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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章(1 / 1)

想到一时半会是甩不开这莫名其妙的人了,尤恣意索性笑笑:“真好,这一晚上确实又累又饿,有劳了!”

“段乔,来坐吧。”

段乔坐下烤火取着暖:“段乔见过赵公子。”

她随手取了两个烤红薯,“尤姐姐说得没错,是太饿了,失礼了。”

“没事,”赵潇生支着脑袋看着她,“生分了不是。”

段乔心中一紧。

赵潇生烤着手:“没必要藏着掖着,没毒,随便试。”

尤恣意抬眸与他对视:“多谢赵公子。”

段乔还是坚持着测完了针,将怀中一个红薯递给了尤恣意,“尤姐姐,吃吧。”

赵潇生靠着树坐了下来,扒着红薯皮,“别客气,随便坐。”

“有道理,”尤恣意坐得开了些,拍着手上泥尘,“就当自己家一样呗。”

吃完了一根红薯,胃中暖了些,她一边烤火,一边不经意道:“公子这一身衣服看着简约但也不便宜,是个大户人家的少爷吧?”

“怎么?”赵潇生放下才吃了半根的红薯,“大户人家就不能烤个红薯了?”

“不是说这个,”尤恣意笑,“公子怎么偏偏盯上我这么一个小姑娘了。”

“我说了,你我有缘,”赵潇生抬眸看着她,“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一个姑娘家会武懂文,怎么甘愿委身于一个酒楼?”

“我确实不愿意,”看眼下这情况,赵潇生似乎不知道她的情况,尤恣意便顺势说下去,“没办法,在这个世道,姑娘家想要活下去,多少要看些出身,若是一开始就生在污泥里,只能凭自己本事连滚带爬在血里划一圈,然后尽力开出花来,不然就烂在泥里了。”

“您看文姐姐,靠自己活着,多不容易。”

“她是你的榜样?是你想活成的样子?”

赵潇生收起笑容,“你……就不能当些东西把自己赎出去?”

“小女子还剩什么呢?”尤恣意叹着气,看向一边默默啃着红薯的段乔,“我就这么一个丫鬟了,总不能把她也给卖了吧,我干不出这腌臜事。”

赵潇生盯着她追问:“玉佩呢,一个玉佩也没有了么?”

尤恣意装作笑得肚子疼,摸了摸腰间藏着的坠子:“说笑了不是,我一个女子,无依无靠,活在京城里能到今天这一步,还得得益于我有个自己的宅子能容身,身边的物件当然能卖就卖了。”

赵潇生沉默不语。

“怎么,公子心疼我?”

尤恣意故意贴过去,几乎要碰上赵潇生的衣袖:“公子想要给我赎身呀?那我要做您的正妻哦,我可不做外室。”

赵潇生盯着她,眸子忽地就紧紧吸在她的身上:“你得好好活着。”

尤恣意笑:“我说了,那可得做正妻。”

赵潇生瞥了她一眼,不再多说,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见他这副态度,尤恣意嗤笑一声:就知道这样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就算发了善心,也只能是口头说说,买回来做正妻?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这样的小公子都这样,更何况……

她摸了摸腰间玉坠。

赵潇生说的有点道理,等运转不下去了,就把这个玉坠子卖了得了。

眼见天边见白,尤恣意身子也暖和不少,见赵潇生还在昏昏沉沉,便唤醒一旁的段乔,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林子:“先走啦,再也不见。”

段乔坐在备好的马车上,欲言又止。

一晚上在野外待着的滋味并不好受,尤恣意撑着脑袋,眼皮也懒得抬,“有什么话就直说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尤姐姐……”段乔捏了捏眉心,“没钱了。”

“什么?”

尤恣意一下子睁开眼,“前几天清点完不是说还有一点呢么?怎么着都能支撑完这个月吧?”

“不行,”段乔叹了口气,“这个月书院里没怎么出任务,就是学习学习再学习,根本没钱进账,上头也不肯拨款。”

“冯年……”尤恣意咬咬牙,“堂堂一个枢密使,抠死算了。”

“而且……这个马车也是租的,咱们说好晚上走,平白无故让车夫多等一整夜,总不能一点钱不多给。”

想到今晚种种,尤恣意扶额长叹:“赵潇生……我欠你的。”

“怎么办呀尤姐姐,”段乔叹了口气,“要不把那个活计接下来?”

“不行!”

尤恣意突然拔高了声量,“不能接,这一路如此凶险,接了,让谁去,置他们生死于不顾吗?!”

“实在不行我向柳娘借点,总有办法的……”尤恣意抿唇。

马车很快就到了将军府前。

尤恣意和段乔下了车,见府门打开,她问道:“冯大人来了?”

“来了一会了,”老管家陆白点头,“在厅中待了蛮久的,说是要等您回来。”

“多谢陆叔,门口风大,早点休息。”尤恣意带着段乔迈步走进府内,果不其然在院中见着一个挺立的紫衣背影。

“冯大人好雅兴,”尤恣意找了个借口支走段乔,对着冯年毕恭毕敬行了一礼,客套道,“将军府落寞至今,还能迎来在院中赏景之人,实属不易。”

“见过尤姑娘。”

冯年上了年纪,举手投足带了些岁月积淀的稳重,“老夫今日来,还是想与尤姑娘商量下前些日子提到的事。”

“不行。”

尤恣意一口回绝,“您作为堂堂一个枢密使,军政要事哪个不知,调兵调令对您来说不费吹灰之力,凭什么就要我这里的人白白送死?”

“不一定是送死,”冯年耐着心思,“若事成了,那就是大功一件,未来日子岂不是吃穿不愁?”

“不需要,我能让他们好好活。”

尤恣意不再看他。

“这话说得容易,你还小,又是女子,不知道未来有多艰难险阻,”冯年叹着气,“何必执着呢,你能护他们一世?”

“那就能护多久护多久!”尤恣意怒道,“不劳烦冯大人费心,我好不容易从泥堆里把他们捡回来,总不能把他们再推回泥堆里!”

“您说的是,我是女子,也是我爹娘的女儿,我记得当年在战场上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滋味,我……”

尤恣意哑声道:“我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冯年也不忍心见她这样:“当年之事确实是没能护好你爹娘的安全,但老夫还是希望你能考虑考虑,你从不说出实情,那些人只道你是一个同窗,不会念你的恩,你又何必……”

“我记得就够了。”

“好,那你能护住多少人?全天下吃不饱穿不暖的人比比皆是,你一个个护吗!”

“那就能护多少护多少,”尤恣意垂眸,“冯大人不必劝了。”

“虽说我现在没钱了,但是我靠自己的本事,总能……运转下去。”

“什么本事,四处接活捉贼打抱不平?”

冯年叹息道:“你看看你身上,大伤小伤不断,我都不记得上一次见你安然无恙是什么时候了。”

尤恣意揉揉肩膀:“小伤,不妨事的。”

“我知道这不是您的本意,这些年来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不然这书院院长的位置,我也不会心甘情愿地给您,也不会任由您料理这书院的一切安排,只是……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让他们好好活着,不求干一番大事业,只求能平安康健地过完这一生就好了。”

“唉,你呀。”

冯年长叹一口气,“当初我答应过你父母,要守住你,你就放下心,我不会对你强来,只是冯伯也想让你体谅体谅我的难处,有些事,我们直接做不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这是我的一些心意,收下吧。”

“多谢冯伯,”尤恣意口中酸涩,“我记在账上,总会还的。”

送走了冯伯,尤恣意只身一人上了马车,“备马,去柳家酒楼。”

瞧见尤恣意又来了,柳娘也是疑惑,屋里还有个贵客,门外又来了个贵人,她这酒楼是发达了不成?

看出尤恣意满脸倦意,柳娘猜到了她的八成来意,也不多说,侧身将人引了进来。

“要多少?”

“你有多少能给我的,”尤恣意进门就趴在了桌子上,“我不多要,先保证你能活。”

“这话说的,”柳娘子用扇柄敲了敲她的脑袋,“要不是你,我能开起酒楼活到现在?定然是倾囊相授——这么多,够不够?”

“这是多少——”尤恣意循声看过去。

柳娘眼睁睁地看着她将脑袋又埋了回去:“喂,小丫头,这是够还是不够呀?”

“够……”

尤恣意闷道:“要不我把我卖给你吧,这么多钱,够赎我几次了。”

“傻丫头说什么呐,”柳娘轻抚她的发丝,“你可是我们千金不换的宝贝,珍贵着呢。”

尤恣意抬起头来,抱着柳娘的腰:“谢谢柳娘。”

“跟我还客气什么,只不过——”柳娘话锋一转,“你刚才说,这钱,是买你的,对吧?”

“啊?”

“不是说真的把你卖了,我是说,这钱在我这,是不是就相当于,有人从我这把你买走,然后我再给你这个钱,就是我自愿给你了?”

尤恣意一头雾水:“说这些干什么?不过也无所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柳娘笑而不语,一把将人揽在怀里,“你真是我的好宝贝!”

回到将军府的尤恣意可谓是一身轻松,连续奔波了快两天时间,正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就去书院待着,不承想老管家走到跟前,说冯年那边叫她,还很急的样子。

冯年这人,虽平日里话多了些,但却是个无事不登门的性格,能让他差人来叫,定是发生了什么紧急的事情,尤恣意不敢耽误,直接放下才喝了一口的茶杯,匆匆上了冯府派来的车。

果不其然,冯年早在门口等候多时了。

“冯伯,出什么事了?”尤恣意下车,匆忙行了个不算规矩的礼,就随着人急匆匆地往里走。

“其实那日找你的时候老夫就在寻找人手,终于今日有了着落,这才叫你来,”冯年笑得和善,“这是贤王长子,听闻老夫的书院一事,自愿出钱资助。”

“贤王?”尤恣意心中咯噔一下。

“小王爷,这就是老夫提到的女子,尤将军的独女,尤恣意,心怀天下有勇有谋,”冯年做了个引子,“阿意,这个就是我提到的,赵——”

“赵潇生,见过姑娘。”

放下手中茶盏,赵潇生绕过屏风走了出来,“真巧。”

巧什么巧……

尤恣意腹诽道,又安慰自己,左右书院能运转下来,这叫什么,这叫天无绝人之——

“前脚刚从酒楼把姑娘赎回来,后脚就知道将军家的小丫头有个书院,”赵槿安眯起眼,语气温柔,“还真是令我刮目相看,你我甚是有缘呀。”

尤恣意笑笑:这叫冤家路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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