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在克里斯托的校园河边上看见了长椅上的闻槿。
校园里这个点了依旧灯火通明,灯光倒映在水面上，显得人造湖的湖面波光粼粼。
入了冬，天气其实已经冷了很多,水边尤其如此。
闻槿只多穿了一件学校的制服外套，些许单薄。她的长发随便在脑后扎了一个下垂的小辫子,显得很随性。
林听刚才步履匆匆，她刚从实验室出来就收到了闻槿的消息,一路赶了回来。
克里斯托是寄宿制，但喜欢出去玩的学生可不少,林听也是刚刚才从校外回来，风尘仆仆的。
她站在原地调匀了呼吸，才向着闻槿的方向走去。
还没靠近，就听见闻槿几秒叹气一次，林听走到她身边，才发现那张原本就小的脸上满是愁容。
林听：“我来了,怎么了?”
闻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向她,飞快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林听来旁边坐下。
林听坐了下去。
闻槿从长椅另外一边移动到林听身边，她把成怀瑾和成嘉言的事情小声和林听说了。
林听：“……什么意思？他们两个要同时做你的男朋友吗？”
她抬手捏了下眉心：“我知道他们两个是疯子，没想到这么疯。”
而且还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口了。
看来多次的循环对这对双胞胎的影响其实已经大到影响道德观的程度了。
或者……是因为脱离循环需要得到“造物主”的爱情,而是作为双胞胎的两人没有办法放弃自己的兄弟，采用了这样的方法？
林听的视线落在闻槿的脸上，她下意识地担心地问出口：“他们两个没有威胁你吧？”
当然是没有。闻槿猛地摇头。
他们两个好像都喝醉了，否则平时意气风发的少年怎么会退让到这种程度。
不过弟弟险些死亡的阴影还是很沉重地笼罩在成怀瑾的头上。
林听：“……没有就好,你别管他们,双子从以前开始就这样。”
脑子一热，什么话都说的出来。
闻槿这下更想哭了，她小声说：“其实我刚才答应他们了……”
林听有些愣住：“啊？”
闻槿也没有办法,好感度任务是这样，要是这次不答应，下次不知道会有多艰难。
喝酒喝醉时候的男人还比较好说话呢，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闻槿把两个明明手脚都不方便的少年送上成家的豪车，自己回到学校的时候想了。
成怀瑾的意思有可能是，要闻槿当做不知道什么时候是成嘉言、什么时候是自己。
这样一来，闻槿就不用有和两个人谈恋爱的心理压力。
——怎么可能没有！！
而且他的好感度迅速追上了成嘉言的，两人的好感度都在82的位置。
林听这样冷静的人都沉默了良久，她抬手捂住
自己的唇，思索片刻后，那双黑色的眼眸看向闻槿。
林听：“你不喜欢他们，是吗？”
闻槿：“怎么说呢……有点难表达，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有点，不像是男女之间的那种情感？”
不论是江澈还是双子，他们的脸都是踩在闻槿的好球区上的。
但要说怦然心动——
值得一提的是，闻槿并不是年下党。
林听想，那对他们的感情属于哪一种呢？是造物主对创造出来的生灵的博爱吗？
既然是博爱，那到循环的末尾，不是应该所有人都能离开吗？
这个想法只是在少女的脑中一晃而过，很快被闻槿纠结的情绪带偏了。
闻槿往椅背上一靠，看着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喃喃自语：“怎么办啊！”
林听想说完全可以反悔。
双子性格恶劣，骗过的、伤害过的感情数不胜数，在闻槿这里吃点亏也很正常。
“……如果不能反悔的话，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暂时这样。”林听拍拍她的手背，“反正他们两个长得一样……和他们说只要不两个人同时出现就好。”
这样既不用担心在学校里引起太大的舆论风波，闻槿的心理压力也会小很多。
伪装的事情，这是双子要考虑的事情。
闻槿低下头，变成长进角落里的蘑菇。
她小声说：“好吧……”
看现在的状况，也只能在好感度更高一些，成嘉言的记忆差不多恢复，或者症状缓解的时候，想办法和他们两个分手了。
明明是要场景复现，怎么会这样！
闻槿蔫哒哒地低垂着头，被林听牵着向宿舍楼的方向走，黑长直的冷美人轻轻拍拍闻槿的脑袋。
“别忧心，下次如果还有这种让你觉得不舒服的事情，拒绝掉就好了。”
她轻轻说：“就算成怀瑾和成嘉言的家世背景庞大、威逼利诱，我也会帮你的。”
闻槿感动：“你好好……”
林听无奈：“是你太好了。”
把闻槿送到宿舍以后，林听站在他们宿舍楼下停顿了一小会儿。
宿舍的门禁时间是十点半，距离那个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
林听仰头看着亮起灯光的卧室，她思索片刻，打通了许岁聿的电话。
甜品店内，正准备下班的少年接起了电话。
许岁聿偏着头，手机夹在肩膀与侧脸之间，他伸手解开绕在背后的系带，将粉嫩的围裙摘下。
许岁聿捕捉到橱窗外偷偷看他的女生的视线，他按照习惯弯眸笑了下，对方立刻就红了脸。
许岁聿收回目光，低下头时唇角公式化的笑容消失，语气也很淡：“是回心转意要给我提供一些帮助吗？”
林听：“没有那样的打算，只是成怀瑾和成嘉言最近有点着急。”
他们让闻槿不开心了。
江澈已经触过一次闻槿的雷区，
他们绝不是蠢货，所以不会再主动对特招生下手。
林听觉得成家双子配不太上闻槿。
他们能给闻槿提供什么样的情绪价值？
反正，不会是太正向的。
只适合玩乐的时候，如果是钱盈那样找个男模玩玩就算了，平时还是算了。
林听平时情绪比较平淡，她精神状态稳定，多数时间都能理性考虑各种事情。
因此没发现自己有种丈母娘看入赘女婿的挑剔感。
恶劣的人或许会变好。
但是精神上出现了明显的问题，那是需要漫长的时间才能治愈的。
林听不想闻槿还要面对这些。
许岁聿将围裙折叠好放在桌面上，再洗手后细细擦拭手上的水珠，才拿起手机。
“他们不是一直都那样随心所欲么。”
手腕上的乌青之前就好了，身上的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只是细心的人可以察觉，许岁聿的手腕上有些浅浅的划痕。
不过这些残留的痕迹也没问题。
十二月，已经是冬天了，长袖和外套能完全遮掩住这些印记，没人会发现他其实受过伤。
许岁聿说：“你和闻槿在一起？”
林听：“刚刚，我送她回宿舍。”
至于中间的细节，倒是没必要和许岁聿说。
林听从宿舍楼下离开，拿着手机慢慢走在熟悉的校园里。
克里斯托学院这个点的人数不少，大多数是情侣在校园里慢吞吞地散步，孤身一人、穿着特招生制服的林听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她走到了克里斯托学院报时的钟塔下面，停下脚步，迟疑几秒才说出口。
林听说：“……你对自己有这么大的自信？”
许岁聿的声音中终于带了点波动：“勉强吧。”
他想过更主动一些。
比如“幸运”就是一个接触造物主的好跳板，但自从小狗被闻槿接回家之后，她自己连续很久都不在家。
许岁聿每次去都扑了个空。
不过幸运倒是生活的很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专门的小窝。
除此之外，一个身世普通……甚至都够不到“普通”标准的人，有什么资格主动接近豪门的千金小姐呢？
许岁聿走出了甜品店，户外的冷空气进入肺部，让他骤然清醒了不少。
“不需要担心那么多。”
十二月，还有近九个月的时间。
许岁聿说：“江澈要出院了。”
林听：“你怎么知道？”
许岁聿弯眸：“本来是个小道消息，但考虑到你今天来提醒我，所以我顺便告诉你。”
两人好歹一起长大，在这样的处境中，对彼此的信任程度还是大于其余人的。
许岁聿：“那么，下次再说。”
他挂断了电话。
少年的手拢在外套里，月华笼罩在少年的身上，在头发和皮肤上渡上一层漂亮的色泽。
许岁聿并未放下手机。
他的指尖在手机上移动了几下，点开了一个联系人的头像，往上滑动，可以看见很多关于闻槿相片和截图。
相片大多是学院里拍摄的，而截图显然是监控的影像。
是许岁聿发出的。
对面那个，是属于沈斯南的账号。
只是不论从什么方向追踪，都没有办法锁定是他。
他知道怎么做不留把柄，可惜许岁聿也经历了99次循环。
许岁聿做沈斯南的棋子做了很久了。
少年的视线在照片上的人身上停留许久，看到手腕上的伤好像在隐隐作痛，提醒他自己还是活着的人。
……成怀瑾和成嘉言得意不了多久。
沈斯南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