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大观书院>女生耽美>[盗墓笔记]捡到一个小哑巴> 第七十五章 花柳似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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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花柳似伊(1 / 1)

“伊伊?”

听到这句话,小哑巴不受控制地掉下了眼泪,“啪嗒”一声砸在地上。

紧接着,心口处就传来一股剧烈地疼痛,就像一块海绵一下子被拧到最紧,酸涩和痛楚刹那喷溅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突然这么难过.....

她痛苦地捂住胸口,缓缓转过身,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大颗大颗地掉。

开口时,声音里已经是浓烈的哭腔。

“你....认识...我?”

因为心口的剧痛,她微微弯着腰,脑袋上大大的黑色纱帽挡住了大半的视线,使得她只能看见面前的一小块地方。

她说完话后,便看见男人缓缓朝自己走来。步子迈得不大,透着忐忑,似乎觉得不敢确定。

男人朝自己走了三步,每一步用得时间似乎都格外长,好像是在跨过一段久远的沧桑岁月。

一步,两步,三步,越来越坚定。

最后,小哑巴看见一双黑色的靴子站在自己的面前。

离得近了,她能感觉到男人紊乱的气息,他似乎正在努力压抑胸膛里来回激荡的汹涌情绪。

男人握住她的手很紧,指尖慢慢变冷,却出了点汗。

终于,他开口,声音还是非常抖。

“伊.....”

“关大老板——”

“关老板——”

这时,背后的黑暗夹道忽然有人在喊。

是之前离开的那个女人。

男人的话被打断,小哑巴感觉他朝夹道里看了一眼,好像有点顾忌。

接着,他低下头,对自己说。

“我们先出去。”

嗓音略低,夹杂着沙哑,还有尚未平复的情绪。

说完,男人就拉着她朝外走。

男人指腹的茧有些硬,磨得她的手腕有点痒。

腕上抓着她的那只手力度不大,却很紧,像是很怕她跑了一样。

小哑巴也没挣脱,顺从被他拉着外走。

心口处的疼痛褪去了一些,但仍然十分难受,弄得她很想哭。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会出现这种情况。

拉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好像认识她,可是为什么她什么都不想起来?

为了弄清楚状况,她跟着男人一直走出了夹道。

回到地面时,眼前突然变得明亮,干燥炽热的热浪一下子扑面而来,熏得她有点不适应地闭了下眼睛,脑袋垂下来了点。

男人将她脑袋上的黑色纱帽扯下了些,挡住她的脸。

借着这个动作,他凑近她的耳边低声叮嘱道。

“先别说话。”

小哑巴不懂他这样做的原因,但还是乖巧地照做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说得话,她有种莫名地信服和信赖。

“关大老板,没事吧?”

“关摄影师,还好吧?”

“关老板,没事吧?”

“......”

身边好像一下子围过来好多人,七嘴八舌地在问情况。

小哑巴听到男人一一应和了几句。

黑色纱帽下,她悄悄蹙起眉毛。

他,姓关吗?

小哑巴努力在脑海中搜寻“关”这个姓的线索,无奈,一片空白。

她好像不认识姓关的人。

“关大老爷,你拉着的是谁啊?”

是先前那个女人的声音。

她说这话时,小哑巴感觉到一道打量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苏难目露疑惑地看着裹着眼前黑色防风袍的人。

先前她和关根是留到最后的。眼前的这个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大家都先休息吧,暂时别下去了。”

她的话,男人没回。说了这么一句后,他就拉着小哑巴往沙丘下的帐篷走去。

小哑巴也一直乖顺地被他拉着走,没挣脱,也没出声。

“老板,老板。”

走到帐篷门口,坐在电脑后的人站起来,喊男人一声。

男人没理,直接掀开帐篷,拉着小哑巴走了进去。

燥热的空气一下子被隔绝在外,身上蓦地凉了一瞬。

进了帐篷,男人才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

吴邪转过身,幽邃的眼眸紧紧盯着面前一身黑袍的人。胸膛里,心开始“砰砰砰”直跳,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

他回想起刚才在地宫里的画面,这道熟悉的身影从天而降。

只那一瞬间,他就认出了她。

那一刻,似乎有道声音在他心中疯狂地大喊,是她,是她回来了,是她!

而当现在真正看见她站在自己的面前,吴邪还是觉得不真实。

这一刻,似乎又有一个声音在小声地问,是她吗?

他怕自己是在做梦。

就像以往他坐在去下一个地点的车上,他总是感觉小哑巴就在身边,只要一抬头,她就坐在那里俏皮地对自己笑。

“吴邪,我们这次要去哪儿啊?”

而只要他一答应,小哑巴就会马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她躺在一片冰冷的黑色湖水里,脸色惨白,眼睛紧闭......

每次到这里,他都会醒,然后就发现自己靠着车窗又睡着了。

小哑巴没在身边,等待他的是下一段漫长而孤独的疲惫车程,和模糊得看不清的目的地。

所以,吴邪现在不敢和她再说话,也不敢再碰她。

似乎只要他往前迈那么一小步,她就会马上化作烟雾消失。

就这样看着吧,什么也不做,她就能陪自己久一点,在他这个梦里......

“.......”

帐篷里很安静,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谁也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吴邪确定此刻身处的就是现实,才终于试探着重新开口。

“伊伊...是你吗?”

话落,面前的人缓缓抬起手,纤白细长的手指捏住黑色纱帽的帽沿,轻轻往后扯下。

刹那,一张莹白娇艳的小脸出现在眼前。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黝黑的杏眸含着水光,眼尾泛着淡淡的红,晶莹的泪珠还悬着半颗。

正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

在炎热干燥的沙漠中,她的出现,像是长白山的冰凉雪水缓缓流进郁热的胸膛,缓缓抚平了所有不好的情绪。

吴邪曾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她的场面,却没想到是如今这样。

她比当初离开时,模样看起来长开了许多。

从前,她看起来是十五六小姑娘的模样,娇憨天真。如今青涩的眉眼长开,像是真正绽放的娇艳荷花,明媚动人。

以前在幻境看见过白荧,吴邪以为小哑巴要是长大了,或许就是那样。

“现在看来,每个影子因其记忆不同,经历不同,都会渐渐长成不同的样子。”

如今的小哑巴看起来二十岁出头,褪去青涩和懵懂,如一块翠玉真正绽放出了自己的光采。

吴邪知道,她的样貌会停留在这个最美好的时候,不会变化,就像闷油瓶一样。

真好,终于见到你了,他这样想。

“伊伊,”他有很多的话想问她,想对她说,“你.......”

“老板,刚刚你们下去,我把......”

这时,王盟突然端着电脑,掀开帐篷的帘子走了进来。

下一秒,吴邪就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哑巴,忽然惊喜地扬起了笑脸,对着王盟高兴地跑过去,欣喜雀跃。

“吴邪,我终于找到你了!”

笑容僵在脸上的吴邪:“? ? ?”

刚进帐篷的黎簇:“? ? ?”

被抱住的王盟:“? ? ?”

只有小哑巴抱着人在欢天喜地地蹦蹦跳跳,嘴里开心地欢呼着。

“吴邪,这么多天,我终于找到你了啊啊啊——”

王盟被她用双手抱着脖子,勒得呼吸困难,还要努力地抱稳电脑。

听到小哑巴的话,气都快喘不上来的王盟,朝不远处的吴邪艰难地伸出手。

“老板,救我,老板。”

“这是你的桃花债啊老板——”

“诶,不是,姑娘你认错人了姑娘,先放开我姑娘。”

后一步进帐篷的黎簇,也没想到看到这么精彩的画面。

吴邪的桃花债找上门?还认错了人?

有点意思啊。

想着,他悄悄把好奇的眼神朝一旁的吴邪身上甩。

啧啧啧,脸都黑了。

吴邪蹙起墨色的眉,看着抱着王盟的小哑巴,脸色有些沉。

“伊伊,你叫他什么?”

这边,王盟好不容易挣脱热情的小哑巴,抱着电脑,闪到一旁,赶紧表明道。

“姑娘,你认错了,我不是我老板。”

他努着嘴朝对面的吴邪身上甩。

“喏,那才是我老板,吴邪。”

说完,他艰难地动了动自己的肩膀,嘶——

这姑娘长得漂漂亮亮的,力气怎么这么大?

他长得很像他老板吗?

难道,他这几年颜值又开始上升了?

要不是情况不对,王盟真想现在就拿出镜子来照一照。

小哑巴看着抱电脑站到一旁的王盟,露出困惑的眼神。

“你就是吴邪啊。”

和照片上长得一模一样的。

吴邪走过来,看着站在原地迷糊的小哑巴,同样不解道。

“伊伊,你怎么了,我才是吴邪。”

听话,小哑巴默默转过身,看向吴邪,眼睛微微睁大。

“你不是姓关吗?”

说着,她转头看向王盟,笃定道。

“他才是吴邪。”

她记得清清楚楚,吴邪就是长这个样子地。

面对天降女嘉宾的坚定选择,王盟有些慌乱地摆手,赶紧看向自家老板。

“不是,不关我的事啊老板。”

“姑娘,你谁啊,我不认识你啊。”

听他这么说,小哑巴有点难过,语气委屈。

“你不记得我是谁吗?”

王盟朝她扯了个勉强的笑容。

“姑娘,虽然你长得挺漂亮的,但我真地不认识你。”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吴邪。

“老板,她是来找你地吧?”

吴邪看着小哑巴,像是也觉得疑惑。

“伊伊,我才是吴邪啊。”

小哑巴坚定地看向王盟。

“不,他才是吴邪。”

一个循环出现了,小哑巴看王盟,王盟看吴邪,吴邪看小哑巴。

看戏的黎簇暗自“嚯”了一声,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什么情况,三角恋啊?

吴邪看着认定王盟就是自己的小哑巴,觉得有些不对劲,眉心凝了凝。

“伊伊,你为什么认为他是吴邪?”

“他就是吴邪啊,我有照片的。”

说着,小哑巴就从口袋里摸出珍藏了好久的照片,有点皱了,边缘起了毛边。

吴邪接过照片,相纸大半染上了一种褐色,应该是血。但是不难看出,照片上的人,是王盟。

这张照片是小哑巴从衣服里的口袋拿出来的,说明她很珍惜。但是照片上的,却不是他。

吴邪握着照片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眼睫微垂,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

“......”

王盟抱着电脑,伸着脖子,看了眼照片。

还真是他?

再抬眼,注意到自己老板的脸色不太好,他赶紧解释道。

“老板,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可没用你的名字去网恋啊,我真不知道她是谁。”

吴邪没回他,抬眼,小哑巴正专注地盯着王盟看。

他稳下心绪,问。

“伊伊,这张照片是哪儿来的,是谁告诉你他是吴邪的?”

小哑巴认不出他,多半是和她那个让人不省心的爹一样,失忆了。

那这张照片,只能是别人拿给她的。

小哑巴见王盟一心要和自己撇清关系,心里不禁觉得沮丧。

听到吴邪的话,有点恹恹地回道。

“是乌鸦(斯文男)给我的。”

乌鸦....

吴邪回想着这个名字,渐渐和一张阴冷的面孔对上了号。

香烟的手下,金茗茶社....

他在心中冷笑,多留那群家伙几天,竟然就给他送了这么大个礼。

回神,看着因为王盟而变得低落的小哑巴,吴邪觉得心里闷得慌。

他下定决定,一定要把这个乌鸦揪出来,把毛拔干净,再用来烤成炭,踩烂!

“伊伊,你现在还记得哪些东西?”吴邪问。

他得确定小哑巴这次失忆,到底忘记了多少东西。

小哑巴对他的问话,有点惊讶。

他怎么知道我失忆了?

看着那张隽朗的脸庞,小哑巴心里再次涌上一股汹涌的情绪。

她觉得这个人很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伊伊?”

小哑巴睁着水盈盈的杏眸看着面前的人,下意识觉得他不会是坏人。

于是,她老实地全盘托出。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吴邪。”

清亮的嗓音在帐篷中响起,无端生出几分悲伤。

角落里,拼命降低存在感的王盟:我去,你哪里是只记得吴邪,你是只记得我吧?

让他想想,这剧情怎么有点眼熟呢,下一步是不是该说报恩了?

他上辈子难道是个医生,救过小猫小兔什么的,现在她化形来报恩了?

坐在地上,吃瓜吃了好久的黎簇也是一脸懵逼。

什么情况啊这剧情,女主角失忆了?

下一步是不是该车祸了?

他想申请演司机,创死吴邪这丫的!

听了小哑巴的话,吴邪心里却袭上来一股巨大的悲怆。

她什么都忘了,只记得自己。

那个东西,终究没有放过她......

“不过....”

小哑巴接着说道。

“我不记得吴邪长什么样子,不记得他是男是女,也不记得他的今年多少岁了。”

黎簇忍不住插嘴:“就记得个名儿啦?”

好家伙,是记住了吴邪,但是只记住了百分之一。

吴邪长吸了一口气,稳定情绪,对旁边的王盟说。

“王盟,你去外面看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王盟立即如蒙大赦,抱着电脑就钻出去了。

“诶,好勒老板。”

临走,还不忘拎走了一旁看戏看得正起劲的黎簇。

“走。”

黎簇不停挣扎。

“不是,你拉我干什么,喂?”

王盟:“这有你什么事,男主又不是你。”

两个人拉拉扯扯地出去了,帐篷里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吴邪看向对面的小哑巴,唇边扯住点笑意,尽量显出轻松的样子。

“伊伊,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吗?”

小哑巴点头。

“江伊。”

这是她听“影”说漏嘴才知道地。

吴邪的眼眸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江伊’吗?”

小哑巴沮丧地摇头。

她连自己是哪个“yi”字都不知道。

吴邪看着她,深色的眼眸多了一分认真。

“你之所以叫‘江伊’,是取自欧阳修的《长相思.花似伊》。”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卿卿续相逢,不别离。’”

说到这里,他笑了一下。

“后两句是我改的,意思是.....”

“分开的人最终会在花柳青了的时节重逢,不再离开。”

听到这里,小哑巴的眼睛里已经注满了泪水,呆呆地看着同样眼睛红了的吴邪,眼泪止不住地掉。

吴邪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沙哑,继续道。

“你喜欢吃楼外楼的龙井虾仁,知味观的桃花酥。”

“你喜欢在字帖上画画,却不喜欢练字。”

“你喜欢在下午的时候趴在书桌上打盹,喜欢在有晚霞的时候拉着我去西湖游船。”

他的声音开始哽噎。

“你很怕痛,不小心割了个口子都会哭。”

“你胆子很小,不喜欢太黑的地方。”

“你害怕水,见水总是绕着走。你也害怕蛇,因为你被蛇咬过.....”

他每说一句话,小哑巴就跟着掉一行眼泪,巨大的酸涩和悲伤吞噬了她,心脏变得十分难受。

为什么他知道这么多?

为什么她这么难过?

为什么她什么都想不来了?

吴邪朝她走近几步,眼眸里蒙着雾气,却变得更加清澈,恰如西湖春水。

藏着许多沧桑和故事的眉目舒展开,轮廓的锋利渐渐隐去,缓缓显现出一张清新俊逸的脸庞。泛着柔柔笑意,目光缱绻。

“你说你想看西湖的荷花。”

“荷花开了,我带你去看。”

“伊伊。”

他专注地看着自己,眸中似乎有好多的情绪。

“我才是吴邪。”

“吴邪......”

小哑巴怔愣地看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微微皱起的眉头,闪烁着痛意。

恍惚间,面前的这张脸逐渐和脑海中一直没能看清的那个人重叠,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吴邪.....”

她缓缓伸出手,抚上那张陌生而熟悉的脸庞,想确定现在的真实。

一刹那,好多的声音争先恐后地往她的脑子里灌。

“对不起,下次不会再让你因为我受伤了。”

“伊伊,你的字写完了吗?”

“好了,别生气了,我给你买桃花酥好不好?”

“等西湖的荷花开了,我带你去看,那才是真漂亮。”

“怎么伤成这样,下次还逞能吗?”

“伊伊,听话,快回来!”

“快回来,伊伊——”

“.......”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拼命地朝她的脑子挤,一瞬间就好像有无数根针往脑袋里扎一样。

“啊——”

小哑巴痛苦地抱住脑袋,紧咬着牙。

“伊伊。”

见状,吴邪连忙扶住她。

“你先别想了,别想了,放松,放松。”

可是小哑巴现在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

她只能听到好多人在她的脑子里讲话,各种情绪来回翻涌。头在痛,心口在痛,全身都在痛。

“啊——”

她痛苦地喊出声,企图把那些声音喊出去,却根本无济于事。

你是谁,你们是谁!

出去,都出去!

她一通发泄,搞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眼前猛地一片漆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伊伊,伊伊!”

吴邪急忙把人抱起来,几步走到帐篷右侧摊着睡袋和毯子的地方,轻轻把她放下。

帐篷外面的王盟听到声音,赶紧跑进来看。

“老板,怎么了?”

他一进来,就看见自家老板单膝跪在人姑娘身边,扯着一块毯子要给人盖上。

王盟立即吓得捂住眼睛。

“老板我什么都没看见!”

吴邪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脸色沉重,周身似乎笼罩着一层阴霾,气压低得吓人。

开口,声音冷得都快结冰了。

“出去,拿水和毛巾进来。”

“诶。”

王盟应了声,捂着眼睛就要往外走,却直接撞到了帐篷上,碰了好几次壁才走出去。

“诶诶诶,里面怎么了?”

一出去,黎簇就好奇地拉着他问。

王盟拿了水壶和毛巾,见黎簇还拉着自己,就扯下他的手,叮嘱道。

“你现在别进去啊,里面.....”

他想不出来形容词,最后蹦出来一句。

“少儿不宜。”

“不是吧~”

黎簇目送着他进了帐篷,双手抱怀,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

看不出来啊,吴邪的私生活还挺丰富。

想着,他又在心里暗自添了一笔——吴邪私生活混乱。

黝黑的眼珠子,落到一旁没人看着的电脑上。

黎簇鬼祟地朝帐篷看了一眼,估摸着王盟应该没那么快出来,随即悄咪咪坐到了电脑前。

“老板,她怎么了?”

王盟站在一旁,看着吴邪用水打湿了毛巾,帮昏迷的女孩擦脸,动作很轻,称得上温柔。

他不禁觉得稀奇,这些年都没见过他老板身边出现个女人,眼前这个女孩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看起来,老板对她还很上心?

“应该是太累了。”

小哑巴应该是连日来赶路的疲累,加上刚才受到刺激,情绪激动昏了过去。

吴邪握着毛巾,轻落在女孩略显苍白的脸上,拭去她额头的冷汗。经过那双微微蹙起,显出得不安的眉眼,最后在那道脸颊上的伤疤停下了。

“......”

疤透着浅浅的红粉,是血痂脱落后的痕迹,应该挺长一段时间了。

吴邪不禁想起当初在张家古楼里,小哑巴的脸上也被划了一道很长的疤,从眼角一直到下巴。

一刹那,过往的画面渐渐和现在重叠。

吴邪的呼吸乱了几分,握住毛巾的手也收紧了,指尖蓦地发白。

不会的,不会再像那次一样了。

他放下毛巾,握住小哑巴有些凉的手,却忽然发现她的手臂上也有几道伤疤。

吴邪眉头一紧,撩起她的衣袖一看。

整条胳膊上有很多横斜可怖的疤痕。在小哑巴的修复能力下,颜色已经很淡了,但依旧能看出当时受伤的凶险。

一边的王盟小声地惊呼。

“这么多伤?”

“老板,她是从哪个人/贩子窝里逃出来的吗?”

吴邪没说话,又检查了小哑巴的另一只胳膊,同样有很多疤。都是有段时间了,颜色很浅。

她说照片是乌鸦给她的,那她一定去了杭州。

她怎么去的杭州,又怎么从杭州来到了沙漠?

如果按照从杭州到沙漠的时间来推算,结合小哑巴的恢复速度,那这伤就很可能是在杭州的时候留下的。

乌鸦.....香烟.....

吴邪眼里不可遏制地冒起了一层火焰,漆黑的眸底慢慢生出一股汹涌的情绪,令人不寒而栗。

王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不对劲,立即遁走。

“老板我出去守着了,有事叫我。”

吴邪的目光重新落到昏迷的小哑巴身上,眸中的怒意渐渐褪去,蒙上一抹疼惜,握住她的手又紧了些。

这一路,你经历了些什么.....

夜色悄悄降临,金色的沙丘隐于黑暗,气温降了下来。

营地里亮起了灯,却没什么人说话,出乎意外地安静。

“关大老板,方案制定出来了吗?”

帐篷外,响起苏难并不怎么客气的声音。

吴邪放下小哑巴被捂得温热的手,用毯子盖住,轻掖了掖。

转头,才对帐篷外的人说道。

“还没。”

白天下地宫的时候,苏难手下有个人没回来,已经派了三个人去找了。

马茂年,也就是雇佣苏难那群人的一个富豪老头。他说要让所有人再下地宫,帮他找他要的东西。吴邪说地宫危险,再下需要重新制定方案。

现在,苏难是来问方案制定好了吗?

话落,帐篷外又响起苏难的声音。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制定好?”

“你过去和老板解释解释吧。”

帐篷内,吴邪站起身,朝一旁的王盟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照看小哑巴。

见王盟点了点头,就出了帐篷。

帐篷的拉链陡然被拉开,见吴邪从里面走出来,苏难又往打开的帐篷缝里看了一眼。

王盟站在桌子旁,一旁的睡袋里,似乎睡着个人?

等苏难再想看清楚的时候,吴邪却挡在她的面前,声音平淡道。

“走吧。”

苏难只好收回眼神,带着他往马茂年的大帐篷走去。

“马老板,人到了。”

两人走到一个有点类似蒙古包的大帐篷门口。

苏难朝里面的人喊道。

“马老板,人到了。”

不多时,马茂年杵着拐杖走了出来,直接道。

“方案制定出来了吗?”

吴邪摇头。

马茂年长着沟壑皱纹的脸上,显出几分凌厉的狠色。

“说实话,到底是有,还是没有?”

吴邪:“这个地下宫殿啊,除了些考古价值,没有什么其他价值了。”

“不可能,”马茂年却很笃定,“我的消息从来不可能有错。”

苏难悠悠转过头来,看着吴邪。

“关大老爷,你拿着相机拍了那么久,什么都没拍到吗?”

吴邪淡定回道:“人的眼睛可比相机敏锐多了,你看到什么了吗?”

“视频是不会骗人的,”他看向马茂年。

“这就是地下宫殿的全貌了,再这么耗下去实在是没什么意义。”

马茂年杵着拐杖,走到吴邪的面前,浑浊的眼睛似乎想把他看穿。

“听说,你从地宫里带来了个人出来,不是队伍里的人。”

吴邪用余光瞥了眼一旁的苏难,看向马茂年,露出个稍显轻松地笑。

“对,家里小孩太想我了,自己跑出来找我。”

马茂年笑了下,不以为然。

“一个人?”

“能一个人到沙漠里来找你,呵呵,那他(她)的本领可不小啊。”

吴邪唇边的笑容扩大了几分,语气悠然淡定。

“马老板说笑了,她也就是随她爹有几下子身手,但是胆子小得很,刚刚我出来她还说害怕,让我早点回去呢。”

话落,马茂年目光深沉地看着吴邪,似乎想从这张脸上找到破绽,但是没有。

于是,他的语气变得不善。

“今天晚上必须拿出新方案。”

说完,转身撩开帐篷,走了进去。

吴邪对他话里的威胁不甚在意,无谓地笑了下。

朝一边的苏难随口说了句,“晚安。”

苏难双手抱怀看着他,也露出笑来。

“做个好梦。”

吴邪沿着起伏的沙丘,回到了帐篷。

小哑巴还没醒,王盟在桌边整理资料,看见他喊了一声“老板”。

他们的帐篷很大,一边用来睡觉,一边放张桌子用来整理东西,空间还十分富裕。

吴邪察看了下小哑巴的情况,确定她只是昏睡,没有其他不适外,才站起身,走到桌边。

刚坐下,黎簇就走了进来。

吴邪没看他,借着帐篷里橙黄的灯光,认真地看着纸上的地图。

“刚才都听到了。”

刚才他和马茂年说话的时候,这小子一直在暗地里偷听呢。

黎簇在他身边的凳子坐下,表情有点奇怪。

“你到底是谁呀?”

“我是吴邪。”

“别装了,”黎簇看向他,“照片我都看见了。”

他在相机塚那些内存卡的照片里,看见了吴邪的身影,吴邪以前就来过这里!

“你来过这里。”黎簇笃定道。

他戳穿了吴邪的谎言,以为会在吴邪的脸上看到慌乱或紧张的情绪,但是他没有。

吴邪看着他,缓缓道。

“有时候眼见的,未必为实。”

“那要怎么才为实?”

黎簇的声音提高了些。

“等你把所有人都骗下去杀了吗?”

吴邪朝他嘘了一声,然后又看了眼不远处昏睡的小哑巴。

黎簇跟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女孩姣好的侧脸。在昏色灯光下,皮肤显出一种不太真实的透明般金色,颇为美好。

他嗤笑一声,看向吴邪。

“你对你的.....”

他想不出一个合适的名词。

女朋友?相好?情人?

片刻,他直接概括道:“你对你的女人倒是很贴心啊。”

还怕自己把她吵醒了。

闻言,吴邪微一挑眉,女人?

他笑了下,轻摇了摇头。

看着面前的小屁孩,举起手上的地图。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背后的图是什么吗?”

“我告诉你。”

“你背后的七指图跟古潼京完全对不上。”

黎簇看向他手上的地图,大概方正,和他背上手指一样的地图的确完全不同。

他不解,“那关我什么事啊?”

“这说明我们下面很可能不是古潼京,”吴邪说道,“我现在已经够乱了,你就不要给我添乱了。”

“好吗?”

最后两个字,他用那双幽邃的黑眸看着自己。

黎簇有点不耐地错开他的眼神。

什么语气啊,拿他当小屁孩哄呢?还不要给他添乱?

“不是,那你不是来过这儿吗?”

吴邪轻摇了摇头。

“我没来过。”

话音刚落,外面就响起苏难灼急的声音。

“快来人啊,快拿急救箱!”

闻声不对,吴邪对一旁的王盟叮嘱了句“你留下看着她(小哑巴),”就起身往帐篷外面走。

黎簇也好奇地跟着他出了帐篷。

他们跑出去时,整个营地的人都醒了,纷纷朝喊话的方向围去。

吴邪跑近了一看,发现是白天二次下地宫找人的伙计回来了,也是苏难的手下。

男人躺在沙子上,表情非常痛苦。

露出来的一截手臂上,白色的骨头直接戳破了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煞是恐怖。

黎簇瞅见,下意识皱起了眉。

这怎么搞的,骨头都出来了。

苏难让一个伙计按住受伤的男人,直接生生把那节戳出来的骨头按了回去。

过程中,男人咬着自己的衣领,痛得几近昏厥。

“好了。”

待骨头复位,男人才敢松了嘴里的衣服,大口大口地喘气,额头冷汗直出。

不远处,中途加进来的摄制组众人都吓坏了,不敢靠过来看。

吴邪蹲下,看着受伤的男人,问道。

“你们不是去了三个人吗,还有一个呢?”

苏难脸色微沉。

“叶枭不见了。”

受伤的男人喘着粗气,脸上露出后怕的表情。

“这地方,会吃人。”

另一个额头还在流血的男人也说。

“那里面就是个死胡同,叶枭就这么消失了,药王也消失了。”

“这个地宫,这个地宫谁进去就吃谁。”

他的语气中满是惊恐,整个人都在发抖,可见是真地被吓着了。

“那又怎么样呢?”

这时,马茂年走了过来,杵着拐杖,还由他那个颇为性感的情人扶着。

他并不在意死了几个人,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后,就鼓舞大家继续下地宫。

“我要再下去一趟。”

苏难也站了起来,双手插腰,看向一旁的吴邪。

“关大老爷,怎么样,跟我走一趟吧?”

马茂年:“不行啊,他得给我做方案呢。”

“没办法,”吴邪抬手指了下马茂年,无可奈何的样子。

“老板不让去。”

“呵,”苏难笑了下,随即声音提高,故意道。

“关大老爷,方案做出来了吗?”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制定出来呢?”

说着,她有意地朝吴邪的帐篷看了一眼,转身就朝帐篷走去。

见苏难走向帐篷,吴邪心中暗道一声,不好,伊伊。

“诶诶诶,别打别打——”

下一秒,帐篷里就响起王盟慌忙躲蹿的声音。

吴邪想过去,却被马茂年拦住了。

“关摄影师,这是怎么回事?”

“哎哟,哎哟别打我——”

不远处,王盟抱着笔记本连滚带爬地从帐篷里钻了出来。

紧接着,苏难一个侧翻,翻出帐篷,目光警惕地看着面前裹着黑袍的人。

“咚——”

不待人靠近,她收紧拳头,对着黑袍人的脑袋直接挥去。

小哑巴偏头一躲,握住她的拳头,往后一扯,顺势来到她的背后。

抬手,用手肘一杵。

苏难的右肩一倾,又霎时回正,左手成刀,斜着朝小哑巴一砍。

小哑巴往后一仰,躲开她这一手。

心中暗道,好厉害的杀气。

一旁的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两人已经过了好几招了。

摄制组的导演先是看呆了,然后赶紧催促一旁的摄影师,急道。

“快快快,菜头快拍,电影大片啊,Chinese功夫!”

黎簇也瞪大了眼睛。

这什么功夫,咏春还是七伤拳啊?

好炫啊。

王盟抱着笔记本,逃难一样地跑到吴邪的身边,脸上还有明显地后怕。

“老板,刚刚那个女的突然进来要拿东西,然后,然后,然后....”

他急得话都有点说不清楚了。

看着不远处打架的两人,张扬的红色,翻飞的黑袍,如同幻影一样交织在一起,就像什么武术片一样。

“然后她就醒了,然后她们两个就打起来了。”

吴邪眉头蹙紧,目光在打斗的两人间闪烁,朝那个翻飞凌厉的黑袍喊道。

“伊伊——”

小哑巴听到他的声音,正打算停手,可眼前的女人忽然变换招式,先是一记凌厉的扫荡腿逼开她,杀气汹汹。

见自己往后退,女人又瞬间抽出腿侧的匕首,从下往上一刺,直直对准了她的眼睛。

小哑巴瞳孔微睁,立即往前一翻,跃过女人,落到她的背后。

苏难见状,又立即旋身一转,握着匕首,像回旋刀一样刺了过去。

“哧——”

可小哑巴动作更快,在她挥刀一半时,直接用手砍开她的胳膊。

在苏难要回击时,右手双指成剑,一剑定在她的眉心。

声音冷冷道:“你不是我的对手。”

眼前这人的身手凌厉果断,且全是凶招,但她不是自己的对手。

苏难的动作登时停止,盯着面前看不清样子的黑袍人。

眼眸里,满是深深的警惕和疑惑。

这人是谁?

不远处,吴邪目睹了小哑巴最后双指成剑的那一招,非常熟悉,那是闷油瓶的招式。

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小哑巴的黑袍子和闷油瓶戴着兜帽的身影重叠了,一模一样。

不愧是闷油瓶的影子,小哑巴和他真地像。

“关根,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马茂年生气道。

吴邪回神一瞥,见众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就好心情地扯出抹笑容。

眉眼间透着一股得意的狡黠。

“介绍一下,关伊伊,家里亲戚小孩儿。”

说着,他看向马茂年,有些夸张地抱歉道。

“不好意思马老板,小孩子不懂事,出手没轻没重的。”

马茂年冷哼一声。

别以为他听不出来,这小子看人打了苏难,还挺得意和高兴?

见人不接话,吴邪也不在意,嘴角噙笑,转过头,对不远处的小哑巴喊道。

“伊伊,过来了。”

听话,小哑巴才缓缓收了手。

将头上的纱帽扯了扯,盖住脸,往吴邪的方向走。

身后,苏难将匕首收起来,目光幽深地看着前方裹着黑袍的小哑巴,透着一股子神秘。

“.......”

小哑巴走到吴邪的身边站好,一路上惹来了不少探究好奇的目光。

一旁看热闹的摄制组王导,热情招呼她道。

“女侠,女侠之后给你拍个特写行吗?”

见小哑巴不理,他又不放弃地看向不远处的吴邪。

“关老师,回头让这位女侠配合我们拍几个动作行吗?”

吴邪好商量地朝他抬了抬手,眼神跟着小哑巴走到自己身边站好,才收回来,看向面前的马茂年。

有人趁着刚才小哑巴和苏难打架,偷袭抢了王盟手里的地图,现如今正在马茂年的手上。

老头儿看着纸上的地图,露出痴迷的眼神。

“没错,我的宝石,我要找的宝石就在这里。”

“明天我要亲自下去。”

说着,他朝刚走过来的苏难使了个眼神。

苏难和她的几个手下立即摸出了刀,架在了黎簇和周围几个人的脖子上。

黎簇看戏看得正起劲呢,突然脖子上就被架了把刀,人还是懵的。

“不是,都什么年代了,还搞威胁人这一套?”

苏难用刀架着黎簇,看向吴邪。

“我还有两个兄弟没上来呢,马老板也还要找东西,怎么样啊关大老爷。”

“这个忙,你是帮还是不帮啊?”

吴邪瞟了她一眼。

“不帮。”

见状,苏难就拿着刀开始在黎簇的脖子上比划。

真正感觉锋利冰冷的刀刃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动,黎簇这才开始慌了起来。

“诶诶诶,我的大动脉,我的大动脉!”

苏难:“大动脉在心脏。”

黎簇又立即改口,“我的颈动脉,我的颈动脉!”

吴邪看了两人一眼,模样有些无奈。

“我就是一个摄影师,下去也没什么用。”

苏难转过头来。

“这些天,你的能力我们是都看到了的,我们这些人全都倚仗着你呢。”

说着,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吴邪。

吴邪像是思考了一下,才道。

“还是算了吧,下面情况那么复杂,你们又都不听我地,我可真没那么大本事。”

“你们威胁我,还让我救你们,还不如死在你们手里痛快呢。”

站在他身边的小哑巴,耳尖微动,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关键词“威胁”?

像是被触动到了什么,黑色袍子里,她暗自握紧了拳头。

一旁的马茂年终于把眼神从地图上挪开,看着面前像个刺头的吴邪,忽然冷笑一下。

“关根,你要是不下去。”

“你的这个小助理,可就.....”

话音未落,就见一道如风的黑影蹿到马茂年的面前。一把抽走他手里的地图,顺带反手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

“啪——”

众人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以及一声清脆的娇喝“闭嘴吧你!”

再回神,马茂年双手空空,满是皱纹的老脸上还有着明显的呆滞,以及左脸上飞快红肿起来的一个巴掌印。

“.......”

见状,众人都愣住了,齐齐僵硬地转过头,去看那个站在吴邪身边的黑袍人。

女侠,出手太果断了吧?

吴邪也懵了一瞬,等小哑巴把抢回来的地图塞进他手里的时候,他才终于反应过来她做了什么。

小哑巴还混不觉自己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感觉到周围人还在盯着自己看,她还以为有人要继续威胁吴邪呢。

于是,她故意沉下声音,凶狠道。

“谁再乱说话,我就拔掉他的舌头!”

目睹方才她的凶悍行径后,估计没有人会怀疑她这句话的真实性。

偏偏苏难手底下的老麦是个不信邪的,本来刚才看见小哑巴打赢了自己老大,他就不爽了。现在,看小哑巴还敢不知天高地厚地放狠话,他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

老麦一下子甩开原本抓着的王导,举着长刀,横声横气走向小哑巴。

“妈的哪来的臭娘们,信不信老子....”

话没说完,小哑巴闪身一动,移到他面前,迎面就给了他一记窝心脚。

“咚——”

紧接着,又顺势抢走了旁边一个人手里的刀。

见状,其他伙计全都恶狠狠地走过来要收拾她。

“死丫头片子,还收拾不了你了还!”

小哑巴直接退到马茂年的身旁,撞开他身边的情人。

抓起还在懵逼的老头,用刀夹在马茂年的脖子上。

凌声道:“都把刀放下!”

见大老板被人抓住了,几个伙计顾忌着不敢靠前,只能骂道。

“臭娘们,把刀放下!”

小哑巴可是在金茗茶社砸过场子的人,现在才不害怕那几个人放的狠话。

她把刀夹在马茂年的脖子上,大声道。

“都把刀放下,不然我抹这老头的脖!”

被控制住的马茂年,立即生气地反驳。

“我不是老头,我正当壮年!”

小哑巴也当真配合他。

“行。”

重新说道:“都把刀放下,不然我抹了这个正当壮年的老头的脖!”

局势瞬间反转了过来。

起先是一群人威胁吴邪,现在是小哑巴一个人“挟老头以令诸伙计”!

看着她那拿刀的彪悍模样,身后的王盟悄摸凑到吴邪的耳边,小声道。

“老板,你这女朋友挺凶悍啊。”

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老板点了一盏灯,希望有了老板娘后,老板能不变成妻管严。希望有了老板娘后,他的工资能够翻倍。

吴邪看着那个握着长刀,气得一群人乱跳的小哑巴,不觉得她是王盟说得那样。

在他眼里,那分明是个胆子小的纸老虎。表面举着刀想保护人,实际上,袍子下的她说不定比在场任何人都怕。

要是王盟此刻能听见吴邪的心理活动的话,一定会摇摇头。

“老板你对她的滤镜真是太厚了。”

刚才小哑巴和苏难在帐篷里打起来的时候,你是没看见啊,那个彪悍的黑袍女侠直接一巴掌拍断了桌子!

而实际上,被吴邪认为胆子很小的小哑巴,纱帽下的杏眸一凌,将刀又抵紧了马茂年的脖子几分,喝道。

“让他们都放下刀,快点!”

感受到脖子上的锋刃,马茂年赶紧对面前一众人喊道。

“把刀放下,放下!”

见状,苏难还有她的手下们都纷纷不忿地放下了刀。

接着,马茂年又看向一旁的吴邪,眼神急切。

“关根,快,快让你这个亲戚住手!”

这女的手劲儿不知道怎么这么大,抓得他的手都要断了!

见马茂年怕得人都快变形了,吴邪才终于开口,对小哑巴说道。

“伊伊,放了他吧。”

闻言,小哑巴才慢慢松了手。

等刀离开了脖子,马茂年好似死而复生。

那一刻,他看吴邪的眼神都带着光。

“........”

最终,吴邪还是答应了明早带他们下地宫。

今晚的一场大戏结束,众人各自散去,每个人都怀揣着不同的心情。

苏难离开前,深深看了小哑巴一眼,对吴邪似笑非笑道。

“关大老爷的亲戚,果真和你一样身怀绝技啊。”

吴邪扬起唇角,眉眼间,难得流露出多年不见的天真和鬼黠。

“苏老板夸奖了。”

苏难霎时敛下笑,转身就走。

真狗。

吴邪见她走远了,才看向黎簇。

“明天是最后一次下地宫了,我不能时时刻刻地保护你,你自己万事小心。”

“我看我最要小心的人,”黎簇看着他,“是你吧。”

话落,他看了一眼旁边站着没说话的小哑巴。

一身幽幽的黑袍,脸也看不见,瞅着跟个死神一样。

想起小哑巴刚才那凶悍的样子,黎簇在心中道,果然,吴邪不正常,吴邪的女人也不正常。

吴邪不知道他现在的想法,侧眸,看了眼身边的王盟。

王盟会意,凑了过来,准备听他的吩咐。

不知道为什么,吴邪现在一看见他,就想起小哑巴那张沾血的照片。

心中起了一抹躁意,让他有些烦躁。

片刻,他看着王盟道。

“你就别下去了,我现在看见你心情不好。”

王盟立即大呼冤枉。

“老板,天地良心,我真没给你戴绿帽子。”

话落,吴邪饱含压迫的眼神看过去,王盟霎时噤声。

“.....”

真是天降一口大锅,他冤死了。

吴邪:“记着,要是我下去四十二小时还没上来的话...”

王盟了然。

“我知道,黑眼镜。”

叮嘱完毕,吴邪又看向从刚才就一直没出声的小哑巴。

想起刚才的那幕,他又觉得,或许到时候不用麻烦黑眼镜。

“行了,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吴邪打发走两人,走到小哑巴的身边,语气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伊伊,我们在外面待会儿吧。”

小哑巴没意见,点了点头。

见状,王盟忙拉着黎簇往帐篷里走。

“走走走。”

黎簇被他拉得差点摔跤,没好气道。

“干什么,走那么快干什么?”

王盟:“我说小孩你没眼色了吧。”

“没看见老板要和人看星星看月亮了,你还留在那儿干什么,和月亮比谁亮吗?”

大家都回帐篷了,营地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吴邪带着小哑巴往一个沙丘上走。

他走在前面,小哑巴不自觉落后了一步。

她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吴邪。

在听到他说出自己名字寓意的那一刻,她就无比确定了。

但是,她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还把他给认错了。

现在想起来,小哑巴觉得非常尴尬,一直沉默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不小心,被沙子里的枯枝绊了一跤。

前面的吴邪转过来,第一时间扶住了她。

温热的手心握住她的手腕,手背微微绷起几根青筋,非常稳。

“小心点。”

他的声音带着点低低的沙哑,很温柔。

小哑巴瞬间觉得不好意思,呐呐点了下头。

“嗯。”

他们一直翻过了三个沙丘,才终于停了下来。

前面的吴邪转过身来,看着她,轻声道。

“没有人了,可以把帽子摘下来了。”

听话,小哑巴就慢慢扯下了黑色纱帽。

天空上,皎洁的月光洒下来,落在那张明丽的脸庞上,更添了几分动人的色彩。

她看见吴邪扬起唇角笑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很多的情绪。

他好像是在确定她的真实,确定她真地站在这里,他的面前。

在他看自己的时候,小哑巴也在看他。

吴邪其实很好看。

乌木般的黑色瞳孔,挺鼻薄唇,脸庞的线条非常柔和,清俊出尘。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原本的样貌上蒙上了一层沧桑的薄雾,使得你不能清楚地看见他眼里的情绪。脸部的线条也被衬出了一种淡淡的锋利,好像一把随时准备出鞘的刀。

他的身上有一种矛盾的气质,像雾一样,非常神秘,让人看不懂。

小哑巴觉得眼前的吴邪,似乎不应该是这样地。

吴邪,应该....应该.....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觉得眼前的人似乎经历了很多的事情,有一种饱经风雨,久经风霜的沧桑。

对,沧桑。

“伊伊,”吴邪开口,“你怎么一个人到沙漠来,江月呢,小哥呢?”

为什么小哑巴会一个人到沙漠来,身边没有江月,也没有闷油瓶?

小哑巴蓦地回神,听见他的话,惊讶吴邪知道的东西似乎比她要多。

她缓缓开口,回道。

“就我一个人,他们都还在长白山。”

“长白山?”吴邪蹙眉,“小哥还在青铜门里?”

听话,小哑巴一瞬间瞪大了眼睛,满脸都写着“你怎么知道?”

吴邪被她逗笑了,解释道。

“我和小哥是很好的朋友。”

张起灵的朋友?

小哑巴头顶一个大问号。

那她之前在青铜门纠结了那么久吴邪是谁,张起灵怎么不告诉她呢?

吴邪看她疑惑,心想她真地只记得他的名字了,其他什么都忘了。

“那你是从青铜门里出来找我的?”

小哑巴摇摇头。

吴邪不解,那小哑巴是从哪儿出来的?

小哑巴就解释道,当时她和江月一醒来,就是在青铜门外,压根就没进去过。

吴邪就更疑惑了,不该啊。

难道,当初闷油瓶进青铜门的时候,狠心把两小姑娘扔门外面了?

那小哑巴和江月又是怎么再次初生地?

小哑巴看着眼前的吴邪,对他一种莫名的信任和亲切。见他不明白,就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原来,当时她和江月在青铜门外苏醒时,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是张起灵的影子都不晓得。

很长一段时间里,江月都坚持小哑巴是她的分/身,然后她俩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妖怪。

小哑巴强烈否认。

“就算是妖怪,那也该你是我的分/身,你是老二!”

江月不认。

然后,她们俩就天天打架,在青铜门外打得昏天黑地。

听到这里,吴邪就笑了,摇头感叹。

“你们俩啊,真是不论在哪里都能打起来。”

小哑巴被他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又补了一句。

“但是我很厉害的,我经常打赢江月的。”

吴邪不置可否,笑而不语。

好吧好吧,信你了。

小哑巴又继续说道,直到后来有一次,她们偶然感应到了青铜门里的张起灵,两个人才明白自己是张起灵的影子。

吴邪:“感应?”

“怎么感应?”

小哑巴就解释了一下,其实也不能说感应,因为只是很朦胧的一种感觉。

当时,正在吵架的她和江月忽然感觉到了青铜门里张起灵的存在。

在那一刹那,她们和张起灵建立了某种联系,进行了很短的交流。

也就是这次交流,她们才知道自己是张起灵的影子。

看来,这就是影子和本体之间的紧密连接了,吴邪想。

吴邪:“那后来,小哥还有没有给你们传递什么信息?”

小哑巴就有点挫败地摇摇头。

“那扇门里面,似乎有股非常强大的力量在干扰我们。”

她们之后曾试图联系张起灵,但毫无办法。

隔着那扇巨大的青铜巨门,他们只能隐约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别得再没有了。

“直到我离开长白山的时候,张起灵才第二次传了信息出来。”

吴邪好奇地问:“小哥说什么了?”

小哑巴的表情就变得十分惆怅。

“张起灵让我出来以后别乱吃东西。”

虽然那段信息非常短,非常模糊,但她很确定就是这个意思。

听话,吴邪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可以想象闷油瓶面无表情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了。

再之后,小哑巴和江月知道了自己的名字。

由于脑海中一直会想起“吴邪”的名字,小哑巴很想弄清楚自己和“吴邪”的关系,就和江月商量了。

一个人留下来陪张起灵,一个人出来找吴邪。

“你是因为想见我,才出来找我地?”

吴邪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小哑巴,不知为什么屏住了呼吸。

小哑巴点点头。

“嗯,我想知道你长什么样子,我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为什么我会一直想起你。”

“江月要在青铜门陪张起灵,所以我就一个人跑出来,想见你一面。”

所以,她就一个人从长白山跑到了沙漠来找自己。

听到这话的一瞬间,吴邪的心情非常复杂,酸涩有吧,欣喜也有吧......

他没想到小哑巴仅仅因为想见他一面,一个人什么也不记得,从长白山到巴丹吉林沙漠,这一路得受了多少苦。

一想到这个,他就觉得心脏被人揪着似的疼。

小哑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大大的杏眸看着他,关心道。

“吴邪,你怎么了?”

“没什么,”吴邪敛下鼻间的酸涩,眼尾微红。

他看着面前的小哑巴,黑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和专注。

“伊伊,谢谢你来找我。”

小哑巴霎时笑了,明媚如花。

“吴邪,谢谢你让我找到了你。”

在洒满月光的沙丘上,两人看着彼此,笑容真挚,眼神清澈。

“......”

半晌,吴邪忽然拉着小哑巴翻过脚下的沙丘。

接着,他忽然对着远处的一个沙峰说道。

“出来吧,你应该也有话想问吧。”

小哑巴不解,吴邪在和谁说话?

紧接着,她就看见远处的沙峰后慢慢走出来一个小小的黑影。

黑影的速度很快,几下就翻过了一个小沙丘,朝这边走来。

小哑巴瞬间将警惕拉满。

她居然一直没发现暗地里还有个人?

这个人的身手比她高出很多!

吴邪宽慰她道:“不是坏人,是老朋友。”

小哑巴:“朋友?”

不多时,那个黑影已经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小哑巴暗自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

一身黑色皮衣,黑裤子,大晚上还戴个墨镜?

黑瞎子瞥了眼小哑巴,对吴邪调侃道。

“还是你的小哑巴好啊,费尽心思都要出来找你。”

不像那个小没良心地,从来不会主动找他。

现在,怕是连他是谁都忘了。

吴邪看着他,“你就没什么想问伊伊的吗?”

闻言,黑瞎子就懒洋洋地把视线转向一旁的小哑巴。

“她怎么样?”

“不会现在一个人在青铜门外面抹眼泪吧?”

小哑巴看着他,忽然觉得熟悉,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突然瞪大眼睛道。

“你是黑瞎子?”

戴个墨镜,一身黑,肯定是黑瞎子!

黑瞎子偏过头看吴邪。

“你这小哑巴刚开机吗?”

小哑巴却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你真是黑瞎子?”

黑瞎子勾了勾唇,笑容不羁。

“怎么着,这么久没见,你不喜欢吴邪,改喜欢我了?”

不该啊,这丫头不是一直记仇自己当初在雨林里绑了她的事吗?

哦,她现在失忆了。

小哑巴听他没否认,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问道。

“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话一出,黑瞎子更懵了,墨镜上写满了疑惑。

“这是干什么?”

“吴邪,你这小哑巴真要移情别恋了?”

小哑巴:“你要是没有喜欢的人的话,能不能等等江月?”

黑瞎子眉头一挑。

“为什么?”

小哑巴一脸认真道:“她喜欢你。”

话一出,旁边的吴邪率先瞪大了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不知道?

闻言,黑瞎子先是有些错愕。

之后,唇边扬起一个放肆的笑容。

笑声爽朗,在沙丘间来回碰撞。

“吴邪,这么久没见,你这小哑巴会说笑话了哈哈哈——”

那只小野猫会喜欢他?

以前,她哪次不是恨不得杀了他啊。

小哑巴却很认真。

“我没有开玩笑,江月喜欢你。”

“要是你没有喜欢的人,能不能等等她?”

吴邪也懵了,问小哑巴。

“伊伊,你不是说你和江月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你怎么还知道江月喜欢黑眼镜啊?”

小哑巴就悄悄告诉他。

“我偷听江月的心声知道的。”

如果说小哑巴醒来后,脑子里只记得吴邪。

那江月醒来后,记得地就是黑瞎子了。

当然,小哑巴从没听江月说起过。

江月记得“黑瞎子”,这是小哑巴有次无意读到的。

听见小哑巴那句话的黑瞎子,渐渐收了笑,墨镜下的半张脸看不出任何悲喜。

在小哑巴又一次问“能不能等等江月”时,黑瞎子忽而轻笑了声。

“这话,还是等她出来,自己和我说吧。”

说完,他转身,走向漫漫黄沙,背对着朝他们挥了挥手,十分洒脱。

小哑巴看着那道黑色身影渐渐被黄沙隐去,转过头,看向吴邪,颇为认真道。

“我真的没开玩笑,江月真地喜欢他。”

吴邪笑了下,嘴角有点僵硬。

这消息,属实有点....炸裂。

不知道小花知道了会怎么想,不知道闷油瓶知道了会怎么想。

“额,伊伊,你怎么确定江月喜欢黑眼镜呢?”

毕竟小哑巴只是读到江月记得黑瞎子,可这不代表江月喜欢黑瞎子啊。

闻言,小哑巴黝黑的瞳仁转了下。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黑瞎子,这不是喜欢他吗?”

“就像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吴邪一样。”

听到这里,吴邪心跳莫名漏跳了一拍。

“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

“伊伊,你......”

小哑巴看着他,粲然一笑。

“对呀,吴邪,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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