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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友(1 / 1)

月离拿过孙南尚画好的相府布局图,仔细地瞧了瞧,语带威胁地开口道:“想必先生不会胡乱地画一张来应付我吧。”

站在一旁的男子心领神会,从腰中掏出一颗药丸。还不待孙南尚反应过来,便捏着他的下颌,将药丸扔进了他的嘴里。

孙南尚想将手伸进嘴里去掏,反而被那男子用匕首抵住了脖颈。他惊恐地颤声问道:“世子……世子你莫不是要反悔,我把我知道的都说给你了!你不能言而无信呀!”

月离将图纸收好,笑道:“先生放心,说过要送你平安出城,我定会做到。只不过嘛~”她摸了摸耳垂,略带歉意地道:“今日之事,有些能让安丞相他们知道,譬如我找你喝茶这件事,有些则不能,譬如我找你具体聊了些什么。所以先生先委屈一下,待事情完结之后,解药自会奉上。”

孙南尚一脸苦相,却又不解地问道:“丞相若是知晓你将我带来这里,肯定也能猜到你我相谈的内容,这有何可避讳的?”

“正如先生所说,但在外人看来我邀先生,原是为了在相府连累了先生而请罪的。这密谈的内容,他们就算知晓也只能是他们猜的,却不能从先生嘴里传出去。”月离手中的骨扇轻敲着手心,轻挑着眼角道:“身为北辰王世子,却向你打听了皇家之事,虽不是什么大事,但若因此被安丞相误会,可就不好了,您说呢孙先生?”

孙南尚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最后只能重重叹出一口气,自认倒霉。

月离轻笑一声,转身对青禾道:“你跟着长风将孙先生装扮一番,安全地护送他出城。”

青禾愣愣地看着月离指过的男子,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这凭空冒出来的一男一女究竟是何人。

欲言又止地想要开口询问,却觉得此时并不合时宜,便又将话吞了回去,随后带着孙南尚跟着那个唤作“长风”的男子走出了房间。

月离与留下的那名女子走到座位上坐下,她有些疲惫地在眉间揉捏着。苦笑着开口道:“刚才在街上碰到你们,还以为是在做梦,没想到楚玉竟然把你们给找来了。”

女子倒了一杯热茶放到月离面前,温婉地笑道:“楚玉放心不下您,他师父又不让他下山,他也只能偷偷地传了书信给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事,您莫非真想自己一个人解决吗?”

月离蹙眉道:“当初我帮你和长风逃出启月殿,就没想过再让你们掺和进这些苍穹派的恩怨之中。这件事说到底还是因为启月殿里的那些东西,你们好不容易获得自由,何必再踏进这风波。”

女子道:“我与长风这几年能够活得这么自由,成亲生子,也全是因为殿主当年帮助我们逃离启月殿。您让我们知道了天地广阔,从那天起我们仿佛重生了一般。况且您因我们二人的逃离,被困在启月殿将近两年,所以请殿主让我们留下来为您出份力,来报答这份恩情。”

月离静静地听她说完,而后仰头靠着椅背,她将一只手背覆在脸上看不清情绪。只听她轻声说道:“……绥清,谢谢。”

临近酉时,青禾同长风才回来。

月离瞧着青禾一直转来转去的眼神,开口道:“这是长风和绥清,是为师的……旧友。”她并没将他们曾是启月殿守殿奴的身份说出来,只是轻飘飘地一概而过。

青禾也察觉到月离对这二人的身份并不想多做解释,所以也放弃了继续追问的打算,若是惹急了他的大师父,吃苦的还是自己。

月离嘱托了绥清他们几句之后,才回了王府。

刚到王府大门,迎面便碰上了管家刘伯,他此时恰巧带着几位宫里内侍装扮的人从府内走出来。

月离眼神才刚瞥过去,为首的那位内官却先开口行了礼:“见过沐世子。”

月离挑了挑眉,勾着唇角点了点头。

待那几位内侍官驾马离开,她还是饶有兴味地站在原地瞧着那渐行渐远的一行人,手中的骨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手心。

管家瞧着月离站在原地未动,疑惑地开口问道:“世子,可是有何不妥?”

月离收回的视线落在管家身上,装作一脸不解却又稍显夸张地道:“没什么,只不过是好奇,我今早刚回王府,行事也算低调。可现下不单单是丞相,就连一个住在深宫的内官都能知晓,北辰王府的世子回来了。不光如此,他还能精准地认出我来。这邺京的人啊,还真的是手眼通天,不可思议呀!”

说完继续一脸佩服地点头赞叹道:“不愧是邺京,大都城呀!”

青禾在一旁抿嘴憋笑,时不时地还要配合上一两句:“想来是邺京的诸位贵人们与北辰王关系好,王爷领兵出征,这都想替王爷照顾您,时时刻刻都留意着师父您的动向呢!”

管家躬身在一旁听完,笑得一脸逊顺,道:“王爷的圣上赏识手握重兵,是朝中重臣。如今带兵出征,这皇宫内外对王府多加照拂,也算是恩赐。”

能在王府做管家的人多少还是有些“道行”,自然也听出了师徒俩话里话外的意思,说出来的话也拿准了分寸,让人挑不出毛病。

月离斜睨着这位外表忠厚老实的老人家,但笑不语。转身刚要迈进府门,却又与刚要出门的王妃撞了个正着。

青禾瞧着月离抬起后再次落回原处的那只脚撇撇嘴,心里不禁调侃:这王府大门今天有些难进啊……

月离还是客气地行了礼,随后目光落在了王妃的身后,她扫过那群仆人手中拿着的大包小包,不禁好奇地问道:“母亲这是要去往何处?”

王妃在看到月离后,眉心不自觉地微微皱起,可转瞬又换上了一副温蔼的模样,道:“方才宫中来传了口谕,说是你父亲带兵出征,刚到南阳关,敌国便降了,还要送一位公主来和亲,并承诺两国之间停战百年。”

昨日月离在酒楼便已经听到了这些传闻,她当时虽觉得南戎国投降是迟早的事,但还是有些惊讶。北辰王此人,月离倒是听沐未央与初尘提到过一些。

北辰王沐时辅,祖上因多次护国有功而被赐予国姓,受封北辰王,世袭罔替。而历代北辰王虽享有殊荣,又掌管十几万的北辰军,但在朝中从不涉党争,只是一心一意地保卫着大泱,是以历朝帝王对北辰王府还算是信任。

而今传到沐时辅这里,他掌管的北辰军更是勇猛非常,本人也是骁勇善战,还是个军事奇才。可尽管如此,那本就由南戎率先挑起的战事,又怎会战都不战,突然投降,月离总觉得此事透着一股蹊跷。

月离想得出神,一只手突然被王妃拉了起来,她亲昵地摩挲着月离的手背,略感歉意地继续解释道:“此次你父亲赶往边关,圣上也想起了你常年驻守南阳关的外公,念及你外公年事已高,再加上邺京只留下了咱们孤儿寡母无人相顾,圣上特意将你外公调回了邺京。”

月离听到这里,对沈老将军被调回京的事倒是有些了然。原来这皇帝对北辰王也并没有传言当中的那么信任。不过这些于她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呢,此次她只想尽快找出凶手,好给沐未央报仇。

只是眼下她瞧着王妃眼中的为难,轻叹一声主动开口道:“母亲是想去沈府老宅收拾一番,好让外公他们回来后住得舒坦一些吧。”

“你我母子相离十数载,你刚回来,我也本应好好守在你身边。可你外祖父与外祖母……”王妃说着,眼中也逐渐变得湿润。

趁着王妃擦眼泪的间隙,月离不动声色地将手抽了回来。随后安慰道:“母亲,我又不是只待一两日,日后我们有的是……”

月离说到这里,喉头像是堵住了一块石头。她想起自己并不是真正的沐未央,这样的承诺她不敢许。她担心王妃瞧出异样,赶紧换了话茬道:“不如我随母亲一起去吧,给您打打下手。”

“不可!”王妃听月离如此说,想也没想地开口制止。

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急忙缓和语气,解释道:“府中还有你表妹,你若也去了,谁留下来照顾她。你放心,沈府还有一些以前的老仆在,收拾起来不会太费心。”

月离见她如此说,也不再坚持,只道若有需要之处便派人来传话。

随后王妃又嘱咐了几句才驾车离去。她看着远去的马车,心中五味杂陈,若日后王妃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承受不住。但幸好沈老将军夫妇回到了邺京,希望那时王妃身边有家人相伴,能够开导一二。

可月离不知道的是,此时车内的北辰王妃沈尧娘,脸上的神情早已没了刚才那副慈母哀叹的模样。她闭着双眸,抬手轻揉着太阳穴。长舒一口气,道:“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常年伺候在她身侧的田妈妈忍不住开口问道:“王妃,世子刚回来我们就搬出去,在外人与世子看来会不会有什么不妥?”

沈尧娘抬了抬眼皮,道:“听初尘说,他这个师弟聪明得很,在事成之前还是尽量少些见面的机会,省得露出马脚。”

田妈妈点头,但还是有些不放心:“王妃说的是,只是小姐还在府中。这让小姐与一个外男共处,这日后传出去恐怕对小姐的名声不好,不如让小姐跟我们一道去……”

沈尧娘眼神扫了田妈妈一眼,轻声道:“此时顾及不了那么许多,况且府中还有刘管家,想必那位月公子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

但她眼前还是浮现出沈沉鱼见到月离时的神态,心中不免也有些担心,但她想到他们接下来要做的那桩大事,还是选择先将此时的想法压了下去。

“……若是让鱼儿跟我们一起出来,反而会引起怀疑。况且鱼儿对此事全然不知,留在他身边还能消除他的一些猜忌。”

马车在主仆二人的悄声交谈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尾的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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