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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夜雾阴雨(1 / 1)

四川,迷魂凼

蛮三和四仁打着手电筒,行走在昏暗的箭竹林中,冷森森的雾气迎面扑来,只觉得四周鬼气森森。

蛮三有点哆嗦,“这种地方,真地有人住吗?”

四仁嘴唇打颤,但还是握紧手电筒,像是说服自己道。

“妖女喜欢往这种深山老林里跑,说不定她的亲戚朋友也住这种地方。你看,哈哈,”他干笑了一两声,“这地方,一看就是妖精妖怪喜欢待的。”

话落,不知道林中传来什么野兽的叫声,他吓得赶紧抱紧身边蛮三的胳膊。

“不行啊三儿,妖女不会骗我们吧,让我们来这个地方,好让她的妖怪亲戚把我们吃了。”

“她在玩弄我们啊!”

蛮三其实也害怕,但看四仁都抖得像个筛子了,只能道。

“不会的,妖女既然让我们来这里,肯定有她的道理。再说了,”他拍了拍怀里的木仓和黑弹,“咱么不是有家伙嘛,怕什么野兽,一木仓过去就解决了。”

四仁到处张望了下,又快速把头缩回来。

“不对啊,三儿,我怎么觉得咱们一直在绕路呢。还有,你看这些的竹子,怎么这么奇怪?”

蛮三一瞧,还真是,怎么这些竹子全都缠在一起,像一条条很大很高的麻花辫。

“嘿嘿——”

耳旁,响起一道很怪异的笑声。

两人迅速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这什么声音?”

“嘿嘿——”

笑声又响了。

刹那,两人就看见飘荡着冷冷黑雾的竹林中,正前,出现一只雪白的狐狸。

四仁惊道:“狐狸,狐狸精!”

蛮三也吓了一跳,而很快发现,是这只雪白的狐狸在笑。

“嘿嘿——嘿嘿嘿——”

笑声很尖,像《天书奇谭》里那只老狐狸变得老太太的笑声。

霎时,蛮三也有点抖,从怀里摸出木仓,看着白狐狸道。

“你别过来啊,只要你不害我们,我们就不打你。”

白狐狸又笑了,前爪挠了挠脸,掩唇而笑,似乎根本不把这威胁放在眼里。

“嘿嘿——”

四仁小声道:“三儿,我怎么觉得这狐狸那么邪呢?”

蛮三侧首,同样低声道。

“估计是妖女的亲戚。”

忽地,林间响起一道男人的声音。

“骚骚,跑那么快干什么?”

两人霎时紧张起来,没一会儿,就看见一个穿着粉色提臀裤,大背心,顶着鸟窝头的男人出现。模样颇为犀利,但又莫名散发出一种狠厉害的气息。

白狐狸转身回去,围着男人开心地转圈。

鸟窝头男人将它抱起来,摸了摸它柔软的毛,皱眉道。

“骚骚,你又重了。”

蛮三和四仁小心地看着男人,心想,这就是妖女说的高人了吧,怎么......画风如此清奇?

鸟窝头男人抱着狐狸,抬起头,说。

“骚骚说你们身上有熟悉的味道,我小宝贝儿让你们来的?”

一听,这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了,蛮三和四仁赶紧小心翼翼地自报上门。

“对对对,我们老大让我们过来的,说来找前辈,求您教教我们本事。”

鸟窝头男人眉头又皱紧了,嘀咕道。

“这小宝贝儿,又给我找事做。”

闻言,蛮三当即提起心来,不会不同意吧。

四仁赶紧圆滑地递上好几个大红礼盒,恭敬道。

“前辈,这是我们给您带的一点东西,麻烦您了。”

鸟窝头男人扫了一眼,眉头舒展了些。

“行吧,看你们还算懂事,何况是我小宝贝儿开口了。”

“走吧,骚骚带路。”

话间,白狐狸已蹿下地,快速跑在林子前头,大半隐入黑雾中。

见状,蛮三和四仁忙不迭跟上。

........

长白山

小哑巴溜达到江月身边坐着,见她一直在翻书查资料,同时在纸上写画着什么,于是多问了一句。

“是在地宫里发现的东西吗?”

江月答了声“嗯”,然后继续在纸上奋笔疾书。

小哑巴过去瞟了一眼,确实都是地宫里的东西,没有其他。

“影”:(行了,开演吧,期待猪的表演。)

“影”和自己的对话,江月是听不见的,这点可以放心。

小哑巴觉得,还是得自然点,而且得先确定,江月是不是真地什么都没想起来。于是,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

“对了,黑魔仙,我拿到了一张张起灵的照片,你要看吗?”

闻言,江月停下笔,冷色的眸子横过来。

“你叫我什么?”

小哑巴:“黑魔仙呀,我看见有部电视剧里的人,就叫小月,她是黑魔仙。”

“你名字里也有个月字,你也是黑魔仙。”

哼哼,紫色爆炸头的黑魔仙!

察觉到江月眼神逐渐变得危险起来,小哑巴就赶紧把照片递上去,就是那张四人合照,指着上面的黑色身影道。

“这就是张起灵。”

这次初生,她和自己都没见过张起灵。按理说,江月并不知道张起灵长什么样子,顶多脑海里有个轮廓。

江月接过照片,看着那个沉默岑寂的男人,不由怔愣。

原来,你长这个样子的。

小哑巴敏锐地感觉到她的情绪波动,看来,真地没想起来,于是暗暗放下心来。

江月盯着照片上的张起灵看了很久,才将目光分给合照里的其他三个人,指着笑得灿烂的小小哑巴,说。

“笑得这么蠢,一看就是你。”

小哑巴立即怨念地瞪着她,“你才蠢。”

江月又看向其他两人,直接问。

“哪个是吴邪?”

她语气中有点不善,好像有种要刀人的感觉。

小哑巴伸了根手指,帮她指了指。

“这是胖胖,这是吴邪。”

江月扫了眼照片上的吴邪,眉清目秀,清俊隽朗,然后哼了声,莫名其妙来了句。

“怪不得。”

接着,侧过头来,问。

“找到他了,怎么说?”

小哑巴摇摇头,不肯多说,默默低下了脑袋。

江月看着她,蹙起眉头,莫名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心心念念这么久,出去好不容易找到他,怎么现在又这副样子?”

“他骂你了,打你了?”

小哑巴还是摇摇头,眉眼沮丧,神情有些伤心。

江月双手抱怀,审视看着她。

“回来就奇怪得很,一身伤不说,屏蔽我读你的心声,提起吴邪支支吾吾不开口。”

“怎么,他忘了你了?”

小哑巴再次摇头,一副什么都不愿意说的样子,三两下眼睛都红了。

见状,江月柳眉蹙得更紧,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了。

“到底怎么回事?”

小哑巴蜷缩起来,抱住自己的双腿,抽了抽鼻子,小声道。

“你别问了,你知道了肯定要笑我。”

一听就是有事,江月肃声道:“你要是再不说,信不信我又让你受一遍家法。”

小哑巴眼睛更红了,泪水大颗大颗地掉,又被她匆匆抹去。

开口,声音微哑,满是难过和委屈。

“吴邪......吴邪他不喜欢我......”

江月闻声一怔,旋即又恢复了。

“他的喜欢,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重要了。”

小哑巴抹抹眼泪,抬起头,眸中晶莹闪烁得厉害,散发着浓烈的悲伤和难过。

“我一直都记得他,还出去找他。我那么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她又哭起来,一下子抱住面前的江月,彻底放声大哭起来。

“他为什么不喜欢我?”

“我为了找到他,被人骗去蹚机关,回来还被他的仇人追着打。我那么喜欢他,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啊啊啊——”

她一下抱过来,江月有些僵硬,心道真是见鬼,这个小蠢货居然会抱自己。直到感觉她的泪水很快打湿自己的衣裳,整个人啼天哭地起来,才觉得她怕是真地伤心极了。

关键,她边哭还边使劲抱紧自己的脖子,都快把自己掐死了。把她扯开吧,又觉得她哭得实在伤心。自己之前抢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准备拿来吃的蘑菇,她都没这么伤心。就是被自己绊了个大屁蹲,额头起了个三天没消的大青包,也没哭成这种鬼德行过。

江月觉得这事可能大了,快赶上那次自己吓小蠢货说她不是张起灵的影子,她哭了一天一夜那次了。

感觉到她哭得抽抽噎噎,江月愣了会儿,缓缓抬起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忽然发现,这个小蠢货瘦了很多,都快皮包骨了。

眉头不自觉紧了又紧,江月长出了一口气,心间无端生起一点火星,随后就开始烧起来。

抬手,直接将手边的石头大棒槌砸了出去,整个地面都随之一震,冷声道。

“他凭什么不喜欢你?!”

“即便你又蠢又傻,但好歹有几分样貌,他凭什么不喜欢你!”

正在哭泣的小哑巴:“..........”我都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

“影”嘲笑起来,声音很大。

(她说你是个花瓶草包哈哈哈。)

我才不是!

至于为什么说吴邪不喜欢自己呢?

当然是因为有些事情不好告诉江月,不然肯定会从蛛丝马迹中觉察到不对劲,进而逼问她。而江月目前知道的是什么,知道她是出去找吴邪的,并且知道吴邪对她很重要,在心中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所以,她要说的事,只能围绕吴邪来说。

而她身上的伤,需要有个合理解释。还有她之前每次徘徊生死边缘,江月都能感觉到,也需要解释。

江月是个很机敏,聪明的人,加上能读到她的心声,所以比吴邪还难缠。

要按正常来说,小哑巴肯定瞒不过江月这些事情,不止是因为彼此太熟悉太了解,更因为双生之魂,心声互通。

所以,从上山前,她就给自己不停洗脑。自己受伤是因为被吴邪的仇人追杀。吴邪不喜欢自己,自己很伤心。所以,之前江月一问吴邪,她就故意低头不回答,装作低落的样子。因为害怕被江月嘲笑,所以单方面屏蔽心声。(刻意隐瞒的事情,对方是无法读到的。)

如此一来,各个问题才有合理的解释。

为了怕被江月找到错漏,她这几天反复推演了几百次,把江月的各种反应,回答都想了一遍。如此,才算稳妥。

时刻铭记一点,凡事都往吴邪身上推,她就是一个被伤透心的“情爱脑袋蠢货。”

吴邪,对不起了,你会理解我的对吧。

现在,只要青铜门里的张起灵不在她“污蔑”吴邪的时候,突然传出疑问信号,就应该不会出错。

思及,小哑巴又难过地抽泣了两声,带着哭声道。

“他不喜欢我,他嫌弃我蠢。”

话落,她就感觉到江月身上的火莫名其妙降了下去,然后说。

“那倒也是不能怪他。”

“???”

“影”点头道:(还是江月善解人意,立马就理解吴邪了。)

小哑巴又“哇”的一声哭起来,抱紧江月的脖子,继续哭天抹泪,鬼哭神嚎。

“你怎么也这么说我啊啊啊啊啊——”

“江月,他不喜欢我,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啊啊啊啊——”

江月被她勒得脖子都红了,忙拍拍她的后背,耐着性子开解道。

“好好好,你不蠢你不蠢。他应该眼睛瞎了,看不见你的样子,所以忽视不了你蠢和傻的毛病,不喜欢你,是他眼睛太好的问题。”

“..........”

小哑巴顿了下,吸了吸鼻子,哭着道。

“你还是不要安慰我了啊啊啊啊——”

“我听了更难过了呜呜呜——”

幸好她还没闹着要寻死,不然就江月这个劝法,她能马上上吊。

“影”:(多好啊,不是帮你认清现实了嘛。啧,还是江月对老子的胃口。)

闻言,江月拍她后背的手僵了僵。沉默着,在她继续哭嚎“为什么不喜欢我”的时候,轻轻搂紧了她。

好半晌,一直到小哑巴哭得没力气,在心中想,这样江月肯定信了的时候,她才说淡淡说了一句。

“他不喜欢你,我把他的眼睛剜掉。”

她的声音莫名有点冷,森森的。

小哑巴心想,那还是不要吧。随即再次搂紧江月,嗷嗷哭着感动道。

“江月,还是你最好,我以后都不和你吵架了呜呜呜——”

江月刚松了口气,脖间再次被勒紧,眼珠都瞪大了。

尤其是,她的衣服已经被这个小蠢货哭湿完了,鼻涕都擦她身上了!

都哭一个多小时了,她的耐心逐渐告罄。最后握紧拳头,拽着某哭包的衣领将其从自己身上拎起,哭包还死死黏在她身上不放。

“江月呜呜呜呜,我在外面真地好想你。刚开始我遇见的那些人一点都不好,他们骗我,欺负我,还打我呜呜呜呜,我好想你,要是你在的话........”

闻言,江月拎她的手不自觉放轻。

小哑巴:“要是你在的话,你肯定会用你这么毒的嘴骂死他们的!肯定还会把他们打得稀巴烂,然后再骂我呜呜呜呜——”

江月面无表情地拎起她的衣领,像扒一块粘人的口香糖,冷声道。

“放开。”

小哑巴:“呜呜呜我不要——”

江月:“我不重复第二遍。”

小哑巴:“我这么伤心,你还这么凶!”

江月:“小蠢货,快点放开我的脖子!”

小哑巴:“我不!”

江月:“信不信我把你扔到铁链上挂着!”

小哑巴:“啊啊啊啊你讨厌死了,我要告诉张起灵!”

江月:“张起灵也烦你这个又哭又闹的小蠢货!”

小哑巴:“张起灵最喜欢我了!”

“影”:(呵呵,那张起灵口味也真特别,喜欢一头猪。)

小哑巴:“影你才是猪!”

“影”:(你再给老子说一遍!)

江月:“都闭嘴!”

混战开始了,三个人开始无差别攻击。从彼此,骂到人面鸟,蚰蜒,吴邪,甚至捎带上了青铜门里的张起灵(当然,是“影”骂的。)

最后,小哑巴和江月喉咙都哑了,“影”还在脑中疯狂喷骂,从青铜门骂到整个世界,于是小哑巴单方面屏蔽了他。

余光瞥见身边表情冷冷的江月,小哑巴又一把冲过去抱住她,继续边哭边嚎,膈应她。

“江月啊啊啊啊啊,为森么,吴邪不喜欢我啊啊啊啊——”

“为森么,你还骂我啊啊啊啊,你太冷漠了啊啊啊——”

江月简直被她烦得不行,心道他不喜欢你真是个聪明的决定,不然迟早被烦死。

哭声实在烦人,江月扯了几次都没扯掉这块牛皮糖,只能皱着眉头,表情很难看地开始做自己的事。继续翻书查资料,写东西。

小哑巴哭了半天,见江月都“容忍”自己了。于是鬼鬼祟祟凑过去,贼眉贼眼小声道。

“江月,我有件事情其实没告诉你。”

呵,她就知道这个小蠢货有事隐瞒,于是江月看了某人一眼。

“什么事?”

小哑巴模样有点心虚。

“你不要生气哦,其实,我这次还见到了黑瞎子。”

闻言,江月手中的笔顿了一瞬。

小哑巴瞟了眼她的表情,继续道。

“我告诉他,你喜欢他,让他等等你......”

话落,江月面无表情,一秒,两秒,三秒........她手中的笔握得越来越紧。

忽然,她掀翻小桌子,一巴掌朝小哑巴呼过去。

“你个小蠢货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

“你还敢说?我今天就要好好收拾收拾你!”

“啊,啊!我是伤员!”

“那我就把你打成伤残!”

“啊,张起灵救救我啊啊啊——江月要杀我啊啊啊啊——”

“............”

古潼京,地下。

梁湾帮苏万手臂上的伤系好纱布,侧眸,看向黑瞎子。

“然后呢,你晚上真去和她一起偷砖了?”

黑瞎子点了下头,“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晚上,我如约到了教堂门口。那时候,教堂已经关门了。天气很冷,街上没有人,路灯昏昏沉沉的,又下起了小雨。”

“十二点一到,那个女孩就出现了,依旧穿着白色长裙,打着一把雨伞。从昏沉沉的路灯之间,这盏移到另一盏。脚步很轻,像一个慢慢靠近的午夜魅影。”

“没一会儿,她走到我面前,掀起雨伞的一边,露出半张脸,说,‘你居然真地来了。’”

"我说........"

“当然了,小倩!”

后半句,是突然炸尸醒来的苏万说的,他捂着自己晕眩的脑袋,皱着眉道。

“‘若可一睹芳容,愿折寿十年,若更一亲芳泽,愿终身守斋。’这不会就是你当时的想法吧?瞎子先生。”

前半句,他说的是《倩女幽魂》里,宁采臣的一句经典台词。

黑瞎子有些无奈,“我看起来像宁采臣?”

苏万就摇摇头,“你带着墨镜,我看不见你的眼神。而且,你一直看了人家好几天,很难说你对人家没有企图。”

“而且,”他凑近,“我刚刚都听见了,你说看见人家,你的眼睛很舒服,你该不会是拿人家当眼保健操吧?”

黑瞎子笑了下,摇摇头。

“我只是觉得她真地很特别,我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人。”

活了那么久,第一次,他看见一个颜色不同,令他觉得眼睛舒适的女孩。

梁湾就拍了下苏万,示意他靠墙坐好。

“你现在有脑震荡迹象,少说话。”

接着,又转头对黑瞎子说。

“你继续。”

她已经听上头了,女性天生更适合当倾听者,因为她们更能够共情。而且,虽然黑瞎子描述得很简单,但遣词之间有种奇异的魅力,简单的字词拼接起来,似乎能生出万千根绵密的丝线,将故事串接起来。

她好像,真地看到了柏林夜晚的阴雨中,一个撑伞,穿白裙慢慢走来的女孩。

黑瞎子继续道:“我说,想来见识见识你是如何偷砖的。”

“女孩说,‘不,是我们,你和我。我们现在是同伙,所以一会儿你得帮我。’”

“我说,‘那我有什么好处吗?你会把偷到的砖送我一半?’”

“她说,‘砖不行,我盯了很久了,好不容易找到,不过我可以送你一个小礼物。’”

“我点头,算答应她了。于是,她带着我爬上教堂的柱子,从高高的窗户翻进去。夜晚,教堂里很黑,墙上的耶.稣像线条变得怪异起来。我们翻进去的时候,它一直注视着我们。”

“女孩翻进去,却不着急去拿砖,反而在椅子上坐下来,是她白天常坐的那个位置。她安静地坐下来,看着教堂上空那副很大的耶.稣像。”

“我以为她发现了什么,于是也过去坐下,发现从她坐的那个角度看,耶.稣变得很奇怪,线条变得狰狞起来。”

“我问她,为什么一直看着这幅耶.稣像?她问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真地有神吗?”

“我说,不知道,没见过,可能有吧,毕竟这么多人相信。”

他当时回答地很笼统,除了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外,还想想听听女孩会说什么。

女孩说:“那应该是有吧。不过,神应该不是大家想象的样子,光明,救济众生,这些应该只是神想让大家看到的一面。它们创造了人,划了一个范围,让人在这个范围内生活。”

“它们的掌控欲应该很强,不允许人超出范围之外,或许是为了维持世界的平静吧。世界太大,人太多,它总得谨慎地维护一个水平,不能出大乱子。”

“而一旦违背它的想法,神罚,是非常恐怖的。”

听到这里,苏万有些疑惑。

“这个观点倒是很特别,女孩好像是信神的,但又没什么敬意。”

梁湾:“怎么变成神学问题了?不是偷砖吗?”

黑瞎子就摆摆手,“别着急。”

“我当时听到这些,也觉得有些奇怪。怎么好像,她经历过神罚一样?不然认知为什么这么深刻?”

“女孩耸了下肩膀,说,‘没准我真的经历过,就像中国神话里的七仙女,被剃仙骨打下凡间,正在历劫。’”

“我问,‘那你需要帮助吗?帮你重返天庭之类的?还是那块砖就是你回天的关键?’”

“女孩说,这件事她自己会想办法的。”

听到这里,苏万不禁插了句嘴。

“你确定她真地不是精神病吗?”

什么打伞进教堂,穿白裙子,偷砖,问人信不信有神?一听就像逃出来的精神病好吧。

黑瞎子耸了下肩膀,“那也是个有趣的故事不是吗?”

“后来,她又问我,‘你觉得,人能够成为神吗?或者说,人能杀死神吗?’”

说话时,女孩一直看着墙上那副巨大的耶.稣像。

闻言,黑瞎子也跟着看向那副耶.稣像,给出了一个回答。

“犹.大背叛耶.稣后,耶.稣被绑十字架。三天后,耶.稣复活。人成了神,神也曾被人所杀。”

女孩:“耶.稣成.神,是因为他本就是上帝之子。我说的,是真正的人,和神。人和神有着本质区别,人可以有神性,却不能说人就是神。而神呢,已经舍弃了人性。”

“或许我可以换一个问题,你觉得,神能杀神吗?”

黑瞎子:“人和人有区别,那么神和神也有区别,区别在于信仰,和能力强弱吧。能力强的神,或许能够杀掉弱的神。”

女孩:“我也觉得可行,但苦恼的是,神有神的作用。杀了神,人间就乱掉了。”

黑瞎子:“如果神真地糟糕到需要被杀,那么人间乱不乱,和它死不死关系不大。”

闻言,女孩就想了想,接着对他笑了一下。

“你的回答很有趣。”

后来,女孩又问他还记得今天白天那群孩子唱得歌吗?黑瞎子说:“没注意是什么,不过还挺好听的。”

苏万就在心中吐槽,你当然没注意了,你一直在盯着人看。

黑瞎子:“她说,孩子们唱得是《加油耶.稣》。她唱了几句,我还记得一句歌词是‘如果从天上看这世界不美好,有了你的爱,就可以梦想,就能在尘世拥有一片天堂。’”

听着,苏万就开始倒腾他的手机,梁湾问他干嘛,他说我找出来听听。

梁湾:“这里又没网。”

苏万:“也是。”他看向黑瞎子,“瞎子先生,你能唱几句吗?”

黑瞎子诚实道:“我不会。”

“她唱完,又问我会不会唱歌?”

梁湾回过味儿来了,“所以你唱了刚才那首歌,什么青椒肉丝什么的。”

黑瞎子点头,“我这首歌,就是那个时候想出来的,这可是我的代表作。”

听说他会唱歌,女孩就起身,说:“那麻烦给我唱一首吧,在柏林这边待得太久,我很久没遇见过和我说同样语言的人了。”

于是,黑瞎子就开始唱起来。

至于为什么会唱“青椒肉丝炒饭”呢?记不太清了。

或许是因为那段时间很想吃。德国人总是天天香肠沙拉面条,加上那段时间总是阴雨连绵,搞得他很想吃热腾腾的米饭。青椒,加上肉丝,青椒要有点辣,肉丝不要太粗,饭要粒粒分明.........

“我们是一堆青椒炒饭~”

“青椒炒饭特别棒~”

“青椒,绿色的青椒~”

“肉丝,不是杰克的肉丝~”

“.........”

在他唱歌时,女孩已经从座位上离开,收起手中的黑色长柄雨伞。往教堂的中央走去,当脚步迈上台阶后,还侧过身,好心情地称赞了一声黑瞎子的歌声。

“你的歌,很特别。”

黑瞎子站起身,对她轻耸了一下肩,迈着步子,慢慢走到十字架的台阶下方。

彼时,教堂里只有从高大的半圆形窗户外投进来的冷光,青幽幽的。

“我们就爱吃青椒炒饭~”

“来来来~”

“我们就是青椒炒饭帮~”

在歌声中,女孩脚尖点地,高高跃起,踩在十字架上,白色长裙飘逸蹁跹。再接着,她的身影离开十字架,飞向空中,用雨伞伞柄上的弯钩,钩住如一朵花般的大吊灯。

难怪她会一直带着雨伞,原来是这个作用,德国人是不爱打伞的。

借由吊灯摇晃的弧度,女孩又霎时朝教堂上方的墙壁飞去,宛如一只敏捷轻灵的雪狐。

不过几秒间,她便整个人攀附教堂高高的墙壁上,像壁虎一样,贴墙不落,十分稳妥。然后取出工具,开始凿砖,手法非常有技巧。三两下,就将那块砖拿到手中,并对下方的黑瞎子露出一个笑。

黑瞎子就对她比了个“厉害”的手势。

听到这里,梁湾有些疑惑。

“既然她自己就能拿到砖,为什么要拉上你呢?这种事情,不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吗?”

苏万:“听起来,这姐姐像蜘蛛侠啊。”

接下来,女孩拿到砖,却没有从高墙上下来,她定定地看着窗户,似乎看见了什么东西........

..........

长白山

小哑巴找了块毯子,铺在青铜巨门门口,躺上去。

旁边还立着一盏小台灯,小桌板上还摆着各种吃的,喝的。顺便用纸折了一束花,放在自己身边,俨然病号房的标配。

从青铜门内飘出的那道宁静气息,一直萦绕在她身边,帮她修复着身体的亏空和不足,如同泡在暖和的温泉里一样舒适。

她的身体状况很糟糕,按这个速度,起码得一个星期,才能完全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咚——”

不远处,江月忽然拿着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用伞柄的弯钩钩住一根断裂的柱子。像壁虎游墙一样,脚步踏至高高的石柱上,拿起石柱断截面上的什么东西,然后旋身飞下来。

那把伞还是小哑巴上山时,用来挡雪的。

小哑巴侧眸看向她,吐槽道。

“你不会在上面藏什么私房钱了吧?”

还放得那么高,这又没其他人,她怕谁偷吗?

江月瞟了她一眼,“残废没资格和我说话。”

小哑巴气得从地上跳起来,“你!”

这时,江月又飞身过来,用伞柄的弯钩钩住她的脖子,往身前一拉,和她四目相对,凉声道。

“我去地宫一趟,你给我待着不许动。”

“不许乱跑,也不许烦张起灵。”

小哑巴立即对她做了个鬼脸。

“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我出去这么久,张起灵肯定想我了,我就要和他说话!”

江月懒得搭理她现在这种“发癫”状态,随便吧,别鬼嚎就行。

随即,用伞柄的弯钩将她推回去。

小哑巴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愤怒道。

“我是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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