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江南。
春雨时节。
烟雨蒙蒙之中，鳞次栉比的房屋若隐若现。
沿河两岸，高大的垂柳细长的枝条在微风之中，轻轻的扰动着水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春雨绵绵不绝，淅淅沥沥的雨，是江南的一道风景。
丝竹之声伴随着吴侬软语，未见画舫，便已知画舫已经在来的路上。
随着声音传来，等待在码头的年轻男子们，纷纷起身，撑起纸伞，翘首以盼。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柳七的词篇，在歌姬口中，柔柔顺顺，别有一番滋味。
画舫来了，稳稳的停在渡口，船家放下弦桥，自诩风流的书生们你辞我让，推搡着，上了船。
船家收起弦桥，画舫在微风细雨之中，越发远去，消失在迷雾朦朦的河道之中。
“念安，何日我等才能让这画舫，一睹佳人之风采，一展我等之所学？”
码头附近的一个茶棚，几根柱子，上面盖着莎草，柱子上，还挂着两件蓑衣。
“子仪兄，哪一日你能将这柱上蓑衣换成纸伞，就有了登船资格。至于一展所学那倒是子仪中所长。至于我，诗词一道非我所长，真是可惜。但若能见子仪兄一展所长，想来也是一件趣事。”
顾言的好友陈仲，字子仪，曾酒后吐狂言，说自己的词，可比苏子柳七。再这之后，每每说起词一道，顾言便要揶揄陈仲一番。
没有外人，陈仲也就应了。
“后悔生的太迟，不能和柳七同台竞技。”
陈仲摇头，端起桌上的热茶一饮而尽，叹息连连。
一旁闲坐的茶棚老板闻言，欲要反驳，又不好恶的客人，刚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下来。
“念安，这次春闱，可有把握？”
等画舫远去，陈仲续了茶，说起正事。
“我已尽力，至于结果如何，听天由命。”
“念安，你才十八，为何如此老气横秋？这个时候，就该口出狂言，解元之位，唾手可得！”
顾言轻珉茶水，笑着回答道：“我若中了解元，又该置子仪兄你于何地？”
“倒也是，我必是那解元，念安你就屈居第二吧！”
陈仲倒是爽朗，还未张榜公示，解元位置，好似已经收入囊中。
茶过三巡，水已添了一壶，茶味渐淡。
陈仲和顾言起身，付了茶钱，取下蓑衣斗笠，穿戴整齐，朝着渡口而来。
烟雨之中，一艘客船靠岸，两人付船钱，上了船，回家。
陈仲家住吴山，陈氏在吴山当地，是大族。去年郡试，陈仲不负众望，得了头名。今年州试，亦是解元有力竞争者。
顾言家住衢塘，顾氏于衢塘，也是大族。去年郡试，顾言只得了第十二。今年州试，若能中举，也是极好。若不能，只能等三年之后，再来一次。
船在河中行驶，到了下午，这才到吴山。两人依依惜别，陈仲下了船，顾言还得继续往前。
到了傍晚，船才到衢塘。
这趟船的目的地，便是衢塘。到了衢塘，船上的行人纷纷下船，趁着天色未暗，各自匆匆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