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满在各种复杂到难以言说的目光中被郑禹带走。
坐在车上的时候, 她脑子里还是那些神色各异的目光，发愁后面要是有人问起她该怎么解释。
忽然觉得头大。
没想到她扛着了程什, 最后却栽在郑禹这里。
不过, 这样一看, 不是她扛住，是程什没有跟她较真。
“你怕什么？”郑禹看夏满眉头都快打结了，不解开口，“如果你跟程什的关系真的被发现，其他的不说，光是华杉老板娘这个身份, 你后面想要什么资源没有。我看谁还敢把你挤到角落里, 还敢阴阳怪气地跟你说话。”
夏满扯扯嘴角。
这个该怎么解释呢？
想了半天,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这是我的工作嘛，总是得靠自己做出点成绩出来才说得过去。要是什么都靠程什, 以后要是靠不到了，那还不得饿死。而且大家会给程什面子, 也是因为他在自己的领域很厉害，我要是借着他的光横行霸道，那不就叫狐假虎威了吗？”
郑禹被她这番话弄得嘴张张合合几次，愣是一个字没有说出来。
其实程什之前跟他说他结婚了, 而对象是个近乎查无此人的十八线的时候，他心里并不看好这段感情。
毕竟以程家的家境，就算程什跟他说他娶了个外国公主他都不觉得惊讶。
一个没有身份没有背景的人, 跟程什结婚，不是玩玩，不是谈恋爱，而是直接走法律程序领证盖章，童话故事都不敢这么写。人灰姑娘就算被后母欺负，天天在家洗衣做饭，吃糠咽菜，但好歹也是贵族身份。
就算是严曦，因为父辈不争气，严家家业已经挥霍得七七八八，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也还算是有点脸面的人家，可是就是这样的背景，严曦追了程什这么多年，想要嫁给程什也不可能半点利益不掺。
郑禹失笑，哑然半晌，“程什是逼你签了什么婚前协议吗？放着这么大个靠山不靠，你这简直就是浪费资源啊。”
听到他说前一句，夏满心里“咯噔”一下，不过下一句，又瞬间放松下来。
“其实事实上，我做的也没有说的这样好听，我能签到现在经纪公司多亏他帮忙，而且之前热搜的事也麻烦你了啊。所以还要更努力才行。”
郑禹觉得自己大概是有病。
就是夏满每说一句话他都忍不住想笑，但是认真一想，她的每句话都没错。
她说的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都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他们花在那些连名字都记不住的狐朋狗友身上的钱都比她多，但是她却像是捧着个宝贝一样，一件一件地记在心里。
郑禹轻咳一声，清清嗓子，“那什么，你别听严曦胡说八道，她跟程什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虽然大家喜欢开玩笑叫她嫂子，但是程什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她，你以后听到就当耳旁风。”
“为什么开玩笑要叫嫂子？”
曾经也是开玩笑大军中一员的郑禹：“…………”
抬手轻轻挠了挠脸，“就……你知道的吧，程什这人呢，太装了。表面上对你笑眯眯，心里不知道在打什么算盘，我们一群人基本都在他手上吃过闷亏，但是又干不过他。”
一顿，“总要找点途径发泄一下嘛。”
夏满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朋友间的恶趣味。
她懂。
看她好像挺能理解的，郑禹顿时松了口气，“不过我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我站你跟程什！”
夏满忍不住笑。
郑禹又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真的不是一般地好说话，情不自禁地叮嘱，“这次你跟严曦一起拍戏，不管她跟你说什么，或者给你什么东西，你一定要记得，严家的人从不做亏本买卖，她给你的东西，只可能是她觉得有利可图。等时间到了，她能把你榨得一滴血都不剩。”
夏满看他表情很严肃，不管真假，自己留个心眼都不会是坏事。
“嗯，谢谢。”
谢谢愿意给她提这个醒。
被她一脸真诚地道谢，郑禹忽然有些不好意思，随即又忍不住羡慕程什。
“程什到底是怎么遇见你的？”
他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人？
夏满微微颔首，知道要是自己说是程什救了她，肯定会被追问，于是浅笑轻声道：“他帮了我，帮了我很大一个忙。”
*
明天就要进组，今天程什特意早点回来陪她吃了晚饭。
晚饭之后，夏满准备上楼收拾行李。
像是知道她要离开似的，今天一天利奥一直跟着她屁股后面跑，明姨拿小零食逗他都只是远远看一眼，不为所动。
她往楼梯口走，利奥四条小短腿撒欢地跑，跟在她后面。
等上了几步台阶，夏满就听到身后传来“嗷呜，嗷呜”的奶音，一回头，利奥站在台阶下面，因为爬不上来，急得团团转。
夏满下去，不过没有直接抱它，“利奥，来，自己上来。”
像是听懂了她的话，利奥往前一扑，前面两条腿趴在台阶上，后面两条腿一个劲地扑腾，结果因为扑腾得太厉害，反而把自己摔了个面朝天。
看着它四脚朝天的样子，夏满笑出声，走下台阶，伸手摸了摸它软软的肚皮。
原本正准备翻身的小家伙仰躺着不动了，前面两条腿抱住夏满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她。
夏满把它从地毯上抱起来，“就知道给我卖萌，”说着，埋头脸往它身上蹭了蹭。
*
等开始收拾之后，夏满才发现自己这是抱上来了一个麻烦精，一会儿扯她的裤腿，一会儿像个小恶霸一样翻进她的行李箱里坐着。
平时很快就能收拾完的行李因为这个捣蛋鬼，弄了半天都还没有完事。
“利奥，出去。”
再一次把它从行李箱里拎出来，夏满故意板起脸，指了指门外。
小家伙眼巴巴地看着她，呜呜两声，像是跟她赌气般，直接往地上一趴，耷拉着耳朵，活脱脱一个小可怜。
夏满被它这无赖样逗笑。
只要它不来捣乱就行，夏满没有再管它，继续收拾东西。
结果，好家伙，安生没到十分钟，又跑到她脚边，直往她腿上蹭。
蹭完又仰躺在地板上，不过夏满正在检查行李箱里的东西，没有看到。
被冷落的小家伙并没有这样就气馁，在夏满站起来的时候，又开始了自己的蹭腿大业。
夏满被它弄得寸步难行，哭笑不得，“利奥，乖，自己出去玩会儿。”
继续蹭。
“利奥，去找明姨玩会儿好不好？明姨那里有好吃的。”
不听不听。
再蹭。
夏满最后没有办法了，忽然灵光一现，“利奥，去找爸爸，让爸爸陪你玩。”
这下，小家伙终于停了下来，歪着小脑袋看了她一会儿，似乎是在考虑她这个提议。
“利奥。”
程什出现在房间门口。
听到他的声音，利奥回头看过去。
“过来，让妈妈好好收拾行李。”
之前还死缠着夏满不放的小无赖，不知道怎么的，终于放弃，撒欢地跑向程什。
爸爸妈妈这个称呼，夏满那天在宠物店跟着店员叫顺口了，完全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程什抱着利奥，走进房间，“收拾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
要不是某个小捣蛋鬼，她老早就收拾完了。
“多带两件厚外套，我刚刚看了天气预报，最近要降温。”
“是吗？哦，好。”夏满再一次暗自感叹程什的细致体贴，又从衣柜里拿了件外套放进行李箱。
“前天郑禹送你回来，你们聊什么了吗？”
“嗯？”被突然问起这个，夏满怔了怔，回想片刻，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难道是跟严曦有关的事？
“怎么了吗？”
程什薄唇轻弯，“他昨天给我打电话，问我结婚感觉怎么样，我还以为他是想结婚了。今天，他又突然说要做个慈善基金，还给自己取了个‘但行好事’的网名，像是被刺激得不轻。”
夏满想了想，感觉这个跟那天他们聊天的内容实在是半分关系都扯不上。
老实交代，“那天他就问我为什么不公开我跟你的关系，然后提醒我，进了剧组，不要轻易相信不太熟的人，然后就没有什么了。”
夏满没提严曦，
莫名感觉不太好。
“嗯。”程什默然片刻，点点头，随即抬手看了眼手表，“收拾得差不多了的话，电视剧快开始了。”
夏满之前跟柳承一跟温贝一起演的剧今天晚上首播。
夏满一看时间，还有十分钟，麻利地把剩下的东西塞进行李箱，拉上拉链，“搞定！”
本来之前是想三个人聚在一起看的，结果后来日期定下来，温贝跟柳承一今天都有通告，只得作罢。不过虽然没有男女主角陪她一起看，但是她有程什跟利奥。
对于程什会看这种肥皂剧，夏满至今觉得违和。
想起上次一起看综艺，直接把人看生气的经历，这次片头曲刚开始，夏满就给程什打预防针。
“里面的什么打戏都是演出来的，很多都是靠剪辑，不是真的。”
程什扭头静静看了她片刻，“哦，这样。那看来就只有扇耳光是真的了。”
夏满：“…………”
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
第二天，夏满是早班飞机。
早上程什有个重要的会，不能送她去机场，但是坚持让司机送她过去。
夜里下过雨，早上薄雾蒙蒙，整个别墅区都还很安静。偶尔几只不知名的鸟从后山飞出来，掠过湖面，再飞远。
司机帮夏满把行李放到后备箱。
夏满说了声谢谢，然后扭头跟程什道别，“那我走了。”
“……嗯。”
夏满没再多说什么，回头准备上车，手腕被人握住，顺势往后一拽。
夏满被拽得一个踉跄，随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两个月都见不到，竟然只有一句“我走了”。
程什将脸埋在她颈间，轻轻叹气，“好好照顾自己。”
因为他这个突如其来的拥抱，夏满心里突然生出些许不舍，迟疑着抬手，最后还是抱了抱他，“嗯，你也是。”
程什闭上眼，静静抱了她好一会儿，才松手。
“路上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嗯，好。”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盯电脑太多，眼睛不舒服，来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