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五条悟就被一个电话叫了起来，荼月见听不见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反正五条悟露出了很严肃的表情，挂断电话后，五条悟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有些事我要去处理，你在家等我回来。”说完，五条悟就出了门。
荼月见确认他离开后从床上爬起来，找到昨天晚上塞进拖鞋里的那张小票。小票已经被皱得不成样子，背后的字迹也有些模糊，但还好能看清上面写的字。
上面只写了一个地址，应该是某个咖啡厅。
荼月见起床收拾了收拾东西，到了门口果然一如之前那样。
她出不去。
与其说她每天宅在家里打打游戏睡睡觉，不如说她是被五条悟变相的囚禁了起来，她能活动的院子只不过是房间里和院子里，再多了她就无法接触，像是脑子里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她站在门前却不知道怎么打开门，平常没有五条悟的陪同，她根本离不开这里。
新手机各项功能都很高级，但她总有一种被监视的感觉，比如昨天的蛋糕她明明拆了包装，但在事后切蛋糕的时候五条悟准确地说出了蛋糕店的名字，还让她以后并不要点这家了。
不能出门、不能与外界随意联络、手机里还被装了监视系统，种种迹象表明，她被五条悟变相“囚禁”了。
甚至为了防止她与外界联络，她的手机号都是特意处理过的。
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方式逃出去，她昨天特意点了那家蛋糕的时候特意留了夏油杰的手机号码，是上次她特意记下来的，幸好五条悟昨天忙着做菜，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至于她为什么不直接发消息给夏油杰，她的号码被特殊处理过，每次添加好友都会显示网络信号不好，添加失败。
昨天夏油杰接到蛋糕店的电话，仔细询问了收获地址后，大概猜到了五条悟和荼月见出了什么问题，于是帮忙打了掩护。
现在五条悟已经被支走了，能不能跑出去就只能靠她自己了。
而这件事早在前几天她发现自己被五条悟二十四小时看守着的时候就已经在计划了。
门上似乎是设置了某种咒术，虽然有些离谱，但对于五条家主来说，全天下的咒术只要他想要，总能得到，也能办到。
荼月见尝试了几次，没能把咒术解开，她看了看周围，又打算翻墙头，但是每次一落地，眼前的场景变化，她就又回到了院子里。
原本温馨的房子，变成了囚困她的牢笼。
手机在这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喂？”
“月见在干嘛？”五条悟那边的声音很嘈杂，似乎有很多人聚集在一起，七嘴八舌之间荼月见只能零星听到几个词。
“在家里呆着。”
“是嘛？”五条悟轻声笑了笑，“等我回去后就带你出门，最近的确是在家里呆太久了。”
“五条！你到底有没有在听人讲话！”电话那边传来一个略带苍老和盛怒的声音，话筒里五条悟依旧风轻云淡地同她讲着话。
“这边的烂橘子们又想着一些摧残幼苗的烂点子，啊，真无聊。”五条悟脸冲着天花板，靠在椅背上，双腿岔开，活脱脱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丝毫不把眼前的一众咒术界高层放在眼里。
“……”
“听起来很忙的样子。“荼月见冷静地同他周旋，估计是被五条悟发现了什么。
“没关系，都不重要，马上我就回家了，再等等我好吗？“五条悟的声音有些疲惫，语气里似乎带上了一些哀求，他将手机放在耳边，没有听到荼月见的声音便拿到跟前来看看通话有没有挂断。
通话页面挂在手机后台只露出一个正在通话的角标，手机上正显示的一个红点。不停尝试着越过一个蓝色的圈，然后不停地被传送回圈内。
还是被她发现了，也是，她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将近一个月了还猜不到自己的心思。但是他既然做了，就会做好万全的准备。
她离不开那里。
“五条悟！”在场的高层们不停地被无视，试图以怒吼来换取五条悟的视线。
“你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闭嘴！”五条悟冷冷地扫视了全场一圈，他站起身来转身离开。
“夏油呢！夏油快拦住他！不能让五条悟离开这里！”
“夏油！”
“夏油！”
领头的高层喊了好几遍也不见夏油杰的身影出现，五条悟墨镜下的目光更冷了，附加着一种濒临失去理智的癫狂。
“话就放到这，再有一次，杀光你们。”
室内的氛围一下子降到了最低，高层的人切实地从五条悟身上感受到了没开玩笑的杀意。
“五、五条悟，你这五条家主是不想做了吧。”一句有气无力的威胁从高层人员哆哆嗦嗦的嘴唇里挤出来。
“随便。”五条悟头也不回地拉开门走出去，只是脚步比之前要更加急切。
荼月见早就已经挂断了手里的电话，她皱着眉头思考着对策。
看来五条悟果然在她身上或者这栋房子里下了某种术式，连她尝试逃跑的事情就能知道，根据五条悟打来的电话，估计现在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的路上了。
要抓紧时间了。
用蛮力逃不掉，那就只能想办法破坏这个术式了，她本身不具备咒力，直接打破是不可能了，只能找找有没有其他线索。
正当荼月见一筹莫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个声音。
“上午好，需要帮忙吗？”
“夏油？！”穿着高专教师服的夏油杰站在门外，依旧是那副丸子头怪刘海的打扮，狐狸眼睛微微眯起来，一副慈祥的样子。
“我在咖啡厅等你，结果没有等到，就猜到了你这边应该出事了。”夏油杰一边神色如常地和荼月见唠着家常，一边查看了一下门上的禁制。
“悟的手笔。”
“你能看出来是什么吗？怎么解除？”荼月见看了看时间，“他快回来了。”
“这话说的我们像是背着正宫偷偷私会的小情人一样。”夏油杰笑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荼月见也是佩服他，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去找找房间四角，最近没有多出什么奇怪的装饰品。”夏油杰看着一脸严肃的荼月见收敛了笑容，一本正经起来，“或者特殊的咒具，也就是看起来像武器的东西。”
“好。”荼月见连忙跑回屋里，之前她没有注意过，房间的四角都被家具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遮盖着，没有一个角是露在外面来的。
很快，荼月见从一堆东西里面挑出几个可疑的、重复率高的，带到了夏油杰面前。
“夏油君，帮我看一下这里面哪个是。”荼月见的语气里已经带上了焦急，她担心五条悟突然回来，一切计划被打破，到时候他们撕破脸皮，五条悟装也不用装了，直接将她锁在家中。
到时候可就更难离开了。
“那个，娃娃。”夏油杰指了指一个泥塑的娃娃，娃娃的五官有些模糊，身上穿着和服，“那个上面有咒力波动。”
“应该怎么做？打碎它？”
夏油杰摇了摇头。
“这种蕴含着咒力和术式的东西，用普通的蛮力是无法打破的，悟也是利用了你这一点才放心把你自己关在这儿。”
夏油杰说着，垂下了头，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落寞。
“抱歉，不知道什么时候，悟就变成这样了。”夏油杰的表情看起来有些自责，“我一直以为像悟这样的人，最起码会比我更加正直，尽力做好一切，拔除所有能拔除的咒灵。唯独没有想过他会把力量用在这种地方。”
荼月见脸色有些难看，她深吸了一口气。
“也许并不能全怪他吧……”大概，在那个所谓的现实世界，五条悟真的承担的太多了，现实世界的夏油杰不是说过吗，他承担了太多本可以不承担的责任和记忆，一个人扛起了那么重的担子，却又没有办法停下来休息。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得离开，他却只能看着死亡发生而束手无策。
得到一切，又失去一切，重返往复，生生不止。
她理解五条悟，但不能认同他将自己当成笼中鸟的行为。
再怎么可怜他，她也是一个独立自主的人。
“丢出来。”
荼月见按照夏油杰说的将娃娃丢出墙外，但是没有用，娃娃在落地的一瞬间又被传送了进来。
“抱歉，看来我也帮不上什么忙。”夏油杰叹了口气。
“没关系的，我有其他办法。”荼月见想到了之前的手表，一个可以让她永远逃离这种情况的、最坏的结果。
如果可以，她的确不想这么做。
但她不知道五条悟失去的安全感到底为何而来，也解决不掉他心理的矛盾。
“你回去吧夏油。”
夏油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咽了回去。
“我会劝劝悟的。”留下这么一句，夏油杰离开了这里。
五条悟回来的时候率先感受到了门口夏油杰残留下来的咒力，这让他感觉很不安心，但是六眼又告诉他屋里还有人。
“月见？”房间里没有开灯，尽管这不会影响到五条悟的视线，但是他还是感觉到了不安心。
“月见！”他提高了一点音量，语气里也带上了一点焦急，六眼急切地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自己放好的咒具都被找了出来随意扔在地上，屋内一片狼藉没有人打扫，五条悟没管那么多，直接上了二楼。
刚打开卧室的门，一个人影就缠了上来。
“月、”五条悟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就被她堵住嘴巴，五条悟的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脏随着这个吻而受到了安抚。
五条悟捧住她的脸，反客为主用力吻了回去，他吻得很急切，不停地用牙齿咬住她的嘴唇，爱意迸发地如此浓烈，难舍难分之间不知道谁的嘴唇被咬破了，鲜血溢了出来又被舔走。
“月见。”五条悟紧紧搂着她，意乱情迷之时，手腕上的感触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下来。
荼月见放开他，往后退了两步，目光沉静哪里还有刚才半分旖旎的情意。
“为什么？”五条悟瞪大眼睛看着手腕上正冒着红光的手表，和之前他在夏油杰身上看到的那个一模一样。
“悟，人要向前看。”
“我不要听这些！”五条悟伸出另外一只手想要将手表摘下，却被她一把拉住手腕制止了自己的行为。
“我在上面涂了胶水，摘不下来的。”
“哈！”五条悟再也绷不住了，所谓的坚强一瞬间崩塌，眼泪随之落下，打在地板上晕开。
“就这么想我离开吗？”
“我可以不走，把手砍掉怎么样？”
荼月见看着他，垂下眼睛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忍。
“抱歉。”
五条悟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泪水很快打湿了她耳旁的发丝和肩膀。
“别再说了，夜蛾他们总是说我很孩子气，但是如果我真的只是一个孩子就好了……”手腕上的红光亮的更加刺眼，刺耳的倒计时开始倒数。
“我不想去一个没有你的世界。”
无论五条悟怎么哀求，荼月见都没有松口，五条悟抬起头来捧住她的脸颊，那双世间独一无二的宝石般的双眸含着泪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为什么要这么狠心？”
[5]
“离开我会让你变得更幸福吗？”
[4]
“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
[3]
“最后一个问题。”
[2]
“你的愿望里，没有和我有关的未来，对吗？”
[1]
荼月见想张开嘴巴说点什么，但是红光很快蔓延到五条悟全身，如同十年前那样，只是他们的角色调换过来，变成了荼月见眼睁睁地看着五条悟消失在空中，只剩下一滴温热的泪水停留在指尖。
只是那滴泪很快也凉了。
荼月见有些恍惚，一切都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这样……他们走散了？
她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他，她的愿望。
[如果能记起和悟的曾经，就最好了。]
那些过去的、未来的，他们能一同承受，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