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会儿必须做点什么，才能掩饰到此刻的不安。
“她说。嘉嘉，要报仇，要手刃仇人。这样你的后半生，才能踏踏实实安稳的生活下去。否则，这件事会在后半生成为你的梦魇。它会慢慢地把你拖入深渊，让你在痛苦不安中，浑噩一生。”
钟嘉一眼眸垂着，专注地看着手中的碗碟。
“外婆还说，嘉嘉，别害怕，这世上的事，善恶有报。不能因为你自小的富足，就一直在不断原谅这个肮脏的世界。
她让你别学温阿姨，中庸一生。”
钟嘉一沉沉笑着，“我才不会学我妈。她的中庸之道，才不适合我。”
三年前，她一直保持着最大的善意原谅这个世界，原谅身边的人。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
外婆足够了解她，所以才会借着小雨的口，把这些话说出来。
就算小雨把这件事忘了，钟嘉一也一定会问小雨。
外婆临终前，到底说了什么。
她记得了，有仇必报，不能被往事裹挟着拉扯着，拽进深渊。
“小雨，这些话，舅舅和外公知道吗？”
小雨面露难色，只这一个表情，钟嘉一就知道了。
舅舅和外公是知道的，那她做的这些，就是被默许的。
钟嘉一笑着，“快洗吧，我定了冰淇淋，等下就送来，咱们一起去阳光房吃。”
“嘉嘉，这个家一直没有把我当外人，我也是。如果，你复仇路上，需要我做什么，义不容辞，多难我都会去的。”
钟嘉一手上全是泡沫，只能虚虚地抱了她一下。
“放心吧，用的着你的地方，我一定给你机会。”
“嗯。”
小雨在外婆临终前那段日子，也算是代替她，尽了晚辈的孝。
把厨房收拾利索，两人把战场转移到了阳光房。
小雨切了些水果，有钟嘉一最爱的蜜瓜。
晒着太阳，抱着冰淇淋吃的很爽。
钟嘉一中午喝的酒，被这凉凉的冰淇淋一激，所有的感官汇集到心口。
真是，过瘾啊。
正晒着太阳，唐玚就走到院里，对着她挥挥手。
“走吧，带你出去一趟。”
“现在？”
“嗯，快去换衣服。小雨，帮她把水果打包，我们路上吃。”
“你可真会安排，中午都喝酒了，谁开车啊？”
“凌皓马上就到，你不去，会后悔的。”
钟嘉一瞬间就明白了这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大步跑上楼去。
小雨转身，去了厨房，给她多打包了些水果。
老宅的衣帽间，都是舅妈备的衣服。
浅色系，带着小女生的可爱。
钟嘉一在这一众可爱浅淡的服装里，选了较为正常的衣服。
等她背着包出现在院子里，唐玚的眼底震了震，“这是你舅妈的眼光吧？”
“别废话，快走。”
唐玚拿着小雨打包好的水果，钟嘉一带着手套抱着自己剩余的半桶冰淇淋。
时间刚好，凌皓车子刚刚停稳，就看见金童玉女的二人，从里面走出来。
隔着窗户看着钟嘉一，今天看起来更像乖乖女啊。
坐到车里，冰淇淋放在座位中间的扶手上。
摘掉围巾和手套。
“到底去哪儿啊？”
唐玚和凌皓哈哈笑着，把钟嘉一急的，恨不得上手捂着二人的嘴。
唐玚先笑够了。
“你前老板，要卖房子。”
钟嘉一翻着白眼，“卖卖呗，这不是让人疯狂的第一步吗？”
“可是钟钟，你要知道他为什么卖房子，你保准笑的停不下来。”
等红绿灯的功夫，凌皓转身看着后排的他们。
“是这样。这套房子，前老板的媳妇用它养小白脸。听说刚毕业，比他们孩子大不了几岁。都在那住了快两年，你前老板才发现。”
钟嘉一拿着冰淇淋的手顿在那里 ，反应了三秒钟，随即大笑出了声。
“哈哈，这么好笑的事，刚才为什么不说？”
“刚才怕你笑的起不来。哈哈。”
“所以，现在的情况是 ，我前老板被一个没比自己儿子大几岁的人给绿了，还绿了两年？我怎么觉得，前老板是活该呢。”
钟嘉一吃着冰淇淋，车子才经过两个路口，她已经给这个花边新闻，加了不少形容词和猛料。
“钟钟，我联系好了，有人帮我们去看这套房子。我们只需要在远处看着，你那渣心前老板的吃了屎的表情。”
钟嘉一想多了，她以为唐玚要去买这套房子。
“我傻呀，买这套不值钱的房子?不过，他这套房子，卖不上价钱。”
钟嘉一不解，“不会呀，他这套房子不愁卖不出去啊。”
听到这个凌皓更乐了，“因为，你身边这位，找人散布谣言，第一波看房的人，带着一位算命先生去了。说这套房子不聚财不敛情，是凶宅，还是那种极凶的。”
“是的。新婚夫妇住进去，会马上离婚。做生意的人住进去，会破产。一家人住进去，肯定会有人受伤。就连租户，也会受影响。
这消息一传出去，谁还会买啊。
除非，是地板骨折价。”
钟嘉一真的笑的止不住，唐玚把她抱着的冰淇淋桶接过来，放到扶手上。
“你也太损了。能想出来这招的人，是真损啊。”
唐玚就当她在夸奖他。
所以，他们今天是来看戏的。难怪，他还特意让小雨打包了些水果。
钟嘉一真的笑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到达这个小区。
凌皓拨了一个电话出去，不远处站着的三个人，正在说着什么。
声音通过电话传过来，很清晰。
车里的三人，该吃吃该喝喝，该看戏看戏。
“看来我这前老板，这几年真滋润啊，没变老，跟之前一样。”
“钟钟，不用记住他这时的样子。你只需要不久后，他会变成另外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就行。”
钟嘉一看着唐玚，听着他毒蛇般地描述着老板那模样。
可钟嘉一更想这样形容前老板。
一个张狂行为不检点的小人，通过一些肮脏让人不齿的手段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糖果。得到的下一秒，那糖果突然被人浇上了一坨屎。
这坨屎，金黄黄的。
可他太想吃这糖果了，于是他决定多洗几遍，然后再吃。
终于他在洗了好多遍，以为洗干净的时候，被告知，这流动的液体不是水，是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