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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1 / 1)

绿绣看到了八宝盒后边的锦盒,拿起来捧给秦霁。

“姑娘,这个您还没打开。”

秦霁接过,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对耳坠。

指头大小的玉雕兰花,每一道花瓣纹理都极为细腻,玉质莹白透洁,栩栩如真,好像锦盒中盛放的是两朵将开未开的玉兰花。

绿绣与绿珠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些。

不仅情意到了,这单独挑选的心意也没落下。

她们以后的日子是真的有了奔头。

“姑娘,这耳坠子与你真是极为相配!”绿绣再次真心赞美。

“极为相配!”绿珠再次真心附和。

“嗯嗯。”秦霁草草点头。

眼看着两个丫鬟变得更加激动,秦霁假意打了个呵欠,语气懒散。

“收下去吧,我要歇息了。”

等两人出去后,秦霁趿鞋下床。借着窗中漏进的淡淡月光,打开自己的小包裹。

里面东西寥寥,火折子,伤药,鱼佩,还有她剩下的五十两银票。

前两样都是李思言送给她的,实打实地为她着想了一番。现如今最实用的那把短匕却落在陆迢手中。

秦霁吹燃火折子,照亮那枚鱼佩,青铜塑的鱼身,鱼嘴上挂着一根红绳。时过日迁,鱼身已经锈了许多,红绳也黯淡失色。

这鱼佩分明只桂树叶片般大小,伶仃一个放在掌心却似有千钧之重。

秦霁将其握住,浓睫垂低,眼底落下一片鸦青的阴影。

她没忘记,这趟来金陵是来求人的。

鱼佩真正的主人早已离世,误会就此埋下,已经十余年了。

那件事一直都是爹爹心里的结。

秦霁并非在金陵出生,而是四五岁时才到了这边。她记得,爹爹每年都会有几天,独自出门去到各个寺庙,回来时一身的汗味混着庙中的焚香味。

后来某日,他灰白着脸回来,将自己关进房中。

娘亲那时病重,秦霁生她爹爹的气,憋红了眼。娘亲拉过她笑着说悄悄话。

“他找到了,还挨了一顿骂呢。”

秦霁当时听得懵懵懂懂,但把爹爹挨骂了这句话记得很清楚。

那之后,爹爹再未去过寺庙。

她现在才知道他想的是什么。

狄叔叔死了,这里那么多寺庙,总有一处放着他的牌位。

爹爹能找到,她亦能。

再忍一忍。

秦霁不断告诉自己。

第二日下午,榴园外停了一辆马车,正是上次秦霁来时坐的那辆。

是陆迢派来接秦霁的。

消息一传进来,绿珠和绿绣面上隐隐藏着雀跃,绿绣到底稳重,咳了一声,摆出大丫鬟的姿态,对赵望微笑道:“知道了,我们姑娘这就准备。”

回到秦霁面前时笑容却是藏不住了,招呼过绿珠,二人忙不迭围着秦霁打扮起来。

发髻绾好后,绿绣捏着耳坠要给秦霁戴上时停了动作。

“咦?姑娘,你这耳洞长好了。”

“是么?”秦霁摸摸自己的耳垂,“算了,就这样吧。”

绿绣很是可惜,将耳坠放回,未见铜镜中美人眼底的愁郁一闪而过。

半个时辰后,秦霁走出榴园正门。

快要入夏,春风渐暖,此时日头微微西斜,照在榴园外的绿柳朱门上,洒下一片斜长浓荫。

赵望在外面等得昏昏欲睡,被绿绣喊着那么一抬头,就见到了打扮完毕,从绿荫下走来的秦霁。

他只怔了片刻,瞬时偏过头去,人也往后退开两步,不敢冒犯于她。

赵望恭敬道:“姑娘上车吧。”

秦霁瞧了他一眼,自己扶着车轼踏上马车。“大人要接我去哪儿?”秦霁随口问道。

“茶楼。”

赵望虽没藏着掖着,但说了和没说也实在差不太多。

金陵的茶楼多了去了,她要问的是街的名字。

秦霁掀开帘子往外看,马车在往东驶,周围两侧渐渐宽敞热闹了起来。

墨铺,机铺,剪裁铺……大大小小的铺子外斗挂着招幌,沿街能见着一溜风格迥异的字。

秦霁看得出神,冷不防赵望在外面说道:“姑娘,大爷说不能让你……在马车上抛头露面。”

陆迢原话说的其实是别让秦霁在车轩探头到处看,那话显然不能从自己嘴里这么说出来,于是赵望委婉了些。

“好。”秦霁放下竹帘。

她答应地干脆利落,反倒出乎赵望的意料。在赵望心中,美丽的女子身上总附带着相应的骄纵。

以前有不少小姐姑娘钦慕他家大爷,在大爷面前温柔小意,可对他都是不屑一顾的,再怎么着也要端着些架子。

这位禾姑娘果然不一样。

车厢中,秦霁弯下腰,将竹帘掀开一小道缝,从缝中偷看这久违的金陵街道。

马车过了桥,在一座茶楼外停下。

这茶楼有三层,外置的招幌精美,楼宇从里到外透着一股奢贵之气,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来的地方。

赵望将秦霁送入三楼的一间厢房,偏首避开秦霁满是疑问的视线,“姑娘,你在此处先坐,大爷稍后就到。”

秦霁微笑点头,藏在身后的指甲却是将掌心掐至泛白。

方才上二楼时,她便听到了熟悉的,噩梦般的□□声。

转眼看去,目之所及的人皆是穿鲜着锦。

秦霁立刻便明白了,这里才不是什么正经茶楼,这是花茶坊!

以卖茶为由,实则楼上备着妓子待客。什么点茶都是心照不宣的名目而已。

秦霁坐到桌前,发间簪着的步摇碰在一处,泠泠作响,越发让她觉得自己可笑。

发髻上第一次插了这么多发饰,居然是为了来这种地方。

秦霁摸到脑后,取下一只金簪藏于袖中。

秦霁在这厢房中等了许久,终于听到外面传来人声。

正是陆迢在说话,可听脚步,又不止他一人。

秦霁所坐的地方侧对着房门,那门被推开时,她偏头转向门口。

看清站在那儿的人是陆迢后,秦霁忙站起身,娇声唤他,“大人。”

短短两个字经她的嗓子一转,就变了味道。

尾音被拖得绵长,像做糖人时最后一笔时拉出来的糖丝,轻轻一抿便能化开,甜得人的心肠都跟着软成绵绵一团。

陆迢站在原处,眸光平静地望向她。

“陆大人当真是好福气。”他身侧的陈寻走了出来,一双三角眼越过陆迢,对着秦霁上下打量,刚刚这一声光是听着便能将男人半边身子都酥了去,若是在床榻之上……

陈寻想着,唇边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秦霁心中作呕,头垂低,朝着门口微微欠身。

见这美人似是含羞带怯,陈寻脸上的笑容更甚,欲往里进,“怪道你那日不肯收我的心意,原是有了此等佳——”

“陈大人”陆迢唇角含笑,语气已是冷淡下来,他手往前抬了抬,“你订的厢房似乎不在此处。”

他说完自己就走了。

陈寻立刻回过神,暗骂自己犯蠢,这人才刚得手自己动什么歪心思?转而提步跟上去。讨好道:“是是是,我近来眼神不好……”

秦霁一直垂着头,听到隔间的关门声后,才松了口气,手心又是一层薄汗。

她要了水将手洗过一遍。

隔间这两人说的什么,秦霁一个字也没听到,她推开了厢房后的窗,窗下是一条宽河。

来时日头才只是西斜,不知多久过去,如今又近黄昏。

天边落日熔金,晚霞流进了这一河的水中,河面上还游着好些船只,船家的摇浆一拍,好似在做染料,要拌匀这残阳与清水。

往远看,是群山,离得亦不算远,最近的那座山,山中高低错落的寺庙楼宇似乎都能数清。

秦霁看得认真,连房中进了人也没发现。

也不怪秦霁,陆迢走时没关门,她自不会去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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