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贴纸放在你的桌子上了。下午记得把它贴在学校的窗户上。”央一大早发信息给可米。
“你为什么现在跟我说呀？那我现在就会期待下午了！！”可米回。
“我上午跟客人一起打球，可能要晚点回去。到时候可能会看不到手机，下班在事务所等我。”央回。
“好！”可米说。
央放下手机，坐上高尔夫球车。
他深吸一口气，来到了校长夫人和校长的朋友哈里社长旁边。
“您好。我是青木央，今天校长有事，让我来陪您打球。”央说着双手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央桑今年多大了？”哈里社长问。
“马上30岁了。”央回答。
“我的儿子跟央桑一样大。明年他就要和他的女朋友结婚了。央桑结婚了嘛？”
“还没。”央回答。
“有女朋友嘛？”哈里社长问。
“他一心都在学校经营上，目前还没有女朋友。如果有合适的女孩子，麻烦哈里社长介绍一下啊。”校长夫人打断了刚要说话的央，笑着对哈里社长说。
“那也要看央会不会喜欢我们巴基斯坦的姑娘啊……”哈里社长说。“之前我们说的那个出版业务……”
“今天我们只打球，先不谈工作了吧？”校长夫人笑着说。
“好啊。央桑，改天来我家。我介绍我儿子给你认识，你们一定很聊得来。”哈里社长说。
央有礼貌地微笑着。
阳光下绿色的球场让央觉得有些刺眼，他戴上了墨镜，把内心的疲惫藏在了墨镜之后。
结束了应酬，已经是下午三点。
“央，现在我要跟哈里社长去一下他的公司，你也一起来。”校长夫人说。
“学校还有事要忙，我就先回去了。”央回答。
把高尔夫球袋放进车的后尾箱后，央开着车回到了学校。
当央把车停在学校正门的停车场时，看到他留给可米的贴纸并没有贴在学校的窗户上。从事务所的落地窗向事务所内望去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可米的背影。
“为什么没贴贴纸呀？”央发信息问可米。
但是可米没有立即回复，可能又被廖老师派去寄文件了吧。
“央回来了！”央走进事务所的时候听到老师们说。
“央，怎么办啊？”廖老师着急地问央。
“怎么了？”央问，同时也看到新海老师站在廖老师旁边手足无措的样子。
“上午可米桑上课的时候，谢老师突然来事务所里把可米桑找了出去。”新海老师为难地说。“谢老师说校长要打什么贺卡。”
“嗯，然后呢？”
“然后可米桑打完贺卡就回去上课了。然后我去跟校长说学校事务工作固然重要，但是怎么可以叫学生在上课的时候来事务所工作呢？”
“嗯。”
“然后校长突然大发雷霆，狂骂谢老师。”廖老师看向谢老师空空的座位。“大概内容就跟昨天一样，说什么‘谢老师我每天给你发着工资不是为了让你在学校里面雇一个学生，然后自己在学校里面吃吃喝喝的’，还说什么‘我雇多一个学生打工做着你们本来就忙得过来的事，你们一天天都在干什么！’之类的话……”
“那小米呢？”央着急地问。
“校长说老师们好好工作，学生们好好学习。让打工的小女孩不要再来了。”廖老师说。
“在可米面前说的么？他有骂可米么？”央问。
“没有……是上午可米妹妹走了之后说的。”廖老师说。
“那可米怎么知道的？”
“我跟她说的啊。”
“然后呢？”
“然后她就走了。”廖老师说完停顿了一下，“央，怎么办啊。不然你去跟校长说一下吧，现在招生刚做了一半，可米妹妹走了我怎么办啊……”
“知道了。校长在哪？”央问。
“在会议室里生气。谢老师她……”没等廖老师说完，央就走进了会议室。
央推开会议室的门，刚好看到谢老师把一张纸甩到校长面前。
“我天天被你骂，工资也不涨。我不干了！”谢老师生气地说着。“辞职信我早就写好了。想着等你找到新的人再给你，现在我看真没那个必要！”
谢老师说完看了央一眼走出了事务所。
“你也是来跟我吵架的么？”校长问央。
“我想说那个打工的小姑娘的事……”看着校长疲惫而苍老的脸，央突然没有了刚才的怒气。
“嗯。廖老师说她做得不错。我也觉得她工作很好，但是听说她快从毕业了吧。”校长说。
“嗯。明年四月毕业。”
“那就让她好好准备接下来的考试吧。”校长说。
“可是……”央说。
“现在当务之急是发求人广告，招一个博士生，代替谢老师指导大学院生的工作。”校长说。
“可是可米她……廖老师说……”
“你那么想留着她也不是不可以，但你这样硬留着人家，不怕败坏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嘛？”校长问，“不要忘了之前学校的论坛里说的都是央你的绯闻啊，最后不得已才关掉了。”
“让她打工到语言学校毕业。然后等她大学院毕业之后……”
“可以叫她回来一阵子，一下子走两个人，大家都忙不过来。”校长说。
“知道了。我这就去发求人广告。”央说着，转身离开事务所。
“你可以对未来有很多幻想，但你的幻想也要有人配合才可能成为现实。”在央走出事务所前，校长说。
央没有立刻发求人广告，而是立刻跑去可米的宿舍疯狂地敲门。可米不在家，央在门口等着。走过的学生跟他说“央老师好”的时候，央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他回到L宿舍一楼，打电话给她。
“你在哪里呀？”央温柔地问。
“在咖啡店。”她简短地说。
“我去找你吧。”央说。
“好。”她说。
央听到了她语气中的哽咽，发现自己也哽咽了。
“那……我等下再跟你说。”央挂了电话，跑去了可米所在的咖啡店。
烟雾缭绕的吸烟区里，央看到了坐在角落里抽烟的可米。人群中的可米不像其他那些独自在咖啡厅喝咖啡的人一样只顾着低着头玩手机，而是像那次学院长生日时一样，用她的目光参与着每个人的生活。
“我跟校长说过了，他让你回来工作。”央说。
“不了，我不去了，我要开始准备考大学院了。”她说。
“大学院的事我帮你，你回来工作吧，没有你，我和廖老师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老师今天也辞职了……学校现在……”央说着说着沉默了。
“不了，我觉得校长看到我会十分不爽，我也不想给你们添麻烦了。”可米笑着说。
“你不要生气了，校长他骂的不是你，是谢老师……只是牵连到你了。”央说。
“我没有生气，我也知道校长不是针对我。我真的只是觉得借这个机会从学校离开也不错，因为这是早晚会发生的事情嘛。”可米坦诚地看着央，“只是我不能再帮助你了，想到这个，倒是有点难过。”可米坦诚的目光瞬间蒙上了一层晶莹剔透的泪水。
“你对我来说是特别的人，我需要你。”央说着，然后伸手想要去握住可米的右手。
“谢谢。”可米举起右手擦着眼泪说，“你看那扇窗户……”
顺着可米的目光看过去，咖啡店的窗户框住了暮色下的街景，夕阳的余晖给窗外的建筑的高低错落的轮廓贴满了金箔。
“像不像电影镜头？我们就在这里边抽烟边看电影吧。”可米说。
咖啡店里很安静，店里循环播放着约翰列侬和小野洋子一起唱的那首歌词为“A very merry Christmas and a happy new year”的歌。
“明明很欢快的歌，为什么听起来这么忧伤呢？”可米说。
央和可米并排坐在咖啡店里看着窗外，直到天边的紫色逐渐晕染了原本的金色，直到道路两旁的树上的灯光依次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