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周岁宴这天，陈怀安无意间撞见了妻子的秘密。
安静的楼道口，一男一女声音压的很低，但陈怀安还是听的很清楚，他的听力一向很好，此刻似乎发挥了一点作用。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离婚的事儿？”
“还没想好，但总归不是现在吧。”
“反正我等不下去了，自己的儿子叫了别人一年爸爸，这点哪个男人能忍？你要是说不出口，我去帮你说！”
“你疯了吗赵城！我说了现在不是时候，你等我找个机会好吗？”
……
陈怀安回到宴会厅，脸色灰败不堪，看见不远处儿子可爱的小脸时，四肢像是突然被卸去了关节，踉跄着就往桌子旁倒去。
没有人发现他的异常，或者，发现了也不会特意跑来问候他。
他一向是个存在感极低的人，和妻子结婚两年，岳母到现在还会叫错他的名字。
“怀恩，看见媛媛去哪了吗？”
陈怀安挤出笑容，拿手掌撑在桌边，努力站直了身体。
“没有，妈，您找她有事儿吗？”
“牛牛要抓东西了，当妈的怎么没影了，你去帮我找找，快点儿的啊。”
“好的妈。”
陈怀安作势找起来，出了门后，寻了个僻静的地方给妻子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陈怀安想说什么，但喉咙像是被卡了东西，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还好妻子善解人意，说了一句“我马上过来”就挂了电话。
儿子抓了一枚小小的印章，岳父说他以后是个当官的料子，围观的宾客纷纷笑着应承，只有陈怀安笑不出来，心里忖度着盖章的不一定是当官的，也有可能动物检疫站的。
妻子见他不开心，凑过来小声问他怎么了。
陈怀安看看妻子，又看了看她怀里虎头虎脑的儿子，心脏犹如一块破布被撕开了，“嘶啦”一声，是血肉分离的声音，痛的让人发抖。
“我没事。”
“瞎说，脸色那么难看，还说没事？”
不然呢？要说有事？有很大的事？感觉就快要死了？
“可能有些低血糖吧。”
“待会多吃两块蛋糕，听到没有？”
“好。”
宴会结束，妻子准备带儿子回娘家过一段时间，陈怀安把他们送上车，听岳母唠叨了两句后，轻轻关上了车门。
门没关好。
前排的岳父用余光扫了他一眼。
陈怀安有些紧张，只好用力关了一下，结果“嘭”的一声响，吵醒了刚刚睡着的儿子。
“你轻点儿啊，那么用力干什么。”妻子不满地抱怨了一句。
岳母没说什么，接过宝贵的外孙子，搂在怀里轻轻哄着。
“乖牛牛，不怕不怕啊……”
陈怀安局促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外人。
“行了，我们走了，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妻子说完这话，关上了窗户，车辆绝尘而去，直到这某黑影完全消失在陈怀安的视野里，他仍站在原地，双拳紧握，脸色全是泪水。
这一刻，他终于看到了别人眼中的自己，没出息，懦弱，不像个男人。
即使没有拳脚施加在身上，他也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从五脏六腑到四肢百骸，再从四肢百骸发散到每个毛孔里，连汗毛都在微微战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