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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1 / 1)

她这个二哥简直绝了,这是还没打消纳蓝玉做二房的主意。

宝音没再继续问,反而关心起牛痘来。

“牛痘你们可都种上?”

紫翡点头,“凡是庄子上的人都种上了。”

宝音点头,神色严肃起来,她看了看一旁的兰儿,吩咐道:“你带他们出去。”

兰儿屈了屈腿,带着宫女太监们退出去。

宝音低声跟紫翡道,“回去后你帮我做几件事。”

“先这样再这样,然后再那样,我出不去,宫外一切都靠你们了,不管怎样也要保住属于我的东西。紫翡面带惊色,很快冷静下来,“奴婢不会让主子失望。

宝音抿了抿唇,“这件事未结束前,你们先躲起来,等一切成走局再出来,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们光明正大挺直腰板活在这世上。”小汤山两日发生了一桩稀罕事,那位主家的大夫说自家主子发现了一种更安全的痘种,此事已经被朝廷证实,庄子的主家也被召进宫里做了贵妃。这个极具传奇的故事瞬间传遍了附近庄子,连去大汤山的寺庙游玩的书生都耳闻了。

宛平县西面有个小老庄子的地方,此地有一户人家姓杨,供着一读书人,正好和友人到大汤山的寺庙泡温泉。听到这个消息,便离开了寺庙骑着毛驴去找小汤山。

到了小汤山很快打听到山脚下的庄子。

这个庄子还在建设,平地上放置了不少一节一节的陶管和青砖。

十来个人正沿着画白线的地方挖沟渠。

杨姓书生牵着驴子走了过去,“老乡,跟你打听个事。

有人抬起头问,“什么事?”

杨姓书生将在寺庙听来的牛痘传闻说了,那人抹了抹汗道:

“我们是种了,能不能管天花我们不知道,总不能找个天花病人过来

“不过这庄子的主人是位贵妃,前几日管事说主子成了贵妃,请我们每人吃了个红鸡蛋。”

杨姓书生明白自己是找对了地方,“这牛痘真能预防天花不成?”

“瞧你说的,能哄骗谁,也不能哄骗皇上,庄子主人都被迎

进宫做贵妃了,这事还能有假?”

“你们在说什么呢?”远处有人冲这边喊。

那人一看,忙道:“来了个问路的书生。”

回完那人也不敢再说闲话了,低下头忙自己的了。

杨姓书生见状走了过去。

“我是宛平县老庄子的杨敏真,这位老倌怎么称呼?”

“叫我老李就行了。”老李边嗑瓜子边回问,“是打听牛痘的吧,种痘地方在那,交一文钱就能种。”杨敏真诧异,朝廷推广种痘可是分文不取。

“这一文钱也不是咱们收,请大夫不是要花钱?这一文钱是给大夫的,积少成多吗?万一有人种痘后应较大,也能让大夫帮着看看。

这话一下把杨敏真给说服了,谁家看大夫只需要一文钱?

两人往西边走,就看到大柳树下搭的棚子。

有不少衣衫褴褛的孩子在排队,几乎都是女童。

大夫正帮着种痘,种痘很简单,拿湿了的棉球擦一擦,再用针刺破抹上痘液。

种过的人也不准走,留半个时辰观察情况,旁边地上坐了几十号人。

“是不是觉得有女童过来奇怪?”老李嗑着瓜子边问。

按说贫穷人家大多数不会花一个子在女孩身上。

“我们主子心善,说这世道女孩过得太苦,便免去了女孩的钱,这钱我们主子补上。”

杨敏真没有说话,这种事太正常了。

就像他家,家境不算贫寒,家里女孩依然要做活,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他没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没多久又有一个脸上发了几颗水痘的人喜笑颜开走过来。

现场其他人都一副羡慕模样,起先杨敏真不明所以,很快他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只见大夫找来一空玻璃瓶,用针戳破他身上的痘,取走痘液后从抽屉拿了十文钱塞给他。

杨敏真惊讶。

一旁老李道:“这小子运气不知道算不算好,大部分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他出了痘。”

没一会儿,一妇人领着同样起了痘的女童过来,很快欢喜地拿着钱走了。

“种痘要耽误一下午,哪怕不要钱,一些人家也不肯给自家女孩种,知道发痘后的痘液可以卖钱,你瞧瞧,这队伍里女童是不是越来越多?”“女童不用花钱,若是起了痘还能给家里人都种上,这不是又省了一笔?”

杨敏真皱起眉心里感觉到不适,却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请问我能种吗?”他握紧拳头开口。

旁边同行的人劝他,还未证实是否对天花有效,还是不要尝试。

老李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瓜子道:“随意,我们这不禁止人来。

城北边有人种牛痘和朝廷公布的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一事是一前一后。

得知种牛痘后不需要空出半个月时间,不会伤及性命,牛痘的痘种成为最急缺的存在。

急缺到市面上有人花钱买痘种。

随着牛痘广泛传开,贵妃发明牛痘的故事也跟着传开。

***

聚贤楼很热闹,自从上次拍卖会后,上午也有客人上门了。

逐渐地,聚贤楼上午也开始营业。

旁边的茶馆、酒楼见状,也跟着开了早市。

"掌柜,许久不见,生意可还好?"

正在迎客的郑掌柜打了一个激灵,一

一回头就看到一张让他难以忘记的脸。

“你是泰山商行的和管事!上回我差点被你们害惨了,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别,我不姓和,我姓西林觉罗。”

郑掌柜神色一僵,神色带上疏离。

“这位爷,您有何吩咐?”

“哈哈,别那么紧张,这次不借你地方,你当我是寻常客人。对了,可知京城比较有名气的讼师?”郑掌柜本来紧张的神情松了下来,“比较有名气的讼师多在江南,京城颇为有名的倒有两位,一位叫何怀何讼师,一位叫杨启厚杨讼师。”和丰靠着柜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啜了一口问,“谁更厉害?”

“还没比较过,这两位一位在宛平县,一位在大兴县,

二人从未交手过。"

和丰沉思了片刻,道:“我这里有个官司需要最好的讼师,只要打赢这场官司,我愿意出三百两。郑掌柜呼吸粗了起来,“三百两?”

“不错。”和丰神态轻松道,“你帮我将消息传出去,明日我在你这接见这些讼师,这二十两算是给你的报酬。郑掌柜看到这二十两面色苍白起来,上次收二十两的下场还记忆犹新,这次这二十两他会付出什么代价?只是这事容不得他拒绝,他一个汉人得罪不起满洲人。

宣武门下斜街的慈仁寺附近开了不少书铺和书摊。

平日里读书人会到这里寻找需要的书籍。

蓝玉目不斜视当着众多男人的面走进了一

家比较旧的书铺。

"掌柜,我跟约定买你家铺子的买家。”

掌柜皱眉,“怎么是女人?”

“女人怎么了?女人不能买铺子吗?我主家可是宫里的娘娘!”蓝玉嚣张道。

掌柜神色立刻变了。

“姑娘愿意买,我这么自然卖,只是事先说好的不能变,买了书铺就得买下印刷坊,那些伙计一个都不能赶走。“行,没问题,要是不同意,我也不会过来。”

掌柜见她答应,神色轻松不少,关上门领着她去了后面的胡同。

这个胡同要比临街破上很多,掌柜推开其中一家门,蓝玉就看见里面忙碌的人。

有晒刚印出来纸的,也有调制墨水的。

“掌柜我看你这铺子还能撑下去,干吗要给卖了?”蓝玉好奇地问。

掌柜一脸苦笑,“还不是朝廷管得严,许多书不能印,一不小心就是杀头抄家的罪过,只敢去印一些殿本,京城的书铺卖的书都一样,去谁家买不行,外面书摊子更便宜,这书铺逐渐就不赚钱了,只能接一些佛经维持运转。“前些日子东家手里钱不够凑手,便打算将这铺子给兑出去,除了书铺还有一家报馆也打算处理了。”蓝玉心中一动,“报馆卖吗?”

掌柜惊讶,“卖呀,怎么不卖。只是报馆能拿到朝廷公文是借着我们东家的关系,卖了可不一定能拿到了。”蓝玉笑了笑,“这个不需要你来考虑,你们报馆愿意多少出手?”

“这个,我得问问东家。”

中秋节,宫里很忙碌,一早各宫和花园就张灯结彩挂上了灯笼。

西华门外会唱一整日的戏,一些平日里没有什么娱乐活动的小答应小贵人都跑去听戏去了。

今日皇太后免了众人的请安,上午宝音便没有出门。

她站在院子里听着隔壁小阿哥唤狗狗的声音,不由发起了呆。

这位小阿哥恐怕不知道自己未来会做皇帝。

“娘娘,人接过来了。”小太监苏临低声提醒。

宝音转过身去就看见被马必应带进宫的蓝玉。

“给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宝音见她怀里放了个包袱,微微颔首。

"不必多礼。"

之所以让延祺宫大太监马必应去接人,就是怕这些东西带不进宫来。

进了殿,照例让其他人退下。

蓝玉一脸心疼看着自家主子,“格格,您怎么瘦这么多,宫里饭食不合胃口吗?”

宝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没什么胃口。”

宫里的菜都是预制菜,口味淡不说还没什么蔬菜,吃着没意思。

嫔位以上是可以点菜,只是还少了她爱吃的辣椒,吃什么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自入言以来她就没吃过几顿舒心的饭。蓝玉很是心疼,格格受苦了,都怪老爷将格格送到这种

地方,以前在老家格格多鲜活,现在呢,被困在一堵宫墙内。

“格格,您得保重身体,我们都在外面等着您呐!”

宝音勾了勾嘴角,“不说这个人,你都带了什么进来?”

蓝玉将包裹放在桌面上,解开后道:“您常用的彩色铅笔,还有收集到消息和最新的官报,您看看哪里要改。”大清的官报很简陋,跟戏折子一样折叠起来,每一页刻着最新的朝廷公文。

因为时效性,内阁发公文往往是下午,报馆拿到公文黄昏就要印出来,所以纸墨都很廉价。

这种只印官方公文的报纸宝音自然是看不上。

她抽出一张纸,是让蓝玉从外面买了还未裁的纸。

“要这么大。”她比画了一下大小。

蓝玉帮着裁了。

宝音拿起铅笔在纸上画了起来。

“就叫《世界新闻报》,我们不报官方公文,只注重八卦消息。

"八卦?"

“就是京城的小道消息。例如谁给谁戴绿帽子,谁家扒灰这种,你听了你好不好奇?”

蓝玉耳朵有点红,蛮好奇的。

“这边注明日期。”

宝音画了个小框写上日期二字。

“这个地方就将诉讼的状文登录上去,旁边字体要大些,题干吸引眼球一些,就写贵妃状告家人夺财产!”“尽量多吸引人买我们的报纸,接下来几期可以跟踪报道,比如官府什么反应,哪位官员说了哪些话,这些消息花钱去买。”“旁边就刊登《西游记》吧,不要原文登上,我要白话文,念出来小孩子都能听懂的那种,一期就刊登一回,这边最好还得有美猴王的印画,往后多找书生约稿,那种酸儒意淫自己发达后娶官家女子的书就算了。”“下面登记一些养生小技巧,比如喝开水,勤洗手之类,这里分享种地养猪养鸡小技巧,这里我要做个科学小实验专栏,第一个就写纸杯通过绳子传播声音吧。中间这块登记广告。“比如招工信息,还有商家打广告,就拿蚊香做个示范。”

“所有的内容都要俗字,还要标注上标点符号,字可以大一点,但是我希望往后字体能做到小且清晰。宝音将一张偌大的纸画上不同区域,有些区域还备注了分类内容。

“现在内容少,一张纸就足够了,以后内容多了再增加。”

蓝玉表示理解,又问,“那售价多少呢?官报的价格是十文钱,包月三百。

“我们只要两文,往后不论加多少副刊都是两文。”

“我们的报纸不是给官老爷看的,是商人、是平民百姓都能看的。”

她就是要发疯,她就是要闹大,她就是要所有人都不好过!

知道马上让她不开心的人也要不开心,宝音心情好了很多。

果然发发疯,有助于心理愉悦。

用过两点那顿晚餐,她坐着步奥去南府了。

她到了才发现皇帝正陪着太皇太后、皇太后看戏呢。

皇太后抱着小阿哥,钮祜禄贵妃坐在一旁。

皇帝左边坐着皇贵妃,右边是宜妃,其他妃子坐在他们后面,全都一脸开心表情。

[啧,端水大师。]

皇帝拿她没办法,虽然不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肯定不是好话。

“姐姐可是刚来,请这里坐。”一个没见过的妃子突然起身道。

紧接着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在外人看来她一副高冷模样,跟傲气冲天的皇贵妃有得一拼。

“不了,我坐这就行了。”她随意找了个角落位置。

旁边坐着的答应连忙起身躲避。

开口让座的妃子孤零零站着看着有点不知所措。

“德妃你坐你的,不用理会她。”皇帝出声给了个台阶下。

“是。”德妃顺从坐下。

太皇太后眼睛盯着戏台,全然当没看见这一出,后宫的争风吃醋她一贯不插手。

倒是皇太后小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显然是忙着现场吃瓜呢。

在场不少人心里解了气,还以为多受皇上宠爱,到底是比不过有子嗣的妃子。

是贵妃又怎么样?皇上说不给面子就不给面子。

台上美猴王装扮的两个角出来,一番打斗非常热闹。

“这出《真假美猴王》是谁点的?”皇帝面带笑意问。

“是臣妾。”宜妃娇声道。

“臣妾小时候跟阿玛去将军府听过这出戏,可惜只听了一半就回家了。”

“这回见到旧识突然想起来了,皇上恐怕不知道臣妾跟贵妃自小就认识。曾经还一起玩过,离开盛京的时候,贵妃还订了一门亲事,真是巧了,如今竟然在宫里遇上了。宝音进入宫太突然,册封也突然,导致派出去打听她底细的人还未回来,在场许多人都不知道她曾经定过亲。宜妃这话一出,场面立刻安静下来。

有不少人看向这位新册封的贵妃。

宝音面无表情。

[定亲这件事皇帝已经知道了,纳兰珠只知道我定过亲却不知道后面两次都是我自己安排,要不是突然被带进京,恐怕已经定第四回了。][我本来的目标是订八次,超越那位叶赫老女,等过了三十岁就不会有人盯着我了。]

[三十岁在现代未婚的一大把,在这里却是做祖母年纪,可惜了,一次东巡所有努力都付诸东流了。]皇帝嘴角一抽搐,还想订八次亲,真克死八任未婚夫,恐怕是他也不敢娶。

这女人为了不嫁人,可是费尽心机。

戏台上咿咿呀呀,台下人心思各异,都在等皇帝反应。

“奴才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裕亲王带着福晋过来请安,跟在他身后的是恭亲王夫妻。

皇帝如今就这两个亲兄弟,今日中秋团圆节,自是要召兄弟进宫。

“孙儿给皇玛嬷请安,给皇额涅请安。”

太皇太后笑呵呵让孙子起来。

“都来做,今日坐的都是一家人,不要客气。”

几位嫔妃将位置让出来,裕亲王和恭亲王夫妻入座。

“臣妾见过皇贵妃,见过贵妃。”

两位福晋给佟佳氏和钮祜禄氏行礼。

这时皇帝突然冲后方招手,“贵妃过来朕这边。”

他微笑着对两位福晋道:“这是叶赫那拉贵妃,还未行册封礼,你们应该不认识。”

裕亲王福晋忙道:“是臣妾疏忽了,该进宫跟贵妃娘娘请安才是。

宝音犹犹豫豫走了过来,皇帝拉住她的手,微笑道:“贵妃献牛痘有大功,这牛痘可以预防天花,还没有种人痘的危险,目前种牛痘的人无一例死裕亲王福晋恍然大悟道:“臣妾似是听过,下人说有位贵妃根据人痘发明了牛痘。

皇帝闻言有些惊讶。

[没错,是我让人这么传的,牛痘会终结天花,往后我的名字必定记载史册,就是现在也是一道金身,以后谁也不能勉强我,牛痘能活人无数!]皇帝深深看向她,她这是在养望?

“贵妃可知此事?”

宝音当然不会承认:“不清楚,我只给家里丫鬟种过。”

[营销通格这种事,要是承认自己做的,那也太low了。]

“那就对上了。”裕亲王福晋一拍手,“应该是下人传出来的。

其他嫔妃酸极了,谁都知道皇上对天花的看重,这会儿她们

也知道叶赫那拉氏为何被封为贵妃了。

别说贵妃,她要是男人,封爵都不在话下!

夜色袭来,圆月高高挂起,皇帝举着酒杯接受众人的敬酒。

宝音的座位排在钮祜禄贵妃之下。

她瞅了一眼。

[这位就是老十的母亲吧?好像没什么存在感。]

[话说死得早也算是一件好事,不用面对那么多糟心事。]

[德妃身边的小宝宝应该是六皇子吧,不记得什么时候夭折了,好像还迁怒到老四身上。]

她又看向皇贵妃身边吃着蛋美的小阿哥。

[四阿哥现在知道德妃是他亲妈吗?可怜,养母死了,生母不待见。]

皇帝手上酒杯落地,他看向六阿哥又看向皇贵妃,眼里满是震惊和悲痛。

小六和表妹都没了?

“皇上?”梁九功弯腰要捡起酒杯。

皇太后看了过来。

皇帝因一时悲伤缓不过来神来,“无事,给朕换个杯子。”

到底是朝夕相处的人,一听未来没了,他有些承受不住。

他看向佟佳氏,表妹身子健康,每隔几日都有太医把脉,怎么就突然离世?

他又看向另一边的钮祜禄氏,贵妃看着也不像短命的。

还有小六,在几个孩子里身子骨不算弱,怎么也会没了?

德妃前不久才没了小七,以后小六也保不住得多难过?

至于被宝音当做小可怜的四阿哥他直接忽略了。

[唉,算了,我自己生活都乱糟糟的,又何必关心别人。]

想到现在的处境,宝音心里烦躁。

面前放着桂花酒,甜滋滋带着米酒的香甜,这个比白酒好喝多了。

她喝了一杯,两杯.....

这边气氛太过热闹,宝音也被酒气熏红了脸颊,扯了扯领口,起身出去透透气。

皇帝见她离座给梁九功使了个眼色

梁九功忙召来一个言女,让其跟了上去。

宝音出了戏台,又走了一小段就是丰泽园外的田地了。

今日热闹,沿途都挂着灯笼,远处还有士兵把守。

宝音没再继续走了,她依靠在一根柱子旁,身后的太监宫女远远跟着不敢靠近。

有件烦心事儿困扰她许久,那就是皇帝为何不杀她。

不杀她,不关她,全然当做没事发生。

她现在犹如被困住一个牢笼挣扎不得,又不知该如何寻找出路。

[我好像病了。]

皇帝借着更衣的借口出来找人,还没靠近就听见这句话。

他摆摆手示意太监们不用跟上。

[对什么都提不起劲了,以前我还想给这个世界留下些什么,现在一点欲望都没有。]

[论文也许久没有碰过了,我这种情况应该是病了吧?]

[有点像抑郁症,也不知道重不重,应该不算重吧,重的话应该有自残行为才是。]

[其实重的话也挺好,找个高墙一跃,一了百了。]

[但我好像不想死,没有勇气去死,皇帝为何不杀我?]

[他要杀我,我也不用纠结要不要活了。]

情志不畅,这是血瘀症状。

皇帝皱起眉头走了过去。

宝音寻声抬起头,迷茫的双眼看见他时清醒了过来。

她的眼神变成了戒备。

皇帝距离她两米远停下脚步,他缓缓伸出手。

宝音反射性背过去手。

皇帝眼睛眯起来,坚持了一小会儿,终究是宝音低头,委委屈屈握住他的手。

[我不是妥协,我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米一升十文钱,一两根子能买150千克,当然这是带秃的大米。

三百两值多少呢?

京城能买一个不大院子,一家人能舒舒服服过上几年。

这钱书香门第的杨启厚不敢赚,从底层爬起来的何怀却迫不及待拿下。

从在聚贤楼于众人之中拿下这个机会,何怀就在家里关了几日,终于磨出了一份自己满意的状书。

用朱笔誊抄一遍,等待晾干,他满意封装好,洗了把脸往宛平县县衙走去。

节日后的衙门要清静许多,谁也没有胆子扰了官老爷的清静。

宛平知县王养濂背着手从县衙后院过来,刚进前院就碰上了县丞李开泰。

"明府,出大事了!”

王养濂眯起眼睛,看向他手中的状纸,“李县丞越界了!”

诉讼官司不在县丞的权属范围内,李开泰越过他接状纸是越权!

“明府请担待,此事责任庞大,下官只能越俎代庖将这状子转交给明府。”

这老狐狸。

王养濂不信他会这么好心,他接过状纸,只匆匆看了一遍就勃然大怒。

“一女子竟然状告生父夺其家产,岂有此理,简直是礼乐败坏,此等不孝女子就该乱棍打死!”

“这种状纸打回去便是,李县丞何必拿给本府?”

“是,按常理是不用理会,明府请往这看...."

李开泰指着状纸上一行地址。

见王养濂没反应过来,他小声提醒,“明府,这是当今贵妃娘家地址,这状子是贵妃状告生父呐!”王养濂腿脚一软往后退了几步坐在了椅子上,他揉了揉眼睛又看向纸上的地址。

不敢置信问,“你没认错,确定是贵妃本人状告亲爹?”

李开泰苦着脸,“我还能哄骗明府不成?”

“我找写这状纸的何怀问过了,贵妃出了三百两银子,还写了一封什么授权书盖了贵妃的私印,这私印总不能作假?”王养濂脑子一片空白,他就不明白,这贵妃不好好待在宫里,怎么想着状告自己老子!

但他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这事不是他能够处理。

“明府,该怎么办?这状纸我偷偷拦截下来,那讼师还在前衙等着呢!”

王养濂一下生龙活虎起来,“你私自截下来?”

“也就是说衙门还没接?”

王养濂上下打量他一眼,“你做得好,现在你去告诉那何怀,就说本府病了,病得无法起身,今日不接案子。李开泰暗骂他一句不要脸,可他拦截状纸就是为了让王养濂不要接这个案子,不要惹祸上身。

“那何怀要是明日再来如何是好?”

王养濂骂了一句,“明日来就说我病没好,这京城又不止我一个知县,请他去大兴县衙去!”

大兴县衙。

知县张茂手抖着手中的状纸,嘴里吐出两个字,“无耻!”

“王匹夫实在是厚颜无耻!”

师爷傅长清见知县破了大防模样,无奈劝道:“明府,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解决办法。”

张茂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话语里满是焦躁,“办法,有什么办法?贵妃娘娘的状子我敢不接?”

傅长清提议,“此事说到底是法律漏洞,不如移交给顺天府.....

“顺天府不管民案!”张茂不耐烦打断。

“是,属下的意思是,让顺天府转交给内阁,至于内阁是上达天听也好,还是将案子打回,这事明府都是按章程办。”张茂明白了这个意思,这是将锅能甩出去最好,实在不行也要内阁给个指示。

“我实在不知离了长清该怎么办,长清如我手足。”

顺天府尹张吉午跷着腿,手里拿着一张诉状,语意不明道:“张茂,你可真是本官的好下属,整出这么一桩令本官为难的事来!”大兴知县张茂微微躬着身,苦着脸回道:“下官这也是没办法了,此案若从表面上来讲,就是女儿状告生父夺财。”“按照我朝律法,女子无继承权,这种案子直接不用理会,还能治原告扰乱县衙的罪名。”

“可这案子被告是宫里的娘娘,这案子容不得下官不接。”

“且此案还有异议....."

他偷偷看了张吉午一眼,道:“司法规定女子无继承权,此案争议在贵妃闺中所得财产与父辈祖辈无关,为贵妃本人经商所得,继承法不适用此案。“当前还不知贵妃状告生父缘由,下官的意思是最好是将此案上报内阁,再经内阁报给皇上。”

“若是能说服贵妃,将此案撤回是最好不过,若贵妃娘娘有其他诉求,我等也好知晓。”

张吉午跷起的腿放了下来。

“张茂,你是说此案娘娘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张茂腼腆笑道,“下官只是觉得这是娘娘家事,没必要诉之公堂,娘娘索要家财,叶赫那拉府还能不给?”张吉午起身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

“此言有理,不过此案不应上交内阁,先送去刑部走一遭。”

他意味深长道:“法不责众。”

恰巧刑部也这么觉得,言此案不归他管,一脚踢到大理寺。

就这样大理寺也被拉下水。

这会儿是人都看出了这状纸背后的问题。

大理寺相当于后世的最高法院,只执掌平反刑事案件改为审诉案件。

很快大理寺也以同样理由将状纸递交上内阁。

这下就可笑了,区区一桩案子,竟然绕过了两大司法部门,都无法可依,无章可循,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法不健全,司法有漏洞!

在状纸踢到大理寺前,曾经做过刑部尚书的明珠已经了解了此案经过,甚至状纸内容都被人一字不改誉抄呈给了他明珠冷眼旁观,等状纸入了内阁才让人将纳兰佟桂找来。

大学士府景色依然秀丽,纳兰佟桂却没心情欣赏。

他不通汉语,还是安管家帮着翻译成满语读给他听。

纳兰佟桂眼睛瞪大,额头布满汗珠,放在膝盖上的手鼓起了青筋。

“奴才,奴才...."

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她这是将叶赫那拉一族架在火上烤!

她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娘娘了,就能上天了?

明珠冷漠问,“所以,你真扣下了娘娘的私房?”

纳兰佟桂回过神来,“大人,请听我解释,我也是逼不得已,为了筹备娘娘的

家妆已经耗尽家财,如今房子都是租的。

“当初都说好了,娘娘进宫管不了外面的田庄,就让她二哥帮着管,每年产出折现送给娘娘.....

说到这里他语气变得急切起来,“娘娘都答应了,还将田契房契都交了出来!”

明珠懒得再看他,一旁的安管家小声说,“佟桂大爷,这诉状上写着您以父权

虽压娘娘将田庄交出去。

纳兰佟桂手脚冰凉,他颤抖着唇道:“一切都是奴才的罪过。”

明珠不耐烦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当前应该

做的是说服娘娘撤回诉状,当一切都没发生。

"我、我去,我去说服娘娘。"

“你去什么去?你有资格进后言吗?”

“回去让你老婆准备准备,明日进宫探望贵妃,若是说服不了贵妃,就等着这官司打到皇上面前,到时你我脸面就全丢尽了!”正在堂玩琉璃摆件的索尔图差点没笑出声。

“这么说明珠被自己送进宫的贵妃给刺了一剑?”

一站在阴影处的官员回道:“是,相关奏折传递内阁后,就在明珠大人指示下压在了诸位总督请安折子后,皇上看到最少也要两日后。索额图愉悦道:“是吗?那明日御殿听政就帮明相一把,事关贵妃,总压着也不算个事儿。”

要说索额图跟明珠的争斗还要回到康熙初年。

索额图曾经是少年皇帝身边的侍卫,帮皇帝除去鳌拜有功,一跃成为皇帝的心腹大臣。

只是索额图在三藩时站错队,皇帝要削藩,他站在反对一方。

平三藩时朝廷出师不利,索额图又鼓吹将建议削藩的人处死。

此事彻底惹恼了皇帝,而在削藩这件事上站对队的明珠一跃而起,在朝中势力逐渐能跟索额图相抗衡。索额图又笑出声道:“我看这案子麻烦了,什么顺天府、大理寺都没资格处理这桩案子,应该交给宗人府才对!”“贵妃也在皇上九族之列。”

“妹妹怎么能这样?”苏和泰急哭了。

“现在哭有什么用?”纳兰佟桂铁青着脸道,“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个女儿就是石头心肠,一点人性都没有!”费扬古叹了口气,“大妹这是心里有气!”

“阿妈就不应该送她进宫,她心里堵着那口气,要跟家里作对!”

事到如今,纳兰佟桂也后悔了。

“早知道这丫头性子那么倔,我管她做什么?”

留在家里每年还能上交点浮财,进了宫就跟那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还反咬一口。

一旁的女眷们都不敢插嘴,兆佳氏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着急。

她也是现在才知道,家里银子都是宝音那丫头给的。

府里人瞒得可真好,这是把她当外人防着。

“阿玛,这下可如何是好?”

谁家出了一位贵妃不欢天喜地,偏偏他们家跟倒大霉一样。

“只能先安抚住人了,兆佳氏你明日将地契房契送进宫,劝娘娘消消气,先把官司撤掉。

兆佳氏心里恼火,好事轮不到她,这种得罪人的事让她去做。

他们可都是贵妃的亲人,结果推她一个跟贵妃没血缘的去受气!

兆佳氏摸了摸肚子,她身边的张嬷嬷立刻上前扶住她。

“叫!”张嬷嬷掐了她一下,低声提醒。

兆佳氏立刻叫起来,“哎哟,我肚子疼....

“太太,太太,您是要生了吗?”张嬷嬷惊慌失措扶着她。

兆佳氏跪坐在地上,下方流出淡黄色液体,这下可不是假装,她是真要生了。

屋子里一下乱成一团。

纳兰佟桂看着两个没用的儿子气得跳脚,“傻站着干什么?”

“还不去请接生婆和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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