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言酌放下茶杯,笑了一声,“贡王啊。”
贡王曾经在战场上的功绩可谓是多的数不尽,射箭技术可谓是京中无人能敌,也算是一代名将。
可是自从在一次战场上,被敌方统领射瞎了一只眼睛后,便归京养老了。
但是那次事故之后,他的脾气也是愈发暴躁,听说贡王府中常常有哭泣声传出。
“但若是让她做了贡王妃,算不算便宜了她?”
孟聿脸上带着淡笑,“且看她有没有这个命做…走了。”
季言酌应了声,“知道你放心不下你的小公主,不过我也许久没有见到小公主了呢。”
而此时内院的空气异常安静。
大部分的官臣王爷都在外院,对内院的发生一无所知,若是此事被夏大人知晓,他怕是要气的把夏月株轰出夏家不成。
孟鸢嘴角带着笑,美眸中却是一片寒凉。
她披着白色的大鳌,居高临下的盯着地上的人,“夏府竟然能教出你这样的蠢货。”
“你!”夏月株被打的一蒙一蒙的,委屈和恼怒一并迸发而出。
孟鸢俯下身子,朝她甜甜一笑,“你这只手若是还要,就给我收回去。”
她顿了顿,似乎是觉得眼前的人怎么能蠢的如此无可救药。
“当年平荣王谋反,我父亲率兵冒着生命危险救京城于水火,在场哪家名门世家没有得到我景阳侯府的助力?连皇上都认可的功绩,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刚走到内院的两人,被这声轻软的声音吸引。
季言酌的表情简直是震惊的不能在震惊。
一身红衣的少女,眉目含笑,说出来的话却是过分的强硬,分明在笑,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愉悦之气。
竟有了几分孟聿的神似。
季言酌失笑,“不是吧。”
孟聿此时站在原地,眸底带着看不透的漆黑,但是被掩盖的极好。
孟鸢抱着暖手炉,温吞道:“我瞧着夏小姐对皇宫的事情倒是知晓的不少。”
“后宫不可干政,夏小姐对穆贵妃的事情如此了解,莫非是夏大人的意思不成?”
夏月株的脸色,此时可以算的上是一片煞白。
眼前笑的一脸温柔的孟鸢,似乎不一样了,以前的孟鸢性子最是柔软,虽然带着公主的娇气,却从不会如此咄咄逼人。
虽然贵妃受宠是真的,但是也只有她这么蠢的人才会大喇喇的说出来。
她这么一说,让皇后的面子往哪搁,让太子的面子往哪放。
夏月株到底也只是一个闺阁小姐,对上条理清晰地质问愣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僵僵的坐在地上。
啪啪啪。
不远处传来掌声,伴随着清朗的笑声,“说的不错。”
孟聿和季言酌朝着声音处看去,季言酌率先喊了声,“洲儿。”
孟鸢听见自己身后的声音,诧异的回头,却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她先是一愣,接着脸颊以极快的速度泛红。
难道她刚刚说的话,全被听见了吗,孟鸢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丢脸的不行。
见她如此羞愤,孟聿轻笑一声,唤道:“阿鸢,过来。”
虽然自己难为情的一面被看见了,但是听见孟聿的声音,她还是开心的小跑过去,扑进孟聿的怀里。
无所谓啦,反正哥哥是用来靠的。
孟聿将她拥进怀中,身后的脚步声也愈发清晰。
“是太子殿下来了。”
不知是谁嚷了一声,场上的公子小姐才回过神,纷纷行礼。
傅北洲摆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
接着又瞧见,方才还满身尖刺,伶牙俐齿的小家伙,此时一脸餍足的缩在孟聿的怀中。
想起她方才虽然字字句句都在说夏月株同贵妃的勾搭,但其实却是在为皇后辩护。
是一个聪明的人儿。
孟聿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微微点头。
傅北洲失笑,“几日不见,阿聿同我莫不是生疏了?”
听到这话的孟鸢,小心翼翼的打量着那位太子殿下,嗯,是和记忆中一般,清风俊朗的翩翩公子。
一身玄金色蟒袍尽显威仪,虽笑脸相迎,但是周身矜贵的气息也是难以遮盖。
听到这话的孟聿倒是笑了,“殿下说笑了。”
“的确是许久未见了。”孟聿顿了顿,还是开口道。
“哎呀,洲儿,阿聿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吗。”一旁的季言酌好奇道:“你一人来的?”
傅北洲摇了摇头,“最近宫中事情较多,改日一块聚一聚。”
孟聿点头,如今二皇子和四皇子在朝中的势力不可小觑,身为太子的他必定需要身心兼顾。
“从前只知晓阿聿有个宝贝的妹妹,,今日算是明白了。” 傅北洲笑道。
闻言,孟聿唇角微弯,“嗯。”
傅北洲的目光轻扫呆愣在原地的夏月株,仅一瞬间就把目光移开。
待他走远,孟鸢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孟聿盯着怀中的人儿,嘴角的笑意愈深,“怕什么?”
“我以为,太子都很凶呢。”孟鸢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但是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凶,”
季言酌一脸紧张的左右看着季汝,“汝儿,你方才没被那颠……那人伤到吧。”
而季汝……
她满眼惊羡的盯着一旁的孟鸢,早已把自己的哥哥抛之脑后。
季言酌:……?
就在这时,夏夫人珊珊来迟,不明所以的她看见瘫坐在地上的夏月株登时发出尖叫声。
“株儿!”
众人皆是一动不敢动的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一旁的婢女十分有眼色的上前一步,毕恭毕敬道∶“夏夫人,今日是为侯爷准备的接风宴,禁止高声喧哗,若是被夫人听见怕是会生气。”
“多霸道啊。”一旁有人小心翼翼道:“这景阳侯府可真是了不得,出了一个公主也罢,就连处事上都如此霸道。”
“可不是吗,孟家不一向如此?这京中又有谁敢惹孟家?”
这些年,景阳侯在外杀敌除奸,而孟聿也是皇帝十分信任的权臣。
年纪轻轻的世子,却有着超出同龄人的成熟。
前朝留下的余党,也是被他除净,但凡有二心的人,最后的下场便是被抄家。
偏偏孟聿不怕得罪人,一手兵符便得罪尽了京中众人。
这位看起来年轻且笑面春风的世子,可没有表面上那么好说话。
而此时,一个下人偷偷的溜到了外院,瞧见在人群中谈笑风生的夏鸣翰,便连忙跑了过去。
“不好了不好了大人!”
下人跑得急促,口齿却是清晰,“夫人在内院同世子还有公主起了争执!”
此言一出,不光是夏大人,就连周围一众人都愣了愣。
夏鸣翰的脸色一白,嘴唇上的胡须也因为呼吸过快被吹了起来,此刻显得有些滑稽。
当他匆匆赶到内院时,一眼便瞧见跪在地上的母女二人,脸色霎时变得惨白。
他慌张的跪在地上,“臣……见过世子。”
由于紧张,他说话的声音不免染上了哆嗦,“臣的妻子和女儿可是又何处惹到世子了,还请世子明示。”
比起他的慌张,孟聿显得从容许多,他上前扶起夏大人,面上带笑。
“夏大人不必如此,您身为长辈,不必对我如此恭敬,至于令千金妄言一事,我想夏大人随意打听一番便可知晓。”
孟聿唇角勾勒起一点弧度,“夏大人的家事,我不便插手,我想夏大人应该也明白谁重谁轻。”
夏鸣翰哪里能听不懂他的话里弦音,此刻却也只能点头应下,冲着身后厉声道:“还不快将小姐夫人扶了下去!”
就这样,一场闹剧才结束。
孟鸢盯着笑的一脸春风拂面的孟聿,突然觉得,生气归生气,他的礼数还挺到位?
孟鸢一张小脸皱在一块,似乎在思考刚刚是不是太过于粗鲁了。
瞧见身边人儿一张皱巴巴的小脸时,孟聿略微低身,“想什么?”
“我方才做的是不是不太好?”
孟聿垂眸,直勾勾的盯着她,他忽然开口。
“阿鸢,好极了。”
“啊?”孟鸢微讶,似乎是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而在她身旁的人很有耐心的重复了一遍。
“我说,做的好极了。”
孟鸢心中一暖,嗯了一声,却强烈的感觉到心里一块陷了下去。
屋外的何皎皎正在外院同着何母商量着什么。
便瞧见脸色惨白的夏月株被几个下人拖了出来。
她的表情登时一变,而夏月株自然也是瞧见了她,面色陡然发生变化,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皎皎!!”
但是此时何皎皎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有功夫帮助她。
她往后退了一步,当做没瞧见,淡定自若的将目光移开,仿佛没看见一般。
而夏月株见状,面目更是狰狞,却被一旁的婢女用力的拿手巾堵住了嘴。
“何小姐。”
严时一身白袍翩翩站定在何皎皎跟前,十分有礼貌的揖了揖礼。
何皎皎则是笑中带柔,“严公子。”
严时看着被五花大绑拖出去的夏月株,沉默片刻说:“如今外头流言诸多,何小姐可还好?”
何皎皎笑了笑,面上装出一副大度又极其体谅的模样。
“当时我在阿鸢身边,却没能拉住她,害得她失足落水,如今怨我怪我我都没关系的,她没有事情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