姨走了之后，明月才忍不住饿，吃了两颗红枣。又大又红又甜。
明月忍不住打量了这个房间，除了床旁边墙上贴了一个大红喜字、床上头挽了一条红花之外，这个房间跟喜气沾边儿的就只剩下床帐子了。
明月很无语，这是结婚的房间吗？怎么感觉这么简陋和糊弄？
她丁村随便一户人家的喜房都比这个喜庆。
唉，看来他们家真的没打算在司空堡办亲事！在丁村那一半办得那样好。
这件事沉甸甸地压在她心头，不明白也不想了，尽管有些纠结与难过。
很快，门口传来兰姨的脚步声，终于听到了实打实的脚步声，明月感觉松了口气。她都差点儿一致怀疑这司空堡的都是鬼魂精怪了。
兰姨端了鸡块、鱼煲、红烧野菌与藕丝，还有一碗白米粥，一个杯子，一副筷子。暗红漆托盘。
明月看着她走近和这些，才感觉累了。折腾到这半夜，好困。不敢想再拜堂再宴宾客，见到司空无殇时会什么时辰。有点儿庆幸取消了。
“小娘子困了？累了一天了。”
兰姨笑着。这么对明月，确实委屈人！
不过这是谁都无可奈何的事。没有人能做司空无殇的主。尽可能让她宾至如归。
明月点头，平常面对陌生人很健谈，但今天不知怎的就不想说话。
大概大喜之夜太出乎意料，她太累。“有点。”
“吃过饭，小娘子就好生休息。”
兰姨笑着，将饭菜放在了桌子上。尽量想明月不拘谨。
“好！”
明月拿起筷子，将鱼肉放进口中，令她吃惊的是，味道非常好。是她吃过最好的鱼肉，比镇上最好酒楼和母亲做得都好。
明月又夹了红烧野菌，味道也非常好。她还不知道它能这样好吃。
兰姨看见明月喜欢吃，才放下心。“小娘子慢慢吃，我去准备。”
“嗯。”明月不知道她准备什么，只想专心吃饭，好好满足一下饥肠辘辘五脏庙。
明月发现一不小心吃了大半红烧野菌与鱼煲，有些不好意思。她平常不认生，但今天是首次上夫家的门。让司空无殇知道他娶了一位大胃王，怎么办？怪教她难为情。
“小娘子吃完了？”兰姨从床后一个小门儿里出来，笑容满面。
明月点头，“嗯。”
兰姨就把她往小门儿里让，“小娘子来此方便！”
明月就有些好奇，有些忐忑进入小门儿。在丁村她家的洗漱间在院墙一角落，不挨房屋。
里面果然是洗漱间。在卧室里不用出去，真方便。不过这建筑结构，她是第一次见。司空无殇真不一样。
明月发觉自己很喜欢。不论冬夏雨雪，都不用出去，真好。
明月方便，洗手。出来之后又洗漱，这才感觉自己舒适了。
兰姨边帮明月拆头发边介绍，极力说司空无殇的好。小娘子的耳根总是软的，多说说能让她对他更好，更有信心。
“堡主先前说过，要我们尽力为小娘子准备。衣服都为小娘子备下了，另外准备几匹布任由小娘子做什么。还专门为小娘子打了一架衣柜。”
“这套房里还专门为小娘子添了许多起居家具，力求小娘子在此过得舒适。”
“这是专门给小娘子放的梳妆台。主人以前房里没有。”
明月点点头，司空无殇这样做真有心。她很感动。
这里旁边桌子上放着一把檀木梳子，一面银镜，以及四个整齐摆放的长匣子。看起床似乎是司空无殇梳头发的地方，他是个讲究人。
明月只能从这些推断司空无殇的生活习惯与为人，只有好笑。
兰姨帮明月将那些饰品拆下来，一一整齐放在梳妆台的匣子里，又要帮明月摘了耳环，明月拒绝了。
明月能自己做的事情，不习惯也不想麻烦别人。
兰姨只好笑着，停下，看明月弄。能自食其力的小娘子真的好伺候。
明月卸掉所有装饰，披散着长发，这才起身，准备脱下喜服。
兰姨又过来帮忙了，明月不习惯但也接受了。
初来乍到，不好得罪人。
兰姨带明月来到两个大衣柜面前，打开一面衣柜，“这里是堡主的衣服。”
明月闻言，好奇地看了一眼。
里面有男士长衫，外袍，睡衣，嗯，都是丝绸，各种珍贵暗纹，绣花。
果然司空无殇与明月的日常起居差距巨大，他们俩一起生活真的默契吗，他真的不会看不起她吗？不过她随便他，才不怕他。
兰姨拉开了旁边的衣柜，献宝一般，“这里是小娘子的衣服，我已经按照时兴为小娘子准备了三套常服三套睡衣，几天后小娘子尽情按照喜欢款式再另做。小娘子到时候尽管吩咐。”
这几套衣服也很精美，都是丝绸。其中一间豆粉色的与一件淡蓝色的衣服材料，跟司空无殇的其中两件一样。
明月呼吸有点儿急促，有些害羞，低下头。这是夫妻装嘛！
明月点点头，脱了外衣，但拒绝在陌生人面前换睡衣，坐在硬硬的床上，有些害怕兰姨离开她单独留下，静等兰姨离开。
“兰姨，我有些怕！”
硕大的两间房，硕大的院落，硕大的司空堡，还统统陌生。明月脑海里不停地冒那些山鬼狐怪的故事，尽管很久以前不那么怕了。
“小娘子莫怕，堡主向来不喜欢人上夜，这主院是不能留外人的。莫怕，我在两个院落外面的那个小院落，出门叫人，我能听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